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挂竹筒

挺可爱的裴云回到流霞阁里, 累的呼哧呼哧的。

宫人倒了碗水递过来。

裴云两只小手捧着,咕噜噜喝完。

宫人向内屋看一眼,道:“娘娘和六皇子还没醒, 九皇子要不要也睡一睡午觉?”

裴云跑这一趟, 真的累了, 点点头道:“好, 我和哥哥睡。”

“奴婢帮你脱衣裳鞋子。”

裴云会脱衣裳鞋子,但是冬天的衣裳太厚了,他手脚受限,脱衣穿衣就特别费劲, 也就答应了宫人的话,带着宫人轻手轻脚地走进侧屋,脱了衣裳鞋子。

他爬到六皇子里面,小声对宫人道:“你走吧,你也去睡一睡, 睡一睡,精神好。”

宫人上前一步道:“奴婢先给你盖被子。”

裴云几乎用气声回答:“我寄几会盖,寄几会盖,你走吧。”

见裴云那么小心, 宫人也不想惊醒六皇子, 小声:“那奴婢走了。”

“走吧走吧。”裴云摆着小手。

模样认真可爱极了,宫人抿嘴笑着离开。

裴云轻手轻脚地钻进裴枫的被窝,就是不想打扰到裴枫, 可是裴枫还是感觉到了动静, 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瓮声瓮气地唤:“弟弟。”

“嗯。”裴云应。

“不要冻着, 盖好。”裴枫正处在困顿之中, 以为调皮爱玩的弟弟还没有睡着,所以伸手给裴云盖好被子后,搂着裴云道:“弟弟,睡吧。”

裴云在裴枫怀里感到格外的温暖。

真是好哥哥啊!

他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那么那么的值得,在心里感慨了一会儿,然后闭上眼睛,很快入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有人温柔地拨弄着他的脸蛋。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母妃微笑坐在床边。

“云儿,该起床了。”温清兰温声地唤。

裴云唔了一声。

“起床好不好?不然晚上睡不着了。”温清兰哄着。

“嗯。”裴云在被窝里伸个懒腰,小胳膊小腿都绷起了,像只刚刚睡醒的小猫咪。

“真是只小懒猫。”温清兰点点裴云的小脸蛋。

“母妃,我刚刚拿炭辽。”裴云向温清兰坦白自己拿了银霜炭、干果、橘子之类的,免得温清兰知道之后,怀疑流霞阁里有贼或者连累到他的贴身宫人。

“你拿那些做什么?”温清兰将裴云抱到怀中问。

裴云答:“送朋友。”

“送的太少了吧?”温清兰道。

“不少啊。”

温清兰想了想,也确定,对小孩子来说,一个两个东西都不算少的,转而问:“是哪个朋友?”

“我不告诉母妃。”裴云利用小孩子的任性,道。

温清兰问:“为什么不告诉母妃呢?”

“因为我以后才说。”

温清兰笑,她觉得裴云口中的「朋友」也不过就是韩争鸣之类的,所以并不在意,左右不过几块银霜炭和零嘴,于是开始给裴云穿衣裳。

裴云也没有多说,四周看了看,又听了听,没有发现裴枫的存在,便问:“母妃,哥哥呢?”

“哥哥去书房看书。”像五皇子六岁就在太学开蒙,裴枫也已经过了六岁,是在佛堂跟着方丈学了知识,这些天他每日都会抽出一些时间看书写字的。

“哥哥用功。”裴云道。

“是啊,以后你进太学也要用功。”温清兰给裴云穿鞋子。

裴云点点头。

不过他现在不用关心进太学的事儿,还有三四年呢,他穿好了衣裳,也没有去打扰裴枫,直接去找七公主玩耍。

结果没多久又下雪了,他和七公主六公主八皇子在钟秀宫暖阁里玩竹马,第二天早上他又带裴枫去了慈安宫。

慈安宫的厨子非常有眼力价儿,昨日他说芝麻牛舌饼好吃,今日厨子不但做了芝麻牛舌饼,今日又尝试做了几种咸味点心,味道却没有芝麻牛舌饼好。

不过厨子准备的姜枣汤很好喝。

裴云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道:“皇祖母,好喝。”

“你喜欢就好。”哪个长辈不喜欢爱吃,爱喝,孝顺又可爱的小孩子呢,太后脸上带着笑容。

裴云把碗送到太后嘴边:“皇祖母也喝。”

太后从来不吃不喝别人剩下的,包括隆庆帝。

可是却不止一次吃过裴云舀的菜和端的汤,此时很自然地用干净勺子舀了裴云碗中的姜枣汤,喝了一口。

淡淡辣味,自然的甜味,融合的非常好,喝进肚子里,身上暖暖的,驱寒作用不错,她道:“味道不错,云儿,冷的话,就喝喝这个。”

“嗯。”裴云点头。

太后指了指桌上的点心道:“一会儿你都带回去吧。”

“我吃不辽。”裴云道。

“昨儿你都怕饿着自己,今儿就吃不了了?”

