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竹一看这情况,瞬间就激灵了。
“怎么着,你晚上约了人?你这个狗官不会背着江姑娘在外面有人了吧?”
宋伯雪并不搭理她,继续摆弄着屏风的位置,力求挡住对面的视线。
朱竹干脆坐了起来,满脸八卦道:“快说说你约的姑娘美不美,你搁这摆什么屏风啊,本公主给你开个雅间,干这事还小气吧啦的,真不争气。”
宋伯雪忍不了了:“你很有经验?看来本官回平川县后要找高之澜好好聊一聊了。”
朱竹瞪眼:“好嘛,我闭嘴,你千万别跟那个别扭的人胡说八道。”
她等了这么久,才等到高之澜转变态度,如果因为一时口/嗨失去了所爱,她真的会哭死好吗。
宋伯雪摆好屏风,她倒是不在意,主要怕江梵音害羞。
还有就是她愿意且期待陪江梵音等一个洞房花烛夜,所以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发生什么,也就没有再花银子去开个雅间的必要。
但该挡的还是要挡,虽然不能发生最后一步,该发生的也不能少。
夜深人静,就在朱竹又要睡过去的时候,门总算被叩响了。
看个热闹真不容易,还要熬夜。
于是她假装睡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能这么不避讳她,看来约的姑娘不是别人。
“江姐姐,冷不冷?”宋伯雪打开门,一边问着一边把江梵音的手捂在自己手心里,轻轻揉着。
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冰凉的指尖,两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不冷。”江梵音柔柔笑着,随宋伯雪走到床边,坐下。
抬眼便看见那挪动了位置的屏风,仿佛在昭示着什么。
她耳根一红,一时分不清是冻的还是羞的。
宋伯雪松开手,弯腰握住江梵音的脚踝。
江梵音下意识地想躲。
“别动,赶紧上床暖暖。”
江梵音红了脸,双手无措地抓紧被单,不动了。
帮江梵音脱好鞋袜,宋伯雪也迅速钻进了被窝里,房间里虽然烧着暖炉,但还是床上更暖和。
两个人面对面侧躺着,呼吸纠缠。
宋伯雪握着江梵音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小心暖着。
“江姐姐,我想…”
“想什么?”江梵音提着嗓子,努力镇定,可发出的声音却软糯无力,更像是在做某种邀请。
宋伯雪勾了勾唇,翻身,居高临下。
她凑到江梵音耳边,低低道:“渴了,想求江姐姐帮我止渴。”
话落,宋伯雪微微低了低头,含住了江梵音的双/唇。
兵临城下,旌旗飘扬,城门不攻自破…
宋伯雪睫毛轻颤,缓缓闭上眼睛,双手轻轻扯着棉被往上一拉。
棉被盖住了一切,房内烛火摇曳,棉被下是昏暗的交错。
“别--”
“乖,我不进去,江姐姐别怕--”
“唔--”
之后便没了说话声,只隐隐传来一两声不确切的呼吸声,克制又压抑。
几步外的屏风后,朱竹竖着耳朵,什么也听不到。
她眨了眨眼睛,扯起棉被盖住了头,太烦人了,啊啊--
一扇屏风之隔,一边床上的人很快入睡,另一边的棉被却耸动不止…
朝阳升起,宋伯雪靠着窗,目送江梵音离开酒楼。
她想起昨夜的种种,忍不住叹了叹气,每次都只能望梅止渴,什么时候才能把那梅子摘下来,好好品尝呢?
朱竹走到窗前,向外看去:“你们真不用顾及我,实在不行今晚再开个雅间吧,省的你憋出毛病。”
看这一脸幽怨的样子,跟Yu求不满似的。
宋伯雪收回视线,浅浅摇头:“你以为我不想吗,还不是你,本官答应了高之澜要护你周全。”
腊月还没过,朱竹的死劫就还在,她还是太善良了啊。
朱竹一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合着是怪我碍事,你等着,我今晚就给自己灌点药,直接睡死过去,你们随便折腾完事。”
至于是真药还是假药,嘿嘿…
听床角虽然折磨,但想想似乎也挺美妙的。
见朱竹笑得一脸放荡,宋伯雪脸上黑了黑,懒得说话。
跟这位脑子多少沾点不正常的平远公主较真,显得她像个傻子。
“走,办正事去了。”
六平府的府城很大,道路两旁的店铺和摊贩错落林立,因为是冬季,六平府又临海,所以到处都是一些水产干货,蔬菜瓜果几乎看不到。
宋伯雪一路看过来,忍不住皱了皱眉,平川县是穷乡僻壤也就罢了,为何堂堂的府城也是这样。
虽说靠海吃海,但不宜捕捞的日子怎么办。
“为何府城的东西也没什么花样,和平川县差不多。”
朱竹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便宽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不是我们该担心的事。”
宋伯雪看了她一眼,不赞同道:“我只知道穷则思变。”
或许这就是六平府地域宽广却经济落后的原因,究其原因就是三个字:不作为。
当权者的不作为,每一个在任者都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想着为后人栽树,只求安于现状,不出乱子就好。
忽地,宋伯雪的视线一顿,落在一堆看不清是什么作物的小摊上。
渔民打扮的老者见她走过来,有些恹恹地招呼:“公子买红疙瘩么,便宜又顶饱。”
似是看宋伯雪与朱竹衣着光鲜,不像会买这种食物的人,他的态度不怎么热情。
宋伯雪蹲下身子,拿起一块渔民口中的红疙瘩,眼底流光浮动,找到了。
是红薯,土壤适应性强且高产的红薯。
虽然个头很小,一看就是野生的,但确是红薯无疑。
“老伯,你这红疙瘩是自己种的吗,这些卖多少钱啊?”
