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宿听出范情的声音里带着初醒的倦意,懒懒的,还有点发娇,可高兴的成分又占得太多了,说话的时候都像是在开花。
他将头略微仰起了些,说话带动了喉结的震动。
“有点饿。”
范情好似又将眼睛重新闭上了,迷迷蒙蒙地往郝宿的喉结上亲了两下,才正式起床。
“我很快就回来。”
暗门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关上,范情穿过墙壁,走到了自己的房间,终于在管家打算去拿备用钥匙之前开了门。
“我要在上面用餐,直接端上来。”
范情并不需要吩咐管家多准备一点,因为他平时的早餐就已经足够丰盛。厨房做出来的食物,可以将客厅的长桌摆满至一半,毕竟他挑食严重,厨房的人又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只能每样都做一点。
很快,仆人就陆陆续续地端着盘子上来了。琳琅满目,手艺讲究。
“下去。”
小夫人端坐于位,眼皮也没有抬,拿起一个瓷碟就从中取了一些食物。都是郝宿平时爱吃的,范情总是在观察着对方。
等到室内安静下来以后,暗门又被重新打开,露出另一个始终沉陷在稠浓昏暗里的房间。
郝宿被蒙住了眼睛,只能凭耳力感知到周围发生的事情。
他听到范情的脚步轻缓走来,听到碗碟被放置在木桌上的声音。
“先洗漱,再用餐,好吗?”
因为郝宿能力受限,所以范情有一种格外迁就对方的感觉。他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商有量的,还带着些哄意。
但说话的时候,又有一种蕴藏在骨子里的黏腻潮湿。宛如蛇信吐露,在你的脸颊上舔舐着,阴戾悚然。
当初打造锁链的时候,范情就已经量好了尺寸,只要放长一些,就能够从床边走到洗手间。
他按了一下开关,原本紧绷的锁链就立刻又被放出来了许多。
郝宿被范情扶了起来,眼布里还能看到暖黄的烛光。倒映着,将范情的身影也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晕光。
“不能把眼布摘掉吗?”
“不能。”
范情喜欢被郝宿这样完全地依赖着,他不能看到,于是只能将希望全都放在自己身上。他会更专注地听到他的呼吸,感受到他因他而生的变化。
他的世界里只会剩下他一个人。
耳边是范情骤然加深的呼吸,扶着人的手也开始变得滚.烫,他又在因为兴奋而发抖了。
锁链拖在地上,随着走动时不时碰出声音。郝宿没有再问这样的问题,而是忽而低头笑了一下,那笑似有若无的,如同无数只手,轻佻地揉捏着范情的耳朵。
他真的这样俯下了身,原本是用来桎梏住他的锁链,变成了囚困住小夫人的利器。
人被锁链环着,下一秒就拉到身前,紧紧相抵,让不适之处麻烦更甚。
“夫人,想要这样关着我到什么时候?”
是纯粹的诱惑语气,漫不经心,又像邀人共舞时,紧揽着范情的|腰,掌心在上面轻浮移动。
范情感觉到锁链在自己的背后横向滚落,锁扣与锁扣的衔接处带来的格外硌意却不及郝宿本身给予的。
他知道的,却有意如此,要让他意志薄弱。
眼睛被蒙住好像要比没有蒙住时给范情带来的冲击力更大,温润的脸庞上坏意明显,偏偏又不能叫人发现眼底的情绪。
他在闭着眼睛地挑.逗他,高挺的鼻尖亦绕开下颌,往颈脖上蹭嗅着。
末了,带出点笑意地道:“夫人身上好香啊。”
郝宿有一种完全不在意自己能不能获得自由的感觉,将人玩弄着,却突然又放开了对方。
而锁链依旧将范情搂着,若即若离的距离下,暧.昧加倍。
“你想离开吗?”
“您会放我离开吗?”
