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旧事

萧翊目不转睛地盯着两只小白鼠的尸体, 一言不发。

七公主震惊说道:“莲子粥、粥里有毒。”

八皇子猛然看向裴云:“九弟弟,你也喝了,你——”

“我没有事儿, 我的莲子粥里没有毒, 其他学子的也没有。”裴云看一眼萧翊道:“只有萧翊哥哥有。”

七公主惊道:“所以是针对萧皇子的。”

八皇子不解问:“是什么毒?”

不等六公主测试, 萧翊开口道:“应该是楼善国的无色毒。”

“我听过无色毒。”六公主接话道:“无色毒是用楼善国特有的毒草和毒花制作, 制作过程中产生浓重的酸味,待酸味消失后,变成无色无味的药水,毒性才会出现。”

萧翊点头:“六公主说得没错。”

裴云道:“没错, 我闻到的就是淡淡的酸味。”

“误食以后,会立刻死?”七公主道。

六公主解释道:“这个不一定,要看药量和中毒者的身体情况。轻则神志不清,重则像小白鼠一样丧命。”

萧翊点点头:“没错。”

裴云四人听说过很多可怕的事情,他们一直以来没遇到过, 突然遭遇,都有些不敢相信,目光落在小白鼠的尸体中好一会儿,意识才慢慢回拢。

七公主愤怒道:“岂有此理!什么人要向萧皇子下毒手?胆子太大了!这事儿必须要告诉父皇, 从严处置!”

萧翊冷静道:“应该是楼善国的人。”

裴云附和道:“是楼善国的人。”

七公主问:“弟弟,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了,那个楼善国的学子一直鬼鬼祟祟地观察萧翊哥哥这边。”裴云在发现莲子粥有味道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观察四周, 正好发现有个楼善国的一名学子暗中窥视这边。

等到他将木桶放到角落的时候, 那学子试图毁灭证据, 他的宫人在旁边守着, 那学子没有办法才不了了之。

“我们去把他抓起来!”七公主道。

八皇子道:“对。”

眼看七公主和八皇子就要有所行动了, 六公主赶紧道:“你们别着急,抓,肯定是要抓的,但是我们得提前弄明白一件事情,这个人为什么单单针对萧皇子,这是冒着两国开战的危险杀萧皇子啊,不然不好和父皇说啊。”

七公主停下步子道:“六姐姐说得对。”

八皇子想了想,问:“有人想挑起两国战争。”

“不是。”萧翊直接道:“他们只是想要杀死我,我死了,他们不会向大魏讨说法,还会维护大魏。”

“为何?”七公主不懂。

裴云看向萧翊问:“是楼善国皇帝要杀你?”

萧翊点点头。

八皇子问道:“楼善国皇帝不是你二叔吗?”

“是。”萧翊自嘲:“他们杀了我父母,杀我也不稀罕了。”

裴云四人同时震惊,他们也有叔叔伯伯,虽然关系一般,但是没有做过伤害他们的事儿,更别说杀了。

萧翊默了默,道:“你们得到的信息是,我父皇因病去世,二叔、三叔和姑姑见我年幼,为了楼善国着想,二叔便挺身而出,继承帝位,识我如己出,才把我送到国力强盛的大魏读书。”

裴云四人点头。

萧翊笑了笑,道:“我来大魏的时候,大魏刚刚打了一场败仗,损失惨重,周边土地被蚕食许多,不得不为了百姓而隐忍下来,算不上国力强盛吧?”

十多年前,也就是裴枫出生那天,大魏和北罗国对战,输的非常惨,隆庆帝也在朝中受到掣肘,只能顺着大臣说是裴枫的不祥导致战败。

慢慢地,大魏各方面变强,隆庆帝才在朝中拿回主动权。

可以说,萧翊来到大魏时,是大魏最艰难的时候。

裴云道:“那么,他们是故意把你送到虚弱的大魏的?”

“嗯。”萧翊点头。

“为什么?”萧翊没有主动说过家事,裴云现在发现自己了解的都是错误,不由得询问缘由。

萧翊道:“这事儿说起来很长。”

“我们愿意听。”裴云又觉得这是萧翊的隐私,连忙补充道:“你可以不说。”

萧翊转头望着裴云清亮的眸子。

六公主道:“要不我们出去,你和九弟弟一个人说。”

“没关系,可以说,这事儿早晚会公之于众。”萧翊缓缓地走到桌前,看到碗中剩下的莲子粥道:“事情要从我父皇身上说起,你们都知道我父皇是曾经的楼善国君主。”

