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放心,他能做到。

试过武器的威力, 回去以后沈今风就开始用工具打磨最终的金属版本。

原本外壳部分他想请上京铁匠铺的师傅帮忙铸造,但当时承诺了全部由他一人完成,无奈只好自己去借了铁匠铺的炉子, 还得让人家指导。

毕竟在现代这些金属部件是流水线生产的, 他了解内部原理,但自己打造外壳还没有过。

每回出宫,萧望舒都会让他带两个御前侍卫, 左膀右臂往门口一站, 给铁匠铺的招牌镀了一层金, 成了上京闻名的皇家铁匠铺。

只是一两天的工夫,铁匠铺的生意就变得火爆非常,除了男子常用的铁器, 甚至还有高门的小姐和贵妇来他们这儿定制首饰。小姐们每每来到铺子里,看见沈今风都忍不住偷瞄两眼。

这一日沈今风正在铁炉边忙碌,就听外边大街上一阵策马扬鞭的喧闹声, 老铁匠出去看了一眼,过了一会儿回来, 一阵唉声叹气。

沈今风问:“怎么了老师傅。”

老铁匠道:“刚才过去的是咱们边关的将领,听说羌国铁骑攻进来了,驻边的军士打了败仗, 将领只能返京。”

闻言,沈今风怔了一下。他知道阿勒耶回了羌国,迟早会有大动作,但也没想到来得如此迅猛。不过一个月, 边关已经传来败北的战报。

老铁匠叹了口气:“自当今圣上继位, 大熙好不容易安定了两年, 羌国人又打进来了, 真是没有一天太平日子。”

沈今风出言安慰:“羌国人偷袭不讲武德,等圣上抽调兵力过去,相信很快就能把他们打退了。”

老铁匠听完依然不乐观,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傍晚,沈今风收拾好器具,正准备回宫,一个紫衣的姑娘忽然上前,往他手里塞了一方精致的食盒:“公子,这个是我亲手做的,请你尝尝。”说完,就捂着脸飞快地跑了。

沈今风:“……”

他转过脸,和老铁匠面面相觑。老铁匠道:“人家站那悄悄看你半天了,你都没发现。”

打造零件是个精细活,他自然没有分神关注旁的地方,正在犹豫怎么处理这个礼物,就听门口传来一声冷笑。沈今风抬眼望去,见是秦孤松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两个副将。

他记得那天在宣政殿,跟随秦孤松跪了一排的就有他们。其中一个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他,嗤道:“这小暗卫,竟然背着圣上在宫外勾搭良家的姑娘。”

另一个附和:“真是放荡,枉费圣上如此偏袒于你。”

沈今风扯了扯唇角,懒得搭理这两个阴阳怪气的跟班,直接问秦孤松道:“秦大将军找我有何贵干。”如果没有别的事,以大将军的身份不可能亲自光顾一家铁匠铺。

秦孤松视线扫过他手里的金属配件:“这都是你自己打造的?”

沈今风笑了一声:“秦大将军大可放心,我说了自己造就不会假他人之手,不信你可以问问老师傅,他一直在旁。”

老铁匠连忙出来作证:“回大将军,这些确实都是他一人打的。”

秦孤松皱了皱眉,仔细端详片刻,对沈今风道:“拿过来给我看看。”

沈今风想也没想:“不给。”

听他拒绝得干脆,秦孤松眯起了眼。

“给了你碰坏了怎么办?”

闻言,旁边的副将斥道:“将军只是拿来看两眼,怎会碰坏你的东西!”

“那可不好说。”沈今风道“毕竟我花了不少工夫,总要小心一些,秦将军若是想看,等到比试过后有的是机会,不急这十天半月吧。”

秦孤松听完没有表态,两个副将对视了一眼,走上前,沈今风见状警惕地后退半步。

正在这时,陪同出宫的御前侍卫拦了上来:“两位将军,请自重。”

“你……”

没等他们发作,御前侍卫举出了一块玉牌:“我们也是奉圣上之命办事,无意冒犯,还请你们配合。”

看到那块玉牌,两个副将和秦孤松俱是脸色一变。此玉牌象征皇权,玉牌出现,如同圣上亲临,他们甚至需要下跪。

早知道圣上偏宠这小暗卫,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连这块玉牌都让他带出了宫。秦孤松不愿下跪,但若不跪就等同于藐视皇权,言官随时可以参他一本。

过了片刻,两个副将面面相觑地跪了下去,秦孤松面色难看,一撩衣摆正要跪,却被沈今风拦了一把。

沈今风笑吟吟地道:“秦将军何故行此大礼。”

他手臂一使力,将秦孤松拉了起来:“等到了比试那天,你再跪也不迟。”

他当然很乐意看秦孤松下跪,但不想因此坏了圣上的名声,要跪,也是愿赌服输的跪。

秦孤松到底是没有跪下去,但心里反而更憋屈,皱起眉头看着沈今风,神色复杂。

沈今风完全没放在心上,拍了拍手,就领着御前侍卫离开。

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两个副将起身低骂:“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小暗卫也敢骑到咱们头上来了!”

