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队友突然开口说话, 而且还说得那么流利,沈寒心中其实是有所惊讶的。
但她没有多问,更没有朝着对方投去奇怪的目光。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
故事才需要逻辑, 生活从来不会跟人讲道理。
从之前那些个贵族小孩叽叽喳喳的讨论中, 沈寒也大概听到了一些信息。
她知道眼前这个小男孩在一场事故中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估计对方不愿跟人交流,便是来源于此。
“走吧,咱们去打敌方的队长!”
沈寒挑挑拣拣,从一地散落的枪支中选了两样自己最为顺手的枪械,而后就带着小队友展开了追踪。
眼下,除了劳伦科尔所带领的那支队伍还在场内, 她那方的其余人员全都逃出了越野竞技区。
此时此刻, 她也十分恼火,甚至连眼睛里都急出了红血丝。
“那个狡猾的联邦alha!就只会东躲西藏吗?”
“打跑一群贵族小少爷们算什么本事!连站出来与我们正面交锋的勇气也没有!”
听着劳伦科尔的抱怨, 跟着她一起组队的少年们对视一眼, 并没有接话。
一直逮不到敌方小队, 这些出身贵族的少爷也是心中急躁。
但他们又不蠢,哪会那么轻易地被劳伦科尔带着节奏走。
在他们看来,那名联邦alha比想象中要厉害多了。
明明身边带着一个拖油瓶,却能神出鬼没地将自己这边的作战人员全都扫荡出局。
打跑贵族小少爷们为什么不能算别人的本事?
而且, 面对围攻, 人家不隐蔽起来,难道还要冲出来一打三十吗?
自己这位队长的脑回路不太对劲啊!魂影突击队的名气怕是花钱买来的吧?
劳伦科尔并不知道因为自己脱口而出的一番话,遭到了队友们的暗中吐槽。
她走着走着,就被一张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网兜罩住。
有枪声从侧旁传出, 橡皮子弹毫无章法地飞射而来。
三名少年扔下自己的队长, 举枪朝着侧前方一通射击。
沈寒拉着粗绳线头从树上跃下, 将劳伦科尔直接吊在了半空。
从旁而望,那被迫缩成一团的金发alha就像是被套在网兜里的花皮西瓜。
将绳头往凸起的树根上缠绕几圈,沈寒捡起劳伦科尔掉落地面的枪支,朝着三名少年后背一阵输出。
刺痛感暴袭而来,关节与皮肤像是被火焰所灼烧,一片火辣辣的疼。
这一刻,少年们皆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穿错了没有乳胶薄片的作战服?
否则的话,橡胶子弹打在身上怎么会那么疼呢?
“君子游戏,你们已经阵亡了!”
“小副官,看好他们,谨防有人‘诈尸’!”
沈寒话音一落,弗里洛特就从林中跑了出来。
他认认真真地守在三名少年跟前,余光却扫向了自己的队长。
“喂!洛特,你不用拿枪指着我们吧,我们不会做出偷袭那样的事的。”
一名少年郁闷出声,刚准备撑着地面站起,结果胸口位置却挨了两枚橡皮弹。
弗里洛特没有说话,只抬起一指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先前出声的那名少年气得鼻孔都快要冒烟。
他正想发火,注意力却被不远处的打斗声给吸引了过去。
劳伦科尔毕竟也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在沈寒射击完毕的时候,她已是从半空中的网兜内挣脱而出。
“橡胶弹没意思,敢跟我比身手吗?”
一听这话,沈寒长眉微扬。
她扔下特制枪械,随意挽了挽自己的湿发,抬脚便朝着劳伦科尔走去。
“好啊。”
两人靠近之后,直接展开了近身搏击。
劳伦科尔知道对方很会擒拿,于是非常注意自己的步伐,避免被对方钳住关节。
她挥拳的力道极大,每次出击,嘴里还会发出干扰对手的‘咝咝’声响。
相较于劳伦科尔的大开大合,沈寒则是显得有些保守收敛。
她不断闪避着对手的攻击,始终没有出手,看上去就像是被压着打一般。
数米开外,观战的四人内心或紧张、或兴奋。
他们眼也不眨地盯着交战中的alha,生怕自己错过了某个重要画面。
就在这时,沈寒一记低扫腿踢向了对手的膝关节。
在劳伦科尔弹跳后退的间隙,她猛然拧腰,长腿如炮弹般踹出,将人高马大的对手径直踢飞了出去。
直到这时,劳伦科尔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被对方的假动作给骗了。
但她现在再想反击,已是没有了那个机会。
她明明感觉得出自己的肋骨没有出现挫伤,但就是难受得直不起腰来。
大颗大颗的汗水自其额间滴落,她靠坐在一截树桩前,动也不敢动,因为一动就有些恶心想吐。
劳伦科尔觉得那名联邦女子真是邪门了!