裴云四人点头。

萧翊道:“我父皇兄弟姐妹最多,有本事的也就那几位,姑姑、二叔和三叔,我父皇和姑姑是亲兄妹,二叔和三叔是亲兄弟,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在楼善国有难的时候,一起对抗过外敌,我父皇功劳最大又是长子,自然而然地继承皇位。”

裴云四人安静地听着。

萧翊接着道:“他一心扑在楼善国国事上,想要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他以为二叔三叔也是如此,却不知道二叔三叔只想要皇权,所以他一直没有防范,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二叔三叔利用职权敛财、养兵、欺压百姓。”

“你父皇处罚他们吗?”六公主问。

“没有。”萧翊摇摇头:“只是警告。”

裴云问:“然后呢?”

“然后他们阳奉阴违,父皇再一次找他们谈话,便遭了他们毒手。”那时候萧翊偷偷跑到父皇书房中,准备将他写的字给父皇看,没想到看见的是父皇口吐鲜血躺在地上,愤怒又绝望地看着二叔三叔。

那一刻他便知道二叔三叔已经杀了他的父皇,也知道冲出去于事无补,躲到柜子后面,直到二叔三叔离开。

裴云忍不住问:“你亲眼所见?”

“嗯。”萧翊道。

“那时候你多大?”“四岁。”萧翊回答。

四岁就看到这样残忍的事情,裴云一阵心疼。

“他们对外声称父皇是因病去世,我又年幼,所以他们说服数位大臣,暂时主持朝政,我母后慢慢察觉到父皇死因不对劲,带着我闭门不出,可二叔他们还是不放心我这个嫡子,我母后感觉到我有危险,便找到我姑姑谈论很久,次日悬梁自尽。”萧翊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

裴云上前一步,抱着萧翊的手,想要他一些力量和支撑。

萧翊回握着裴云的手,回头看裴云。

裴云静静地凝望着萧翊。

萧翊沉默着。

“你母后是为了救你。”八皇子道。

“嗯。”萧翊回。

六公主问:“你是不是也恨你的姑姑?”

“怨过。”萧翊道。

六公主道:“她救了你。”

萧翊不得不点头,是姑姑给母后指出的一条路,救了他,也害了母后,所以他有时候恨自己,如果不是他,母后就不会死。

他缓了一会儿道:“母后活着,我随时可能成为楼善国的皇帝,意味着我随时会死。母后死了,二叔三叔放心了,至少短时间里是放心的,所以他们又做出收买人心的样子,对我不错,这时候姑姑提议将我送出楼善国。”

“让你远离朝野中心。”八皇子道:“也是为了保护你。”

“嗯。”萧翊点头。

六公主道:“然后他们给你选择了国力虚弱的大魏。”

八皇子跟着道:“你已经在大魏了,他们怎么还要杀你?”

“因为他们发现我可能不是废物。”萧翊道。

七公主道:“你很厉害的!”

萧翊苦笑一下道:“他们得位不正,害怕楼善国的大臣和百姓还念着我父皇的好,重新支持我,所以他们要杀了我,免得我回楼善国。”

“那你现下怎么办?”六公主问。

裴云看向萧翊问:“你要回楼善国了?”

萧翊看向裴云,许久之后,道:“嗯。”

裴云情绪微微凝滞了一下,干脆道:“好。”

“什么时候回?”七公主问。

萧翊顿了顿,道:“尽快吧。”

“回去了,你要怎么应付楼善国的那些人?”裴云问。

七公主道:“我们去帮你!”

“七姐姐,这是楼善国的内政。”八皇子提醒,一旦干涉了,可能就会上升到两国的事情,到时候各种问题出现,影响国与国之前的平衡,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七公主不敢说话。

裴云道:“有需要你可以向我们大魏请求帮助。”按照程序各国交流程序来说,可以请求帮助。

萧翊点头:“我会的。”

“萧翊哥哥,你有难一定要求助,我会和父皇申请,亲自带兵去楼善国,把你抢回来,好好养着。”裴云用只有萧翊能够听到的声音道。

萧翊看着眉目精致的裴云,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裴云总能轻易地打开他的内心,填满各种人世间美好的东西,让他心里酸酸涩涩潮潮的同时,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喜悦,他道:“好。”

裴云扯了扯嘴角,给萧翊一个浅浅的微笑。

六公主三人也算是和萧翊接触过,一直以为随和有礼又极其优秀的萧翊定然受到家里的疼爱,想不到是这样一个悲惨身世,一时之间有点无法适应。

萧翊首先调节好情绪,道:“我们出去抓人吧。”

“抓谁?”裴云四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