“今儿太多辽。”裴云指着姜枣汤道:“我就带这个。”

“行。”

“带五个。”裴云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五指伸开比划。

好像怕太后不认识五一样,太后笑道:“好,云儿想带几个就带几个。”

裴云认真道:“我就带五个。”

“好好好,带五个。”

“用竹筒装。”

“行,就用竹筒装。”太后都答应。

裴云点点头,和太后裴枫等人一起玩一会儿,便有隆庆帝那边的宫人过来,来向太后请示年末年初祭祀的事儿,很严肃的样子。

裴云便没有继续待在慈安宫,拎着竹筒汤,和裴枫等人一起离开慈安宫。

回到流霞阁,便将姜枣汤给温清兰喝一喝。

温清兰刚才去了宜嫔那儿一趟,回来的时候吹了风,觉得冷,喝上一竹筒,身上立马暖了:“这个真不错。”

“再给母妃一筒,剩下都系我的。”裴云紧紧抱着三筒姜枣汤。

温清兰见状,故意逗裴云玩:“剩下的都给母妃吧。”

裴云知道温清兰在玩,故意侧过小声道:“不给。”

“那母妃抢咯?”

“不要抢。”裴云朝裴枫身后钻。

裴枫笑出声。

裴云探出小脑袋看温清兰,眼睛亮亮的,皮肤嫩嫩的,好看的不得了。

温清兰忍不住继续逗裴云。

裴云拉着裴枫一起玩。

母子三人因为三筒姜枣汤开心了好一会儿,温清兰才搂着裴云道:“好了好了,母妃不抢你的了,你都自己拿着。”

“母妃再抢,我就给辽。”

“真的?”

裴云把姜枣汤都给温清兰。

温清兰摸摸裴云的小脸:“母妃和你玩呢,母妃两个就够了,剩下的你自己拿着吧。”

“好。”

裴云这才把姜枣汤放到炭火旁边温着,等到裴枫温清兰睡了午觉,他拿起姜枣汤,叫来宫人。

“九皇子,我们又去飞羽苑啊?”宫人问。

“嗯,你抱着我,我抱着竹筒。”裴云道。

“现在就让奴婢抱着吗?”平时宫人主动提出抱裴云,裴云都是不让抱的。

这次裴云很有自知之明,指着外面的冰天雪地道:“你看,外面雪好厚,我小,我走不动的。”

“好,奴婢抱你。”宫人将裴云抱起来,走出流霞阁。

裴云道:“过年,我送你银子吃食喔。”

“谢九皇子。”

宫人很早就进宫当差了,跟了不少主子,但是都没有兰嫔温和善良,更加没有九皇子这样将她当人看的,所以她很喜欢也很愿意抱九皇子。

可是九皇子似乎又重了些。

在雪地里,她越抱越累,越累越走不动。

眼看着就要到飞羽苑了,她的腿又硬又酸。

裴云也知道宫人累了,道:“你放我下来吧。”

宫人把裴云放下来。

裴云昂起小脸看着宫人道:“辛苦你辽,你在这儿歇一歇,我去把竹筒里、的姜枣汤、送过去,就回来。”

“奴婢陪你吧。”宫人不放心。

“你站这儿,站这儿阔以看到我。”裴云把宫人拉到一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飞羽苑正面情况的地方。

宫人这才愿意。

“那我去辽。”裴云道。

宫人点头。

裴云抱着三个竹筒,站着厚厚的雪,朝飞羽苑门口走。

宫人看着,看着穿着像球一样的九皇子,一点点向飞羽苑靠,好几次颤颤巍巍地要摔到了,结果九皇子愣是站稳了小身体,走到了飞羽苑门口,她松了一口气。

裴云试着拍门:“萧翊哥哥。”

里面没有人应声。

裴云又拍门喊:“萧翊哥哥。”

还是没有人应声。

应该又是在太学吧。

裴云也不费力气了,准备把竹筒挂门鼻上就走,昨日的布袋是他让宫人挂的。

今日宫人在不远处休息,他得自己挂。

可是门鼻太高了,他垫着小脚,小身体都趴到木门了,很艰难地够到了门鼻。

哎呀!

幸好!

幸好飞羽苑简陋,门小,门鼻也不高,不然他真的够不着的,他吐了一口气,再一次垫起小脚,把一个竹筒挂到门鼻上,然后再挂一个,再挂一个。

不远处的宫人看到自家九皇子的样子,忍不住捂嘴笑。

在飞羽苑书房里,听到拍门声的萧翊刚走进殿里,就看见院门哐哐当当颤动,透过两扇门的门缝,隐约看到一个小孩子趴在门上在做什么,嘴里嘀嘀咕咕:“嘿哟嘿哟,差一点,差一点,啊,挂上辽,再挂一个,再挂一个。”

九皇子?

在挂什么?

不等他走上前,看见小孩子转身离开。

他立刻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院门,门上发出咚咚的声响,转头看去,是四个制作精美的竹筒。

他伸手摸了摸,还是热乎乎。

什么东西?

他好奇地转头,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大氅的小团子,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累的呼哧呼哧的,忽然小团子用力抬一下脚,重心不稳,身体晃了晃,「啪叽」地声趴进雪里,直接看不到人了。

他心下一紧。

紧跟着听到一个奶乎乎的声音:“哎呀,我摔倒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