当然是不会的,范情不会放走郝宿的。
所以回答落了空,范情没有让两人之间留下距离,往前抱住了郝宿。
“你喜欢外面的话,过几天我会带你出去的。”
郝宿提过塞加畔的风景好,范情准备带人去那里看看。整天待在家里,也是会闷的。
去塞加畔要准备的东西有不少,范情并不准备带庄园里的人。
他答应了郝宿以后,就开始安排了起来。期间对付胡直山的计划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接到郝宿的命令,执行官那边的人也向范情透露了更多信息。
范情现在什么事情都不瞒着郝宿,就连要对付胡家的事情,每天晚上也都会向他说起。
狠戾的语气下,又是截然不同的亲昵表现。
“胡直山最看重的那个儿子再过几天就要废了。”
算算时间,也就是他们从塞加畔回来的时候。最受胡直山看重的儿子私底下帮着对方做了不知道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当初让郝淮将范情带走,换来两家的合作,也是对方提议的。
说完,郝宿就被范情又亲了亲,不是嘴巴,而是其它的地方。
范情的嘴唇很软,柔柔的,棉絮一样,又总爱在同一处流连。
过往每一回,都是郝宿带着范情的手一起帮对方,现在没了郝宿,范情连看着人自己做那件事情都不敢。
他总觉得那过分银会了,于是便开始翻来覆去地亲人。
呼吸在髋骨处明显,范情跪坐着,头俯得低低的,手还牵着郝宿。
一时又抬头,往上面碰碰。他会的不多,可能的已经非常娴熟了。
每到这个时候,他会难得地将郝宿的眼布摘掉,好方便观察到对方的表情。
范情喜欢郝宿的眼睛,蓝色的,大海一样深沉,要将人溺毙其中。
“郝宿……”
他三心二意,又过来搂人。已经那样难了,却也不动手,只是痴痴依着人轻.蹭,偏偏郝宿是完全不能自主的模样,这一切看上去远远比范情真的自己动手更具视觉冲.击。
“夫人知道,还有一种更容易的方法吗?”
郝宿被范情影响着,声息不免与平时有所不同。他话说得突然,令人微愣。
“什……么?”
“就是……”哪怕是这样的话,由他说来,仿佛也带着不同的感觉。语言轻巧随意,不自觉就会被忽略其中的真实。
但不会的。
范情不仅没有忽略,反而还构想彻底,懵懂表现。
太细微了,假使大意应对,根本就不会发现。但郝宿没有错过,锁链不期然响了响,他又笑了。
夏雨初降,雷声亦是应雨而来,而非郝宿。
“不过要自己来,可以吗?”
没有是或否的选项,郝宿直接将结果掷在了范情|面前。
单独看上去,便有身份颠换之嫌。似乎被桎的不是郝宿,而是范情。
第一步,找到合适的工具。
第二步,放松。
第三步,尝试。
全部都是在郝宿身边,被注视着进行的。范情犹如蹒跚学步的孩童,郝宿教一句,他才执行一句。
每一句都是为了最终的目的。
“嗯……”
他真是聪明极了,不出一会儿就领会了当中要义。可是这种另类的自己帮自己还是让范情感到了无尽的羞愧,他慌忙地就想将手拿出来。
那一截手指好似都被浸得发.软,发.酸,要变得不是他的了。
只他才有这个意思,就立刻被郝宿察觉到了。分明是言语上的禁禁止,却依旧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要再等一会儿,不然会……的。”
尾音携着静谧,房间里只有蜡烛在燃着。
不久,能听到范情的声音带着竭.力.克.制的抖意:“可以了吗?”
他期盼能早些结束,可总不能得偿所愿。
“再加一个。”
那样傲慢尊贵的一个人,让他如此已然是极难得的了,如今还要……
范情眼尾通红,眼泪要掉不掉的。突.破心理这道关卡太难了,他被郝宿的声音催着,不但没有进步,人反而又重新伏住了。
就是姿态有些过于奇怪,手跟身体呈现了严重的不协调。
郝宿也没有说话,而是就这么耐心地等着人。果然,下一刻就又听到了微弱的.黏.腻.声响起,同时还有范情的气音。
“忘了我教你的了吗?”
