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克制隐忍的声音传入江户川柯南的耳朵,让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是那个叫夏油杰的咒术师。
江户川柯南躲到盆栽的后面,变成小孩子的好处也只有这个了。
他小心地探出脑袋, 精神集中, 注意力专注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吗?”五条悟吊儿郎当得完全听不出刚才在他的眼前发生过一起命案的样子。
夏油杰捏紧了拳头,本来一分的火气, 直接被这句话挑拨成了十分:“那可是一条人命!不, 是两条。”
“一个人死了, 另一个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这样你也觉得没有问题吗?”
五条悟含着笑,并没有因为这种问题动摇, 他看着夏油杰,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杰, 你有杀过人吗?”
夏油杰是个野生的咒术师,相对于生长在咒术家族里的咒术师们来说, 他的成长环境很复杂。
但同时又很单纯。
大家都是普普通通的平凡人,所有的恶意都在“人类”的这层皮下收敛得没那么显眼。
虽然会因为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世界被孤立, 但也会因为被都是普通人的亲戚邻居同学关心。
“怎么可能杀过啊!”他又不是什么反社会人格, 更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为什么好好的人要杀人不可啊!
五条悟只是用“杰酱晚上来打游戏吧”的语气笑嘻嘻地说:“那等杰先杀几个人再考虑这样的问题好了!”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啊!”夏油杰一把扯过五条悟的衣领,额上青筋暴涨,“不要把杀人这么可怕的事情说得好像只是游戏一样简单啊!”
被凶狠地怒视着, 五条悟能更清楚地看清夏油杰脸上每一丝肌肉蕴含着的感情。
愤怒, 这个家伙, 竟然在愤怒。
也是呢, 因为是【正义】的执行人呢!
“是比游戏更简单的事情啊。”五条悟用玩笑一样的语气说着最恐怖的话, “杰, 你以为那些人为什么会这么怕我啊?”
夏油杰愣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不要再闹了,你这个家伙虽然很混蛋,但是——”
“大概几千?或者一万?嘛,因为太麻烦了,所以并没有记得很清楚。”
“什么几千一万的?”
五条悟露出了一个猖狂的笑容:“当然是被我宰掉的烂橘子啊!”
夏油杰沉默了一下,然后用很严厉的语气斥责道:“不要开这种玩笑!”夏油杰是没有实感的。
虽然辅助监督们总是很怕五条悟的样子,但五条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去体会显然更加靠谱。
虽然很不甘心,但他不得不承认,五条悟是个很优秀很可靠的同伴。
虽然平日里总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惹他生气,总会做出反派恶人的表情,但是……
五条悟是个很温柔的人。
虽然用词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但真的,很温柔。
这样的人,这样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怎么可能是杀了那么多人的杀人魔呢!
“欸?为什么不信嘛!”虽然真的是【谎言】就是了,因为真的说起来,他杀的人何止一万,再加一个零都不止。
在这一条时间线里,因为福地樱痴的谋划,竟然还出现了吸血鬼这种东西,五条悟一个都没留,全部宰掉了!
但是福地樱痴他可没有随随便便就杀掉,把那个家伙变成了【不死】的吸血鬼后,就把他埋到几千米深的地底去了。
在漫长的黑暗中,努力忍受着寂寞和孤独,最后活活饿死,这是五条悟对他的报复。
报复他七十二次地逼迫着五条稚走上了死亡的道路。
所以,你也努力品尝一下那条路的可怕吧!
残酷,冷漠,五条悟并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他知道自己的残忍,且不准备改变。
在杀人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某一天自己也会被杀掉的准备。
如果能杀了他的话,那就来吧。但如果干不掉——那就在他的残暴下惶惶不安地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度过最后的日子。
很可怕对吧?
但五条悟不在乎。
“啊啦,杰原来你不知道的吗?”五条悟指着自己,像是炫耀一样的口吻说道,“【】的名声,是用数不尽的鲜血和尸骨堆积出来的哦~”
宛如钻石一般美丽而璀璨的苍天之瞳里闪烁着的是漠然到无情的平静:“骨头硬的,脑子蠢的,刚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全部被我杀掉了呢!”
