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虞年索性闭上了眼睛。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贴过来,魏语冰心底一片柔软,正准备看看自己的小驸马胆子大到什么程度时,小驸马忽然停了下来。
“年年。”感受到唐虞年身体一颤,魏语冰焦急道,“是不是又在疼?”唐虞年很想回答不是,身体上一颤一颤的疼痛却等不急。
张了张嘴,唐虞年只能挫败道,“有一点点。”
“先坐下。”魏语冰扶着唐虞年缓缓坐下,转身倒杯热腾腾的水,又拿起红糖添了一些进去。自那天看完病后,这些红糖之类的东西魏语冰的书房、寝宫都有备下。
“嗯。”唐虞年揪起小嘴,因为这两天喝得汤汤水水太多,心里有些抗拒,手却已经接了过来,乖乖地咽了下去。
“今天晚上的药不许落。”魏语冰硬声道。看着唐虞年强忍着不适,她此刻已经为昨天的一时疏忽大意懊悔。在家里修养两天昨日又去了一趟驸马府,这期间唐虞年的身子好了不少,昨天晚上她便软磨硬泡少喝一碗药,偏偏自己还答应了下来,实在不应该。
“知道了。”唐虞年轻声应道,再一次在心中痛骂这疼痛来得不合时宜。
“等会儿就喝。”魏语冰想了想又道。
因为不想每次来这时请假,唐虞年只能试着来例假时上朝。这种事情要缓缓适应,不能一蹴而就,这道理魏语冰懂,但现在可以暂时不管,她态度略微强硬,“今天晚上好好歇歇,什么都不许做。”
“哦。”虽有不情愿,唐虞年却知道语冰是为了自己好。
“也不许再勾引我。”接过她喝水的杯子,魏语冰坐到她对面一本正经道。
唐虞年:“……”
闭不养神再也不想搭理魏语冰了,为什么每一次败下阵来的都是自己,而语冰竟然能‘大言不惭’地说是自己在勾引她!
脑海中不断闪现魏语冰的脸庞,唐虞年再次确定就是语冰勾引的自己,偏偏却要赖到自己身上,她太吃亏了。
因为这中间的小插曲,魏语冰把晚膳的时间提前,两个人早早洗漱躺在床上。唐虞年在内,魏语冰在外。
唉,好无聊。语冰在看书,却用了一个她要全心全意歇息的理由打发自己,让她只能躺在床上发呆。
好不公平唉!唐虞年窝在魏语冰怀中,偷偷地往上瞥。女子玉手执卷,姣好的侧脸从唐虞年这个方向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眸子透露着认真,唐虞年起初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她。
这个人是自己的,这么好的语冰是自己的,只是想到这个事实唐虞年就忍不住心生欢喜,很快她又产生了一丝挫败,自己就这么没有魅力嘛?
语冰怎么就只看书,就不看看自己呢?唐虞年偏头,想看清楚语冰到底在看什么书?她左看右瞅,始终碍于语冰的手臂挡着看不清楚。而她这么一个脑袋在魏语冰的胸口滚来滚去,魏语冰还能看下去才是奇怪。
“年年。”魏语冰无奈之下把书放下,低头专注地看着她。
一句话一个眼神,唐虞年讪讪地收回四处扒拉的手,小声说了句,“我想看看你在读什么书?”
这是在研究她看什么书吗?魏语冰牵起唐虞年的手,把她的小手包裹到自己掌中,意有所指,“年年要是不想入睡,我也不在意什么趁人之危?”
暗示性太强,唐虞年要是再听不懂,这些天两人的耳鬓厮磨,缱绻旖旎岂不是都白白搭进去了。“我睡,”唐虞年拉起被子连气都不敢再喘得大点,“我睡。”
主要是等会儿身子再不舒服,半途而废,太没面子。唐虞年闷着脑袋郁闷地想着。
“快睡吧。”魏语冰柔声哄道。她的声音对于唐虞年来说真的像有魔力一样,没过多久儿,唐虞年的眼睛就闭上了。
等到魏语冰连人带枕头再次入怀时,唐虞年掖着被角,只露出一张软软乎乎的小脸。魏语冰低头,想起上次年年跟自己说过的‘晚安’,便学着她,有模有样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同样道,“年年,晚安。”
睡梦中的人儿哼哼唧唧应了一声,魏语冰拍拍她的后背,女子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又过了一日,完全摆脱例假的唐虞年可以说是神清气爽地站在阶前,往日里再熟悉普通的场景经历了前几日的忽视此刻也变得好看起来。除了每日依旧需要吃的药膳和汤药,还算是岁月静好。
院子里几个小丫头在讨论着京城里近来发生的趣事,唐虞年找个石椅坐下来,闲来无事也听了一嘴。
“听说佳怡郡主进京招夫。你们说,佳怡郡主会选哪位公子回去呀?”
