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玉楹点点头。
好多人站在一起, 絮絮叨叨念着感谢的说辞还挺有趣的。
商枝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灵感，目光紧紧盯着面前又飘起的几缕微弱气息。
不行，得把这些东西收集起来, 聚少成多，等到积攒多了估计能更深入研究一下这气息。
商枝思考自己法宝中有哪些具有收集作用。
混沌珠？乾坤鼎？
选择一个个被否定, 商枝在袖里乾坤查探, 最后落在一物上。那是一个蓝色的葫芦，自打他拿到以后还没有用过, 甚至还没有祭炼，如今用来装这些东西倒是不错的选择。
商枝拿出蓝葫芦, 对准气息念咒，那些气息一缕缕飘入葫芦中。商枝用神识扫过葫芦内部, 发现在先天灵宝的作用下, 这些气息居然全都聚在了一起, 看起来不像之前那样一触而散。
商枝又等待了五六天, 祭炼了蓝葫芦, 又将那缕气息凝结得更大以后，他打算去一趟三十三天外，看看圣人们对这方面有没有了解。
只是有件事让商枝有些疑虑。蓝葫芦聚集气息一段时间以后, 里面似乎有了什么变化，蕴含着一团小小的光芒, 然而具体的作用商枝却还没有看出来。
暂时放下这点小问题，商枝带着蓝葫芦上了三十三天外的兜率八景宫。
先去老子这里也是有原因的, 毕竟六个圣人中，已经斩过两尸的老子是境界最高的, 而且他更专注于修炼, 若是连他都不知道, 那商枝也不一定能其他几人那里得到答案。
到了兜率八景宫，商枝上前敲门等待。
却不想里面一直都没有动静，商枝蹙眉。难不成老子不在，可为什么连童子都不在呢？
正想着，里面有人开了门，商枝抬眼去看，发现开门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元始。
“怎么是你？”
元始一顿，继而反问：“为何不是我？”
商枝后退两步，抬眼看了两眼山门。没走错啊，这里就是大赤天，兜率八景宫。元始不在他的麒麟崖待着，来这里干什么？
眸中闪过些许笑意，元始说道：“你来找兄长，不巧，他闭关了。”
“居然闭关了。”商枝有些失落。这也确实是真不巧。
他哪知道，自从上次选基础道法，看其他几个圣人演了那么一场，老子不想再看他们一个个吵吵闹闹，直接闭关了。
当然，这是老子自己的想法，他给元始的说法是近来有感天道，要去闭关，什么出来也不知道，估计要很久了。
这次叫元始也是安排一下自己要闭关的事情，让他近期不要过来打扰。
元始也没有想到，自己正要离开的时候，却和商枝撞上了。
“你找兄长有事？”元始掠过他手中的葫芦，询问道。
“确实有些事想询问太清圣人，若是他不在也就算了。”商枝打算去寻找女娲。
“是因为那些燔柴之气吗？”
“燔柴之气？”听到陌生的词汇，商枝神情一怔，去看元始。
元始心中了然。这就是他和老子谈的第二件事情了。这段时间，他也发现了周身有些不同。成圣之后，更能感悟天道。元始要找到源头比商枝容易多了。很快他就发现，会有一些人通过点燃柴火，念着感谢之词，将一些他们重要的食物放在火上炙烤。而那些虔诚的感谢便会通过燔柴后的轻烟飘到上方。
这是因为他们认为圣人和太阴星在天上，于是希望这些轻烟可以将他们的心意传递。
商枝懂了，这燔柴之气就类似于以后的香火，只是现在没有香烛，所以便用的燔柴之法。
“那你能感觉到吗？那些燔柴之气的作用？”商枝一改之前要离开的态度，向他询问。
元始打量一下两人周围的环境，说道：“换个地方吧。”
商枝这才记起他们还在兜率宫山门外呢，就这么站着聊天确实不好。于是跟着元始去了麒麟崖。
到了玉虚宫，白鹤童子落下来，惊异的目光在商枝和元始身上看来看去。
他还以为上次吵架过后，商枝不会再来麒麟崖呢。
老爷们的友谊真是奇怪。
元始说道：“去准备点些仙果来。”
白鹤童子点点头，连忙离开了。
元始带着商枝又去了上次的房间，这次再过来，商枝莫名有些尴尬。毕竟上次他们就是在这里吵架的。
哦，元始招待他的果子还特别酸，让他印象格外深刻。
此刻再坐下来，商枝频频去看元始，发现他依旧面目表情，心里有些泄气。元始就一点都不尴尬吗？也不知道什么能让这人有情绪波动了。
很快，白鹤童子便将灵果拿了上来。商枝瞥了一眼，发现上次他咬过的那个仙果没有了。换成了别的品种。
元始从上面拿起一个灵果，送到他的面前：“试试这个。”