郝宿亲着范情的侧脸,对方的脸上浮出了一些细汗。
“要慢,不能石更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人好像终于从.绷.着的状态恢复了过来,同时也轻松了不少。
新的教义在诞生着,是郝宿给范情的,被对方忠实地执行着。
目的终于近在咫尺,但手因为嵌置的时间过久,以至于拿出来的时候发出了一道不容忽视的声音。
郝宿又被范情抱.紧.了,指尖带出来的潮尽数落到了他的胳膊上。
范情是两只手掐了他的手臂,人在不住地哆嗦。
于是不出意外地又被郝宿笑了两声,他蓝色的眼睛映着小夫人漂亮嫣然的面孔,充满了蛊.惑。
“夫人,亲一下我。”
他在施发命令,让高高在上的人遵守。
范情根本就不能抵.抗得了郝宿这副模样,眼泪终是啪地砸在了对方的脸上。
连亲都亲得不成样子,学习了这么多天的成果付诸一炬。
可有郝宿的带领,又是那样的理所当然,轻易地。
范情听到了母亲严厉的斥责,随着他的动作愈发响亮,振聋发聩。
为了塑造出一个最优秀的孩子,他被要求必须遵从最严苛的规定。小时候每犯一次错,母亲就会用鞭条狠狠抽打在他的背|脊|上,让他记住教训。
是错的。
母亲的声音刺耳地在耳边响起,告诫他要停止,要加倍赎罪,才能祈求到宽恕。无形的鞭痛让他额头冒汗,脸亦变得有些苍白。
是错的。
鞭子已经落下了,抽出一道带血的伤痕。
是错的。
匍匐在地,只能在心中默念至高无上的教义,以此规范自己的言行。
就算是错的,又如何呢?
范情亲手将曾经加诸在他身上的规则全部打碎,每一道质问,都只会让他变得更加决绝。母亲的脸变得一团朦胧,教会也不复存在,眼前唯有郝宿。
尽管有些艰难,但范情还是成功了。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古怪又激昂的情绪,他们是两个人,可现在郝宿在他的|里面。
这比将郝宿留在庄园还要令范情感到兴.奋,而下一刻,数值就到了无可上升的地步。
“情情。”
范情听到了郝宿叫自己的名字,不再是尊敬的夫人,而是那样温柔的。
接着,他又来吻他,从侧面吻至正面,以一种被范情尽数摆布的样子。
人与声音都在让范情承绶无能,他按照郝宿教的那样试了一下。的确很方便,还能同时顾及到两个方面。
然而这样带来的感觉又太过头了,不过才一下,范情竟然就起.伏.着直接离开了。
或者说,是逃走了。
那很像是每次郝宿帮他的时候,即将出现的感觉。但相比而言,又太多了,多到让范情觉得会一直这样下去。
所以他才匆忙地离开了,否则的话,范情觉得自己可能连停都停不了。
即使如此,当范情走掉的时候,郝宿的月土子上也已经留下了一/滩明显的痕迹。
“夫人,怎么这么没用啊?”
取笑的话,偏偏被郝宿说出来,又有一股怎么听怎么宠溺的感觉。
范情还藏在他的肩颈处掉眼泪,人都没平静下来。显然,他也知道了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准备浪费掉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真正实行的时候,没想到连几分钟都没到。
瞬间而生的滋味叫范情像被风吹至屋顶尖塔上的丝带,飞舞着。
他的骄傲不再,只剩下堕化的谷欠。
“你叫我……的名字。”
“夫人是在怪我吗?”
范情|颤|得慌,好不容易缓过来,也只睁着泪意未止的眼睛腻着人。
“我喜欢听。”
他没有怪郝宿,只不过那样的称呼在当时太过刺.激,所以才会让范情一时没忍住。
“我想,再听一遍。”
郝宿却不肯再喊他了,闭上了嘴巴,只以一种流-荡的笑意看着范情。
不知道小夫人从中又领悟到了什么,半晌才凑过来巴巴地亲人。
“叫情情。”
他教小孩子一样,哪里有半分心思恶毒的样子,一个字一个字认真极了,还有点急急的样子,单纯得想叫人再欺负得更厉害。
“之前是您让我叫夫人的。”
“之前是之前。”
“夫人一诺千金,怎么能随意反悔?”
“你……不许顶嘴。”
范情这话简直毫无威严可言,是训诫的内容,可实际上人又像绵羊一样地,拿着脸来贴人了。
“好,我不顶嘴。”笑意更多了,在范情贴过来的时候,郝宿的嘴张了张,“……情情好不好?”
