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师尊…我真的可以保护你
这些怪物是突然出现的, 毫无预兆,没有越过迢迢长途,惊扰周围城池, 倒更像是直接从这座城池生长出来似的,一下子忽然冒出来, 让人来不及防备。
死伤了几个平民,剩下的都逃离了, 或是钻入陋巷, 或是跌进沿途商铺, 门哐当一阖,那些怪物竟不追了,它们游荡在长街,浑身血腥的舌头一刻不停地犹如魔音般絮叨那些引人误会的话。
它们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伤人,伤人也只是一种途径和手段, 又或者它们只是在等待一个指令。
将夜一下子就明白了,那些舌头说出的话每一句都是在构陷师尊啊!
而飞掠过屋檐, 稳稳落在屋脊上的白衣人讥诮地笑着, 明明顶着一张与云谏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桃眸中却尽是扭曲与丑恶的狰狞。
他穿着那样一身猎猎白袍,披着那样一张圣洁面容,跃下万人空巷的长街, 一步一步笃笃脆响,不缓不急,从满街怪物中自在穿梭,毫无阻碍, 那些怪物甚至有些惧怕他, 不敢忤逆他, 在等待他的指令一般。
他招摇着那张脸,从街头走向街尾。
这样毫无意义的举动令人费解。
将夜听见客房外的过道上,听见楼下躲避的平民与住客絮絮叨叨的猜测频出,当所有人将长街上那些七嘴八舌的怪物说的话与街上站着的那个男子联系到一起后,稀奇古怪天马行空的妄言纷纷迭出。
将夜显然是很着急:“师尊,不是说之前那些妖邪都是彤岫村的神脉造出来的吗?他是不是又被蛊惑了?这个是不是也……”
可彤岫神脉明明远在千里之外的云缈山雾敛峰,而且曾经的那些妖邪都是因云谏残留在神脉中的执念造就的,除了音容相像,眼神也柔和好多,它们毕竟只是藤蔓,并不是真的人,只能简单思考按照执念意愿去做事。
相比之下,眼前这个显然很不对劲。
他师尊摇摇头,抿了抿唇道:“他并不是神脉造出的,原型也不是伴生藤蔓,他是个人。”
人?既不是幻术,又不是执念残留,怎么可能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将夜望着街道上那些浑身舌头不停蠕动的怪物,它们并没有打算闯入屋内,攻击人的打算。
将夜思索一番,皱着眉告诉他师尊:“我觉得这件事和上次苍梧城的妖邪一事很有关系!”
云谏并没多紧张,估摸着一炷香时间内陵华宗的人就该来救援了,只要这一炷香的时间内,这些怪物依旧不攻击人就没什么太大问题,这座城池虽然偏僻,但好歹附庸于仙门,自然会有人来管这事。
于是,他适才晦暗不愉的琉璃珠微转,望着将夜,等他说。
将夜:“苍梧城的妖邪虽然是师尊的儿子意识不清下释放出去捣乱的,但背后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虽然现在也没搞清楚谁蛊惑你儿子,但有一点我很肯定!”
彤岫神脉至今脑子还不太清醒,尚在雾敛峰休养,短期内并不能问出什么有效的答案来,如今所想都是猜测。
“那些妖邪除了摧毁神庙也就是伤害了几个人。”
虽然死了人并不是一件小事,但这是修仙界啊,到底还是有很多非自然生物频繁出来扰民的,每当这时,附近的仙门就会安排弟子接了委托去斩妖除魔。
可苍梧城那件事太古怪了,死的人,造成的祸患,在历年看来并不算多严重,每年都有好几起,一般都是附近仙门赶去收拾妖邪便可,就像是苍梧城的妖邪根本没多厉害,奉衣先生一个人就能解决,却被要求各个仙门齐聚除邪。
这太奇怪了!
