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神情更哀怨了:“天帝……”
“别担心, 这就解决。”商枝安抚他,转身面对十只小金乌时神情冷淡下来。
如果今日在这的不是白泽,而是其他仙官, 猝不及防对上这太阳真火,真得很可能被活活烧死。
饶是白泽恐怕都没有想到, 这十只小幼崽居然会对他突然出手, 否则以白泽的实力,真得不至于如此狼狈。
“你们是帝俊的儿子吧, 为何会来我天庭捣乱?”
“你是谁?比他还厉害吗?”大金乌翅膀指了指白泽询问道。
商枝说道:“算是吧。”
几个金乌嘀嘀咕咕。
“我们好像认错人了?”
“白泽叫他天帝,父皇是妖帝, 会不会这个才是大坏蛋。”金乌们因为认错失落了一刻,然后抬头大声说道, “大坏蛋, 我们是来教训你们的!”
“哦?”商枝反问, 随手用法力在花园里拿起几颗石子, 在掌心抛来抛去, “看起来帝俊并没有好好教导你们,力量应该怎么用,什么时候用, 既然如此,我这个外人倒不介意帮他一番。”
九只金乌刚才自认教训了白泽, 这会面对商枝也丝毫不惧。
大金乌开口说道:“金乌听令,太阳真火呜哇——”
一颗石子从商枝手中弹出, 飞到大金乌的脸颊上,将他从队伍中打飞出去。
“大哥!”其他金乌一惊, 连忙飞过去想要接住他。然而很快, 商枝手中又纷纷飞出好几颗石子, 打得九只金乌抱头乱窜。
明明只是普通的石子,到了商枝的手中却像是世间极强大的武器。
九只金乌感觉自己飞到哪里都逃不过商枝的石子攻击。又没有重伤他们,可又打得很痛。到了最后,九只金乌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孩童抽泣声此起彼伏,里面的委屈若是让父母来了怕是要心痛万分。
商枝抱臂,却好像完全不为所动,还在那里指挥:“飞太慢了。”
“帝俊没给你们吃饱饭吗?”
“别人承受了你们的太阳真火受伤了会有哭得机会吗?”
到了最后,就连白泽都忍不住劝道:“要不就这么算了,不然妖庭那边又得过来找麻烦。”
商枝含笑看他一眼:“不生气了?”
白泽摸着自己少了一截的头发叹了口气:“也是我自己太轻视他们了,本以为是几个孩子,哪知道会突然出手,而且一下子就是太阳真火。”
“没事,我到时候找办法问问老君,看看有没有生发的丹药或者药膏。”商枝安慰他,然后收了手。
九只金乌发现商枝停下了攻击,连忙逃走了。
商枝没有阻拦。
白泽说道:“这几个孩子回去以后怕是要和帝俊告状的。”
“无事,左右不过来和我吵一架罢了。”商枝冷笑,“若是帝俊只管撑腰不管管教孩子,那才是他的悲哀。”
“不过怎么只来了九只,还有一只呢?”商枝若有所思。
此时,天庭云雾之中,小金乌终于发现自己走错了地方,望着陌生的天庭以及高大建筑物,他忍不住啜泣起来:“兄长,你们在哪里?我走丢了?”
然而九只金乌都没有回应他。
小金乌挺着凉飕飕的肚子艰难地飞了起来,然后飞了没两下又因为没力气落在了走廊的柱头上,开始暗自啜泣。
他肚子好凉,没力气,飞不起来,他是不是快要死了。
正想着,耳边传来好奇的询问声:“哇,孔宣你看,是一只小黑鸟。”
他才不是小黑鸟。小金乌泪眼汪汪抬头,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两个人。
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听到女孩的话,孔宣“噗嗤”笑了一声,然后在她脑袋上按了按说道:“你是笨蛋吗?这可不是普通的小黑鸟。”
玉楹疑惑。
孔宣望着黑煤球的三只脚说道:“传说妖庭的妖皇帝俊以及东皇太一便是三足金乌,白泽最近不是说妖庭那边生了十个小崽子吗?这个估计也是一个。”
“妖庭的人?那我们得抓住他带给真人,让真人来处置。”玉楹伸手想要抱起三足金乌,结果手指刚碰上去,指尖立即被烫了一下。
她缩回手,对着指尖小心吹了吹,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它也太烫了吧。”
孔宣说道:“我那次给你的七宝妙树呢,用那个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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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从哪抓来的金乌?”商枝惊讶。他之前见到只有九只金乌离开,还以为最后一只没有来呢,怎么现在一看,倒像是迷路了。
“在花园里看到的啊。”玉楹说道,“我和孔宣今天刚从飞仙塔回来,然后就看到这只小黑鸟落到了树上,孔宣说他很有可能是妖帝之子,于是就被我们给抓过来了。真人,你说他溜进咱们天庭,是不是要做坏事啊。”
小金乌呜咽说道:“我没有做坏事,没来得及,而且我吃了你们的东西,就快要死掉了。”
孔宣冷声说道:“天庭哪来的毒药,你莫不是偷吃了东西就开始乱说了。”
小金乌被说到真相,心虚地埋下了脑袋,可是肚子又很凉,再加上面对一群天庭的人,越发害怕起来,居然又埋下头掉起了眼泪。
商枝看着自己被腐蚀出了一个小洞的地板,再看面前这个小黑鸟,这才问道:“你吃了什么东西?”
