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开始了。”
南桑和南荣赶过来的时候, 试镜已经开始了。此时的小重明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土坑里，土坑周围放置着不少骷髅骨架，显得阴森而恐怖。这是电影里小鬼王彻底鬼化, 杀出万鬼坑的场景。
万鬼坑的布景很大, 为了能看清楚小重明的表情，张导是直接让摄影怼着小重明的脸拍的。
南桑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了, 便只能走到张导后面一起看小重明的表演, 想着一会儿能找到一两处发光点，再继续说服张导。南荣没有跟上去，他进入拍摄场地之后，第一眼去看的是重阳。
重阳的性格虽有些冲动，但绝不是没脑子的人。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直接就让小重明试戏，不应该是重阳做出来的事情。
南荣一出现, 重阳便注意到了, 毕竟南荣那一身旺盛的气运在阴气森森的聚阴阵里, 便如同皓月于夜空，想不发现都难。更别提他那一身花孔雀的穿着, 走到哪里都是人群聚集的焦点。
啧,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想着躲开他呢。
小重明哪里会什么演技，重阳是打算在封印上开一道缝隙，等鬼气溢散再让小重明本色出演的, 他特意没知会南荣他们直接去找了导演，为的就是避开南荣, 防止他察觉到什么。
南荣正朝着重阳走去, 冷不丁的接收到重阳那略带着嫌弃的目光, 神情不由的怔了怔。自己, 做什么讨人嫌的事情了？
“action。”场中传来开始的声音，重阳便不再理会南荣，垂在身侧的右手飞快的掐了一个法诀，一道灵力飞出，朝着万鬼坑中的小重明打去。
看见这一幕的南荣眼眸微动，重阳想做什么？
万鬼坑中，小重明早已经按照之前哥哥的嘱咐，乖乖的躺在了地上，正在数数。
“一二三四五。”小重明小小声的数着，等数到了五，他便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而就在他起身的瞬间，一股只有南荣和重阳可以看见的鬼气正丝丝缕缕的从他的身体里溢出来。旁人看不见小重明身上的鬼气，但鬼气天然的阴森之感却飘然而出。
南荣骇然变色，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朝着小重明跑去。
“别捣乱。”重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南荣的身边，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在做什么？”南荣有些怒了，身为一个天师，怎么可以随意引鬼气入活人身体，这和邪修有什么区别。
“试戏啊，小鬼要演的角色是个鬼王。”重阳像是一点没有察觉到南荣的怒气一样，回的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所以你就引鬼气入小重明的身体？生生造出一个小鬼王？”南荣咬牙，怪不得重阳说这场戏好演，感情这家伙就没打算让小重明演。
“嗯呐。”重阳哥俩好的拍着南荣的肩膀，“放心，我有分寸，那是我弟，我还能害他的。”
“……”南荣深吸一口气，但凡眼前这人要不是小重明的亲哥他就已经动手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片场却已经是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小重明的表现震住了。特别是镜头后的张导，已经直接傻住了。
镜头里，小重明缓缓的从坑底爬起来，他并没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那么呆呆的站着，一股只可意会不可言说的阴森之感便铺面而来。此时的小孩已经不像是活人，黑白分明的眸子四下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然后便直直的朝着镜头而来。那一下，众人看到了小孩的眼神，阴冷，幽深，毫无人性，仿若枉死城外吞噬万千冤魂却依旧平静无波的弱水。