“就是,他不过就凭一张脸,哪比得上咱们为大熙立下赫赫战功……”

秦孤松:“你们立什么功了?”

副将是近两年提拔上来的,根本没出去打过仗。今日边关传来败北的战报,他们知道将军心情不好,当即改口道:“我们的意思是,大将军为大熙立下了赫赫战功!”

秦孤松冷哼一声,望向沈今风高挑的背影,眯了眯眼。

听闻这小暗卫每日出宫来铁匠铺,秦孤松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他还真有两把刷子。即便如此,秦孤松还是不认为他能比得过工部的匠师,等这小暗卫坐了大牢,有的是办法治他。

转眼到了三月中旬,桃花盛开,临仙台落英缤纷,仿佛下了一场芳菲雨。

时隔一月,这里再次设下宫宴,没有请来大熙闻名的乐坊舞姬,而是在高台上摆了一排结实的木靶。

百官心知肚明,这是月前定下的那一局赌约,要在今日揭晓胜负了。

宫人来来往往,为诸位看客斟满酒杯,最高的席位之上,萧望舒扶着太后落座。圣上以往的常服颜色总楠`枫是偏冷,今日却穿了一袭杏金的华服,他本来容貌俊美,暖色一衬,更显得矜贵。

太后望向下方的一排木靶,担忧道:“皇上,你说那小暗卫,真能造得出像样的兵器吗?”

萧望舒淡淡笑了一下,似清波溶月:“母后放心,他能做到。”

太后真是不懂这对小情侣的自信从何而来。一个小暗卫,怎敢和朝廷工部叫板,她的皇儿清心寡欲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难道就要这样送进牢里去了?

太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座下百官皆已落座,今日在御前伺候的是李公公,李公公拍了拍掌,便有一队宫人鱼贯而入,其中两个手里捧着盖了一层红布的托盘。

在众人的瞩目中,工部尚书于钟识走了出来,掀开左边那块红布,底下盖的正是工部造出的弓i弩,和数发弩i箭。

“诸位应当都还记得,月前一个暗卫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吹嘘能造出比这把弓i弩更强的兵器,我与他立下赌约,如今一月之期已到,圣上在此设宴,请大家见证这场赌局的胜负。”

说完,于钟识看向一旁,红布掩盖之下,勉强能辨认出物品的轮廓,体积和他的弓i弩比起来,简直不在一个量级。

于钟识冷笑一声:“就让我们拭目以待,这小暗卫花一个月造出了什么东西。”

话音落下,一侧的山水屏风后,传出一声明朗的笑。沈今风步伐轻快地走出来,问于钟识道:“于大人先请,还是我先来?”

于钟识见他没有提前揭开红布的意思,低骂了一句:“故弄玄虚。”而后清了清嗓子“工部还能欺负你一个小暗卫不成,本官先来。”

言罢,就拿起弓i弩登上了高台。这高台以往是作奏乐表演之用,场地宽广,视野极佳,一排木靶远远地伫立在尽头。

于钟识举起弓i弩,瞄准了左数的第一个。

于钟识自认不会输,但在百官瞩目下还是有点紧张,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扳动弩机。

「嗖」地一声,一支弩i箭裹着劲风破空而去。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箭,只见它猛地射进木靶,狠狠穿透了过去,直到整支箭矢有一半都扎穿了靶子,到箭羽处方才停住。

木靶是为了今日的比试特制的,用了最结实的一种木料,一箭能穿透到这个程度,足可见其威力。

台下,秦大将军带头鼓了鼓掌,大臣们见状也陆续地跟着鼓掌喝彩起来。

于钟识心里的紧张一扫而空,面上也露出些得意之色,接着又连发了两箭,虽然准头不好,但都扎穿了靶子。

在百官的喝彩声中,于钟识走下高台,对沈今风扬了扬下巴:“该你了,小暗卫。”

沈今风垂眸,信手揭开了盖在武器上的红布。

大家都想看看这小暗卫言之凿凿,究竟造出了个什么东西,此时视线纷纷聚焦在其上,只见是一把弯曲的黑色金属圆管,圆管的管口黑洞洞的,流淌过冰冷而危险的光泽。

虽然体积不大,但给人的威慑力比于钟识手里的弓i弩还要强。

官员们一时间面面相觑,有人小声道:“没看出来,他还真有点本事。”

