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你个挨千刀的畜生!我要把你活涮了!
诸伏景光在内心大喊, 他如果还能动起来,怕不是要站起来生吞了琴酒。但他根本不敢表露出什么,甚至不敢表现出自己的愤怒和对安室透的熟稔。
诸伏景光胸口剧烈起伏。绝对不行!绝对不能让零亲自动手!他好像被人捞到岸上的鱼, 拼尽全力反抗,想要激怒加西亚, 让他直接杀了自己。
“喂, 你也收敛一下。”加西亚被诸伏景光搞得非常狼狈,脸上身上蹭了不少血。他不敢使太大力气, 看着安室透苍白毫无血色的脸, 眉毛微微拧起来。
他此刻内心也大叹晦气, 他就不应该担心琴酒搞砸事情,特意下来看看。现在还要操心思将安室透摘出来,毕竟格里德现在还缺不了安室透, 安室透一个人可以顶三个诸伏景光了。就算是他,骤然失去这种劳动力,也是会有些心痛的。
他稍微后退几步, 让诸伏景光跳起来,然后再将他压到墙上, 手掐在对方的脖子上, 低声喝道:“老实点。”
他找到了对方的麻筋,用巧劲儿怼了一下, 诸伏景光顿时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似乎失去了知觉,动弹不能。
“还有,琴酒你也积点阴德吧。”加西亚见到他终于安生了, 暗自舒一口气,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这才发现,自己被溅的满脸是血。
“哈?”琴酒冷冷瞥过去,叼着香烟的嘴上翘,露出一抹森寒的牙齿,“你什么意思,雅文。”
加西亚没有理会琴酒的威胁,他一点都不害怕琴酒。他瞟了一眼还木在原地的安室透,盘算一下两个人的关系,便对琴酒说道:“我先来,看看能不能,说服他投降?”
琴酒眉头微皱。
“这好歹是我们的人,就算你想处理掉,也要给我们一个面子。”
听到这句话,琴酒终于同意了,他将枪缓缓放下,又睨了一眼加西亚:“十分钟。说不通就直接成全了他吧。”
“好。”加西亚将自己被血沾湿的袖子卷上去,放开手指,给诸伏景光留了几分呼吸的余地,但安室透还是能看到诸伏景光脖子上深红色的指印。他用力咬紧了下唇。
终于被放开的诸伏景光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时间走道里寂静无比,只能听见他的咳嗽和呼吸声。
加西亚觉得对方缓得差不多了,想了想最后选择了祖传开头。
“绿川先生……不,应该说是诸伏先生。我看你应该也不想死吧。”加西亚凑近诸伏景光,用枪管拍了拍对方的脸,得到了一个狠辣的瞪视。
他嗤笑一声,声音非常轻,带着沙哑:“如果你不想选择琴酒的方法,让你的好兄弟送你上路,你现在就只有一个选择。加入我们。”
加西亚没有诸伏景光的反应,继续说道:“放心,我们对卧底没有朗姆那么阴险狠辣。我们不看出身,只要尊重白兰地先生,就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仔细想想,我们能给你的,可比公安要多多了。”加西亚压低了声音,话语里满是诱惑。
“无论是金钱,地位,美人,荣誉,他人的尊敬,应有尽有。只要你想,唾手可得。”
诸伏景光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或许是因为疼痛,全身微微颤抖,鲜血模糊了他半张脸,但他还是露出一个冷漠的表情:“你这种阴沟里的泥自然是不能理解的,这是任何外物都不能打动的。我永远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
“我不能理解?”加西亚的脸上带着嘲讽,他扳住对方的头,让他直视自己,表情似笑非笑,“不不不,我太能理解了。”
“你不就是想着,正义必将战胜邪恶。自己在负重前行吗?”他的语调抑扬顿挫,“但是,你所认为的光明,你的公安,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所谓的,没有同流合污,但是你已经是在‘污’里面了啊。公安先生。”加西亚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与之相对,诸伏景光的脸色煞白。
“贪污腐败,冤假错案,就举一个小小的例子,你们的小弹珠产业……”他说到这句,诸伏景光就好像被什么刺痛了一样,大喊一句,“住口!”
加西亚没有管他,嘴角微微翘起来,继续说道:“你从没有身处光明,只不过是你闭上了眼,看不见脚下的污浊,那份污浊甚至让我心惊。”
“大家半斤八两,你换个位置,做的事情也没什么差别吧。”
“我们也有做好事啊,开孤儿院,补贴穷人,增加就业岗位。什么暴力,我们是给与那些可怜人反抗压迫的力量。在某种方面来说,我们也是好人。”
加西亚似笑非笑。
“我可没有冤枉人。”加西亚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倒是放开了对方,整理一下自己的领口,“藏污纳垢的洁白和心怀慈悲的丑恶,就结果来看,是一样的。甚至他们还不如我们。我们将所有的黑色都表露在明面上,你和你所忠诚的公安,不过是在钝刀子割肉,在睡梦中,杀死你们的民众和百姓。”
“来吧,加入我们。只有我们才能给你力量,让你做到,你想做的事情。”加西亚在对方的耳边轻轻说道,“多少次,你被人阻挠,被人训导。什么为了团体牺牲小我是正确的,为了多数人牺牲少数人是正义的?有能力就必须要承担更多责任,必须为大义牺牲?通通都是胡说八道。”
“你被外界的链条所束缚着,什么都做不了。”他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对方的胸口上,感受到对方剧烈跳动的心脏。
“只要你还呆在公安,你就永远不能拥有自己的力量,无法自由自在地做你想做的事情。”
“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他的言语满是挑拨,非常有煽动性,诸伏景光竟然真的有一瞬间觉得对方说得不错。
不不!这都是错的!是歪理!是骗人的话!