没有声音,但范情看清楚了他说的究竟是什么,于是人直接就变成了一只蜗牛。
饶是如此,他还是坚持地想要听郝宿喊自己的名字。
“我没有听到。”
郝宿便又重复了一遍,这回能听到声音了,还是小得可怜。哪怕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还是只有范情能听到。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将那种稠.密暧.昧的氛围营造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我们……下一次。”
只是一句逗人的话,范情却还是认真思考了半天,给了郝宿一个答复。
“到时候我会、把你的手放开。”
“不锁着我了吗?”
“你抱我。”
“真霸道。”
小夫人简直霸道得厉害,把人困住了,要亲,还要抱。
对于郝宿说的话,范情不置可否。他拿湿布把郝宿擦干净了,也没忘记人,而是将最开始的事情进行了下去。
安排了三天,范情终于带着郝宿去了塞加畔。这回就连马车也是专门准备的,就算郝宿想要逃跑,也没有办法。
除此以外,他还给自己和郝宿的手腕铐上了一根链子。链子被藏在衣服里面,平时注意一点,就不会被发现。
就算发现了,范情也不在意。
跟着他们一起出门的都是临时被雇佣来的,塞加畔里也不会有人认识他们。
范情简直是将肆意发挥到了极点,时不时就要缠.着郝宿亲近一番。由于范情生得漂亮,加上穿着又一直以中性为主,平时也不会多跟雇佣的人讲话,是以那些人都以为郝宿跟范情两个人是结婚没多久的夫妻,来这里度蜜月。
私底下吃饭的时候,说起两人,还会夸一句他们的感情好。
这些话范情听了,晚上抱着人还会专门讲给郝宿听。
若郝宿真的是那种清直不屈的人,恐怕都要被对方此番举动弄得羞恼不止,一旦重得自由,就会将范情就地斩杀了。
来到塞加畔的第二天,他们一起去看了那座休眠的火山。当地的导游告诉他们,凌晨或者傍晚的时候去看,风景是最好的。
范情和郝宿凌晨去了一次,傍晚又去了一次。他们牵着手,恍若世间最平常的夫妻。
但范情知道,他们不是。
可这并不妨碍他在朝阳初升之时,竭力地吻着郝宿。到最后他被亲得连气都喘不匀,人也一个劲地靠着郝宿。
第三天的时候,范情接到信,对付胡家的计划已经初步有了效果,像他预料的那样,胡直山最看中的儿子废了。
那天郝宿同样收到消息,他撒下的网还差最后一环,就能收起来了。
两人在塞加畔一共待了四天,因为范情又收到了消息,胡直山在暗中打听郝宿的事情,并打算对付郝宿。
如果说范情在这世上有什么在意的,就只有郝宿了。胡直山的做法无疑触到了他的逆鳞,他不想要猫逗老鼠一样对付胡家了,那些讨厌的臭虫,就应该一早被拍死。
范情吩咐人连夜启程,回了庄园。
“郝宿,我会保护你的。”
因为知道胡直山的打算,范情平和的眉眼里无端添了戾气,冰冷又可怕的。
“只要有我在,不会有人能够伤害到你。”
马车内,郝宿听着怀里的人一字一顿地跟他保证着。
夜色匆匆,原剧情中的计划被提前加快了进程。在他们抵达庄园的时候,胡直山早已顾不上郝宿了。
原先跟他达成合作的一位伯爵,在关键时刻反水了,并且将他的一个重要布局泄露了出去。
消息一经传播,就立刻被女王殿下接手了,并且命令人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目前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跟他有关,可如果女王殿下一直查下去,早晚会发现背后有他的手笔。
胡直山弃车保帅,这一下可损失了不少人力物力。好不容易定下的计划,更是直接被打乱了。
他气得在家里砸了不少东西,阴险的面孔上笼罩了一层阴影,看上去犹如古老寓言里的魔鬼。
但范情对他的打击显然不会就此而停,胡直山打着王位的主意布局了多久,范情也就跟着布局了多久。
趁他病,要他命。
回到庄园以后,范情虽然依旧锁着郝宿,可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连一点缓存余地都没有给他留下。