“怪不得那天敢在朝上和于尚书叫板……”

“不会吧,你们这就对他刮目相看了?看着威风有什么用,能杀人才是好兵器,依本官看,不过花架子而已。”

听他们议论,沈今风漫不经心地擦拭过枪管,上膛,一直到登上了高台,嘴角才勾起一点笑意。

正午明日高悬,高台风声烈烈,卷起了漫天的桃花雨。

他缓缓举起枪,瞄准尽头最中心的靶子。

靶子里已经有一半扎上了箭,剩下是留给他的。官员们都觉得奇怪,不知他为何要瞄准一个已经被射穿的靶子。

沈今风散漫的神情忽然变得专注,扣动扳机,射出了一枚金属弹。

相比箭矢,他的子弹速度要更快一些。

大臣们一眨不眨地盯着,在心里作出评价:虽然出手速度更快,更容易命中,但这把武器的弹药是球形,破坏力不比锋利的箭头,只是击中了靶心,却没有击穿。

一个暗卫能打造出这样的兵器,已经是难能可贵,但输还是输了,他们竟然觉得有些可惜。

于钟识心里暗惊过后松了一口气,正等着沈今风打出第二发、第三发,忽听高台上“嘭!”地一声。

所有人抬眼看去,只见被命中的木靶猛地爆裂开,顷刻间就炸成了粉碎。被碎片和余波波及,旁边的靶子接二连三倒在地上,只是一个呼吸的工夫,原本伫立的木靶就全军覆没。

看见这一幕,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屏住了呼吸。

如果说中了箭还有活命的可能,被这个东西命中……怕是连旁边的人都要遭殃。甚至它的速度比箭更快。

只是一枪,高下立判。

见到于钟识整个石化的表情,沈今风笑得一脸灿烂:“于大人,还有秦将军,愿赌服输哦。”

四周一片鸦雀无声。赌约那天百官在场,都知道他们输了是要下跪道歉的,顾及到秦将军和于尚书的脸面,谁都没敢吭声。

正在此时,临仙台的最高处,忽然响起了清亮的掌声。大臣们抬眼望去,见他们圣上竟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沈今风听见动静回眸,正对上萧望舒含笑清润的眼睛。

他放下右手的枪,用左手比枪对准圣上抬了一下,附赠一个轻轻眨眼的wink。

见圣上开了头,官员们陆陆续续地鼓起掌来,掌声雷动,比方才还要热烈许多。一个暗卫展现出如此本领,本就值得喝彩。

萧望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旁边太后实在看不下去,用手帕掩着嘴咳嗽了一声:“皇上,大臣们都在看呢。”

听太后提醒,萧望舒方才安静地坐了回去。

但眼神仍是含笑地望着,高台上灿若云霞的红衣。

作者有话说:

小皇帝:我老婆真棒(海豹鼓掌);

太后(没眼看):儿啊,你矜持一点;

今天还有一更4、5K左右,不过按我的龟速大概要很晚了;

给大家安利姐妹的文-《表面爱意(换攻)》by西荧星;

言玚和相处六年的男朋友分手了。

多年来两人关系稳定,生活安逸,共同经营的公司蒸蒸日上。

直到言玚无意间发现,他那性格温柔、对任何人都得体疏离的伴侣,竟也会在人前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可惜那人不是他。

成年人的感情克制,两人的分开没有歇斯底里。

只有柏鹭在短暂的错愕后,微笑着向言玚分析利弊,充当挽留,又在他拒绝后,公式化地表达了遗憾。

——

柏鹭一直认为他必须拥有最体面的形象、最顺遂的事业和最般配的感情。

他没喜欢过任何人,只爱他自己。

柏鹭觉得,提出分手只是这个注视自己时眼里有星星的人在闹脾气罢了,不过这次的冷静期不知为什么有些长。

但柏鹭愿意破例主动。

毕竟言玚很完美,聪明漂亮,耀眼浪漫,是最符合他要求的那个。

可当柏鹭带着道歉礼物,打开言玚的家门时,却看到:

这个与他在一起冷静克制的人,正眼尾泛红,不自觉地流着生理性的泪水,被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扶坐在钢琴上,展现出他从未见过的姿态。

少年挑衅地瞥了柏鹭一眼,举起旁边的香槟杯,朝他远远地敬了一下,附身笑着问言玚:“这位叔叔是谁啊?”

言玚却连头都没抬,直接答道:“不懂公私边界的合伙人而已。”

他眯着眼睛,亲了亲少年的鼻尖,放柔了语气:“褚如栩,赶他走吧。”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