那灵果皮薄个大，灵气四溢，轻轻一闻便觉得神清气爽，商枝不用尝便知道是精心挑选的。只是他现在的心思已经不在仙果上了。
元始这模样，仿佛他们之前的争执完全不存在。可他却没有那个定力。
似乎察觉到他的犹疑，元始将灵果塞到的他手中。商枝的掌心与他的手指相触，能感受到另一个人身上略带凉意的体温。
元始用帕子擦去手上的水珠，认真看着他：“我与你争执，是所行之道不同，而非我对你有微词，你对我有怨念。不论所行之道，我与你并无矛盾，两人相处，也不必生分尴尬。”
商枝总觉得他这话哪里有问题，可一时间又不能辩驳。毕竟元始完全就是好意，还与他算是敞开心扉说亮话。他要是还反驳未免有些不识好歹。于是顺着他的话说道：“那我日后与你产生争执，下了你面子，私底下你不在意？”
元始回他四个字：“我亦如此。”
他不会强行改变商枝想法，那无异于毁去商枝道基。元始依旧不赞同商枝，但会让事实说服商枝。
商枝心中紧张一松，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如此甚好，那我们继续说燔柴之气的事情吧。”
看他心心念念还在那事上，这下无奈的人反倒成了元始。不过他也看出来不解决这个事情商枝怕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了，于是说道：“你定然已经察觉出，此物与功德作用类似了。”
商枝点头：“确实如此，只是与功德比起来，燔柴之气未免显得有些虚无缥缈。”
到了商枝这个实力，功德都不一定能帮助他突破，更不要说“香火”了。像是飞仙塔成立，天道送了商枝以及其他参与者好一波功德，可是商枝依旧感应不到任何突破的迹象。显然，对他来说，老老实实斩三尸才是正确的。
可是此物对他没用，不代表对其他修者也没有用。
天下有多少生灵能像商枝他们一样，如此容易接触到功德。很多时候，可能一生走完，都与功德无缘。功德除了明面上天道降下，还有一些因为行了益事，暗暗加于身上的功德。但是这些功德很少，对于修行助力也不明显。
可若是燔柴之气有用，那么洪荒想必会出现一番很大的变动。
元始说道：“可惜那些燔柴之气太过微弱，暂时还未成气候，不然可以研究一番。”
此话一出，商枝想到自己那个蓝葫芦，拿出来递到他手中：“你看看这个，我将这些燔柴之气收集到了蓝葫芦里，似乎还未消散。”
这对元始来说是意外之喜。他从商枝手中接过蓝葫芦，打开葫芦盖，里面的情况便看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日一直在吸收燔柴之气，已经形成了习惯。蓝葫芦一被打开，周围的燔柴之气便涌入里面。它们汇聚在一起，已经从微不可查变成了细长一缕。
元始观察了半晌蓝葫芦的景象，然后递回给他说道：“时候未到。”
“时候未到？”商枝盖住葫芦盖，不解他话中的意思。
“这些燔柴之气初初形成，还未成气候。你用这葫芦吸收它，阴差阳错之下，让这葫芦有了聚集燔柴之气的效果，只是数量不足，蓝葫芦里面的东西还未诞生，等时候到了，它便会诞生，这燔柴之气也将面世。”
商枝了然。看来他之前猜测得葫芦里生出什么东西确实是真的。蓝葫芦里果然有东西。
元始想了一番，还是提醒：“暂时不知它的用处，不要因为它与功德类似就沾染上。”
商枝点头：“我懂，而且到了这个时候，功德对我的突破都加成不大，更不要说这弱于功德的燔柴之气了。”
他这次倒是很听话。元始不由向他投去目光。光芒落在商枝脸颊上，瓷白细腻，美好如软玉。商枝大多时候都很好相处，所以自己能惹他发怒应该也算是一种本事。
想到这里，元始露出一闪而过的笑意。
很浅，消失得也很快，以至于商枝以为自己看错了，也没好去问这个略显暧昧的问题。
他这次过来的目的本就是为了“香火”，如今事情结束，商枝不再多留。飞仙塔之后，天庭即将建立。他要做的事情也多了起来，于是又回了太阴星。
巧的是，最近也是飞仙塔第一批成员出成效的时候。
商枝便去飞仙塔验证此次的结果。当初飞仙塔建成以后，商枝便将塔的管理权限交给了陆吾。他交友广泛，塔中的讲师也信服他，所以管理飞仙塔最合适不过，至于白泽则去九重天寻找天庭选址。
如今第一批学员出成绩，商枝自然要去看一看。
他到了飞仙塔以后，并没有直接进入第七层寻找陆吾，而是掩盖了自己的气息，然后从飞仙塔外进了第一层。