明明是冲五条悟发火,想让他体会一下被压迫感威慑的感觉,却变成了让自己被对方所震慑。夏油杰被他的目光烫伤一般,下意识地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别说了。”
五条悟却不放过他,逼近一步,用高出几厘米的身高优势垂眸俯视着他。
“所以那种传言被相信也不是很意外吧。会把不听话的人全部杀掉什么的,无视别人的生命什么的——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我让你闭嘴啊混账!”用尽全力砸出的拳头“轰”地一下砸在了看不见的空气上,像陷阱了沼泽一样。
夏油杰红了眼:“这个时候就该撤掉【无下限】让我出一下气啊白痴!”
五条悟并没有什么歉意地说:“啊,抱歉,我不是很懂这种常识。”
夏油杰甩手走了,五条悟却看不出一点难过的样子,闲适地靠在墙壁上,微微偏头看向盆栽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
“稚酱的生物钟习惯在十点前上床睡觉,案子就拜托你早点解决了哦~工、藤、新、一。”
“!!!”还没从两人的对话中缓过神,就被这句话硬生生吓回神的江户川柯南满脸惊骇地看着五条悟。
“你这幅惊恐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你不会觉得自己的演技真的很厉害吧?明明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啊!而且我们小的时候不是见过吗?就在我把那些垃圾全部宰掉的时候,你也在场嘛!啊啊,对了,不就和现在很像吗?除了没有一地的尸体。”
五条悟毒舌地开着嘲讽:“怎么了?是因为身体缩水了,所以脑子跟着一起变小了吗?”
信息量太大,江户川柯南、不,工藤新一的脑子都要宕机了,但僵硬迟钝的脑子还是在第一时间被五条悟的最后一句话吓回了现实。
“尸、尸体?!”工藤新一呆呆地问,“那些人,全部都死掉了吗?”
五条·暴君·悟:“当然了!敢破坏我和稚酱的约会,全部死刑!”
*
由毛利小五郎在场的案子这一次也很快很迅速地被解决了,沉睡的毛利小五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语气有些飘忽,但条理依然十分清晰,宛如去亲眼见证了凶手每一步犯罪的推理过程异常精彩。
“……虽然只是通过摄像头,但我却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那个女孩。我无法原谅害死利华的川端。”犯人略带一些伤感的话语在在场的众人都不太好受。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冲动杀人,还是因为那个失去生命的无辜女孩,又或是被抬走进了法医室的被害者。
“哇!好厉害!”因为环环紧扣,所以忍不住鼓起掌的五条稚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有些瞩目。
“怎么了吗大家?”被众多视线盯着,五条稚还是那副什么事情也没看懂的懵懂,“毛利叔叔全部都猜对了欸~大家要给他鼓励才可以呀!”
“对啊!你们老师没有教过你们吗?鼓励才是让人成长的动力啊!”五条悟啪。啪。啪地带头鼓掌。
家入硝子配合地拍了几下。
其他人多少都有些无语,在诡异的沉默和掌声中,这个案子告一段落了。
“小兰,你的脸色有点不太好,是没吃饱低血糖了吗?”家入硝子拿了一块糖给她,“以防万一,还是先补充一点糖分吧。”
毛利兰脑袋昏昏沉沉的,没什么胃口,更没什么心情,不过是家入硝子的好意,所以她没有拒绝:“谢谢。”伸手接过时,家入硝子的手碰到她的手,暖洋洋的手传递着让人舒服的温度。
“有人来接我们,就不做毛利叔叔的车回去了。”家入硝子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冲着毛利兰挥挥手,“那就再见了。”
“路上小心哦,平安回到学校记得给我发条消息。”毛利兰冲她说完,突然感觉自己沉重的身体轻飘飘的。
含着家入硝子给的糖,毛利兰后怕:“哎呀,还真的有点低血糖!”
“对了,柯南呢?!”虽然并不意外,但左看看右低头都没有看到
江户川柯南等对着五条稚欲言又止。
“柯南,怎么了吗?”
江户川柯南不知道该怎么跟五条稚开口。他的直觉果然没错!