虽然知道他那便宜舅舅另有谋算,想要送一波人进去献祭,再把脏水泼到他人头上,但他还是感觉绕了这么大一圈并非只是为了那一件事。
“苍梧城附近遇难的那些人大多都是神明的虔诚信徒,这个特点就很奇怪,好像要营造出杀人凶手恨神一样。最后又因妖邪和你拥有相似的面容而把一切矛盾都指向师尊你,明摆着就是害你风评!”
幼犬龇牙咧嘴,裂皱了眉眼,凶巴巴的。
“幕后之人想让大家恨你!”
将夜难得脑袋瓜子好使一回,双目涌出认真的光芒,眉头深皱,担忧地道出这些话。
而他师尊只是两眼凝他,瞧他那双微润的唇开开合合,道出云谏早就猜到的内容,甚至在小徒弟期待认可的眼神中伸手抚他软发,点头称他猜的很对。
将夜舒了一口气,又神色紧张地瞥了一眼窗外那个把怪物当猫狗逗弄的白衣人。
这个人到底在等什么?
他到底是谁?
这人是谁将夜猜不出来,但另一种可能性让他心头隐隐不安。
他紧张地揪住他师尊的袖子,瞪大眼睛说:“我知道了!师尊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很眼熟?”
不等他师尊开口,他急道:“一样的目的!这些怪物的出现并不是为了杀人,也不是为了掠夺财物,他们是想……是想将自身的出现和扰民伤人算在师尊头上!”
将夜双目死死盯在那些怪物和楼下那个白衣男人身上,又不安地看着他师尊。
“师尊……无论如何你不要出去,不要被他们看见!”
少年急切地想要找个什么帷帽面纱之类的遮住他师尊的脸,可出门太急并没有准备这些东西。
云谏摁住少年的手腕,摇头道:“别慌。”
就在这时,嘈杂纷乱的惶惧声从楼下传来,紧接着客栈的门「嘭」的一声被撞开,扬起一层灰霭。
将夜从窗户往下看,只见那些怪物似得到了什么命令,纷纷撞击沿街商铺紧阖的大门,客栈内大多数是平民,安逸久了根本没见过这般恐怖的场景,瑟缩着往后退,往楼上奔,零星几个壮汉和散修压住门板去堵门。
但那些怪物看似瘦骨嶙峋,实际上力气大地惊人,那些人根本堵不住门,木门被掏空,被抠挖出大洞,碎屑散撒地到处都是。
客栈外的白衣男人扫了一眼将夜所在客房的位置,不明含义地笑了笑,他覆手身后,站在怪物群中。
仪态和姿容与云谏太像了!若不是将夜极其熟悉他师尊,一定会看错误认。
将夜摁住他师尊,拉离窗棂:“师尊,你千万别出去,我觉得这就是嫁祸,要是你出去就会被所有人误会成那个假货!”
他师尊当然知道,除了步凌尘和将夜,没人知道他离开神隐峰后修为并未被封印,这个秘密必须守住,自然不能出手。
更何况,他其实对人类的生死悲喜没什么感觉,千年前他斩妖除魔维护一方平民,最终后果是什么?是那些人杀了他最在乎的人!
他不至于去报复,但也绝不可能以德报怨。
这方城池本就隶属于陵华宗,平日里都是要朝陵华宗纳贡的,仙门有义务保护他们的城民,轮不到他出手。
只是不知为何,一炷香的时间差不多已快过去,陵华宗的修士连个影子都没出现。
到底在做什么?
