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幽冥奈河

这十二品灭世黑莲与十二品业火红莲都是混沌青莲的莲子所化。灭世黑莲能够吸收暴虐气息, 拥有极强的防御力,是攻防一体的极品灵宝,便是在极品先天灵宝是也是排前列的。

商枝最初的打算就是将斩出来的善尸注入灭世黑莲之中, 只是最近一直忙碌,所以善尸的事情耽搁了下来。

此时面对那无尽血海, 冥河大笑一声说道:“道友, 我便先去血海对面等你了。”说罢,他一步一步向血海对面走去, 步步生莲,血色莲花在他脚下绽放。

鲲鹏看了商枝一眼, 化作鹏鸟模样,展翅而飞, 瞬息之间过了血海。

商枝在血海边挑眉。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两人也想要试探一下他的实力。目光从那无边无尽, 翻滚得如同岩浆一般的血海之上掠过, 商枝脚下浮现一个黑色莲台, 带着他向血海对面轻轻松松飞去。

无尽血海的威胁在十二品灭世黑莲的防御能力之下仿若无物。商枝轻松便飞到了血海中央。再看那对面的冥河鲲鹏,两人却依旧审视模样,尤其是冥河, 脸上似乎还挂着两分看好戏的戏谑,一看就是有诈。

难不成这血海之中还有什么东西?

商枝目光下落。忽然, 一道巨大黑影迅速飞向黑色莲台。商枝双眸微眯,丝毫没有慌乱。十二品灭世黑莲绽放无尽光芒, 将那黑影击飞。商枝手持弓箭,向着黑影被击开的路线射出一箭。

那黑影察觉出危险, 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继而拼尽力量偏移方向, 即便如此,商枝的金箭依旧将它翅膀射穿。

重重一声,那黑影失了平衡,掉落到血海之上漂浮起来。商枝这才看清,原来刚才袭击他的是一只血翅黑蚊,它生有六对翅膀,其中一只翅膀被商枝射穿以后,暴露出一个巨大的洞。血翅黑蚊浮在血海上哀鸣,复眼仇恨地盯着商枝。

商枝垂眸,丝毫不惧,冷声说道:“你若不想伤我,我便也不会反击,你技不如人,现在这样也是咎由自取,我今天饶你一命,日后好好修炼,莫要再做这种恶事,免得沾染因果,堕了修行。”

血翅黑蚊想到那他刚才那一箭,翅膀微抖。空气中仿佛还散落着淡淡的花香,然而商枝那轻松的一箭却给血翅黑蚊留下了十足的阴影。

低下高傲的头颅,血翅黑蚊颤声说道:“多谢前辈教诲。”

商枝已经离开,血翅黑蚊逐渐落到血海之下,心里却不明白冥河怎么带回来这么一个煞神。看着温柔无害,动起手来十足的霸道。

“道友好实力。”冥河拍掌叫好,目光落到那黑色莲台上的时候,神色微动,继而感慨说道,“没想到啊,这十二品灭世黑莲居然回到了道友手中。”

“哦,你知道这十二品灭世黑莲的来历?”商枝收了莲台。他没想到冥河居然还和罗睺有些交情。

谈起罗睺,冥河的神色严肃了许多:“算不上了解。只是以前与他的主人,那位魔祖罗睺有过一面之缘。他的力量强大无比,无数魔神听从他的号令,我不敢直撄其锋,便藏于血海之中。后来他败给道祖,据他手下的魔神说法宝不少都丢失了,没想到这十二品灭世黑莲却到了道友手中。”

谈论起罗睺,冥河并没有那种死要面子的模样。他诚实地说了自己力量的不足以及面对罗睺的胆怯。毕竟那可是曾经与道祖相争的强大人物,承认自己害怕也不丢人。

十二品灭世黑莲在商枝掌中浮现,他抚摸着那座精致美丽的莲台,笑着说道:“运气不错,师叔给的见面礼。”

冥河神色一凛,没想到这莲台居然是道祖给他的。

倒也说得过去,罗睺的东西最大可能就是落在当时击杀他的鸿钧手中。

只是这一出手就是一件先天灵宝,还真让人羡慕。

这一番试探下来,冥河对商枝的实力也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将他加到不能招惹的那个名单之后,冥河便开始询问起来自己最迫切的那件事情——成圣。

商枝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于是说道:“我还是之前的说法,不会为了获取你的信任欺骗于你。既然你一定要说说,那么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道友。”

“你说,没事我都听着呢。”

“女娲成圣是源于造人功德,她本身就有鸿蒙紫气帮助修行,又精通造化之道,再经过千般努力以后,终于顿悟,创造出了人族。这与她所修之道是完全契合的。”

“三清为盘古正宗,又为道祖弟子,实力强大,在洪荒名声赫赫,三兄弟在修行上各有领悟,于是开宗立派,教化生灵。”

“相比起来,西方教二人名声更弱一些,所以创立西方教以后,功德并未降临,他们便许下四□□宏愿,终于获得了天道的认可。”

“道友,你觉得自己是能和女娲比创造之力,还是能和三清比教化之德?亦或者和西方二圣比苦修能力?”

