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门槛太高

裴云一口气说完, 坐正小身子问:“皇祖母阔以吗?”

太后转头意味不明地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会意地凑到太后身边。

太后小声在刘嬷嬷耳边说了几句后,又道:“你说,这家伙是不是和哀家想到一块儿了?”

“奴婢就说, 九皇子随太后, 脑子好使。”刘嬷嬷道。

太后听了高兴。

裴云惊讶地问:“皇祖母, 你也想到说书辽?”

太后听到隆庆帝说伙夫记时, 她就想要把伙夫记润色润色,搬上舞台,可以更好地在老百姓之间传播。

可是隆庆帝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她打消了念头, 经裴云这么一提,她心思又活泛起来了:“是啊,哀家想到了。”

“皇祖母你太聪明了!”裴云拍马屁。

太后故意横了裴云一眼:“小家伙,你是在夸你自己吧。”

裴云真诚地说道:“嗯,我和皇祖母一样聪明!”

太后笑起来。

裴云期待地又问一遍:“皇祖母, 阔以吗?”

太后犹豫了一下道:“你父皇不愿意。”

“为何?”裴云疑惑地问。

太后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水道:“堂堂一国之君是伙夫,多没面子啊。”还有什么勾搭丫鬟,负心, 懒惰等等就没有优点。

就知道!

就知道隆庆帝小气的不得了!

裴云不放弃地说道:“米有人知道父皇系伙夫, 而且,而且——”

太后放下茶碗道:“而且什么?”

裴云想了想道:“而且我们阔以——杜撰嘛!”

“你还知道杜撰呢?”太后捏一捏裴云肉乎乎的小脸。

“皇祖母说的,戏本子话本子都系杜撰, 不当真的。”

太后确实和裴云说过杜撰的话, 她道:“没错。”

裴云顺着话道:“那我们杜撰丫, 杜撰就不系父皇辽。”

太后一愣, 没想到裴云的逻辑在这儿, 她突然不知道如何反驳了,笑着道:“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裴云开心地问:“皇祖母同意啦?”

“同意了。”太后也觉得杜撰一个「伙夫记」挺好的,可以更好地推广土豆,谁也不会把伙夫往隆庆帝身上想。

裴云积极地说道:“那我去找人写本子啦!”

太后问:“找谁写?”

“太常大人啊!”裴云快速向榻边挪动。

太后随着裴云的动作转头:“太常堂堂太学的一把手,给你写市井本子?”

裴云继续挪动:“系啊。”

“他会写吗?”太后总觉得太常是个老学究的样子。

裴云极其认真地说道:“必须得会写,当官的不能脱离老百姓,不然没法子造福老百姓的!”而且他觉得太常看似古板,其实很活泼的。

太后慈爱地笑道::“你还会说「还不能脱离老百姓」,这小嘴日日都是叭叭的,特能说。”

裴云点头:“我说,我说的,有道理!”

“对,有道理。”太后笑。

“那我现就去太学。”裴云终于挪坐到榻边。

太后问:“现在就去?”

宫人帮忙穿上复杂的靴子,裴云从榻上滑下来,站定小身子道:“嗯,还没有下课,太常大人肯定还在太学的。”

“我也去。”六公主三人一起朝塌边挪。

“你们别去。”裴云赶紧阻止。

“为何呀?”七公主不高兴。

“我们赚的钱钱还米数!”裴云目光扫过三人道:“你们都去辽,钱钱谁数?钱钱不数,我们明日怎么卖土豆丫。”

六公主三人瞬间觉得身担重任。

“对!我们得数钱钱!”六公主道。

“你们三个一起数,数完再回去喔。”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答应。

刘嬷嬷小声道:“太后,你别看九皇子年纪是最小的,说话却是几人中最管用的。”

“主要是云儿聪慧。”太后脸上是满满的骄傲。

刘嬷嬷点头认同。

裴云站直小身子说道:“皇祖母我去辽。”

太后想说什么,裴云已经跑出暖阁,她无奈地说道:“这孩子刚回来,又走了,都没有在哀家怀里坐热乎。”

刘嬷嬷劝慰道:“九皇子都是为了土豆,过两日闲下来,就可以多陪陪太后。”

太后点点头,从窗外处看裴云。

裴云小跑着出慈安宫,带着宫人一路来到太学,他有太常大人的自由出入许口承诺,门口的两个带刀侍卫并没有阻止他,而是问:“九皇子,要不要卑职抱你进去?”