怪物撞门声愈发激烈,其他商铺内的动静听不见,但这座客栈已经塞满了逃入的人,他们大多并无修为,多年不遇妖邪的平民都快吓破胆了,相互抱着往后藏,哭喊声哀天恸地。
将夜听着心底发怵,不知该怎么办。
楼下倏然传来一阵唏嘘,隐约将惶惧变成了惊呼。
将夜有些困惑,就在这时,他通过窗棂缝隙看到客栈门口站着的神烟仙子。
神烟长得好看,整个人恍若神女,虽知他是男子,却也还是被他那张极具欺骗性的温婉面容怔到。
更何况他此刻掣出彩绫设下一道结界挡在客栈门前,凌厉的飒气迸出,死死盯着客栈外长街上站着的男人。
“你……仙尊你……”
神烟显然没有认出这个男人是谁,他误以为是云谏。
云谏那头银白色长及膝弯的发太具标志性了,很多人哪怕是没见过神隐峰仙尊,也能通过这头绝无仅有的长发认出他,因此云谏此次出行使了个障眼法将长发变成墨黑。
如此,从表象上看,神烟眼前站着的黑发白袍的男人与云谏几乎别无二致。
客栈内的人都屏气凝神等着神烟击退那些怪物和操控怪物的男人,因此,神烟哪怕只是困惑地轻声疑问,都被大家听进耳中。
不知是谁喊了句:“仙尊?哪个仙尊?莫非是……神隐峰那位?”
那人是个散修,对仙门之事要比平民更了解一些。
就是他这声,似乎将慌乱之中无暇顾及细节的人喊醒了,几个修为不怎么样但胜在见识要比平民多一些的散修纷纷议论。
平民听着他们那些话,慌张的眼珠子乱转个不停,什么揣测都纷纷迭出,人群中慢慢喧闹起来,惊慌,恐惧,担忧,愤恨,从低声窃语渐汇成滔天洪流,铺天盖地地袭进将夜耳中。
“仙尊又要做什么?”“仙尊杀人了!”“上次苍梧城的妖邪好像也是……”“啊,他是仙尊啊,怎么能……”“什么仙尊!他若杀人,那就是魔头!”破碎不成句,不断重复,每一句都在污蔑他师尊,直吵得将夜耳膜生疼,嗡嗡作响。
将夜眼眶发红,只觉得那些声音很渺远,又近在咫尺,贴着他耳边絮叨一般,他胸臆间很堵,很闷,很难受。
他好想解释的,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他一把阖上客房的门,将他师尊保护在里面,而后冲下楼梯。
对那些人说:“你们哪只眼看到仙尊杀人了?!说话都不负责的吗?造谣就凭一张嘴?!”
他撕扯着嗓门,喉咙都有些哑,反复喊着。
可没有用。
没人理会他。
神烟与假云谏对峙着,他护住客栈中的人,彩绫飘飏,犹如神迹,笼罩在长街两侧,那些怪物似乎也失去了攻击其他商铺大门的兴趣,一个个往客栈逼来,围堵着,守在白衣男人身侧。
神烟依旧难以相信眼前这个人会是仙尊,他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看透彻。
但没有用,他发现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妖物所化,而是确确实实拥有人类身躯,这张脸也不是戴了假面,而是本就长成这个样子。
不确定和疑惑让神烟不知如何动手。
毕竟,他是潆洄岛的人,大泽境内的仙门和平民与他无关,他此次任务只是带着云谏回潆洄岛,别的他不在乎。
所以,动不动手让他为难纠结。
而且……若真是仙尊,那就有两种可能性了。
仙尊的事在潆洄岛不是什么秘密,他知道云谏若在云缈范围内出手,他绝无胜算,甚至敌不过三招。
但如今早已离开云缈多日,云谏的修为甚至已经跌到不及那些散修。
正纠结犹豫,将夜挤开人群,跑到神烟身边,狠狠瞪着那个男人。
“神烟仙子,你看清楚,这个人不是我师尊!有人模仿我师尊的脸,却永远只是鸲鹆学舌,迟早露馅!”
“呃……”神烟犹豫了会儿,似乎是不知该不该信任将夜。
但有一件事,神烟觉得将夜做的很蠢。
“那是谁?”
“那是神隐峰仙尊的徒弟!这对师徒一个在外作恶,一个在内接应!”客栈内有人说。
将夜:“??”