商枝这话说得实在有些不留情,越听,冥河的脸越凝重。

鲲鹏抱臂坐在一旁,除了商枝提到鸿蒙紫气的时候略微给了点动静,之后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不像冥河如此迷信商枝,而是打算看看冥河的学习成果,最后摸着冥河过河。

若是冥河成了,皆大欢喜,他也学一学,若是没成,那他也不吃亏,反正花费了功夫折腾一番的是冥河。

两人盯着冥河,看他在那里表情越来越凝重,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一看就在仔细思考。商枝给自己倒了杯魔将端上来的血海特质美酒,喝了一口。

据说这玩意是用特质方法酿造出来的,原材料是产自幽冥的一种特质玉石。酒液如同鲜血一般,商枝抿了一口,觉得有点像葡萄酒。还别说,别有一番味道。

等到那酒壶里的酒下去一半以后,冥河忽然用力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我有办法了!”

商枝和鲲鹏同时看向他。

就见冥河摸着脖子上那串骨头项链,笑着说道:“既然我创造和教化都不如别人,那不如我两个都搞呗!”

“嗯?”商枝蹙眉,不解其意。

冥河自觉想了个好主意,美滋滋和商枝解释:“西方可以开宗立派然后用四□□宏愿弥补获取功德,我为什么不能靠创造生灵和开宗立派两相结合得到认可,获取功德呢?”

商枝:“……”

“我觉得这应该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可能最后出来的效果不会如你所愿。”商枝试图和他解释,最起码让他不要把预期放得那么高。

“能不能成功试验一下就好了,到时候结果出来就有分晓。”冥河现在正因为自己的想法美滋滋,觉得自己离成圣不愿,颇有种一意孤行的意思。

商枝沉默半晌,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加油,先找创造生灵的材料,我去幽冥逛逛,期待你的成果。”

“要不要我找两个魔将陪着你啊?”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目前看起来这幽冥里面倒不怎么危险。”商枝说道。

冥河想起什么,一脸嫌恶说道:“确实不怎么不危险,但是有些地方你要是不小心碰上了就沾染了一身污秽,倒是伤不了我们,但是难免有些脏。”

商枝疑惑。

冥河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如今天地生灵死后其实是有魂魄存在的,有些魂魄流浪在地面,在时间中逐渐消亡,有些则聚集在了幽冥之中,遍布四处,便在幽冥生出了不同的奇异景观,比如有一处河流,里面有失足落下的魂魄,不能离开,哀嚎遍野,你若遇到可以远离,不要被那些东西缠上。”

商枝记在心里,点点头。这才向着幽冥飞去。

望着他的背影,鲲鹏问道:“你说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他要做什么?”

冥河不在意摆摆手:“你浪费那个时间干什么,等会和我去收集材料。我住在幽冥这么久,这里有哪些东西我能不知道吗?这里根本就没什么好东西。人估计就是出去散散心。”

鲲鹏最后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怀疑。

确实,他经常来血海做客,幽冥要是有什么东西瞒不过他们的眼睛。真要有估计也被冥河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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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枝离开血海以后,顺着黄泉的入口一路深入。从入口看,整个幽冥极为空旷,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似乎是的原本属于它的舞台还没有到来。

商枝顺着那条杂草丛生的路往下,最后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脑内思索前世记忆中有关耳地府的布局。

随着时间的流逝,地府在民间早就已经是道教和释教融合的概念。既有酆都,又有十殿阎罗以及十八层地狱。

但是很多东西是有相同点的。

比如说商枝背后黄泉路前应该有个鬼门关,鬼门关前供奉着十六个大鬼,用阴森森的双眸注视着来往的亡魂。

商枝拾阶而上,向着幽冥深处走去。

这一路上,商枝见到了很多迷茫的亡魂,他们大多漫无目的在幽冥之中游荡,走来走去。很多都是洪荒生灵死后的模样,估计是在世间游荡了太久,早已经没有了神智。商枝经过他们的身后,这些亡魂甚至不会分出多余的目光给他。