很可怕!五条悟很可怕!他身上的那股杀气是真的!不是他的错觉。
江户川柯南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会站在五条稚的面前。
他是要对五条稚说什么吗?要说什么呢?
——你的哥哥是个杀人狂,快跑?
——你待的环境太差了,换个环境生活吧?
——我会把你哥哥抓起来的?
……
不是的,都不是的。
五条悟为什么会说出那么可怕的话,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柯南?”五条稚凑近他在他耳边小小地喊了一声,“有谁欺负你了吗?总觉得你快要哭出来了。”
“明天你会来的吧?”江户川柯南只是说,“明天数学课有随堂考试,很重要的,你一定要来上学哦。”
五条稚先是痛苦地皱了皱眉,真的非常痛苦,他真的非常非常不喜欢数学!但是,他很喜欢柯南,很茂夫,很喜欢步美……很喜欢上学!
于是那些欢喜和期待压过了痛苦,他轻轻地笑起来,声音清脆的像小鸟:“知道啦!”
“稚酱,走了哦。”
听到五条悟喊他,五条稚立刻跑过去,一边跑一边不忘和小伙伴挥手告别:“明天学校见哦柯南!”
“尼酱!”像小狗一样扑向五条悟的小孩被抱了个满怀,五条稚搂住他的脖子,娇惯地一步路也不想自己走,歪着脑袋在五条悟和他叽叽咕咕地说着话,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江户川柯南能清楚地看到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里盛着的温柔。
江户川柯南攥紧了手。
*
回去的时候气氛诡异的沉默,虽然五条悟的瞬移很快,但五条稚撒娇着说想坐裂空座,瞬移四人登上了假想龙形咒灵。
巨大的咒灵像盘山公路一样地盘着巨大的身体,五条稚兴奋地让五条悟带他去龙头,然后像座滑滑梯一样“呜~~~啊~~~呜~~~啊~~~”地滑了下来。
夏油杰站在下面,从龙头俯冲下来的五条稚一下掉进了他的怀里:“杰酱!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夏油杰让裂空座低下脑袋来,然后将五条稚放上去。
“不要喊得太大声,嗓子喊坏了是要喝药的。”
“好~”
虽然夏油杰也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纵容地满足了他的要求,但他总觉得有一股违和感。
“铛铛铛!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五条稚在掉进夏油杰的怀抱前捂住了脸,然后刷地一下把手拿开给他变了一个“魔术”。
夏油杰配合地“哇”地惊叹了一声,惊奇又夸张的惊叹满足了五条稚的表演欲:“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夏油杰又一次地让裂空座低下头。
一直玩到五条稚满足了,四个人才坐着裂空座回宿舍。
五条稚坐在龙头上,一只手握住一只龙角,但因为他的手太小了,只能握住上面的一个小分叉。
“裂空座加油啊!转弯!然后直冲!再转弯!”五条稚像是玩游戏一样地把裂空座当赛车开。
虹龙虽然长得一点都不像裂空座,但因为大家都喊它裂空座,虹龙也只能接受了这个名字。
只是多少带一点不满而已。不听话会被揍,违抗五条稚的命令更会被揍,反正只要剩丝血皮,有咒力的咒灵又能恢复原状,所以五条悟揍它揍得很痛苦。
无能狂怒的裂空座·虹龙只能把怒火发-泄在飞行上了。
但因为横滨到东京的距离不算远,五条稚总觉得“嗖”地一下就到了。
“这么快的呀……”五条稚恋恋不舍地趴在五条悟的肩膀上看夏油杰将裂空座收回去。
平时这个时候夏油杰会特别宠孩子地放出虹龙让五条稚玩个够,但今天却没有这么坐。
“稚酱,该睡觉了哦,你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夏油杰不说这个还好,困意上头的五条稚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软绵绵地趴在了五条悟的肩膀上。
“看吧,都困成这样了。”家入硝子摸摸他的小脸蛋,“快睡吧,明天还有考试呢。”
五条稚:“……”五条稚逃避现实地将脸埋到五条悟的脖颈处。
“尼酱,我们都是双胞胎了,明天你帮我去考试吧。”只要变小,然后把头发梳顺,再戴个美瞳,就是完美无缺的【五条稚】了!