他特意将锁链放长了许多,可以说整个房间里,没有郝宿到不了的地方。
胡家好歹也是一个庞然大物,还是皇室,要对付他们,一点都大意不了。
范情这些天一直都忙得脚不沾地,即使如此,再晚他都会回到庄园,陪着郝宿一起说说话。大多数都是在讲他的进度已经到哪里了,要不了多久,就没有人能威胁到郝宿的生命安全了。
布置这些事情最伤神,每回讲完没多久,范情就睡着了。
庄园里的仆人哪里想到,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夫人白天都会离开这里。到餐点的时候,他们会照常将餐食送到房门外。
范情命人打造了一个餐架,就摆在他和郝宿的屋子房门中间。他给郝宿预留的长度足够让对方打开房门,将饭菜拿进房间。
也因此,事情一直都没有暴露过。
不过范情并不知道,每当他出去的时候,郝宿也并不在自己的房间内。
就算执行官不需要去自己办公的地方,可从上任以来就一直不露面,也还是有问题的。
上午九点,穿戴整齐的执行官大人佩戴着自己的短剑跨进了专属的办公场所。
其余在工作的人见到郝宿,皆向他弯腰行了一礼。
“见过执行官大人。”
“见过执行官大人——”
所到之处,俱是这样的声音。郝宿面庞柔和,然而身上的气质却不容小觑。
他颔首,脚步不停地进了自己的房间,一直跟他有联系的下属将这段时间的资料交到了他手上,并汇报了大致的情况。
“上帝,胡直山简直就像是一个恶魔,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总之,执行官大人,您可以看看这上面详细的报告。”
下属站在郝宿面前,摇摇头道。
胡直山最初弃车保帅,以为能躲过一劫,谁知道范情根本就咬死了他不松口。
拔出萝卜带出泥,只要有一个地方出现了破绽,顺着这一点攻破,就会发现破绽越来越多,补都补不了。加上还有郝宿在背后推波助澜,胡直山那堵墙已经毁得不能再毁了。
可笑的是胡直山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暗中算计他,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不说要成功,他能不能保住自己这条命都难说。
也因此,他将所有的嫌疑人都当成了假想敌,这段时间一直在疯狂地攻击这些人。
这些事情都在郝宿的预料中,他将资料放回到了桌面上,双手摆成塔尖状。
“让我们的人从胡家的事情摘出来,还有,网该收了。”
胡直山倒了,另一些蠢蠢欲动的皇室,还有其他心怀不轨的贵族,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一网打尽。
“小心一点,不要打草惊蛇。”
“是,执行官大人。”
下属不自觉地就被郝宿那种严肃的模样影响到了,以至于身体都站得格外笔直。
华丽夸张的衣服穿在郝宿身上,只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俊美,将他衬得耀眼逼人。
无论是衣服上镶嵌的宝石,还是被他戴在手上,代表至高无上权力的戒指,都彰显了绝对的权威。
任何人胆敢仗着家族的底蕴试图挑衅执行官,得到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点下属比谁都明白,光是看那些贵族们的下场,就足够他们这些人对郝宿毕恭毕敬了。
谈话没有进行多长时间,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消息,说是有人想要见郝宿。
“谁?”
“回执行官大人,对方说是您……您的……”
不知道是怎么样的身份,以至于让传话的人有点难以启齿。
郝宿从他的表情中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一改方才严肃的模样,唇畔浮出了一抹好看的笑意。
“是范情,对吗?”