小金乌说道:“一个黑乎乎的小药丸,守门的天兵本来要吃,结果掉到地上了,我吃了,肚子凉飕飕的,很痛。”
商枝看向仙侍:“今日值班的是哪个天兵,带他们过来。”
仙侍应声,过了会带着两个天兵过来。来的路上,天兵心里忐忑不已。他们今天可听说了,有妖庭的人偷偷溜了进来,还伤到了白泽大人,这会天庭叫他们过去,估计是要惩罚他们失职了。
两个天兵一路忐忑,到了商枝这里的时候,却是拱手行礼:“小仙见过天庭。”
商枝将小金乌的话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你们今日可有人丢了什么丹药?”
两个天兵思索半晌,其中一个忽然想到什么,颤颤巍巍举起手说道:“小仙今日觉得炎热,想要吃颗清心丹提提神,结果那丹药顺路滚落,然后就不见了,不知天帝所说的是不是这东西。”
商枝忽然想到什么,询问道:“你们还有没有清心丹,拿一颗给我看看。”
另一个天兵当即拿出一颗自己的送到商枝面前,商枝拿起丹药送到小金乌面前,询问道:“是不是这东西?”
小金乌愣了愣,然后点点头:“就是这个。”
商枝忍俊不禁:“这可不是什么毒药,而是我们天庭的人吃来消解疲惫的,你这贪吃的家伙,估计是年纪还小,吃坏肚子了。”
小金乌眨巴眨巴眼睛:“那我不用死了吗?”
“你当然不会死。”商枝将他抱起来,摸了摸他背部的绒毛,“你可是扶桑树上降生的金乌,日后要给下界带来光明,怎会因为一颗丹药轻易死亡。”
小金乌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总觉得商枝这话在他心里留下了什么。
玉楹忽然惊叫一声说道:“真人!他身上烫,你小心一点。”
“不用担心,金乌的火焰伤不到我。”商枝说道。
“那你也不该抱着他,那可是妖庭的小崽子,多重啊。”孔宣别扭说道。商枝可都没有抱过他,甚至他刚诞生就被嫌弃丑,结果现在却抱这个小崽子。
这不比他还丑?全身乌漆嘛黑,一点能看的地方都没有。
商枝给小金乌输了点法力然后将他放到一旁,这才问道:“你们在飞仙塔学习如何?”
玉楹挠头说道:“我有点笨,学起来很慢啦,不过孔宣很厉害,现在飞仙塔上能学的都学了。”
商枝去看孔宣,就见他点了点头。
“我感觉现在飞仙塔教得东西对我来说已经不够了,我需要其他的压力来让我更进一步。”孔宣说道。
“既如此,你就去学宫吧,那里有洪荒修士的中流砥柱,与那里的修士交流,你能够学到很多。如今距离三百年一次的比试还有两百年,正好够你打卡。”商枝说道。
关于学宫孔宣还是有一点了解的,之前也很有兴趣,听到商枝这么说,也当即点点头,打算当时候去领略一下学宫修士的实力。
“学宫的比试,我会获胜的,到时候孔宣以及天庭的名字将镌刻在石柱之上。”孔宣认真说道。
商枝并没有否定他的自信,而是说道:“既然决定了,那就去试试吧。”
玉楹羡慕地看着孔宣:“我也好想有一天变得这么厉害啊。”可惜她跟脚不好,注定不会像孔宣这样,有这么大的成就。
孔宣说道:“你的起点已经超过大多数生灵了。”
玉楹点点头。她其实也只是感慨一下,并不是自怨自艾。
商枝见此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带这只小金乌还有白泽去老君那里一趟。”
两人点点头然后就离开了。走前玉楹和小金乌摆了摆手算是打招呼,孔宣则还计较着商枝对他的友好,表情臭臭的。
商枝失笑。他抱着小金乌去找白泽。被太阳真火燎烧过后,白泽的头发就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大忙人难得自闭,改为躲在屋子里处理公务。
商枝见此哭笑不得:“你这样显得我在压榨你一样,都受伤了就多休息一会。走吧,咱们先去老君那里,看看你的头发。”
说罢,商枝拿出一个帷帽送到白泽的面前。
“这是什么?”白泽奇怪地接过帷帽。
“顶在脑袋上,垂下来的纱能够挡住你的脸。”商枝说道。
白泽按照他的方法用帷帽将自己盖住,同样也盖住了那截被剪掉的头发。白泽松了口气。他还是有点偶像包袱的,出去被众仙官发现自己头发不齐,实在难看。
几人快速到了兜率宫,商枝敲了门,将一人一鸟都带了进去。
“你再早再晚一点,我可都在闭关了。”老君握着拂尘,将他们三个打量了一圈,最后落到金乌身上,“不是说金乌闯进了天庭,还伤了白泽吗?怎么你怀里还抱着一个?”