大概走了五分之四,快到幽冥最深处的时候,前面出现了绝望的哀嚎声。商枝加快脚步上前,面前出现了一道河流。河上架着一道窄桥,窄桥摇摇晃晃,没点本事可能都过不了这河,也确实如此,这河流中有许多亡魂都是失足跌下去的。

一旦没入河流,疯狂的河水便会刺激放大他们记忆,在他们死后也不放过他们的亡魂,让他们处于痛苦失控的过程中。

商枝站在河边仔细观察河流,河中亡魂游转,偶尔在其中浮现几张苍白的面容,泡得肿胀的魂体直勾勾盯着商枝,这是已经化形的,还有没有化形的生灵同样。

这里仿佛汇聚了洪荒中最凄苦的情绪,即便是商枝的心情都不由得沉郁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个亡魂随着河流游荡伸出手拽住了商枝,它似乎想让商枝也掉落水中,然而准圣阶级已经不是普通恶意可以伤害,很快,灼热的痛感让魂体尖叫一声,继而藏在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后传来脚步声,商枝顺着声音去看,发现居然是熟人。

那是后土,背后大片的彼岸花如同鲜血一般盛开,将后土簇拥起来。

见到商枝也在幽冥,后土同样奇怪。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道友。”后土走到奈何边,望着河中亡魂说道,“他们大多是失足跌入其中,还有一部分因果过重,也被吸引到河里。亡魂随着时间的流失逐渐丢失了心智,一切全凭本能行事,待到入了河中以后,便再也不能出来了。”

“道友也不能救他们出来吗?”

后土摇头:“这是规则,规则将它们引到这里,就算我救了这些亡魂,待到第二次他们依旧会被吸引到河中,循环往复。”

她忽然不好意思笑了一下,温声说道:“更何况巫族不修神魂,本就不适合和亡魂打交道。巫族……甚至死后大多神魂会立即消散,因为太弱小了。”

商枝安慰她:“也许日后会有让亡魂得到安息的办法,这块幽冥可能是亡魂的归属呢?”

后土没想到幽冥还能被这么解释,忍不住说道:“道友果然格外不同,若是一般生灵知道死亡后会来到这里,怕是对这里退避三舍吧。”

商枝不能说出真相,说出日后会有六道轮回。毕竟他也不知道六道轮回从何而来。只是他没有想到,现在后土就已经与幽冥有了关系。

袖里乾坤之中,商枝能感觉到什么东西正在发烫,不断在提醒着商枝还有它的存在。商枝神色一动,看向袖里乾坤,发现震动的居然是生死簿。到了幽冥以后,它第一次有了动静。

商枝疑惑,将它放了出来。

人书来到商枝手中,迫不及待就从他手中飞离,然后没入了滚滚河流之内,再没有了动静。

后土错愕:“那是什么?”

商枝说道:“以前得到的一个法宝,不知道干什么用,没想到到了幽冥以后却忽然有了反应,也不知道它飞去了哪里?”

后土以为他在失落法宝丢失,安慰道:“你不是说这宝物能力不明,今天忽然出现恐怕就是遇到了机缘,没准下次回来的时候,你就知道它的用法了,或者这段时间再找找,应该离得不远。”

“不必,它也许就属于这里。”商枝摇头。

生死簿本来就该是属于幽冥的东西,反正它在商枝手中也没有用,倒不如放在幽冥之中,看看有什么变化。

商枝也不担心宝贝被别人拿了去。刚才生死簿没入奈河之中便没有了气息,就连他都发现了不了生死簿的踪迹,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而且他这次来幽冥就是为了看看有没有办法激活生死簿,现在也算是达成了目标。

不敢多留在这里让冥河他们发现目的,商枝拱手说道:“我准备回去了,道友要一起吗?”

后土担心自己不离开会让商枝多想是为了他的法宝,于是也点了点头。

一路回去的时候,商枝一直在留意后土的神色,发现她对周围的亡魂似乎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但是经过它们的时候不会粗鲁地撞过去,而是微微避开亡魂的行走路径。望向这些亡魂的时候,眸中也隐含悲悯之色。

这大概也是后土为什么日后能成为四御之一的中央之神,且掌管了幽冥吧。

两人到了黄泉入口,分别的时候后土忽然说道:“道友会加入妖族吗?”

商枝摇头。

后土似乎松了口气:“妖族与巫族的冲突越发激烈,日后能不与道友为敌是件好事。”

“你讨厌战争?”