进去前，商枝先绕着石碑转了一圈，发现这石碑比起刚立下时有了很大的变化。
上面刻着的字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覆盖一层淡淡的金光，不似功德，倒像是燔柴之气。
都说香火具有给神像塑金身的作用，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商枝首先进了第一层塔，这里是飞仙塔人数最多，管理也最难的一层。商枝进去以后却发现学员井然有序，没有丝毫的忙乱。
他到时候应该还未下课，所以塔中没有人，商枝于是找了个房间，穿过塔身走了进去。
这一看商枝便发现不同。塔中的学习并非以往老师讲道，学生听讲模式，而是在讲师教学以后，学员会自行修炼，然后向讲师提问。又或者学员之间互相讲解修炼心得。
这其中有一个学员让商枝格外注目。
巧的是，他就是当初那位人族玄仙的父亲。此时，这人时不时活跃在课堂之中，与其他学员论道，认真解决他人问题。
这房间中的学员不止是人类，甚至来说人类很少，大多都是其他生灵，然而众人相处融洽，没有丝毫隔阂。
商枝正要退出，后面匆匆进来一个身影，来到他身边说道：“你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说话的人正是陆吾。
商枝奇怪：“你怎么发现我的？我明明掩藏了气息啊。”
陆吾哭笑不得：“你忘记了吗？飞仙塔是你造的，若是你过来，灵宝自然会有感应。”
商枝这才恍然大悟。大意了，没想到问题居然出在了飞仙塔上面。
反正陆吾已经下来了，商枝索性直接问道：“飞仙塔的修炼效果如何？”
这话一出，陆吾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激动说道：“非常好，我甚至可以说，没有哪里的修炼效果比得上我们飞仙塔。 ”
陆吾滔滔不绝：“今年我们有三分之一的学子升上玄仙，一半的玄仙升上了金仙，至于金仙，他们修炼速度更慢，只有一个突破太乙，然而其他人依旧有小境界上的增长。”
这比商枝想象中效果还要好一些。
陆吾注意到他刚才在这个房间观察里面的学习情况，发现正好有自己关注的人族男人，于是说道：“这一家人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修炼速度很不错，倒不是说天赋如何，而是修炼极为认真，平日也会有自己的领悟，态度极为认真。”
“那个男人叫做姚甲，他的儿子本是玄仙，在讲课中也有所领悟，如今升到了金仙，估计就要再上一层。不止那个人族青年，不少讲师都有了大大小小的突破，这么一来玄仙讲师便得空下来，我的想法是从这些新突破的玄仙里挑选，他们平时也接触过课程，教导学员更有经验。姚甲便是我选中的其中一个。”
商枝点头，对他的安排非常满意。显然在管理飞仙塔这方面，陆吾已经非常有心得了。
“既然如此，那飞仙塔也该公布第一次的成绩，然后休息一段时间，就要开始招收第二批学员了。”
“当然，我相信此次结果出来，那些修士定然会趋之若鹜。”陆吾此时对飞仙塔充满了信心，早就没有了之前的犹疑，效果如此好，当然不用担心飞仙塔不名声大噪。
而事实也果然如此。当飞仙塔宣布开塔的时候，外界的目光终于记起了这个当时引起一阵热潮的地方，而飞仙塔中走出的修士，也让他们大为震惊。
这些修士回到了自己原本修炼的地方，认识的人便发现他们纷纷有了很大的提升，甚至已经超出了同期修士一大截。这下子，飞仙塔的名声这才彻底传开。
尤其是这些离开的修士将飞仙塔中有圣人之言的事情宣扬出去以后，飞仙塔，真的出名了。
一时间，洪荒修士趋之若鹜，然而当他们到了飞仙塔，得知此时还未开始报名以后，一个个都失望不已。有机灵的修士索性直接在百花之地周围定居，打算飞仙塔一开，便成为第一个学子。
姚甲这段时间则春风得意，和家人一起回了栗广之野，包括他们已经成为金仙的大儿子。他们这次过去，主要是想要劝说人族的人也一起去报名，如果能有更多的人族成为修士，那么大家的生活也会更好一点。
在飞仙塔的日子，姚甲不单单增长了见识，同样也对洪荒的情况更为了解。在商枝的示意下，每过一段时间，飞仙塔内便会为修士们播放刻录好的三族大战场面，三族从强势到被挑拨到最后的败落，每一次看到那最后无尽的血气，都让飞仙塔中的修士对天地因果过重会有的情况有了更深的了解。
