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沈名今风。
到了傍晚, 秦书燕在侍卫的护送下离开皇宫,萧望舒安排了一批宫人清扫习武场,而后对沈今风道:“今日休沐, 永寿宫派人来请, 邀朕带你过去用晚膳。”
永寿宫是太后居住的寝宫,沈今风此前当暗卫的时候跟随圣上去过几次,离开影司以后倒还是头一回。
他先回到紫宸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然后交给了萧望舒一个艰难的任务:给他束发。
因为沈今风的发量多得离谱, 他自己束发很难做到全部整齐地绑在一起。萧望舒拿了上回太后送的玉梳, 仔细地给他梳理一遍。
乌黑如墨的长发铺散在肩头,沈今风照着铜镜里的自己,忽然想起了齐寒形容的, 御书房里的画。
那张画里他就是散发的。
沈今风问:“圣上,黄叙颜画的那张画,你还收着吗。”
萧望舒握梳的手指一顿:“在御书房, 怎么了。”
沈今风:“我想看看。”
听他这样说,萧望舒默了片刻, 道:“他画得不好。”
沈今风轻轻挑眉:“先前宫中有传闻说,圣上经常把那张画翻出来看。”
萧望舒应了一声:“朕是经常看,但并非因为他画得好。”
顿了顿:“若非供出了曹春生, 黄叙颜现在还在牢里。”
沈今风听出圣上的语气有点不悦:“为何。”
萧望舒淡道:“他冷眼旁观,还将你画下来。”
沈今风记得自己在宫门前的时候,是有一个宫廷画师模样的人在旁观,也确实没有向他伸出援手。
不过他其实没有怨恨黄叙颜的想法, 因为和曹春生、邱睿相比, 黄叙颜的袖手旁观不算是大恶, 顶多让他觉得人心冷漠。
沈今风想了想, 问:“那黄叙颜现在在哪。”
萧望舒道:“被朕软禁了。”
“离开永寿宫以后,圣上带我去看看他吧。”
“你要看他,为何。”
沈今风笑了一下:“弄点教材。”
……
来到永寿宫,太后已经命人将晚膳安排好,摆满了整整一张案几。
看见沈今风,她笑着招了招手:“来哀家旁边坐。”
沈今风行过礼,依言在太后的右手边落座。萧望舒则坐在了太后的左手边,他们在紫宸殿相处的机会很多,来永寿宫自然要以陪伴太后为主。
永寿宫的宫女上来给他们斟满酒杯茶盏,吃了两口菜,沈今风就听太后问:“哀家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停下筷子,答道:“回太后娘娘,我姓沈,名今风。”
太后:“哦?是哪两个字。”
他用筷子沾了酒水,在桌案上写了出来。
太后见了眼神微亮,轻笑道:“是个好名字。”
说完,她有些责怪地看了萧望舒一眼:“人家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怎么不早点告诉哀家。”
闻言,沈今风跟着抬眼望去,却见萧望舒注视着桌上自己的名字,长睫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见圣上走神,他帮忙答道:“回太后娘娘,不是圣上不告诉您,是他也没有问过我。”
太后听完微微睁眼:“皇上没问过你的名字?”