五条悟十分没有原则地答应了:“好啊!”
但五条稚却迟疑了:“算了算了。”虽然他不喜欢数学,但也有好好学习的,一年级的小学数学不难,他回回能拿满分,如果是五条悟去的话……
五条稚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满满当当的卷子连缝隙也不放过,但试卷最上面,鲜红的“0”刺痛了他的眼睛。
五条悟:“???”
五条悟不肯了:“我就要去!稚酱不同意也不可以!我就要去!”
兄弟俩吵吵闹闹地回了宿舍,五条稚的生物钟让他不停地打哈欠,一回宿舍就像掉在地上的果冻一样,“吧嗒”掉到了床上,滑溜溜软哒哒的捏都捏不起来。
五条悟看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也就不准备喊他起来洗澡了。轻手轻脚地进去将毛巾打湿,擦个脸擦个手,再洗个脚就睡吧。
这样想着的五条悟将毛巾打湿出来却看到五条稚顶着一脸的迷糊傻乎乎地坐在床边。
“稚酱,怎么醒了?”五条悟问他,“还是要先洗完澡再睡吗?”
五条稚迟钝地点点头,于是五条悟就放下了毛巾,帮他把睡衣拿出来。
五条稚愣愣地在床上坐了一下清醒了一些,然后才跳下床往浴室走去。
刚要进浴室时,五条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对五条悟喊:“尼酱,过来。”
正在纠结让五条稚穿恐龙睡衣还是狗狗睡衣的五条悟闻言把两套睡衣都拿上了:“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和尼酱一起洗澡了吗?真是爱撒娇啊!”
他对着五条悟招招手,示意他蹲下身。
温暖又绵软的小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尼酱已经很努力了!”五条稚踮着脚摸了摸他的头。五条悟很高,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即便是蹲下身,也比他高上一点。五条稚必须要踮着脚尖才能摸到他的头顶。
五条悟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反应了过来:“你听到了?”他说的是在餐厅里自己和夏油杰的对话。
五条稚点点头。
五条悟虽然说得很让人火大,冷酷无情不把让人命当一回事的样子,但是啊——
自顾自地加入剧组的聚餐,从小桌子换成了大桌子,多了七个陌生人,里面甚至有两个孩子。
不仅如此,还在烦人动手下毒前“警告”了一番。
五条悟就差把“我已经知道你要下毒”的字写在脸上了。
但是犯人还是动手了。
当着两个年幼的孩子的命,残忍地剥夺了另一个人的生命。一点也不顾忌这样的场景会不会给两个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是五条悟的错吗?
是凶手的错啊!
铁了心要剥夺一个生命的残忍,是怎么也无法阻止的。即便这一次收了手,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杀意或许又会浮上心头。
“我只有一个尼酱哦~”五条稚将脸贴到五条悟的脸上,软软的脸蛋比五条悟小上很多,但却有着强大又温暖的力量。
“如果所有的人都等着尼酱去拯救,我会生气的!”五条稚似乎真的代入了那样的扭曲世界里,气得跺起了小jiojio,“尼酱是我的尼酱!尼酱只要看着我就好了!尼酱只要一直一直爱着我就好了嘛!”
五条稚抱着五条悟的脖子不知道是困的还是气的,吊起了金豆豆:“尼酱又不是机器人,尼酱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呀!尼酱只要开心就可以了!”
“又没有谁是一出生就要拯救世界当工具的!尼酱就是尼酱,不是救世主也不是正义的伙伴。只要和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好了嘛!”
五条稚是自私的,他可以满足很多很多很多的人的愿望,但不允许自己最爱的哥哥变成他们可以任意操纵的工具。
自私也好,邪恶也罢,就像五条稚说的那样,谁是一出生就被决定要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的【英雄】呢?
啊……稚酱,他在为我哭泣为我担忧。
五条悟看着气到不行的五条稚,由衷地感到一股满足和幸福。
楠雄,我和你是不一样的。
我有一个,世界上独一无二,仅此一个的双生弟弟。
我们的命运从诞生起就交缠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前路和现在多么迷茫,他永远会站在我的这一边,为我哭泣,为我担忧。
“稚酱,尼酱我啊,真是一个坏哥哥呢!”五条悟不仅不去安慰五条稚,还戳了戳他湿哒哒的脸蛋,“再为我多哭一些吧!”