“是的,执行官大人。”
范情好歹也是郝宿名义上的长辈,听到执行官毫不忌讳地喊着对方的名字,下属心想外界那些传言果然是真的,这两人不对付。
一时之间,那传话的人都已经有些后悔过来了。
原本执行官就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如果不是听到了范情的身份,他也不会特地走一趟。
“范先生听说您在这里,所以想跟您见一面。”
范情是在将胡家的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以后,路过这里,想着郝宿一直没有露过面,打算进来探探口风。
谁知道他刚来没多久,就得知执行官大人这些天一直都在认真工作。
这怎么可能呢?郝宿明明就在庄园。
范情还想过是不是有人冒充了郝宿,可随即就被他否定了。执行官地位崇高,根本就不可能被轻易冒充,真要如此,恐怕那人还没坐稳椅子,头就已经落地了。
找不到答案,他便想见一见对方。
等在外面的时候,哪怕不愿意相信,直觉还是在告诉范情,出现在这里的执行官很可能就是本该在庄园的郝宿。
“让他进来吧。”
“好的,执行官大人。”
听到郝宿吩咐的人立刻如释重负地出去了,不久,范情被人从外面带了进来。
小夫人出门的时候永远都会穿得很低调,此时此刻,他身上只套了一件灰白色的布袍。
然而越是简陋的衣装,仿佛就越能将他的美丽衬托出来。
天然又纯真的。
发现在这里的执行官就是郝宿的时候,范情的心里既震惊,又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这段时间以来,郝宿对他的态度都太奇怪了。
他应该恨他的,可是没有。他没有在对方的眼里看过一次郝宿对他的憎恨,那双湛蓝的眼眸中从来都是无比的温柔。
郝宿甚至会同他玩闹,还会教他……
范情曾经在王宫的人出来任命郝宿为执行官的时候,见过一次他的服饰,但他没有看郝宿穿过。
可此时此刻,看着郝宿穿上这身衣袍,范情想的却是对方毫无抵抗力地被他锁在房间里,任他为所欲为的模样。
范情是被人从宫殿外带进来的,郝宿出来接了他。
两人正站在办事厅内,彼此相望,又不发一言,尤其是范情看着还越来越冷,瞧在外人眼里,双方就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感觉了。
“夫人,庄园内有什么事情吗?”庄园的夫人特意来找郝宿,除了这个原因以外,也没有别的事情了。
郝宿在为范情添加一个合理的解释,对方也不慌不忙,抿着唇角点了点头。
“我来找你商量宴会的事情,你拟一个名单,我让管家发邀请函,庆祝你升为执行官。”
两人简洁的对话很快就让暗中围观的人明白了来龙去脉,原来范情特意来这里找郝宿是为了这件事。
不过,不是说他们的关系并不好吗?
“请您跟我过来。”郝宿将后辈的礼节化发挥到了极点,略微弯腰,领着范情去了自己专属的房间。
小夫人看着郝宿的背影,还有对方腰间的佩剑,垂下眼皮,遮住了里面炙热的情感。
他想,难怪郝宿这么长时间没出现也还是没有出现任何纰漏,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对方就把疑点全部补全了。
咔哒一声,是门锁住的声音。
范情抬头看着撑在自己脑袋边上的手,是郝宿在他转身关门的时候附了过来,将保险栓带上的。
接着,郝宿就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同他们每一次亲近时一样。
“怎么办,被情情发现了。”
郝宿的语气一点慌乱也无,按着保险栓的手收回,勾.住了范情的|腰。
他好似在说着什么极不了得的秘密,穿着代表公平与正义的执行官职袍,却在做着背道而驰的事情。
话说完,还又轻轻咬了一口范情的耳朵。
“要不要现在就把我再锁回去?”
知道郝宿真的出现在这里以后,范情就想通了很多事情。比如,或许从一开始,郝宿就没有要离开庄园的意思,只不过他想歪了,所以连一点准备都不给对方,直接将人迷晕了。
再比如,郝宿真的像他想象的那样,喜欢着他。
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事——将郝宿困在床上,一点自主也没有,教人因为自己现出诸般模样……
范情难得地羞.耻至极,连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了。
因此在郝宿的问话中,他完全落于下风。甚至被郝宿摆弄着抬起头的时候,也是完全地顺从。
一扇门之隔,甚至他们还能听到外面的交谈声。而在内门,父亲的情人与儿子却在肆意地拥吻。
范情被郝宿压在了门上,脚尖踮得高高的,郝宿一点也不迁就他,只管让他不断攀着自己,连口水都咽不及,一部分挂在了嘴角。
“嘘,小声一点,会被听见的。”
范情亲得太大声了,郝宿“好心”地提醒着他。
“情情说,外面的人会不会看到我们在做什么?”
就算外面的人能看到,也只是发现有人一直靠在门上,根本就看不到更多。
郝宿分明是在故意刺.激人,他慢条斯理地拿出手帕,帮范情擦了擦嘴。
“被别人看到,原来会让小夫人更兴奋吗?”
