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从第一次演戏开始,演技就是被人夸的,他天生容易共情,在充分了解剧情了解人物的基础上,表演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他觉得,跟韩清明比起来,他这演技实在是不算什么。
当然也是他那时候太好骗,韩清明“不经意”间透露,他被秦霄标记了,沈旭都还相信他说的话,相信一切都只是意外,相信他们的关系与秦霄无关,被他哄着签下了跟同星的十年合约。
假象一直持续到分手后秦霄几次三番地找他,韩清明给他发了一段监控画面——韩清明抑制剂失效贴着秦霄,祈求秦霄标记他的视频。
沈旭一晃神,八卦已经快进到秦霄和他白月光旧情复燃暗度陈仓,势要离婚再明媒正娶给他给名分了。
白月光沈旭:“……”
有点晦气。
之前张素铭说这个的时候他还没想太多,现在也觉得蹊跷,多年前的八卦怎么忽然传成这样?
沈旭不在意他们夫夫是和是分,就是觉得,在他准备打官司解约的前夕闹成这样,他果然是跟他们八字不合。
沈旭不知道“小道消息”精确到什么程度,理智地没有参与任何讨论,看时间差不多就跟张素铭道别。
张素铭喝了点酒,处于微醺的状态,满面红光地跟他拍胸脯保证:“这次一定能火。”
沈旭也不知道他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剧,看上去很真诚地敷衍了两句就提出告辞,张素铭当然是要留他,也不知道该说巧合还是心有灵犀,陆薄言的电话就在这时候打过来了。
沈旭抱歉地笑笑:“下次再聚,我男朋友过来了。”
他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没想到电话接通,陆薄言真的就在附近。沈旭想着可能要喝酒,出来的时候就没开车,这下正好,打车都免了。
沈旭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他:“你怎么在这?”
陆薄言:“家庭聚餐。”
刚刚沈旭听到的八卦消息不少,其中就有朝云集团目前的当家人商诚明的消息,提起他是因为今天是他生日,就在不远处的酒店办。
沈旭没把这事儿和陆薄言的“家庭聚餐”联系在一起,谁能想到商诚明的独子姓陆么?
五一调休,明天还是工作日,原本学校排了周二的课,但是因为同事临时有事,找陆薄言换课,还很贴心的地找了另一个老师协调,把陆薄言的两堂课都调到了明天上午。
上午上完课下午医院还排了门诊,沈旭看他的日程安排都替他累得慌。
车开进小区,他脱口而出:“要不住我这?”
沈旭说完,先红了脸。他是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地觉得陆薄言家有点远,这个时间跨越半个城区回去,明天跨越半个城区来学校上课,再跨越半个城区去医院上班,通勤时间都快赶上工作时间了。
如果住在他这里,三趟行程缩减成一趟,休息时间也可以多一些。
“有客房。”沈旭补充了一句,说完觉得更奇怪了,索性闭口不言,等陆薄言回答。
陆薄言说:“没有换洗的衣物。”
这当然是个可以解决的问题,不过他这样说了,沈旭也不会强留。
上楼不久,沈旭就收到了陆薄言的信息,原本以为会是晚安一类的,没想到陆薄言说的是:“沈老师的衣橱腾得怎么样了?”
沈旭什么都没说,但是把那空出来的三十公分拍给他看了。不光如此,还很不服输地拍了浴室洗手台上成对摆着但空置一只的牙杯。
陆薄言的回复是:“我知道了。”
至于知道什么了,见仁见智。
沈旭怕app又给他发警告,决定找点正经事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给师兄打了个电话。
铃声快响完了电话才接通,那头声音很杂,过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这么晚了,你都不过夜生活的吗?”
沈旭本来想说他刚从外面回来,但是很快领会到他不是在问沈旭过不过夜生活,而是在说沈旭的电话打搅了他的夜生活。
沈旭:“……”
不是刚被分手?
