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注意到这点的男孩急得大叫, 他拍了拍那个组织成员的肩膀,但对方根本没有听他说什么,反而厉声呵斥他老实点。
“等等!”他忍不住奋力挣扎, 揪住男子的衣领,在他耳朵边大喊, “我没有带东西!!快停下!把我放下来!”
“哈?什么东西?”那个男子也大声吼回去, 差点被这句话气歪了鼻子,“闭嘴小鬼!我们在逃命呢!”
“不行!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孩子大声喊着, 满心的懊悔。
这些日子他们根本没有调查过自己, 也没有检查过什么。他就不应该把东西藏在那种位置!他应该一直随身带着那张照片。
那个男孩拼命挣扎, 但根本没有用处,没有人理会他。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忙着救火、忙着抢救其他东西、忙着往外跑。他目光发狠, 犹豫了几秒后猛地张嘴,狠狠一口咬在对方的脖子上。
“啊!”男子惨叫一声,然后男孩动作非常灵巧地跳下来, 冲进了还在冒火的屋子。
“嘶——”那个男子倒吸一口冷气,捂着脖子看着那个孩子, 这一口咬得还挺凶, 血都流了出来。
男子面色惊疑不定:“这,这, 琴酒大哥不会怪我没看好人吧?”
“可能吧。”他的同伴也面色惨淡,默默抓紧了自己怀里的另外两个不断挣扎着的孩子。
小屋里面的火烧得更厉害了,建筑发出哔啵的响声,火焰将周围映成了明黄色。
男子在冲回去救人和停留在原地之间纠结, 老实说,他和那个孩子关系又不怎么样, 才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冲过去。
“这是出了什么事?”熟悉的低音从脑袋后面传来。
那个男子惊喜地回身:“琴酒大哥!”
琴酒嗯了一声,他扫了一眼在外面的孩子数量,七□□……少了一个。他的确没有看见自己记得最清楚的那个孩子。
“怎么少了一个。”琴酒皱眉问道。
“这,这真的不怪我啊。”那个男子一哆嗦,“是他自己跑回去的!真的不怪我啊!”
“他在哪间屋子?宿舍?”
“是的。”
琴酒随手提了旁边的水,泼在自己身上,用湿围巾挡住了脸。
“大哥?”
“你们带着剩下的孩子撤走。先去组织最近的基地,或者通知格里德的人。”琴酒将香烟扔在地上,面色冷淡,“我去看看屋子里的那个小鬼死了没有。”
屋子里的人的确还没有死,不过也差不远了。
黑发孩子捂着自己的脸,压抑住颤抖的呼吸,他觉得自己的肺和眼睛火辣辣的痛,身上有不少被灼伤的地方。他全身上下,衣角头发,有好几处被点着的地方,灼烧着他的表皮。
“还有,还有一张……”他费力地推开已经被点燃了的柜子,顺着甲板,抢救那些藏在缝隙里的纸片,其中有不少纸片已经着了,卷曲泛黄,看得他眼睛酸涩。
他狠狠抹了一把脸,将着火的纸片按在自己身上,随着刺痛的灼烧感,照片上的火苗熄灭了。
他面色微松,又趴下去,将藏在木板缝隙和相框夹缝里面的纸卷一点点抠出来,但哪怕他动作再快,还是有一部分纸被烧成了碎屑,怎么都抢救不过来。
“不要、不要……不要!”
到处都是火,周围的温度都是那么高,他想了想,张开嘴,将剩下的纸卷塞到了嘴里。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不会烧着的地方了。
他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浑浊,氧气越来越少,他想要咳嗽想要用张嘴呼吸,但想到相片又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他的运气真的非常不好。
房梁发出了咔咔的声音,这危险的预告让他犹豫了一下,但想到藏着的东西,他咬牙继续翻找那个纸条。
但高温让装东西的锁膨胀了,钥匙怎么都塞不进去,也打不开那个柜子。
他渐渐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不知道是自己的泪珠模糊了视线还是烟尘熏坏了眼睛,亦或者是自己快要死了。求求你,快打开,快点!
他无声地呐喊着。
“你在这里做什么。”冰冷的声音夹杂着宝贵的水汽,一件潮湿的衣服甩到了他的身上。
“唔!”那个孩子猛地回头,脸上的表情好像再说“我是做梦吗”,他瞪着琴酒,举手投足都带着不知所措。
琴酒扫了一眼他手里的钥匙和锁,皱眉补充了一句:“你最好拿出来点能说服我的东西。”
然后他将内袋的枪掏出来,对着那个门锁头来了一枪,打坏了那个锁,迅速打开了柜门。
那个孩子惊喜地扑过去,将柜子最底层的底板揭开,找到了压在中间的纸张,看形状是一封信。
“就是为了找这个?”琴酒啧了一声,“好吧,至少比存钱要强。”
他伸手,用大衣将那个孩子绑起来,抓住了大衣的袖子,将对方整个人提起来。
“走了。”他一脚踹塌了堵住门口的木板,踩着火焰,大步奔出去。等到两个人终于跑出去的时候,木质的宿舍屋子轰地一声塌了,藏在小操场的炸药被引爆了,卷起飓风和火焰,将整个东安迪孤儿院变成了一片火场。
“快!别让他们跑了!”远处似乎传来脚步声和呼喝声。
布置炸弹的人终于引爆了最后一个炸弹,决定包围过来,清扫孤儿院的幸存者。
“我收到消息了!琴酒赶回来了!”