“这个比较笨,走丢了。”商枝将金乌放到他的面前,“偷吃了天兵的清心丹,估计是年纪太小,所以吃坏了肚子,你给看看有没有药能治好。”
听到商枝说自己笨,小金乌有些不服气:“我不笨,只是吃坏肚子了。”
“这会倒是反应快了起来,不说自己吃了毒药了。”
小金乌想到自己的黑历史,脑袋又抑郁地埋了下去。
他这样可不能治病,老君给他翻了个面,手指在他肚子上按了按。小金乌“噗叽噗叽”两声,然后打了个嗝。
老君指尖发光,在他肚子上按了两圈之后说道:“没事了。”
商枝疑惑:“就这么揉一下吗?不用再服一点丹药吗?”
老君看了他一眼:“怎么会需要,我这手都不知道拿了多少丹药,指尖也是含有治病的能力,他就是受凉罢了。”
小金乌听到这里给自己翻了个面,然后站起来,发现肚子真得不疼了,立即高兴地跳了几下。
他高兴地去看商枝,然后被商枝点了点脑袋:“既然好了,到时候也该把你送回去妖庭了。”
小金乌点点头。
商枝这才指着白泽说道:“老君你再看看白泽,他被金乌的太阳真火燎烧了头发,能有什么办法让他尽快长出来吗?”
老君抚摸着胡子,上下打量了半晌说道:“有治。”
商枝和白泽都是一喜。
老君示意童子拿来一个罐子,打开里面是黑乎乎的膏药:“先把那些参差不齐的头发剪去,再用这个涂抹头发,睡一觉后,头发自然就长出来了。”
商枝看到白泽接过药膏,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要我帮你把多余的头发剪掉吗?”
“行吧,就在这剪了吧。”白泽说道。反正他这奇奇怪怪的发型越少人知道越好,商枝最合适。
商枝含笑来到他背后,撩起他的头发,然后手指并拢,化作剑光闪过。白泽多余的发丝立即落了下来。
商枝连忙跑到前面观察他的发型,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因为白泽短下去的那截发丝位置太过尴尬,商枝按照那个长度剪下来以后,白泽就变成了……妹妹头。
就连一旁的老君嘴角都忍不住有了笑意。
“好了好了,你们快别笑了。”白泽连忙又把帷帽给自己戴上了。
“今天回去你休息两天,都养好了再出来。”商枝笑着说道。
白泽叹口气:“还是明天就出来吧,哪能休息啊,你今天把帝俊的孩子教训了一顿,他们不出来找麻烦才怪呢。”
小金乌翅膀动了动。
他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自己。
可是白帽帽说帝俊的儿子挨打了,那就不是自己,挨打的是大哥他们。
他小声问道:“你打了大哥他们吗?”
“当然。”商枝挑眉说道,“他们要伤害我天庭的人,还烧坏了白泽的头发,偷偷溜入天庭,我不教训他们,外人岂不是轻视我天庭?”
小金乌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理亏,一下子就不敢说话了。
商枝起身正要带他们离开,外面却传来匆匆的奔跑声。童子开了门,立即有仙侍来到商枝面前,焦急说道:“天帝不好了,妖帝妖后来兴师问罪了!”
“兴师问罪?”商枝好笑说道,“我还没有问他的罪,他到来找天庭麻烦了。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过去看看。”
临走之前,商枝莫名其妙看了一眼自己刚才坐下的地方。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刚才一直有人在看自己。
看着三人离开,太上老君甩了甩拂尘,喊道:“他们走了,你也可以出来了。”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忽然显现出一个身影,若是商枝在此便会发现。刚刚元始居然一直坐在他左边的蒲团之上。
太上老君说道:“也幸好你只是神识来此,稍一压制倒是暂且隐瞒住了,若是身外化形,可不一定能瞒过他。”
元始想到刚才商枝那个回眸,说道:“也不一定瞒得过。”
老君不解:“你既然已经过来了,为何不见他?”