上来一句话就让唐虞年感慨不已。最近这月老真忙,每天都要牵线搭桥的,又来了一个。
那边几个小丫头已经把京城里有点名气的公子都猜了一遍。听着听着,唐虞年也不由自主地猜了起来。也不知道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招夫的标准是什么。
这短暂的好奇心很快就有了结果。佳怡郡主回京,陛下特别重视,特意派礼部的人亲自去皇城大门迎接。佳怡郡主进京的仗势是浩浩荡荡。
三日后皇后娘娘在后花园里为佳怡郡主接风洗尘。唐虞年陪着魏语冰一起出行。
“语冰,”唐虞年快到宫门前才问了一句,“我听说你见过佳怡郡主,什么时候见的吗?你现在还能认出来她不?”
“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魏语冰道,“那个时候我大约只有五六岁,估摸着是认不出来。”
五六岁,和康王殿下的话能对应上,也就是说语冰是在陛下被贬的时候见过佳怡郡主。那个时候四皇子还没出生,二公主和二皇子在京城,看来陛下的子嗣中见过佳怡郡主的没几位。
“年年,”眼瞧着唐虞年又开始了问西问东模式,魏语冰笑道,“你是准备直接问到宫门口吗?”
唐虞年忙摇头,拿起一旁的团扇讨好地跟魏语冰扇扇,“我不清楚嘛,自然话就多了那么一点点。”
“人跑不了。”念起她的小驸马对剑似乎很感兴趣,魏语冰提前跟唐虞年说了一句,“听说佳怡郡主文武双全,一把剑舞得是出神入化,腰间更是常年佩戴一把短剑。”
“那剑是父皇所赐。”这一句,自然是魏语冰特意加上。
不是吧?唐虞年僵住,皇帝陛下的爱好是赐剑吗?给了语冰一把尚方宝剑又给了自己外甥女一把,以后二公主三公主结婚的时候是不是也有。
物以稀为贵啊,皇帝陛下。唐虞年真想上前摇摇皇帝,好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先斩后奏的剑是好玩吗?
这一刻,唐虞年又同情起未来的郡夫,同是天涯沦落人,看来这位仁兄以后的日子是水深火热,不好过啊。
“年年,”魏语冰明知故问,“你在琢磨什么呢?”
“我在琢磨着陛下对赐剑一事还真是情有独钟,”唐虞年赞叹道。那简直是太有兴趣了。
“我还听说,”魏语冰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此剑是佳怡郡主及笄时,父皇亲自挑选特意送去。”
……好了,她已经知道这把宝剑的重要性了。唐虞年崩起神经,再没有比现在更能清楚地意识到佳怡郡主是她惹不起要躲的人物。
这一个个的……唐虞年生无可恋地倚在车壁上,心里默默想着,还是有靠山好,为所欲为看着好爽有没有?
“年年这是怎么了?”魏语冰明知故问。
“不准叫我年年。”唐虞年很快坐直身子,想起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纠正道的错误叫法。
“哦,”魏语冰看着炸毛的小驸马,含笑应下。下马车时随口喊了一声,“年年,快过来。”
看来这称呼是改不掉了,唐虞年很无奈却没辙。见小驸马放弃抵抗,魏语冰的笑容更大了。唐虞年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在来往的女眷上。
清楚她在看什么,魏语冰只道,“年年,先坐下,等会儿再找。”
“好。”唐虞年应着,看魏语冰坐在哪,挨着她一块坐了下来。很快她就通过中山王和中山王妃看到了淩柔郡主。她身边跟着一个小丫头,那人不是凝雨,唐虞年却很安心,她知道淩柔郡主和凝雨两个人会好好的。
淩柔郡主和柳长临的婚事将近,想必不日就会发请帖。遥想那些天自己还暗戳戳地羡慕这她们二人,如今一眨眼自己和语冰的日子……唐虞年顺下往上看,语冰果然也在看自己。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魏语冰伸手从桌子底下握住她的小手。淩柔郡主也看到了这边,二人短暂对视,下一瞬又移开目光。
临近魏语冰和唐虞年的地方,有一张空下来的桌椅,看来这就是佳怡郡主的位置。席间和她一样对佳怡郡主好奇的人也不少,甚至各自讨论起来。
周围乱糟糟的,唐虞年竖起耳朵也没听清楚几句有用的消息,刚放弃时,一声响亮的“陛下、皇后驾到。”在耳边炸开。唐虞年忙起身,又随着众人落座。
抬眼望去,皇后娘娘身边多了一位紫色罗裙的少女,梳回心髻。明眸皓齿,少女脸上露出的是一份自信光芒。
不同于京城中大部分只注重刺绣读书的闺秀,趁着她落座时,唐虞年稍稍注意一下,她的腰间果然配着一把短剑。
未经允许,这种场合佩戴是不可能带进来的。如今佳怡郡主就这么堂而皇之戴剑进来,看来陛下对佳怡郡主的宠爱果然是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