“他的大衣和长发都很显眼!放跑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跑了他!”
听到这些隐约传来的议论声,琴酒啧了一声,有些嫌弃地挑眉,但听声音对方人数还不少,所以最好还是避开。
琴酒盘算着,那些废物应该把人带到了安全的位置。唯一不巧的是,他们包围的方向和组织成员撤离的方向很近,所以他需要绕一圈,避开那些人的防守,然后再拐回去与自己的下属会合。
他是如此盘算的,但没有想到自己附近的公共浴室这么巧,就在此刻倒了下来,轰地一声,激起尘土飞扬,也将周围的目光集中到了这里。
“!!老大!那边有人!”那个男子指着琴酒的方向叫道,“我看着像那个畜生!”
“是么!快!别让他跑了!”为首的男子语气激动,他一挥手,“我们死掉了几百个弟兄,之前的任务,负责在七一区域包围琴酒的弟兄也全部牺牲了。”
“大家都是我们的兄弟!都是我们的手足啊!怎能不为他们报仇!”那个男子想起自己死掉的兄弟和儿子,面色凶狠,眼睛通红,“宰了他!”
“宰了他!”那些小弟被这句话一激,纷纷热血上头,也跟着叫嚷道,他们一窝蜂对着琴酒的方位跑过去。
“砰砰砰!”
“哒哒哒哒——”
琴酒骂了一声,但也没有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他随意干掉了两个冲在最前面的,然后避开对方的子弹,抓着拖油瓶往东安迪市中心的位置跑。
东安迪目前的老大格里德公司和他们组织有合作,再加上市中心人多还有警察,不用拐弯不用更改方向,这是最省心省力的选择。
琴酒如此盘算着,他用周围的建筑物作为遮挡,两波儿人走走停停,吓得两旁的居民紧闭大门,躲在屋子里发抖,就怕被牵连。
不知道为什么,追他的那拨人好像失去了理智,一个个像是不要命一样,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手里的枪,好像没有看到倒地的同伴。
“血债血还!报仇!杀!”他们嘴里喊着意味不明的话语,动作癫狂,甚至还有不少都不找个遮挡物,站起来就对着他开枪,直接被琴酒一枪送走。
但在对方不要命的袭击下,双方的距离还是被拉进了。躲避子·弹变得更加困难。
更危急的是,前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另外一波人,他们和这一波人有着同样的装束,对琴酒恶意地笑着:“没想到吧!我们还有人!”
“他们吸了,咳咳咳咳……吸了那些东西。”琴酒感受到自己的肺隐隐作痛,开始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这一波敌人明显是神志不清的状态,自己之前在火场呆的太久,又被擦到了一些位置,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琴酒想着瞥了一眼夹在腋下的那个孩子,他用手攀着琴酒的肩膀,努力保持着平衡,让自己不要掉下来。但这个姿势让他完全看不到前面,非常巧,前方一枚子弹刚好朝着那个孩子的脑袋射过来,而他一无所知。
琴酒下意识伸手将对方的头按下去,子弹擦着孩子的发丝和自己的手腕射到了墙上。
是左手。琴酒感受着左手腕擦伤带来的不灵便感觉,脸色发黑。
“喂,你,你没事吧。”那个孩子将嘴里的东西掏出来,扫到胸口的衣服里面,带着担忧问道。
“闭嘴,别吵。”琴酒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找了个掩体,靠墙换了个动作。他将那个孩子转到了左手的位置,右手持枪。
两个人不知道又跑了几条街的距离,他可以看到琴酒出现的失误越来越多。这一次似乎是东安迪最后的反扑,几乎所有对之前的清扫心怀不满的人都站出来了,不论男女老少,从各个方向包围了琴酒。
他们或许是缺少了组织,但在此刻却犹如神助一般打出了伏击战的味道,毕竟连琴酒的追兵都不知道援军在哪里,琴酒就更不清楚,那些没有组织没有纪律的复仇者会从哪里冒出来了。
他不知道是谁将他的讯息用对讲机发了出去,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过来。
真的非常奇妙。这是他第一次作为一个清白身份定居生活,也是他遇到的所有危机中,处境最艰难的一次。他彻底体会到了,黑暗生物暴露在阳光下的恶果。
琴酒冷漠地想着,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同意后勤组这个脑抽的建议。
“我现在是拖油瓶吧。”那个孩子忍不住大声问道,他拉了一下琴酒的衣摆,不知道是在喝问自己还是在喝问他,“你把我扔了,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惨了吧!”
“以你的身手,逃出去是轻而易举吧!”
“安静。”琴酒没有耐心地用枪·管戳了他一下,“你以为我是谁,我带着你也能轻松反杀他们。”
“……”
“院长先生。”一个颤巍巍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琴酒顿了一下,警惕地用枪口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个中年女子被琴酒的动作吓得全身一哆嗦,但还是艰难地从自家围墙上探头,她对着琴酒招手。
“院长先生!您还记得我们么?当初是您帮我们找到了孩子。您可以躲在我家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