将夜刚刚那么嘶吼辩解,喉咙都喊哑了,这群人愣是听不见他说话一样,这下子他不过是走到神烟身边声音不大的一句话,却迅速被捕捉。
原来……人都是只选择听他们想要听的。
尽管这种猜测很愚蠢,将夜有什么好内应的?杀这些人又有什么好处?他们又有什么值得如此算计的?
但没有用,人潮迭涌,一双双惊恐的,惶惧的,愤恨的眼来回逡巡在将夜和那被怪物拥趸的白衣男人身上。
白衣男人用温润俊美的面容掀开唇,露出森然的白齿,笑着朝将夜招手。
“好徒儿,过来,来师尊这里!”
“操!”将夜忍不住粗话:“什么不要脸的怪物冒充我师尊,你怎么不死啊你!”
这个「死」字触怒了白衣男人,他面色蓦僵,愤恨压在眼底,依旧温润可怖地笑着,手掌一抬,就在将夜没有预料的情况下穿过神烟的防护结界,扯住将夜的胳膊,将人拉进怀里狠狠箍腰。
男人嗓音缭在将夜耳侧,掀开森然白齿,恶狠狠地咬着后槽牙小声道:“死?你不都杀了我一回了吗?”
“啊!!”
“哈,猜到了啊?”
“钟……”
白衣男人伸指点在将夜的喉咙上,让他说不出半个字。
将夜什么都明白了,浑身觳觫,冷汗直冒,这个人明明已经彻底死了,死无全尸,怎么会……
他嗅到他身上沾染的那股看似与师尊一样,实际上完全不同的岭梅冷香,香味很浓郁,似能掩盖尸臭一般,令人作呕。
将夜都知道了,这张脸没有幻术遮蔽,是实实在在长出来的,与曾经的那些灵智不全的藤蔓不一样,这具身体是柔芷的!
而柔芷是不可能拥有这样狠戾的眼神和能力的……
所以……这个人其实是……
越是靠近真相,越是让将夜不安。
他喉咙被施了禁术,想要为师尊申辩根本没机会,他此刻又像是乖顺地待在他「师尊」怀里,任谁看了都觉得这对师徒勾结害人,更加笃定了那么多双眼的揣测。
将夜没想这样的,他对着困惑渐深的神烟,双唇开开合合,就是说不出半个字。
灵脉中的力量都好像被压制了,可就算没有被压制,他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也挣脱不开这种束缚,柔芷的这具身躯内被莫名赋予了强大的力量。
他还没弄明白这种力量是什么,一截藤蔓便从「柔芷」的袖子伸出,穿透那看起来华丽强悍。
实际上弱得要死的结界,卷上一个散修,那修士嗷嗷叫着被拖拽出来,就迅速被那些浑身长满舌头的怪物一拥而上,撕扯吞咬,不消片刻,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唯留满地鲜血。
这一招……是诛心。
客栈内慌乱的人群不骂了,但将夜知道他们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对师尊和他的恨意,嘴上越不骂,心中越骂得凶悍。
白衣男人勾唇笑道:“我很怜爱我这个小徒弟,谁要说他半点不是,我定然要讨个公道的。”
将夜:“……”
黑锅甩师尊头上还不够,这是要连带着他一起拖下水啊。
将夜无所谓自己的名声,他到底也没真的杀人,只是……很担忧师尊。
他双目渺渺,担忧地瞥了一眼楼上窗棂,只希望师尊沉得住气,不要被这居心叵测之人逼出来,不要暴露修为未被压制的事实。
但……
“本尊这张脸用的很称意吗?”
一道白衣从推开的窗棂跃下,如惊鸿白鹤,似谪仙入凡尘,师尊浅色的瞳眸横扫一眼屋内唏嘘惊讶的众人,又落在白衣男人那张狞笑的脸上。
师尊并没有暴露修为,他只撑起一道防御结界,阻隔了那些不顾一切攻向他的怪物,一步一步朝将夜走来。
两个一模一样的白衣男人对峙着。
“放开他。”他师尊说。
“你终于出来了。”白衣男人笑着又锁紧了将夜的腰,将人狠狠箍在怀中。
将夜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恐惧地对他师尊摇头,这么明显的陷阱,师尊不可能看不出来,为何要出现?
