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哭什么

六公主一转头, 看见裴云三人。

裴云三人快步上前。

七公主上下打量着六公主,问:“六姐姐,你这身打扮——”

“我要出宫。”六公主抢白。

“出宫干什么?”八皇子问。

裴云问:“六姐姐是想当名游医?”

没想到九弟弟知道, 六公主轻轻一笑, 点头:“嗯。”

七公主不太理解。

八皇子道:“就是四方行医之人。”

七公主道:“我知道, 六姐姐怎么突然想当游医?”

“不是突然, 我一直想要用自己所学,去帮助更多的人,特别是去北边疆之后,看到很多士兵受伤, 看到很多士兵牺牲,看到沿途的百姓病逝……我的想法就更强烈了,所以我想去走一走,想帮助更多的人,也想学更多的医术。”六公主道。

“可你是公主啊。”七公主舍不得六公主。

六公主道:“九弟弟说过, 正因为我们是皇子公主,才应该做更多的事情,为老百姓着想,不然老百姓就太苦了。”

“可、可是父皇肯定不会同意。”七公主私心里想挽留六公主。

六公主道:“父皇已经同意了。”

“惠妃娘娘呢?”

“母妃也答应了。”

“皇祖母……”七公主转头看一眼主位上无奈的太后, 她看向六公主道:“皇祖母也同意了?”

“嗯。”六公主点头。

七公主诧异道:“你都和他们说好了?”

“嗯。”六公主花了很多的力气, 才说服他们的。

八皇子插话进来:“你怎么不和我们说?”

六公主道:“我正要和你们说。”

“我们是最后知道你想法的人?”八皇子感觉委屈。

六公主道:“嗯,若是提前让你们知道,你们一再挽留我, 我就没办法拒绝你们。”她不会再为爱情妥协, 可是她真的看中七妹妹八弟弟和九弟弟, 她会忍不住妥协一下, 虽然心甘情愿, 但是会觉得人生有遗憾。

八皇子闻言不委屈了。

七公主问:“你真的要去?”

“嗯。”

“一个人吗?”

“一个人。”

“外面很危险啊,你一个人怎么可以,你——”

六公主打断七公主道:“我有功夫在身,会用药,又会用毒,不怕。”

七公主和八皇子都想挽留:“可是——”

“那就去吧。”裴云出声。

七公主和八皇子一起看裴云。

太后也望向裴云。

裴云道:“人生短暂,在责任之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挺好的。”

“九弟弟。”这些日子,隆庆帝和惠妃等人都觉得她在胡闹,她说了许多话才说服他们,没料到她还没有长篇大论,九弟弟已经理解她了,她突然眼睛微红,不知道说什么。

裴云道:“常回来看我们。”

“好。”六公主道。

“走,我们送你。”

“嗯。”

四人与太后告别,从慈安宫出来,一边走一边说。

六公主着重安抚七公主和八皇子。

七公主和八皇子情绪倒是稳定了。

裴云道:“虽然你很厉害,但是人心难测,要时时都有防人之心。”

六公主点头:“嗯,我知道。”

“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再伸出援助之手。”

“嗯。”六公主道。

裴云相信经历过很多事情的六公主,可以很好面对。

七公主难过地道:“六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六公主笑:“我还没有走。”

“我们以后就在宫外王府住了,你要是不想进宫,就到府里找我们。”八皇子道。

六公主点点头。

四个人走了许久,走到皇宫门口,远远地看到了站在马前的沈际。

六公主微微一顿。

七公主小声道:“沈将军来找你的?”

六公主道:“应该是吧。”

八皇子道:“他知道你要四处走走吗?”

“我昨日给他写了一封信,说这个事儿。”六公主道。

裴云望着沈际道:“看沈将军的穿着,他可能是要和你一起云游。”

说话间,四人走到宫门口。

六公主向前走数步,走到沈际面前。

沈际道:“六公主,我和你一起云游。”

六公主心尖微微一颤,但还是摇头。

“你真的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吗?”沈际问。

“不是,沈际,我喜欢你。”六公主直接道,不等沈际高兴,她接着又道:“但我更喜欢我自己,我不会因为你,放弃医术,停下脚步,那就不是我了。”

“你不用停下来,我可以追你。”

六公主温声问:“你口中的追我,是不是暂时放弃将军身份,追到我,和我成亲生子,然后你继续是将军,而我相夫教子?”