疑问句,擦完嘴没多久,郝宿又捏住范情的下巴,在他如玫瑰一样的嘴上印了一口。但也只是这样亲了一下,没有再做什么。
郝宿替范情理了理头发,将人抱着到座位上休息了会。
“我下午五点会回庄园,情情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被亲过的小夫人好像一时之间不太能讲很多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郝宿也不急,就这么等着,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范情的声音响起来。
“要盯着胡家。”
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放松警惕。范情既然已经出手了,就不会再给胡直山卷土重来的机会。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既然郝宿能够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他是有那个能力对付胡家的。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范情的心里更多的是放松,他甚至想,如果自己的计划失败了,至少郝宿不会被他所累。
“不用。”
范情摇摇头,他的部署已经成功了,胡家倾覆只是时间问题。
短则一两日,长则四五日,胡直山意图篡位的消息就会被所有人知道。那个时候,就算胡直山有九条命也不够用。
“不用等那么久。”郝宿将自己的计划也说了出来,严格上来说,胡直山的倾覆和其余皇室贵族的落败是同步进行的,不过后者要在前者成功的基础上才能进行。
“回来之前我就着手准备了,你带我出席胡家宴会的那几天,网就已经撒下了。”
在拥有绝对权力的前提下,想要对付一群酒囊饭袋,其实轻而易举。
“所以说,最多还有两天。”
还有两天,网就会全部收起来,到时候不管大鱼还是小鱼,都有女王殿下处置。
“情情要举办宴会的话,记得避开这些人。”
郝宿逐一将目标的名字念了出来,不疾不徐。
“等到宴会那天,我会准时出席的。”
这个准时被赋予了独特的含义,范情听懂了。郝宿不仅现在不会离开庄园,今后也都不会离开。
他漆黑的眼中爆发出一股格外的亮意,才想要叫郝宿,就被对方先发制人。
“情情锁了我这么多天,要怎么算?”
他无缘无故将人囚在家里这么久,怎么样也说不过去。
范情最近跟郝宿在一起,食欲也更好了。现在人逐渐长了些肉,抱起来不再是像之前那样单薄。
郝宿一边问,一边捏了捏范情的胳膊。手一路滑落,最后攥住了范情的手指尖。
他的手指尖瞧上去粉粉嫩嫩的,似乎一碰就会弄伤。然而这只手又曾在郝宿的指导下,做出过有违教义的事情。
被郝宿这样攥住的时候,范情又想起了那件事。
他从来就不是半途而废的性子,可在那件事情上,他的确半途而废了。
并且由于要专心对付胡家,以至于耽搁到了现在。
念头转到这里,郝宿还没有如何,范情的指尖就又开始泛起了红。
那红格外的好看,靡丽非常的,透出一股俗世的欲|望。
范情也不抽回自己的手,仰着头看人,慢吞吞的。
“换你来,惩罚我。”
情景倒置,以前他对郝宿如何,现在郝宿就能对他如何。
范情简直太有诚意了。
“怎么惩罚?”郝宿的注意力似乎全部都被范情的手吸引走了,问话的时候也不看人。
范情想要郝宿来看看自己,专门又凑上去亲了一口对方。接着,他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了惩罚的具体内容。
以往没有实现的,又或者是半途而废的,都可以加倍地施加到他身上。
他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留,用着自己并不丰富的知识道。
“那么,更过分的也可以吗?”
郝宿在给范情下圈套,然而明知这是圈套的人听了,却还是跳了下去。
小夫人点头,手被揉得有点发痒,手指禁不住想要蜷缩。
“可以。”
手指终于还是没有蜷缩成功,反而又被郝宿亲了一下。
很慢的,牙齿还在指腹上细细密密地咬着。
“情情要准备好了。”
他湛蓝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了危险,好像猎人看中了自己的猎物,打算一枪致命。
这危险令范情本能地颤了一下,但他还是抱住了人。
“好。”
郝宿并没有留范情在这里说很长时间的话,约定好了以后,就将人送了出去。
他是亲自将范情送到宫殿外面,又亲自托着对方的手,将人扶上了马车。
离开的时候,他喊了范情一声。
“情情。”
除了这个名字以外,郝宿没有跟范情说更多的话,但一切已经定下了。
下午五点,郝宿回去了庄园。范情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他了,里头一片漆黑,跟他离开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只有小夫人在那里仰着头,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