同样，巫妖二族的强势姚甲也有所耳闻，他害怕巫妖二族会造成三族大战那样的局面，又害怕人族也被牵扯到里面，于是便希望自己部落能有更多的人迈入仙途。
只是他想得很好，回了家以后却傻眼了。
“你是谁啊？”小女孩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面前这群风尘仆仆的陌生人。
姚甲愣了，连忙追问：“此地不是东夷部落吗？”
“对啊，可是你不是我们的部落的人，你是其他部落来的吗？”小女孩依旧不解。
姚甲激动说道：“我也是东夷的人，我名姚甲……”
“父亲。”姚甲的大儿子拦住他，忽然想起什么说道，“我们已经离家很久了，可能当年认识的人都已经……”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毕竟这对他们太残忍了。当初想要学习仙术就是为了让人族过得更好，结果如今朋友皆以化为黄土，让人如何能不感伤。
姚甲擦拭泪水，对着小女孩挤出笑容说道：“我以前也是东夷部落的人，只是离家已经好久了，如今求了仙缘回来，想回家看看。”
“仙缘，是飞仙塔吗？”小女孩眼睛忽然一亮。
姚甲觉得她可爱至极，笑着说道：“对，就是飞仙塔，原来你也知道啊。”
“当然，飞仙塔上有仙缘，大家都这么说。”小女孩理所当然说道，“部落好多人都想去求学呢，你们是飞仙塔过来的，大家肯定很欢迎你们。”
姚甲心中大定。虽然沧海桑田，好多故人都已经不在，但是人族的想法和他所想一样，依旧让他感到非常欣慰。
他们人族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他正要随着女孩进入部落，忽然，天地间一声巨响，继而有什么倒塌的声音传来。大地开始倾斜，姚甲一行人会法术，勉强能维持稳定，然而小女孩并没有，整个人迅速向着东南方向倒去。
姚甲连忙将孩子捞住，然而即便飞到空中，他们的身体依旧不由自主向着东南方向移动。
小女孩吓得流出眼泪，却没有大喊大叫，而是指着天空，惊讶说道：“太阳，月亮，向西方跑了。”
姚甲抬头看去，发现果然，太阴星与太阳星的位置在天地倾斜的时候同样开始移动。然而这并不是最恐怖的，在那不周山倒塌的地方，滚滚河水自上而下倾斜下来，几乎是瞬间就流入洪荒大地。
如此恐怖的大水，若是让它一直流下去，洪荒生灵将遭受灭顶之灾。
小女孩捂住嘴，继而握住姚甲胳膊说道：“父亲，母亲。”
姚甲如梦初醒，连忙呼唤家人：“快，咱们快去看看部落的人如何！”
姚甲女儿早就长大，听到父亲的话瞬间如离弦之箭冲入部落，然而里面的景象却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继而不忍地移过了视线。
天地倾泻，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有些反应过来的抱住了大树亦或者木头，然而更多人却猝不及防被甩了出去，撞到了硬物上。而原本井然有序的部落早就已经一片狼藉，伤亡惨重。
明明来之前，他们满怀喜悦，想要带着部落的大家求取仙缘。然而最先来到的，却是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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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倾泻，日月星辰全都受了影响，太阴星同样不平静，天柱倒塌让太阴星向着西北方向移动。
商枝被惊醒，飞出太阴星，望着人间一片惨像，神色难看。
“真人！这是怎么回事啊——”玉楹抱着大月桂树，大喊商枝的名字。
商枝长长叹息一声，神色悲悯：“不周山，倒塌了。”
孔宣和玉楹同时大惊。那可是不周山，传说中的天柱，如今倒塌了，怪不得洪荒大地都要跟着倾泻。
就算两人也没有遇到过这种局面，不由得紧张地看向商枝，想知道要如何办。
商枝没有回答他们，而是离开太阴星，很快，天地间便传来他的声音：“天柱倒塌，天河倒灌，此为大难，飞仙塔将化为九座，落入各地，凡洪荒生灵，皆可入飞仙塔内，暂时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