第109章

辅导

晨曦的冷空气慢慢被升上来的太阳给击退, 明艳却不刺眼的光芒透过窗棂,被分割成方块大小铺在了地面上。

一束小小的光则跑到糯糯写字的桌上,跳跃在了他翻开的书本中。

糯糯皱着小鼻子, 五个手指还伸在半空中,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哥哥。

“为什么不是五呀?”

明明他的小手指头有五个呢!

费洛被糯糯「理直气壮」的小模样给说的愣了一愣,稍想了下, 才认真地回答:

“因为一加一不等于五。”

已经三年级, 开始学习更高级的万以内的加减法的费洛, 非常确定一加一就是不等于五的!

糯糯张着自己的小指头,呆了呆,才慢吞吞地捧着自己的小脸, 异常忧愁地叹了口气。

费洛看到窗外阳光在弟弟脸上打下一道侧影,糯糯肉嘟嘟的小脸在此刻好像都因为这道算术题, 变得清瘦了起来。

“没事的,我们再数一遍就好了。”

费洛不擅长安慰人, 但还是绞尽脑汁地哄着弟弟。

糯糯也小小的呼了口气,点了点头, 重新伸出自己的手指, 认真地盯着它们, 开始数了起来。

“一、二、三……”

费洛看见弟弟又数过去了,赶忙出声道:“不对不对,你数多了。”

糯糯赶忙停下来,用另一只手按下自己一根小指头, 留下四个指头在空中,还开心地晃了晃:

“四个!”

感觉自己算对的糯糯, 拿起自己的小铅笔, 在本子上认认真真地划拉了一个「3」。

费洛:“……”

说四写三?这是什么个意思?

抿着唇憋着一口气, 费洛眼睁睁看着糯糯将五道题的答案都写上了三。

“这个答案不是三。”费洛有气无力地赶忙阻止道。

糯糯点了点小脑袋,看着哥哥说:“我知道呀,我写的是四呀!”

费洛:“你写的也不是四。”

两人无声的对视了一会儿,费洛看着糯糯迷茫得不行的小眼睛,最终还是忍不住地叹了口气,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跑出去请外援。

——

费寒这一段时间正在忙着修复实验室的事情,地面上的一些实验室毁了大半,不过在地下的倒是保留完好。

那些穿越者们想毁掉的实验药剂,也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害。

费寒在重整实验室时,看着那瓶淡蓝色的、在阳光下还闪着微光的药剂,却静静地沉默了大半天。

玻璃试管里的药剂微微晃荡着,有点像海上涌起的小波浪,晶莹又剔透的外表,倒是和它丧尸试剂的名称完全不匹配。

里面所有的药剂配方都已经集齐,只不过最重要的配置比例还没有被费寒搞出来,也没有进行过临床试验。

也许根本用不了十几年,只需要几年的时间,剩下的这关键性一点就能被突破。

可是……

费寒当时在地下实验室内,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额头,却根本提不起力气去进行下去。

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太想继续做这个实验。

这种矛盾的心理在费寒活的十七年时光中,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只要一想到十几年后,糯糯都还没有成年,这个世界就要被自己亲手毁掉,变成丑陋阴暗的模样,费寒就感觉胸口闷闷顿顿的,有些呼吸不过来。

于是这两天,费寒干脆连实验室都不想去,在家里翻看着各种书,沉浸在书本中,暂时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正当他将砖头厚的一本书合上,准备拿下一本的时候,就听见笃笃的敲门声。

“费洛?怎么了?”

费寒揉着额角,看见费洛走进来,抬起头起身问道。

费洛停下来略喘了两口气,等到气顺了,才开口道:

“大哥,你会小学算术题吗?”

费寒扶着额叹了口气,略无奈地说道:“我研究生毕业,你觉得我会吗?”

费洛之前一直自我封闭着,还真不清楚大哥学识这么高,抿了下唇角,就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

“那大哥你有空吗?”

——

卧室的小书房里。

糯糯正晃着自己的小短腿,小脸趴在桌子上,用小手数着自己贴在桌子上的小红花贴纸,数到四的时候,忍不住就开心地眯起了眼。

他有四朵小红花了耶!

正欢快地哼着歌,余光看到大哥修长的身影,糯糯赶忙坐起来,伸出小胳膊要抱。

“哥哥抱呀!”

费寒点了下糯糯的额头,看着他桌子上摊开的本子,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别撒娇,来写作业。”

语气略强硬地拒绝了小家伙的抱抱,费寒将铅笔重新塞回到了糯糯的小手中,垂眸去看他的作业。

眼神扫到1+1后面写着的3,费寒着实愣了一会儿,才微微拧着眉问:

“这是你自己写的?”