五条稚吸吸鼻子,自认为已经是大孩子的五条稚十分要脸:“我才没有哭呢!”明明眼睫毛都湿得黏糊在一起了,小脸蛋一团泥泞,可怜得惨兮兮的。
“好吧!”五条悟亲亲他的小脸蛋,一嘴的眼泪,咸咸的,但身体里弥漫开的,确实比蜜糖更甜的滋味。像是要溺死在这片蜂蜜湖里。
“怎么办啊稚酱,我会越来越放不开你的。”
五条稚疑惑:“为什么要放开我?尼酱你这个笨蛋竟然在外面诱-拐了其他的小孩吗?!可恶!怎么可能有比我更可爱更可爱的小孩啊!”
五条稚揪着他的头发一顿爆锤。
五条悟连忙扛着他冲进浴室:“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说话不过脑子,是口误啦口误,我在外面没有别的小猫!”
因为五条悟很喜欢带着五条稚泡澡,所以浴缸特意安的是最大尺寸的,像是温泉一样的舒服水温让五条稚昏昏欲睡,加上早就到了他睡觉的时间,眼皮不受控制地耷拉了下来。
五条悟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细细地给他洗完澡,因为他的手法很好,动作很轻,五条稚睡得更香了。
第二天去学校的五条稚不知道是被哪一点鼓舞了士气,对着同桌影山茂夫说:“茂夫,放学后我们继续去找你的师傅吧!”
影山茂夫几乎已经不抱期待了,他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大概是真的没有缘分吧。
不是没有努力,而是他们都已经这么努力了,却依然还是看不见曙光。
算了吧。
“不啊!占星师先生不是给你预测过未来吗?他看到的命运里,你的身边站着你的金发师傅哦!”记起影山茂夫对安室透很有好感,于是五条稚又补充道,“不是黑皮!”
“那个人,一定就是引导着你变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站在你身边,会保护你,关心你,照顾你,最最最~爱你也是你最信任最重要的存在!”五条稚问,“这样的存在,你真的不想要吗?”
影山茂夫可耻地心动:“真、真的会有这么的人吗?但是我、我,像我这样的人……”
影山茂夫失落低下了头:“我帮妈妈洗碗会把碗弄碎,帮爸爸拿报纸会把报纸变成纸粉,想要教律学习结果我的成绩没一科是及格的。就连吃饭也弄坏了家里好多好多好多的勺子。这样的我,真的可以——”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为了被嫌弃而存在的啊!”五条稚严厉地看着影山茂夫,“幸福这种东西是要自己去追寻的。占星师先生已经告诉了你奔向那个未来的线索,如果你不努力只是张开嘴巴等布丁从天上掉下来,并且正好掉进嘴巴里的话也不可能实现的!”
影山茂夫被五条稚严厉的语气和帅气的内容所震慑,愣愣地看着五条稚,眼里浮现出了崇拜的神色。
五条稚说完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太过绝对,于是又补充道:“向我许愿的话,也是能实现长大嘴巴等布丁从天上掉下来,并且正好掉进嘴里的愿望的。”五条悟就许过很多次类似的愿望。
影山茂夫期待地看着他,问:“稚酱大人,请问要怎么许愿呢?”影山茂夫学着电视剧里敬称,眼睛闪着小星星,像流浪了很久的小狗狗期待着被人带回家一样的眼神。
五条稚为难地说:“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帮别人实现愿望。”
影山茂夫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像被丢弃的小狗狗一样。
“但是!只要找到’无论如何也想要实现‘的愿望就可以了!”五条稚连忙说,“尼酱并没有让我’必须不用‘,而是、而是……”五条稚急死了,他的表达能力有限,不知道该如何把脑子里的想法说出来。
“强烈的主观意愿。”江户川柯南替他说了,“我想,稚酱的哥哥是想让稚酱找到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愿望吧。”
五条稚和影山茂夫同时摇头:“听不懂。”
江户川柯南:“……”他究竟是在期待什么啊!