“今日过来,只是与你商讨未来将会发生之事,他不适合听这些。”元始说道。
老君颔首:“也对,他未成圣,若是提前知晓,倒有可能弄巧成拙。巫妖之战,即将拉开序幕,商枝若是能不参与到还好,若是参与进去,又该如何脱身呢?”
元始说道:“他会有办法的。”
“倒是稀奇。”老君打趣说道,“平日里最不赞成他参与这些的是你,如今对他如此自信的也是你,你的想法难道还能天天变化不成?”
“他有实力与他会遇到危险并不相悖。”元始沉默半晌,忽然问道,“你今日格外多言?”
“现在倒变成你问我问题了。”老君看出他不想过多言多心中想法,摇头叹道,“如此可不行,若是天天此种模样,怕是要一直和刚刚那样,看着人家相处甚欢了。”
老君含了口茶,笑得促狭:“商枝可是很讨人喜欢的。”
“多言。”元始说罢,身影消失在此处。
老君摇摇头,忽然想到什么,握着茶杯自言自语:“要不找女娲道友,给他们算上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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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枝带着白泽一路向凌霄殿走去。白泽也不管自己长头发的事情了,戴好帷帽和他一起赶了过去。
等到了凌霄殿外,便能感受到一股浓重的威压照在大殿上空,实力不强的仙侍们脸色发白,却还勉强自己站着,维持好礼仪。
“妖帝好大的威风。”商枝冷哼一声,准圣实力散开,拨开帝俊的威压。
仙侍们同时松了一口气。
“我威风?那也比不上天帝对小辈出手!”帝俊话音落下,便吹来一阵妖风,待到风止,他和羲和已经带着九只金乌出了凌霄殿,站在商枝面前。
而九只小金乌此时已经变成了孩童大小模样,一个个脸上肿一块,胳膊上红一块,怯怯地站在父母身后。
小金乌发现了父母,同样很高兴:“父皇母后!”
他像是小炮弹一样冲过去,落在了帝俊的怀里。
帝俊连忙接住他,继而怒视商枝:“小一他们说得果然没错,你还偷偷把小十藏了起来!”
小金乌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要解释:“不是……”
“小十你不要怕,父皇母后会保护你的。”帝俊拍拍他的脑袋,将他推到了哥哥们身边。
商枝听到他的质问,反倒是笑了,没忍住说道:“都说一孕傻三年,看起来十只金乌诞生吸走的是你的脑容量,我算算,十只怕是得三十年了。”
帝俊就算听不懂他这说法,却哪能听不出来商枝是在讽刺自己,顿时怒不可遏:“难道你还觉得自己委屈了,我子之伤不是出自你之手?”
羲和同样难掩对孩子的心疼:“我知道天庭与妖庭一直有龌龊,可是这不应该将怒气发泄到孩子身上。”
“我委屈?我委屈什么,我只是在做自己天帝该做的事情。”商枝神色同样冷了下来,“帝俊羲和,你们仔细想想,若我真对你们儿子有恶意,能将他带过来送到你们面前?我有多的是手段能让这小家伙消失得无影无踪,便是你妖庭翻天覆地也找不到。”
九只金乌挨过他的打,听到这话都瑟缩了一下。反而是小金乌这个当事鸟歪了歪脑袋,倒是没有多害怕。大概是商枝那会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揉他羽毛,告诉他日后要为下界带来的光明的语气温和又有期许,这让小金乌觉得,也许商枝和妖庭里大家说得可能很不一样。
商枝见到两人神色莫名,却依旧没有想明白,忍不住嗤笑出声:“今日之言,我也只说一次,就当是我的警告了。今日你子溜入天庭,伤我天庭仙官,索性没有酿出大祸,我便只是弹打金乌,让他们吃个教训,甚至连法宝都没有动用。可若是换个人,他们再这么肆无忌惮闯祸,那可不一定有我这么宽容,要知道,洪荒危机四伏,你妖庭的敌人可也不少。”
帝俊神色变换半晌,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带着妻儿离开了。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白泽问道。
“不然还能打起来,没兴趣。”商枝望着他们的背影,意味深长说道,“只希望帝俊能记住我的忠告吧。”
不然轮流工作的金乌变成全年无休了,那也太倒霉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