沈今风颔首:“圣上往常都唤我十一。”
太后:“这……”不应该啊,皇儿怎会连心上人的名字都不问。
沈今风笑了一下,道:“太后娘娘不必放在心上,一个称呼罢了。”他在影司被叫代号已经习惯了,不管小沈还是十一,叫着顺口就行。
至于圣上为何不问他的名字,他倒没有仔细想过。毕竟萧望舒行事好像总有自己的分寸,譬如看出他有心事,他不愿意说,圣上就不再追问,再譬如皇宫爆炸案,圣上知道是他以后,没有问他怎么制造的爆炸,反而问他在影司有没有吃苦。
萧望舒一直是一个默许他有秘密的态度,如非必要的事,都不会追根究底。
这种相处模式对沈今风而言比较舒心,因为圣上若是问起来,他肯定不会说谎,但要解释清楚也很麻烦。
圣上没追问他,他自然也不会计较称呼的问题。
太后听他如此说,欣慰地笑了一下道:“哀家倒不挂心,只要你不介意就行,看见你们感情和睦,哀家就放心了。”
说完,又让永寿宫的宫女拿了一些赏赐过来,送给沈今风。
一番寒暄过后,晚膳也用得差不多了。
太后知道皇帝最近很忙,就没有多做挽留,只叮嘱了沈今风,说有空可以常来永寿宫陪陪她。
离开永寿宫,萧望舒带沈今风去了软禁黄叙颜的地方。
回到紫宸殿已是戌时,沈今风打算把从黄叙颜那里弄来的「教材」整理一番,刚要展开一张画卷,瞥见圣上站在旁边,就停住了动作。
他作为一个现代青年,什么涩图没见过,但圣上就不一样了,看见这些肯定又要脸红。
沈今风找了个理由,把萧望舒请去了书房。
打开画卷前,他还特地瞄了一眼,见圣上在书房低头研墨练字,没有注意这边,才将画整张展开。
虽然已经对黄叙颜的功力有所耳闻,但看见画的一瞬间,他还是想问:这真的是他可以看的吗。
沈今风一张一张地打开,挨个看了过去。
黄叙颜画里的人连亲个嘴都拉丝,属实有点离谱。
本来想挑出纯洁一点的给圣上当教材,奈何根本找不到。
沈今风挑了半天,看得自己都有些脸热,最后放弃挣扎地把画全部重新卷了起来,藏到案几底下,决定明天再给黄叙颜送回去。
翌日一早,萧望舒起来更衣过后,离上早朝的卯时还有一段时间。
给榻上熟睡的沈今风掖了掖被角,他独自来到案几边,找到放在案上的一把黑木金边的扇子。
沈今风出宫的时候喜欢带它。
萧望舒拿起扇子,正要提步去书房,余光忽然瞥见案几底下藏了什么东西。
萧望舒轻轻地把它踢了出来,发现是很多张卷起来的画。
萧望舒捡起画展开,看了一眼,随即眼梢一耷,面无表情地重新把它卷起来。
过了一会儿,再展开,再看了一眼。
……
沈今风醒来的时候,萧望舒已经去上早朝了。
他起来更衣洗漱过,在案几边坐下正要用早膳,却发现昨天藏在底下的东西不见了。
他弯下腰仔细找了一番,一张都没找到。
沈今风觉得奇怪,问李公公:“李公公,你看见案几底下的画了吗。”
李公公面露疑惑:“案几底下?有画吗?”
“有,我昨天放在这的。”
李公公想了想,摇头:“没有看见,老奴可以替您去问问洒扫的宫人,没准是他们拿去了。”
顿了顿,李公公问:“您丢的画儿是什么样的?”
沈今风正色道:“这个,有一点不可描述。”
李公公:“……”
等到他用完早膳,李公公问过洒扫的宫人回来,说是都没有看见。
闻言,沈今风有了一点不详的预感。
紫宸殿里出入的除了他、李公公和洒扫的宫人,就只有萧望舒了。
他问李公公:“今早圣上有来过这边吗。”
“老奴记得,圣上来这边拿了什么东西,然后到书房去了。”
沈今风听完轻轻颔首,起身去了书房。
一进去,就见书房的桌案上整齐地摆了一沓宣纸,上面压着他的那把黑木金边折扇。
黑色的扇面展开,上方鎏金体的字迹还未干透。
沈今风走了过去,拿起扇子的时候,他发现底下垫着的宣纸也有流逸俊雅的墨迹,是圣上昨晚练字留下的。
扇面和整整一沓宣纸上都写着同样的两句诗:今朝有酒今朝醉,桃花依旧笑春风。
作者有话说:
题的字是引用的,前半句引用自唐代诗人罗隐的《自遣》,后半句引用自唐代诗人崔护的《题都城南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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