裴云干脆拒绝:“不要,我寄几进。”

“是。”两个带刀侍卫继续站的笔直。

裴云熟练地趴到高门槛上,用力地抬起小短腿,使劲儿翻个身,「啪」的一声摔到地上的同时也翻进太学里。

他四肢撑地,“嘿哟”一声站起,走到宫人跟前:“拍拍,拍干净些,一会儿我要和太常大人谈事儿,得有排面。”

宫人笑着弯腰拍掉裴云的灰尘:“好了。”

裴云低头看了看道:“走吧。”抬步向前走。

宫人跟上。

两名带刀侍卫嘀咕。

“九皇子真好玩。”

“可不是嘛,说话做事儿一套一套的。”

“就没有见过这么逗的皇子。”

“嗯嗯。”

裴云没有理会带刀侍卫的说话声,径直来到太常的办公室学渊房,一眼看到坐在书案前书写的太常。

“太常大人!”裴云声音清亮地唤一声。

太常抬头一看,瞬间两眼发光,赶紧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迎上来:“司意大人!”

裴云作揖:“见过太常大人。”

“司意大人客气。”太常同样作揖,然后笑眯眯道:“司意大人快请坐。”

裴云走进学渊房,看到里面除了太常的书案外,还有五张书案,应该是其他博士的办公桌,每个办公桌都是成人的,配套的椅子也是成人的,他个儿太小,只能奋力地爬椅子。

太常见状道:“司意大人,卑职抱你上去。”

“不用,我寄几阔以的。”裴云累的呼哧呼哧坐上椅子。

太常知道小孩子不易喝浓茶,便命人倒来温水,亲自送到裴云面前,笑着问:“司意大人,是要入学吗?”

“不系。”裴云干脆利落地否定。

太常面上的喜悦一僵,问:“那是?”

裴云没有拐弯抹角,直言:“找你写本子。”

“写本子?写什么本子?”太常纳闷地问。

裴云想了想道:“就系,在酒楼茶肆或者街头巷尾说书人用的本子。”

太常不解地问:“你要这种本子做什么?”

“做大事!”裴云一本正经地说道。

只是这模样也太可爱了,太常忍着笑道:“大事?”

“嗯,皇祖母也说系大事。”裴云把太后搬出来了。

太后也说是大事?

太常立马就明白来人不仅仅是小娃娃九皇子,还有太后的意思,顿时慎重起来,连忙问:“大事内容是什么?”

裴云道:“是关于土豆的。”

“土豆?”太常若有所思。

裴云点头道:“嗯,我来和你说说大致情况。”

“你说。”太常兴趣浓厚地说道。

裴云把伙夫记说了一遍。

太常是寒门出身,一步步坐到太常这个位置,知道事关土豆后,又听裴云说了伙夫记这么个故事,立马明白过来裴云和太后的意图:“司意大人,是想要以说书的形式,把土豆传播出去?”

“没错!”不愧为太常大人,裴云问:“阔以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太常迟疑。

裴云追问:“不过什么?”

“不过卑职许久没有写过这种本子……”

“你阔以,我相信你!”裴云道。

收到裴云清澈的目光,太常瞬间觉得什么困难都不是问题了,他道:“是。”

“那你明日写好了给我。”裴云觉得越快越好。

太常赶紧道:“明日不成,太急了。”

裴云思索一下自己的时间,道:“那、后日,后日一早给我,不能再晚辽,再晚就耽误种土豆辽。”

“是。”太常答应。

“那就这么决定啦。”

“就这么决定。”

裴云顿时身心轻松,从椅子上滑下来道:“那我走啦。”

太常起身道:“卑职送送你。”

“好丫。”

裴云和太常一起出学渊阁,裴云忍不住又说起伙夫记的本子问题,可以夸张可以曲折也可以神话,反正怎么着都行,目的就是吸引眼球。

太常点头道:“卑职明白。”

裴云特别强调:“你不要写那么深奥,老百姓不懂哒。”

“司意大人放心。”太常道。

“弟弟。”忽然一个声音转过来。

裴云和太常一起抬头,看见不远处站着裴枫和萧翊。

“哥哥,萧翊哥哥。”裴云唤。

裴枫和萧翊走过来,向太常行礼。

太常还礼。

“弟弟,你怎么在这儿?”裴枫问。

“我向太常大人请教写话本子。”裴云道。

“你会写字了?”萧翊问。

“不会。”裴云道:“但系,我阔以让太常大人写啊。”

裴枫萧翊:“……”

裴云问:“哥哥,萧翊哥哥,你们两个人怎么在前院?”

裴枫扬了扬手中的宣纸:“我的宣纸用完了,到前院买。”

萧翊道:“我来拿书信,碰到六皇子,正准备回中院。”

裴云点点头。

萧翊问:“你要回去了吗?”

裴云点点头:“对。”

太常道:“司意大人快些回去吧,一会儿下课,容易挤着。”

“好。”裴云向三人挥挥小手,走到门槛前。

萧翊见门槛太高,道:“九皇子能跨过去吗?”

“能的。”裴枫道:“他都是自己翻来翻去的。”

太常附和道:“没错,九皇子向来独立,从来不让人帮忙。”

哪知道裴云忽然转身,伸出两只小胳膊道:“萧翊哥哥,门槛太高辽,我过不去,你抱我、你抱我过去吧。”

裴枫:“??”

太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