小孩朝着镜头走来，每走一步，身上的阴森感便强一分，场中许多人已经不敢去看小孩的眼睛了，仿佛那真是一个从地狱走来的死灵，多看一眼，便被会索命。只有张导紧紧的注视着屏幕，双拳紧握，激动的浑身颤抖。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可以有这样细腻的表演。而就在他激动的想要拍掌叫好的时候，画面中，阴森冰冷的鬼王忽然咧开了嘴，露出了一对泛着寒光的鬼齿。
“咚~”
“张导！”
伴随着一声惨叫，张导白着一张脸倒在了地上，一时间，场面那叫一个混乱。
“啧，就这胆子还拍这种戏？”竟然这么就被吓晕了，重阳委实是没想到啊。
南荣无声的望着重阳，仿佛在说，还不是你弄的，说这话你亏不亏心？
“咳。”重阳咳了一声，乘乱走到小重明身边，然后一巴掌呼在小重明的脑壳上，功德之力溢散，把之前被他开了一点缝隙的封印又给补上了。
小重明身上的鬼气骤然一收，又变成了可爱的人类崽崽，萌哒哒的仰起头，一脸担心的看着人群的方向。
“哥哥，导演爷爷怎么了？”怎么自己冲他笑，他却晕倒了呢。
“他太高兴了，高兴的没坐稳，摔着了。”重阳随口敷衍。
南荣无语。
“是因为我表现好吗？”
“对。”
南荣继续无语。
“那导演爷爷没事吧。”小重明可不希望自己的优秀害人受伤，毕竟导演爷爷看起来年纪很大了。妈妈说过的，年纪大的人不能摔，骨头会断的。
“没事，一会儿就醒了。”只是吓晕，又不是离魂，缓一会儿就醒了。
知道自己的优秀没有害人，小重明顿时放心了，转头看向南荣，开心又带着些显摆的问道：“漂亮哥哥，我刚才演的好吗？”
“好。”但你哥哥演的更好。
南荣在心底偷偷补了一句，同时伸手轻抚着小重明的脑袋，探入灵力检查了一下小重明的身体。
竟然一点残余的鬼气都没有？南荣吃惊的看向重阳，哪怕是他，也不能在瞬间把人体内的鬼气拔除的这么干净，除非……
“小重明。”小重明忽的被抱进了一个软玉温香的怀抱，南桑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紧紧的把小重明抱在怀里，兴奋又激动的道“你刚才演的实在是太好了，都把姐姐吓着了。特别是最后那个龇牙，简直是神来之笔，你怎么想到要龇牙的？”
小重明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问题：“我没有龇牙，我是在笑。”
“笑？”南桑愕然。
小重明重重的嗯了一声：“是哥哥说的，说从坑里爬上来了之后，要对着导演爷爷咧嘴笑，像这样。”
说着小重明又重复了一下刚才咧嘴笑的场面，亮出了自己奶白奶白的小虎牙。
“……”南桑。
这孩子，前途无量啊，演技好就算了，出戏也出的这么快。不过，这也笑的太可爱了吧。
“姐姐再抱抱。”南桑搂着小重明mua~的亲了一口，然后又一口。
南荣嫌弃的移开眼，不去看自家姐姐毫无形象的样子，却意外的发现了重阳略带些羡慕的眼神，正落在小重明身上。
南荣：“……”
又过了几分钟，被狠掐了人中的张导从昏迷中醒来，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懊悔，懊悔刚才没有给小重明做造型换戏服。场景是现成的，拍摄也是真实的，如果刚才给小重明换上了戏服，刚才那一段就可以直接用了啊。
作为导演，张导很清楚，这种惊才绝艳的表演可能只有一次，哪怕是再有灵性的演员，也嫌少能重复的。
“小重明啊，你……你还能再演出来刚才的感觉吗？”张导蹲在小重明的面前，一脸期待的问着。哪怕不如刚才惊艳，差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能的。”小重明大声的应着。
“真的？”张导惊喜。
“嗯，我不骗人。”小重明拍拍小胸片保证道，不就是躺下数五个数，然后爬起来朝着导演爷爷走，走近了笑一笑吗。
这个很简单啊，哥哥说一遍他就会了呢。
“太好了，那我们趁热打铁，一会儿再来一遍。”说着也不等小重明回答了，直接喊化妆师，“化妆师，化妆师，赶紧做造型，今晚就把鬼王坑的戏拍了。”