反正已经打搅了,他长话短说:“《春》已经画完了,你有空过来拿走,或者我送过去也行。”
“画完了?”师兄一下就精神了:“别别别,你别动,我找人过来取。正好六月画廊周年庆,你那几组画,我都给你展出去。”
“嗯,”沈旭迟疑,“我这还有一些单幅,你也可以一起带走。”
师兄敏感地问:“怎么,缺钱了?”
沈旭之前的画都是只展不卖,甚至连展都只展组画,一位画家想要混出点名堂来总要有点个人特色,这方面艺术圈和娱乐圈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嗯。”沈旭没说太明白,“我准备和同星解约了。”
师兄对他在娱乐圈发展还是挺看好的,毕竟沈旭要是出名了,那他的画肯定会好卖很多。但归根结底他也只是个开画廊卖画的,能贵一点当然好,至于画家的职业规划,本质上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给出一位生意人的建议:“一次性出手太多影响价格,这样,咱们先把名气打出去,价格抬上去,下半年,时机合适的时候,再给你搞个个人画展。不过你得多准备几幅画。”
“可以。”
沈旭存货不少,大多被他简单装裱之后收在储藏室,储藏室不透光,但是有点积灰,也不知道灰尘都是哪来的。
沈旭一一把这些画拿出来的时候,看着多余的还没有使用的画框,忽然想起来,他之前是不是答应了陆薄言要跟他一起裱花来着?
他给陆薄言发了个信息询问,陆薄言说:“五一之后可以吗?”
他这样说,沈旭就知道,他是真的忙到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了,协会之前说假期安排在五一。
医院的排班跟一般单位不太一样,具体沈旭不清楚,只知道陆薄言连着加了好几天的班。度假安排的事沈旭就没打扰他,自己跟协会敲定了。
协会不知道是出于上次误会的歉疚还是什么,给出的经费丰厚到有点离谱,沈旭再三确认没有弄错,才本着羊毛不薅白不薅的原则,精心规划了一下五天的小长假,决定和陆薄言去海边。
安排了一个海滨小镇,住的是度假别墅,还是海景房,出门走几步就是沙滩,台风天不开放的那种。
小镇有点偏,出机场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车是旅行社联系的越野,接下来的这几天,这辆车会交给他们使用,不过现在还是有司机在的。
沈旭和陆薄言坐在后排,这几天澜城在下雨,这里的天气倒是不错,接近日落时分,西边的天空格外绚烂。
开到海岸边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沈旭无缘得见金黄的沙滩和蔚蓝的海水,司机把他们送到之后自己又喊了个车离开。
不大的二层小别墅内,管家已经准备好了晚餐,这项服务是沈旭根据经费预算额外加的,只有今天有,接下来几天的餐饮他们得自己解决。
靠海的缘故,餐桌上的海产不少,沈旭想起来上一次到海边玩好像还是小时候跟着父母走亲戚。
因为要住一晚,沈父早早跟他做过规划,要出去吃宵夜,听说海边的海鲜不光新鲜还便宜,到了之后才知道其实也没那么便宜。
那会儿沈旭十四五岁,正是能闹的时候,撺掇沈父带他去赶海。
买着贵,自己抓不就行了?
父子两个做足了功课,大半夜就起床去海边。奈何没经验,抓不到水里的也摸不到沙里的,一晚上下来水桶里只有零星几只贝类生物。
最后还是靠着沈旭那5.2的视力,在天快亮的时候发现了一条半死不活的八爪鱼,个头还算大。
那当然是吃了它。
没想到沈父流年不利上吐下泻进了医院,沈旭倒是好好的,后来沈旭才从他妈口中知道,他爸有轻微的海鲜过敏症状,不知道那天为什么这么严重。
沈旭想着想着就笑起来,引来陆薄言侧目,沈旭解释:“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小时候跟我爸一起吃海鲜。”
“喜欢吃海鲜?”
沈旭摇摇头:“还行,没有特别热衷,就是忽然想起来了。”
沈父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沈旭就问了一句:“你可以吃海鲜的吧?”
陆薄言颔首。
这个时候沈旭是没想到,海鲜过敏的人居然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