沈际突然沉默。

“沈际。”六公主道。

沈际望向六公主。

六公主温柔又坚定地看着沈际道:“我喜欢你,是平等的喜欢,若是你懂得,有缘再续,反之,我也会祝你前程似锦,阖家幸福,儿孙满堂。”

沈际心头一紧。

六公主冲沈际轻轻一笑,温柔又坚强:“保重,我走了。”

沈际一言不发。

六公主走到裴云三人跟前,接过八皇子手里的药箱。

裴云道:“不管在哪儿,我们都想你。”

六公主红着眼睛点头,转身上马,扬起马鞭,清脆一声,马儿飞快地出了皇宫。

沈际望着六公主离开的背影,心像是被挖走一块一样,疼的他有些无法呼吸,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裴云三人还在,匆匆行一礼,然后离开。

“他不懂六姐姐。”七公主道。

裴云道:“其实我们也不全懂。”

“是啊,沈将军也很难受。”八皇子道。

七公主低头落泪。

知道七公主把亲情看的特别重,裴云便搂着七公主肩头安慰:“六姐姐过上她想要的生活,我们应该高兴。”

“她心里肯定是自在的,还可以救很多人。”八皇子道:“这是一件好事。”

“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啊。”道理都懂,就是七公主舍不得姐姐而已。

“她那么在意我们,肯定会常和我们联络的。”裴云道。

八皇子点头。

两个人一起安抚七公主。

七公主到底成熟些,慢慢接受事实,只是情绪不太高涨。

裴云和八皇子也有点伤感。

三个人一起回到了慈安宫。

太后问:“六公主走了。”

三个人一起点头。

“六姐姐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是好事儿。”七公主说这话是安慰其他人,也是安慰自己。

八皇子点头。

裴云道:“嗯,人生短暂,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不必强求。”

刘嬷嬷笑道:“你们还小,倒是看透人生的样子。”

七公主转头道:“可是我们说得对啊。”

刘嬷嬷点头。

太后却是把目光投向了裴云。

裴云有所察觉,转头看向太后。

太后赶紧转移目光,然后又看向裴云道:“都渴了吧,哀家这儿有上好的茶,你们尝一尝。”

“好。”裴云三人答应。

喝了一会儿茶,裴云三人离开。

太后叹息了一声。

刘嬷嬷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太后莫要担心,仔细身子。”

“可是云儿……唉。”

一个人想不开,别人怎么劝都不行,刘嬷嬷便没有说话。

太后拧着眉,什么话也不想说,抬步进了小佛堂。

裴云此时回到了皇子所。

计北还在睡。

乳娘道:“小公子特别好待,吃饱了就睡,一点也不闹。”

裴云点头。

见裴云兴致不高,乳娘便道:“那奴婢先下去,一个时辰之后,再过来喂娘。”

裴云点点头,摸摸计北肉肉的小脸,不由自主地想到小时候和六姐姐他们一起玩一起吃一起睡的时光……伤感的情绪还没有酝酿出来,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跑过来了。

“九哥哥,我们来看小北北。”十一皇子道。

十二皇子道:“我跑着过来的,我跑好快。”

两个人往摇床前凑。

裴云赶紧拦住。

十一皇子道:“十二弟,你别挤着小北北了。”

“我木有挤。”十二皇子道。

十一皇子翻了十二皇子一眼,道:“你就会顶嘴,烦人。”

十二皇子解释道:“系你挡我看小北北袅。”

“你就那么稀罕小北北?”

“奏稀罕。”

“你稀罕就自己生一个。”

“我生?我肿么生?”十二皇子真的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裴云哭笑不得,然后很委婉的方式解释生孩子的事儿,然后又讲了一些可爱的故事,稳定了两个小胖子的情绪,大家待在一起快乐地用了晚膳。

两个小胖子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次日一早,裴云照样去慈安宫给太后请安。

七公主和八皇子也在。

一起用了膳之后。

三人要走。

太后道:“云儿再陪皇祖母一会儿吧。”

裴云道:“好。”

太后道:“七公主,你们两个回去吧。”

七公主和八皇子互看一眼,然后应了是,走出慈安宫。

太后朝暖阁走。

裴云上前扶着。

到了软榻前,太后坐下:“你也坐。”

裴云坐到了对面。

两人隔着一个小小的茶几。

太后酝酿了好一会儿,终于看着裴云,道:“云儿,这几日,你心里也难受吧?”

裴云抬眸看向太后。

太后道:“你知道哀家知道了,可是你不敢说,你怕哀家生气,怕哀家生病,怕哀家阻止你们。”

裴云脸上闪过惊讶:“皇祖母,你怎么……”

太后把裴云想说的话说出来:“哀家怎么知道你知道的?”

“嗯。”

太后轻轻一笑道:“云儿呀,皇祖母是一日日地看着你长大的啊。”

裴云闻言眼睛一酸,眼泪就开始打转。

“你这孩子,皇祖母都没说你,你哭什么?”太后心疼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