糯糯很自豪地挺起自己的小胸脯,小手紧紧握着铅笔,重重地点了下小脑袋:

“是我自己写哒!”

怕哥哥不相信,糯糯还拿着铅笔,在纸上认真地给哥哥演示了一遍。

“我就是这么写,然后就把四写出来了。”

看着纸上的三,费寒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学到四了吗?”

看着指三为四的小家伙,费寒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糯糯点了点头:“学啦,小然老师教我们哒!”

费寒大致了解了一下幼儿园这段时间的进度,听见他连五都没开始学,作业都是四以内的加法,眉头都差点没拧成个疙瘩。

他想过幼儿园的进度慢,但没想过会这么慢。

叹了口气,费寒最终还是认命地拿起铅笔,给糯糯重新写了一遍一二三四。

毕竟从糯糯的表现来看,他还真的不一定能认全。

如他所料,糯糯只认得最简单的一,后面的数字怎么看,都看不出来是什么。

糯糯觉得这几个数字好熟悉,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赶忙捧住自己的小脑袋,慌里慌张地说道:

“哥哥,我的脑袋好像坏掉了!”

费寒心说你的脑袋好像也就没好过。

拿起玻璃杯里的水,喝了一口勉强冷静下来后,费寒才带着糯糯,仔仔细细的又将数字认了一遍。

而这一上午的辅导,费寒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转眼就忘。

明明就这么四个数,掰着指头也该数出来的结果,到了糯糯这里,死活就是算不出来。

糯糯倒是会数数,他能一口气数到五!但是也仅限于此。

一旦写到纸上,就跟被施了魔咒似的,看着这些数字,糯糯脑子里直接晕成了一团浆糊。

捧着自己的小脸,糯糯眼睛都成了蚊香圈圈,过眼不过脑的眨着小眼睛努力学习着。

一上午三个小时的时间,在费寒的不懈努力下,糯糯总算是学会了一加一这个最简单的数学题。

沉沉地叹了口气,费寒端起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之前的冷静自持也早就消失了个彻底,整个人都差不多在崩溃的边缘游走。

甚至他在教到最后,都想把丧尸药剂连夜制作出来,明天让全星球毁灭算了!

糯糯则伸着小手指,还在哼哧哼哧的努力数着。

转着小脸偷偷瞄了眼哥哥,糯糯猝不及防和费寒黑沉的眸子对视上,赶忙弯着唇,朝哥哥露出个乖软的笑。

糯糯一笑起来,整个人就像是从蜜糖罐子里捞出来的一样,甜滋滋的能直接融化掉你的心,完全舍不得对他说什么重话。

费寒看到糯糯无害乖巧的笑容,心底的气早就散了个干净,叹了口气,也忍不住跟着扬了下唇角。

清了下嗓子,费寒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没事,今天能学会一道题已经很不错了。”

在糯糯这里,费寒将自己曾经的高标准彻底抛开,极其违心地夸奖道。

糯糯嗯嗯地点了下头,小眼神也不自觉亮了起来。

在学习中,时间好像过得飞快,糯糯才刚弄明白一加一等于多少,这一天就这么嗖的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老师在家长群里提前通知要进行一个随堂的小测验,对周末的作业进行一个考察。

看到这个消息,最紧张的反而不是糯糯,而是费寒。

他早早地就起床,将糯糯从被子里挖出来,在糯糯睡眼朦胧中,抱着他洗完了脸、刷完了牙。

等糯糯点着小脑袋在他怀里打瞌睡的时候,费寒就略紧张地将他放在了沙发上,撑起他的小脸说:

“糯糯醒醒,哥哥给你做一个临考前的突击训练。”

一旁熬了夜刚回到家里的费荆,听见这句话,差点没被逗得笑出来。

“哈哈,咳咳咳!”

笑得太猛以至于岔气的费荆,用手捂着肚子,实在撑不住地赶紧上楼补觉去了。

费寒看费荆上楼的目光,跟看一个傻子差不多,冷哼了一声,就重新转过头,将昨天教糯糯的东西又说了一遍。

糯糯眼睛倒是睁开了,但空洞洞的透着一股子迷茫,明显还沉浸在睡梦中没有缓过来。

看着哥哥,糯糯咦了一声,小声地说道:“哥哥,你在我梦里啦,那一加一是不是等于四了呀?”

费寒缓缓闭了下眼,微叹了口气,才伸出指头给糯糯弹了一个脑瓜崩:

“就算在梦里,一加一也不能等于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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