“当然讨厌。”后土苦笑,“可是兄姐他们并不抗拒战争,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希望日后在战场之上,不会见到道友。”

她说完便离开了黄泉,商枝却还记挂着他刚才说得事情。

巫妖日后若是终有一战,那么最可怜的是日后不愿参与战争却被无辜牵连进去的生灵。他们这些实力比较强的修士倒是可以独善其身,但是那些生灵就没有办法了。

该怎么办呢?

商枝回了血海,这次那血翅黑蚊再也没敢捣乱,乖乖蜷缩在血海之中。商枝回去以后发现冥河不在,守在一旁的魔将见到他,迎了上来说道:“老祖与鲲鹏大神前去寻找天材地宝,命我在这里招待您。”

商枝还真不知道这血海有什么有趣的,也暂时提不起来兴趣,他好奇询问魔将:“你是自幽冥之中诞生的吗?”

魔将摇头,实话实说:“当初魔祖建立魔道,我们前去投奔,后来魔道失败,魔神四处散落,我和一些兄弟来到了血海,被老祖收留,成了他手下的魔将。”

商枝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本是罗睺的手下,后来才到了血海。

商枝又问了一些有关幽冥亡魂的问题,这魔将也是后来到了幽冥,了解不多。商枝也没为难他,让他不用跟着自己,打算开始修炼了。

他这次修炼是打算斩去自己的善尸。如果说恶尸是对他人的恶意,是杀戮之心,会让人本心迷失。那么善尸就是善意,对他人的好意,善念。

善念当然不能没有,但是过多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而商枝现在要做的,便是斩掉善尸。十二品灭世黑莲在商枝面前浮现,替商枝祛除此地灵气中的暴虐之气,筛选过后的灵气进入身体,运转更加顺滑。

此时的商枝却已经不再注意这些,打算斩去善尸之时,他的意识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听说了吗?阿波罗,父神依旧在恼怒普罗米修斯,要继续惩罚他。”说话的时候,阿尔忒弥斯用鹿皮擦拭着她的金弓,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月桂树的枝叶正在一点一点向着他们靠近。

阿波罗刚刚为达芙妮弹奏了一曲,还未从悲伤的恋爱中回过神的他目光忧郁,但这丝毫无损的他的俊美。

他每年都要在为“达芙妮”献上一曲,这个时间段他是完全不关心外界情况的。也因此缪斯们歌颂他的深情,仙女宁芙也为他的执着动心。

在奥林匹斯山里,这样的阿波罗甚至称得上深情。虽然他可以爱着“达芙妮”,也可以爱着雅辛托斯,爱着菩萨马忒……许许多多的男女。但是他的表现与他的父亲叔叔相比,就可以称作完美的情人。

就连阿尔忒弥斯都对弟弟这幅消沉的模样表示不满,皱眉说道:“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阿波罗,我们有父神的宠爱,也要忍受那些神的嫉妒,你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水泽仙女消沉到如此模样。”

阿波罗一向不与她争辩,或者说他们因为这件事情争辩太久了,于是他抬手示意阿尔忒弥斯停止这个话题,然后问道:“我们继续说回普罗米修斯好吗?父神不是已经惩罚过他了?还有什么比在高加索山的山顶用心脏喂食鹰更痛苦的事情呢?而且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又或者说父神改变了主意,想让他像坦塔罗斯一样,待在炼狱之中,忍受着果实与甘泉在眼前却不能品尝的痛苦?还是像西西弗斯一样,永远要推着一块石头从山顶到山脚?”

商枝抖动着叶子,将他们说得人一一对上号。

普罗米修斯替人类偷了火种。坦塔罗斯是宙斯的儿子,却不满足神明对他的尊敬以及分享给他的荣华,想试探众神是不是无所不知,便将儿子烹煮,用儿子的肉来款待众神。众神为了惩罚他的罪孽,就将他打入地狱。脚底是湍湍的流水,对面是果实累累的果树。但是他被困在原地,喝不到水,吃不到果子,每天忍受炙烤,头顶还吊着一块大石头,永远忍受折磨。至于西西弗斯,这个很厉害,他因为泄露了秘密要被宙斯杀死,于是他绑架了要杀死自己的死神,最后被发现,同样也受到了惩罚。

不过商枝也有和阿波罗一样的好奇,宙斯都用普罗米修斯的心脏喂鹰了,怎么还不满足,就这样难不成还要继续加重惩罚?

真是小肚鸡肠的神王。

他在心里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