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胜任

“那个穿盔甲的男子。”裴云道。

六公主回头看一眼。

盔甲男子回神儿, 朝六公主走来,稍稍行礼道:“在下沈际,负责维护灾民秩序, 诸位若有需要, 可向在下提出。”

六公主道:“辛苦沈公子了。”

沈际对六公主微笑。

六公主并没有什么情绪波澜, 侧首道:“九弟弟, 我们走吧。”抬步向前走去。

裴云四人跟上。

七公主道:“这个沈际是什么官职?”

“少年副将。”八皇子道。

裴云点头:“没错,沈际的祖父一直镇守边疆,沈父多次抵御外敌,沈际从士兵开始做起, 靠军功走上副将之位,这次应该是休假回京,没想到又遇到灾情,才上来维持秩序。”

七公主一向佩服将帅,惊叹道:“好厉害!”

八皇子点头:“嗯。”

裴云看出来沈际是对六公主有好感, 可是六公主对沈际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的样子,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九弟弟,我想给他们看看病。”六公主回头道。

“是怕他们感染瘟疫之类的吗?”裴云问。

六公主点点头。

裴云道:“那就检查吧。”

六公主看到一些脸色不对劲的灾民,便上前检查, 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可是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坦坦荡荡地向沈际说明洪灾之后,不干净的饮用水源很容易藏匿病毒, 引发瘟疫。

沈际郑重道:“姑娘放心, 在下定会注意。”

六公主道:“多谢, 我走了。”

沈际忍不住问:“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六公主顿了顿:“我叫明娇。”

“明姑娘。”

不姓明, 姓裴, 但裴是大魏国姓,六公主也不好纠正沈际,点了点头,便和裴云四人一起离开。

到了皇宫,五人说起灾民的情况。

六公主道:“撤离的比较及时,又遇上好天气,所以暂时没有发现什么瘟疫或者其他的病症。”

“这是好事儿。”萧翊道。

“我们去和父皇说一说。”裴云道。

萧翊道:“我就不去了。”

裴云理解萧翊身份特殊,不便插手太多大魏的事情,便道:“出了结果,我去和你说。”

萧翊点点头,抬步离开。

裴云四人一起走进文德殿,看到裴应齐、裴枫和五皇子都脸色凝重地站在殿内。

隆庆帝在看折子。

裴云四人行礼。

隆庆帝道:“你们先等一等。”

裴云四人站在裴应齐三人跟前。

七公主小声问:“哥哥们,你们怎么在这儿?”

五皇子道:“我们回来汇报情况。”

“情况不好吗?”八皇子低声问。

“好。”五皇子道。

七公主道:“为什么父皇脸色那么难看?”

“我们这边的情况好。”五皇子身子微微朝裴云四人倾斜,道:“二哥哥和二嫂嫂去锦州抗洪,说是那边情况特别严重,不但庄稼和牲畜都没了,还死了上百人,大批灾民没办法安置。”

裴枫接一句:“津县等地方灾情都挺严重。”

七公主惊了一下。

六公主皱起眉头。

八皇子不说话了。

裴云看向隆庆帝手中的折子,或许这些折子里都是不好的消息,果不其然,隆庆帝皱眉把折子合起来。

裴云七人身形一紧。

“来人!把李尚书、户部、工部、兵部侍郎都给朕叫来。”隆庆帝想到什么,又说了几个名字。

“是。”文德殿宫人离开。

隆庆帝起身走向殿中的水利舆图,认真看着,好像不记得裴云七人的存在似的。

裴云七人也没有说话。

没一会儿李尚书等人都过来了。

隆庆帝坐到回到主位道:“都坐。”

裴云七人盯着隆庆帝。

儿子女儿的目光过于炙热,隆庆帝这才发现儿子女儿都在,他幼年时见过先帝时期的宫斗和夺嫡惨烈,所以他一直提防悲剧再次发生,除了严格把控后宫妃嫔的位分外,不许皇子公主与大臣来往过密。

可是皇子公主们成长的越来越好,他便愿意他们承担一些国家责任,所以他愿意皇子公主们慢慢参与国家一些事情上,便道:“你们也坐下来听一听,有什么好的意见,也可以说一说。”

裴应齐和裴枫坐下。

裴云五人跟着坐下。

隆庆帝便开始和大臣说拨款赈灾和安置老百姓之事。

裴应齐和裴枫偶尔插入几句。

裴云五人全程听着。

五皇子挠挠头,小声道:“我有点听不懂,九弟弟,你们能听懂吗?”

“我还好。”裴云道。

六公主道:“我可以听懂。”

七公主和八皇子点头。

五皇子瞬间觉得自己这个哥哥不如弟弟妹妹,于是赶紧收起心神,聚精会神地听隆庆帝和大臣们说事儿,听着听着又走神。

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啊?