本尊的出现又不可能让那些障目的平民相信师尊是被冤枉的,他们只愿相信自己所相信的,真相如何不重要。
“嗯呃……”
将夜的喉咙被下了禁制,说不出话,他腰上忽然一痛,才发现白衣男人圈他腰的手指蓦然扎入他血肉之中,扣出一个血窟窿,不要命,但是很疼,他又那么怕疼,忍不住粗喘闷哼。
他师尊琉璃色的眸子都深了,面容未变,可将夜能看出他很生气。
将夜摇摇头,无声地想要阻止他师尊。
他很清楚背后之人在暗,他们在明,他们连那些想要陷害师尊之人的目的都搞不清楚,一直很被动,师尊不能着了他们的道。
神烟对云谏并不熟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也让他晃了神,加上他修为很一般,护住平民不被怪物攻击已经耗费了全部精神,没办法做什么。
不能让师尊暴露……
将夜腰上很痛,被手指掀翻血肉,让他疼到浑身冷汗,可比起这种痛,他更担忧师尊的安危。
看到师尊掩映在云袖下的掌心渐渐酝酿起一团炽热的白焰时,整个人都慌了,任由腰上的血窟窿被手指搅得涌出大量血液,染透衣衫,滴落在地,也要挣扎着,苍白了脸拼命朝他师尊摇头。
不行……
不能让师尊被邪魔陷害,更不能让师尊暴露修为而被人盯上!
强大的执念让他浑身迸涌出炽热的力量,灵脉中被封印淤积的那团热就像是瞬间被燃烧的烈火烹热成沸水,不断沿着炉壁溅出,被火烧得呲啦作响。
要护好师尊的,不能让师尊陷入危险之中……
师尊的名声和安危,他哪一样都想护住!
要怎么做?
不要被威胁,他不能这么弱下去,不能被别有用心之人当成牵制师尊的工具,不能让师尊被胁迫,不能让师尊受到质疑……
所以……
不可以让师尊暴露修为,也不可以让这个假冒师尊的人继续活下去顶着师尊的脸,给师尊甩锅。
执念愈盛,他体内汹涌的灵流就捂不住了。
浅蓝的灵力淤积更深,化作浓郁的墨蓝,积蓄在身躯中……于所有人忽然投来的眼神中迸出炽热的耀眼的光,就像是炸开的烟花一般,极亮到险些灼伤人眼。
最先涌出灵流的便是那处涌血窟窿,直接化作腐蚀性极强的水流绞缠白衣男人的手臂,将他手臂直接消融成一滩血水。
“呃——”
太突然了,白衣男人呼痛,猝不及防收了手,但灵流化作的绵绵泉水螺旋缠绕着攀他肩膀,融掉了手指手腕,又化开了他的手臂,他只能忍痛以手为刀,沿着肩头切掉剩余的手臂。
与此同时,此起披伏的怪物呼痛声响起,将夜爆发的那股力量绞缠在所有长街怪物身上,彻底绞杀,消融所有危险。
白衣男人忍着痛若有所思看着将夜,却也知不宜久留,否则命就又该留在这儿了。
他不管那些怪物,独身飞快离开。
云谏没有去追,他一双眼都放在将夜身上,血丝染透,颤着手将那团险些暴露修为的白焰敛去。
将夜不知道自己体内为何爆发出这样的力量,可起码有用。
他想冲他师尊笑笑,却只能痛到皱起眉。
所有的经脉都像是要炸开了,他挣脱禁制束缚,咽了咽喉咙,艰难地瞪大了眼狠狠看着客栈中那些诧异的目光。
“那不是我师尊!我师尊没有操控怪物伤人,他没有!他没有……”
太痛了!