张导一喊话，一个年轻的造型师便从人群里杀了出来，抱着小重明就走了。刚才的试镜片段他也看了，说实话，他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也吓出了一脑袋的灵感。
“小朋友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化成最最好看的鬼王。”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我也去补妆了，下午还有戏。”因为小重明试镜，南桑也耽搁了不少时间，她下午还有两场戏，交代了一句，便也朝着化妆间走去了。
南荣等人都走了，一把扯着重阳的胳膊拐进了小树林。
“小重明身上的问题，就是那一身鬼气吧。”南荣很是笃定的问道。
就知道不能让这家伙看见，果然被发现了。
“没错，之所以要积攒功德，为的就是压制那一身鬼气。”重阳非常淡定的承认了，早在知道避不开南荣的时候，他就知道瞒不住，也想好了借口。
“小重明到底怎么了？”怎么会有那么重的鬼气在身上，而且他竟然丝毫都察觉不到，重阳又到底是怎么封印鬼气的。
“大概三个月前，小鬼跟着他爸妈一起出去旅游。”
他爸妈？南荣眼神闪了闪，却没说话。
“旅游途中出了车祸，大巴翻了，一车人全死了，就剩小鬼一个人活着。”
南荣骇然的瞪大了眼睛。
“等我见到小鬼的时候，发现……”重阳拧着眉，一脸凝重的道，“他的体内寄居了一只怨气极深的厉鬼。”
“你没有除掉那只厉鬼？”南荣问。
如果除掉了，小重明身上不会还有鬼气。
“除掉了。”哪怕只是个虚构的故事，重阳也绝不允许自己输给任何一只鬼。
“那小重明为何……”
“是我托大了，没想到那厉鬼临死之际，竟然拼着魂飞魄散，散了自己一身的鬼气，融进了小鬼的灵魂里。”重阳努力做出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样。
“鬼气进入灵魂了？”南荣神色凝重了起来。人和鬼的本质区别，就在于灵魂中拥有的是鬼气还是生气。拥有生气的灵魂，便是活人的魂魄，只要生气尚存，便不算死。而拥有鬼气的灵魂，便是死魂，必须去地府轮回转世。
“我寻了很多办法，最后发现只有功德之力可以暂时压制他灵魂内的鬼气，可鬼气一旦压制不住……”后面的话重阳没说，用一声叹息，引人瞎想。
而南荣也确实瞎想了，并且自动脑补了灵魂中生气和鬼气共存时的状态，而越脑补，神情就越凝重。
“那你刚才解开封印，不会对小重明造成影响吧。”南荣问。
“不会的，我用来封印的功德之力被消耗的厉害，这时候适当放一些鬼气出来，反而可以缓解封印的压力。”不错，很不错，他果然是个天才，这种借口都能找出来。
“原来如此。”南荣点点头，一时间明白了很多。怪不得重阳一开始不肯告诉他小重明的情况，因为灵魂中蕴藏着鬼气，一个不好，是会化成厉鬼的，重阳这是怕他知道了会对小重明不利吧。
是的，就是如此，重阳满意的笑着。
“小重明就算能成为童星，积累粉丝也需要一些时间。这期间如果需要功德之力，我或许可以帮些忙。”南荣不想对小重明动手，毕竟小重明那样可爱，可若是小重明真的化成了厉鬼，他也不能不管。所以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努力稳定住小重明体内的鬼气。
南荣这家伙，不愧是圣母中的战斗机，气运不要钱的送就算了，功德竟然也送。啧，也就是碰上他重阳这种有原则有底线的人了，随便换一个别人，还不得被人骗的内裤都不剩。
“那我替小鬼谢谢你。”重阳。
“客气了。”南荣笑了笑，忽然问道，“对了，那厉鬼为何要寄居在小重明身上，为何不直接吞了小重明的灵魂。”
南荣发现了bug，厉鬼寄居在人体内，等着天师来收，这行为实在是太愚蠢了一些，除非是小重明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他。
“我，我没问，上去直接就动手了。”听个故事这么认真干嘛，细节我还没编好呢。
南荣点点头没说什么，至亲被厉鬼附身，是他估计也会直接动手。
作者有话说：
小重明：演戏好简单。
导演：天才儿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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