他张开嘴,想要反驳对方,但他只知道这些话不对,却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反驳,好像被人割掉了舌头一样,最后只能干巴巴吐出来一句:“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别做梦了。”
另一边,同样听进去了这番话的安室透心脏也砰砰直跳,他一方面心惊于对方的态度,一方面又左右摇摆,忍不住暗骂,玛德!这个叫雅文的,有点邪性。
“既然他不同意,你都说到这里了,直接送他上路吧。”琴酒心情很好,明显见过这种场面不止一次了。
他伸手将嘴里的香烟取下来,笑着说道:“真难得,竟然可以看见没有被你这张嘴巴说服的人呢。”
“动手吧,波本。”琴酒微微扭头,在一旁站着的安室透微微一僵。
“啧。”加西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被阴沉和不满取代,他对着琴酒和波本摆手,“等我换一个方法。”
加西亚将第二套说服方案拿出来,比第一套攻心之计要简单粗暴得多。
“我们不存在直接利益冲突。公安先生。只要你老实坦白,你是怎么知道基安蒂和科恩的身份的。”
“你交代清楚,我就可以做主,放过你。”他微微歪头,“不用加入我们,直接放你走。”
“这个条件不错吧。”
啊,这?安室透想到这里,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手一颤。公安……基安蒂……科恩……公安怎么知道的基安蒂和科恩!自然是自己汇报的啊!不过怎么会查到了景光身上……
难道说……
他的背后浮起密密麻麻的冷汗,他不敢深思其中的意思。慌乱中,他没有注意到加西亚往自己这边瞥了一眼。
加西亚观察着众人的表情,眉毛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好家伙,他就说哪里不对,所以这个诸伏景光是被自己人误伤了么?朗姆那里有公安的间谍?
加西亚敛眸。
听到这个问题,诸伏景光也有些懵,他的确知道基安蒂和科恩的身份,但那是安室透告诉他的,他根本不是公安,也没有对公安告密……
等一下,想到这里,诸伏景光终于明白了什么,他终于意识到,对方为什么一口一个公安先生。他硬生生克制住自己下意识看向安室透的目光。他全都明白了。
诸伏景光咽下喉头的腥甜味道,脸上的种种情感瞬间收敛干净,唯有眼里好像有微弱的火苗在燃烧。这个问题他不可能回答,也不可能出卖安室透。
“不可能。”
玛德!加西亚哪怕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见到他的表情的瞬间,还是感觉到自己被挑衅了,心里的火气噌一声窜上来。
“好,我敬你是条汉子。”他气笑了,“卖你个甜头,不让波本动手,我亲自来。”
他说着直接用枪口顶在对方的下巴上。见到这一幕,诸伏景光竟然笑了:“那还真是多谢。”
安室透几乎是瞬间就将手放在了腰间,攥住了枪柄,然而比他更快的是琴酒,冰冷的枪口隔着头发,顶在他的太阳穴上。琴酒可以往里面推了一下,顶得安室透脑袋微偏。
“波本?你在做什么?”琴酒冷笑着说道,“还是说,你们的关系真的这么好。你想要亲自送他一程?”
安室透看着诸伏景光,对方根本没有看自己一眼。
加西亚吹了声口哨,给安室透铺了个台阶:“他就好像是那个,被骗身骗心的小媳妇一样,哪怕知道对方是骗子,心还是会忍不住偏向对方呢。”
听见这个笑话,几个黑衣组织普通成员配合地哄笑着,之前紧张的氛围稍微缓和了一点。安室透脸色时而涨得通红,时而铁青,不过也刚好符合了对方这个说法。让那些心底起疑的人,觉得安室透是受到了欺骗。
“对自己的部下要温柔一点,琴酒。”加西亚说道。
“你可没有资格说我,雅文。”琴酒回击道,哪怕他也接受了加西亚这个说法,怼在安室透太阳穴的枪却丝毫没有偏移。
安室透僵立在原地,现在看来,似乎只有两个选择,一,掏枪,能干掉几个组织成员是几个,然后两个人一起轰轰烈烈地死掉。这里是米利坚,他们逃不掉的。二,袖手旁边,看着景光被杀死。
他知道景光的意思,也知道选择第二个是最好的选择,甚至,他应该按照他的指导老师说得那样,亲手杀了景光,洗白自己。
他什么都知道。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
与其袖手旁观,他宁愿拼一把,大不了一起死!
安室透咬牙,面目瞬间变得狰狞,全身肌肉都绷紧了。
“够了,加西亚,住手。”
忽如其来的一句话,打破了场内紧张得好像快要崩断的琴弦的氛围,也打断了安室透想要拼命的念头。
加西亚那一瞬间一个激灵,枪差点走火,他的表情也变得无比精彩,他吸气,呼气,深呼吸,反反复复三次,才缓缓转头。
“boss。”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琴酒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服,脸色难看到好像刚从煤灰堆里面扒出来的男子,从楼上走下来,他的步子很慢,手脚还带着一丝颤抖,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被吓得。
“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喜’啊。加西亚。”玻利瓦尔的语气非常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