如噬肉,如啃骨,将夜视线都模糊了,他看不清那些人的表情,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是假的,不是我师尊……”
疼到麻木的快没知觉了,将夜都感觉不到自己腿了,他站着目眩眼花,踉跄着重重跌倒。
却被一双手臂接住,牢牢拥进怀里。
混着自己的血味,将夜闻到熟悉的只属于师尊一人的岭梅冷香。
残存的意识让他不停喃喃:“师尊……你别动手,他们的目的就是这个,不能……”
“我知道。”所以没去追,但迟早……
将夜看不清,但能感觉到他师尊抱着他,温和的灵流借着袖袍遮挡,源源不断输入他体内,暂缓他的疼痛和那股难控的力量。
“我要保护你的……我真的可以保护你……”
“师尊,你小心点啊,我好痛,我……我想睡一会儿。”
“睡吧。”
强撑着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将夜终于睡了过去,也不想管自己能不能醒过来,太疼了,清醒时刻让他的疼痛倍增,睡梦中却也不见多好受。
俊秀的眉眼一直紧皱。
目睹全程的神烟惊谔地看着将夜,他见将夜的第一眼就知道仙尊的这个小徒弟不过金丹期修为,仙尊如此宝贝他,怕也不过是当成娈宠养着,竟没想到看似普通的身躯中竟蕴藏着这么强悍的力量。
云谏打横抱起将夜,一贯温润的桃眸布满了血丝,冷冽肃然地望了神烟一眼。
神烟忍不住本能的惧意,开口道:“仙尊放心,潆洄岛与他们不是一路人,今日之事神烟不知,也不会乱说一个字。”
所谓人言可畏,自然可怕,但那些乱说话的人也不过只是平民和低阶散修,他们就算看见了,也不懂发生了什么,不足为惧,也就只有神烟这张嘴需要注意。
云谏确实起了将这些人都杀了的心思。
但他知道,千年前他没杀成彤岫村的那些人,千年后的现在也不会杀了这些人。
抱着将夜,他踏过长街。
陵华宗的人御剑破空,却姗姗来迟,他们形容有些狼狈,就像是路上被阻拦,争斗了一番,长街上一滩滩属于怪物的血渍让他们惊愕不已,那些怪物中还有些来不及被泉水消融完全,狰狞的血肉和舌头还在狰狞颤动。
陵华宗的人一眼望见神烟,感谢他斩妖除魔,神烟神色却有些焦虑,并未作答,目光一直看着离去的二人身影。
陵华宗的人还未看清二人是谁,便只见他们步入巷陌,寻了一处空置无人的宅邸落脚,布下数道结界,不容任何人涉足。
将夜这个状况不能不管了,之前只是过于刺激难以接受的事被他遗忘,而现在已经不是记忆混乱的问题,需要压制灵力的暴动。
最好……能帮他消化一些。
这个忙,也只有云谏能帮,他不想任何人碰自己的人。
也必须……无人打扰。
作者有话说:
师尊:说实话,小徒弟每次昏迷过去,我都怕他再醒过来脑回路不受控。
于是,有了奇怪的【小剧场】;
将夜第一次醒来:呜呜呜师尊!我是不是又那啥了你!
师尊(迟疑片刻)点头:……嗯;
将夜第二次醒来:师尊!你不要和步师叔在一起!我的直男雷达告诉我,他可能是个渣男!
师尊(宠溺)亲亲:好,只和你在一起。
将夜第三次醒来:师尊!我……我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渣了你,你鲨了我!(拍胸口)还好只是梦,师尊,你放心,我永远把你当爹供!
师尊(握拳拳):你还记得今天是几号吗?
将夜:当然!我们不是刚从彤岫村回来吗?!
师尊(忽然抱住将夜狠狠宠爱了一夜):记起来了吗?
将夜(摊):步师叔:实验证明,这种治疗手段效果显著。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