听不懂。

好累呀。

看来他是不适合当文官了,可是他又不想给弟弟妹妹做坏榜样,继续做出认真听的样子。

“你们的意思,还是拨款赈灾?”隆庆帝问。

大臣们默认。

隆庆帝叹息一声,再次起身到舆图前,道:“朕自然是愿意拨款赈灾,次次天灾,朕都没有吝啬过,但是次次有人从中贪污,次次都有百姓饿死冻死。”

殿内一片安静。

隆庆帝接着道:“土豆、油菜和犁铧是让大魏人口增长,各国都说大魏人多,大魏人多也是勤劳双手创造的,也不是可以随意死的,如今灾民吃的喝的用的都没有了,至少四个月他们才能接上收获,这四个月里必然又会有官员贪污、百姓饥饿暴乱和死亡,就没有办法减少吗?”

大臣们都低头思考。

裴云一直知道隆庆帝想当个明君,虽然很多行为不合格,但是隆庆帝真的一直很用心地向「明君」二字靠拢,他忍不住道:“父皇,儿臣有个建议。”

隆庆帝立刻看向裴云。

其他人都看着裴云。

裴枫心里一紧:“弟弟,这不是儿戏!不要乱说!”他害怕弟弟做的不合适,会遭人笑话。

裴云冲裴枫笑笑,以示安慰。

裴枫还是担心。

裴云起身道:“父皇,儿臣不懂什么贪官、赈灾分配、杜绝斗争,但是儿臣自小就在农务司任职,除了农业之外,也对水利有所了解,儿臣的建议是修水渠。”

“修水渠?”隆庆帝问。

都在讨论灾民安置问题,九皇子说了一个修水渠……大臣们都觉得九皇子在做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

裴应齐偏头思考。

五皇子不懂。

六公主三人坚定地相信着裴云。

裴云看着隆庆帝旁边的舆图道:“父皇,静河不静,隔三差五就会有一次患,既然如此,不如引流,解决水患。”

隆庆帝等人一起看向舆图。

裴云接着道:“三哥哥曾经说过,大魏若是有一条能够贯通大魏北方和南方的河流,将会惠及大魏数代人。”

隆庆帝等人看向裴应齐。

裴应齐跟着起身。

隆庆帝道:“云儿,你接着说。”

裴云道:“这是个大工程,需要很多年才能完成,但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如就从现在起慢慢打通开凿严沟,扩修静河狭窄地段,从京城、津县、锦州、微山一直到江州。”

隆庆帝认真听着。

裴应齐听的心潮澎湃。

大臣还没有明白裴云的意思。

裴云接着道:“这时候就需要招工,我们可以招灾民为工,按日或者按月发工钱,一来可以缓解灾民带来的隐患,二来可以安置灾民,三来可以将赈灾银子转化为工钱,四来可以达到修水渠的目的。”

七公主道:“四个月以后,灾民的地里就可以收获了,他们可能就不修水渠了。”

“没关系,四个月可以修好灾民附近的小水渠,先使用着,下次再有多余的劳动力,可以继续修水渠,反正大工程起码要十年才能完成,不着急,我们的目的就是解决水患和安置灾民。”裴云故意将话语说的孩子气一些。

可是隆庆帝却是听的愣住了。

大臣也听懂了。

裴应齐佩服地看向裴云。

六公主三人都震惊了。

挖水渠一旦开工,就是一项工程,不但可以解决灾民的生计问题,还可以赈灾银子转化为工程争子,大大节省了大魏开支不说,还可以防止贪官贪污赈灾款,最后还可以获得惠及大魏多代的水渠……简直是一箭四雕,不不不,可能还有五雕、六雕、七雕和更多雕,妙!

真是妙!

真是太妙了啊!

隆庆帝问:“云儿,你怎么想出这样好的点子?”

“不是我想出来的啊。”裴云道:“我是听父皇和三哥哥的话,总结出来,若是让我自己想,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裴云就是借鉴一下二十一世纪的基建优点,消耗大魏劳动力,拉动经济发展。

隆庆帝和裴应齐又一次佩服裴云的细心。

隆庆帝压着喜悦问:“众位大臣意下如何?”

大臣们又发表了一些看法。

隆庆帝拍板道:“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九皇子来做。”

“父皇,儿臣不做。”裴云拒绝道。

“为何?”隆庆帝不解地问。

裴云道:“这事儿有很多细节需要注意,好累,我不能累着我自己,不然皇祖母会心疼的。”他确实没办法把握细节,还是把这事儿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

隆庆帝听后大笑起来。

裴应齐看着裴云样子,又在心里说「九弟弟真可爱」。

五皇子赶紧道:“父皇,儿子也不能胜任!”

隆庆帝看向五皇子道:“朕就没打算让你出任。”

五皇子:“……”

裴云六人低头捂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