老者见她询问,有点想买的意思,态度顿时热络了一些:“这红疙瘩是俺在村子后面的小岛上刨的,煮熟就能吃,公子若诚心买,这一袋十文钱。”
除了摊上摆着的,老者面前还有一个大麻袋,看起来少说也有近百斤。
岛上?
宋伯雪直接去看麻袋里的红薯,和地上那些清洗干净的不同,里面装着的红薯都泥乎乎的,有些看着还受了冻。
她从钱袋里数出十个铜钱递到老者手里:“老伯可否借一步说话,我对你这个红疙瘩很好奇,价钱好说。”
老者接过钱,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他年纪大了,打不到鱼,若这红疙瘩还能卖出去一些,过年就能吃好一点了。
通过交谈,宋伯雪得知老者所在的村子是海边的一个小渔村,附近有座小岛,当地人因为太穷便经常上岛找吃的。
挖来挖去,偶然发现了这红疙瘩,给牲畜吃了没毒,人就也没什么顾及了,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是食物,当地人不知道这是什么作物,见它外表是红的,便都叫它“红疙瘩”。
宋伯雪问情楚村子的详细地址,与老者约好第二天上门。
回到酒楼,朱竹看着一麻袋泥乎乎的红疙瘩,不解道:“你买这种野果回去有什么用,能不能吃还不知道呢?”
这么小一个,一看产量就不高。
竟然还跟那老者说明天带人去村子里拉货,有多少买多少,这不是纯纯脑子进水了吗?
宋伯雪却看着红薯笑了:“你没见过自然不晓得,知道葡萄吗?这红疙瘩叫红薯,一株就能跟葡萄一样长出一大串,而且我们现在看到的是野生的,若用心培育,一个能长这么大。”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小,眼底星芒闪烁,这一趟总算是来对了。
有了这红薯,平川县就有救了,至少不会让大家担心会吃不饱饭了。
“那么大!真的假的?这东西真能吃?”朱竹有些不敢置信,若是能吃,产量又高,不管味道怎么样,至少不会让百姓挨饿了,于百钺社稷来说简直就是大惊喜。
宋伯雪笑而不语,脑子里已经闪过红薯的十几种吃法。
不过红薯的种植期好像是春天,冬天可以先在一些地势不太好的丘陵上种植松树,至于平坦的田地就留着大面积种植红薯。
她甚至已经在脑子里勾画好了平川县的蓝图,冬天号召百姓种植松树,只要参与了松树种植,春天就可以免费领种红薯。
再加上一些奖励措施,保证大家种的红薯能卖出去,一定能调动大家对种植新作物的积极性。
至于怎么卖,宋伯雪目光灼灼地看向朱竹:“公主此次离京多日,回去的时候想不想一鸣惊人?”
朱竹警戒地看着她:“少算计我,有什么话明说,只要不犯法,本公主帮你就是。”
这位宋大人的心眼太多了,她们俩加起来若是有一百个心眼,那她就只有一个,剩下九十九个都是宋伯雪的。
宋伯雪扬眉轻笑:“公主放心,这次真的是好事,大好事,你只需做一件事就够了,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
有了规划,宋伯雪就有些期待早日回平川县了,待到明年红薯成熟,江梵音的爹爹也差不多沉冤得雪了,按原书的时间线来推断,护城军谋反一事应该也了结了。
到时候她就能功成身退了。
次日,宋伯雪给江梵音留了一封书信,便从小渔村直接拉着红薯回了平川县。
接到消息的高之澜早早在城门口等候,等来等去却只等到宋伯雪一个人。
她揉了揉眼睛,看着宋伯雪身后长长的一队人,拉着一个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麻袋,就是没看到朱竹的影子。
“竹子呢?她怎么没回来?”
宋伯雪知道她担心朱竹的安危,忙解释道:“公主明日就会进城,放心。”
而且还是大张旗鼓地进城,以公主之尊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