对方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动起手来竟是这么猛。
同一时刻。
越野场地外的休息区已经闹得快要掀房顶了。
孩子的抽抽噎噎,成年人的叫嚣以及拍桌子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交织成一片喧闹。
当沈寒与弗里洛特出现在这处休息区时,原本还正吵闹沸腾的房间顿时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情绪凝滞并不是因为沈寒,而是来源于她身旁的小男孩。
他们瞧见,那位被检查出有着情感障碍的洛特小少爷,竟然主动牵着联邦护卫队长的手!
还有,洛特小少爷那一身穿着打扮也太奇怪了吧。
短裤穿成了大码裙裤,衣服垮得跟化肥袋似的,下摆居然还系着个蝴蝶结!
“啊!洛特少爷,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跟着弗里洛特一同前来的侍从最先反应过来。
他赶忙跑上前去,躬着腰就要去查看对方身上有没有被磕着碰着。
然而,弗里洛特的举动却是再一次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他没有理会自家侍从的担忧,反而朝着身旁高高瘦瘦的联邦女子靠近了些。
那般感觉,就好像那个才刚认识不到1小时的alha才是他所信任之人似的。
弗里洛特的身份非同一般。
瞧见他对那名联邦女子的态度,在场的成年人哪里还敢再冲着沈寒呲牙。
在克森罗典王国,公爵有着不少,但大公却只有一位。
弗里洛特作为弗里大公的唯一继承人,谁敢去惹他?
这时,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轻轻碰了碰他身旁孩子手臂上的淤青。
那孩子心里委屈,立即指着沈寒哭闹道:“就是那个alha开枪打的我,我要让父亲给她治罪!”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人带了头,立即就有更多的孩子有样学样,指着沈寒开始闹腾。
他们倒也不是真的疼到要向人问责,只是觉得自己哭着逃出竞技场这件事十分丢脸,必须得找个发泄的途径。
瞧见沈寒被一群贵族少爷们集体讨伐,先前暗中搞小动作的那名管家心里很得意。
大人们需要权衡利弊,孩子们可以不用呀。
对方身为联邦女帝的护卫队长,若是跟一群小孩子计较,那丢人可就丢到国门外了!
沈寒自然不会去跟小学生们搞辩论。
她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们是不是输不起?’,就令自尊心爆棚的贵族少爷们齐齐闭了嘴。
呵~开玩笑,我们超勇的好不好!
眼瞧着这件事即将翻篇,中年管事心有不甘地出声试探了一句:“沈护卫,你不觉得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解释一番吗?”
沈寒还没有说话,弗里洛特已是冷冷望向那管事出了声:“你家少爷是我打的,你需要我让爷爷去你们海塔夫伯爵府解释一番吗?”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三年没在外出过声的洛特少爷,竟然为了维护一名联邦军官开了金口。
而且,他所说的那番话语,威慑力十足。
别说被其点名的海塔夫管事顶不住,就算海塔夫伯爵亲自在场,也不敢接招。
……
顾君婉还在观景区域跟乔尔斯谈论着能源合作的项目,有关于越野场内外所发生之事就如飓风一般传遍了整座木楼。
“你的那位队长可真不简单啊,克森罗典出身最尊贵的小家伙们都喜欢她。”
“女君陛下要不要考虑割爱?干脆就让她留在这里得了,我们不会亏待她的。”
听着乔尔斯这一语双关的玩笑话,顾君婉亦是笑着回复:“是贵国的王孙贵胄们都有着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说到这时,她稍微顿了顿,话里有话地补了一句:“沈寒她不能从我身边离开,这个爱,我割不了。”
乔尔斯并没有去多加琢磨顾君婉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直到不久的将来,女君公开恋情的那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对方所说的‘无法割爱’真正的含义。
……
沈寒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物。
她正准备去木楼顶层找顾君婉,却被弗里洛特牵住了衣角:“我可以邀请你去家里作客吗?”
沈寒原本是想婉拒的,但瞧着眼前小男孩满眼希冀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她又有些说不出拒绝的言语来。
“可以陪你玩一会儿,但天黑之前我就得走。”
“我是联邦女帝的护卫队长,不能离开她太长的时间。”
弗里洛特非常懂事地点了点脑袋,想了想,他又开口询问:“女帝是你的长官吗?”
沈寒抿唇笑道:“是啊,她是我唯一的长官。”
闻言,弗里洛特拉着对方的衣角开始往木楼上走:“那我们去跟女帝打个申请报告吧。”
沈寒宠溺地抚了抚小男孩温软的发顶,轻声道:“好呀,你这么乖巧,你的申请报告,她一定会签字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