“总之就是找到稚酱的梦想之类的吧。”江户川柯南问,“稚酱,你有梦想吗?”
五条稚:“梦想是什么?”
出现了!永远也逃脱不了的死循环!
江户川柯南拿自己举了例子:“我以后想做侦探,破很多很多的案子,解很多很多的谜。茂夫你呢?”
影山茂夫想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我、我想找到我师父。”虽然有父有母有兄弟,但他还是太缺爱,被五条稚口中的“包容一切爱护他引导他爱着他的师父”的大饼砸得晕头转向,现在的影山茂夫满脑子都是这个。
五条稚思考了很久,然后摇了摇头:“对不起哦,我还从来没考虑过这个。”
以后要做什么,以后……
五条稚从来没考虑过【以后】。
【以后】这个词,对他来说是过于遥远也过于奢侈的。
咒灵没有未来。五条稚懵懵懂懂地总是将这个事实忘记,因为有五条悟的【期望】,所以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到他。
但是,只有被五条悟所【期望】的照片和视频才能留下他的身影。
虽然总是你弄掉【我已经死掉了】的记忆,但是啊……
五条稚本能地从未考虑过未来,本能地从不触碰这个【禁。忌】。
大家都有未来,只有我没有,不是很可怜吗?
“有什么关系嘛!”江户川柯南大大咧咧地说,“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决定的,我们还这么小,有很长的时间让我们去思考,以后再考虑也来得及的!”
五条稚抬头看着江户川柯南,看了很久。
江户川柯南被他看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干什么啊?”
五条稚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我好喜欢柯南哦!”
五条稚的声音不小,虽然课间小孩子们吵吵闹闹的,但还是引来了不小的注目。
“喂江户川,你很狡猾嘛!竟然敢哄骗稚酱大人!”
“可恶啊!我也好想被稚酱大人抱被稚酱大人说’好喜欢‘啊!”
“区区一个江户川!竟然也敢妄图独占稚酱大人!”
“……”
被一群孩子围堵到角落的江户川柯南挂着冷汗:“喂,你们在搞什么啊!”
为首的【稚猫猫天下第一可爱后援会】会长发出了一声冷笑:“稚酱大人是属于全体吸猫会的,谁也不许独占!”
江户川柯南:“……”只是十岁而已!只是十岁的代沟就已经大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这段时间被迫听了很多中二发言的灰原哀虽然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但语气却有些幸灾乐祸:“那个家伙被制裁了啊。”臭屁的侦探小子多接受一些小孩子的毒打也不错!
被几个小学生自以为很帅气地“教训”了一番,虽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什么伤害,但那几个孩子被五条稚【制裁】了!
“啪!”
“啪!”
“啪!”
书本和脑壳相撞的声音清脆得让人眼泪横流。
五条稚用的力气不大,但小孩子们却觉得十分受伤,明明是为了维护五条稚,却被五条稚“揍”了,没有比这个更让孩子们伤心的了。这种情况下,粉转黑脱坑回踩都是有可能的。
一个脸上长雀斑的孩子吸吸鼻子,没忍住:“哇——”
孩子的哭泣像什么传染病,一个赛一个的仰头长大嘴哭了出来。
五条稚:“闭嘴!”
冷漠的眼神让江户川柯南瞳孔一缩,该说真不愧是双生兄弟吗?那一瞬间,江户川柯南几乎被五条稚的冷脸压得喘不过气。
连他都这样,更别说其他孩子了,长大了嘴巴却不敢哭出声,眼泪汪汪地看着五条稚,别提多凄惨可怜了。
“你们知道错了吗?”
孩子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但被五条稚的气势所震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对、对不起……”
五条稚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是像我道歉,是要对柯南道歉!”
“擅自地判定柯南有错,用人多的优势欺负他,谁给你们的权利!”
领头的那个男生抖了一下,但作为发起人,他还是有一股信念在里面的,所以他还能仰着头倔强地说:“我们只是警告他一下,又没有要打他!”
五条稚学着他的口气说:“我只是打你们一下,又没有要杀了你们!”
“稚酱大人,你、你怎么这样啊!”领头的孩子也不过才七岁,被五条稚用这样的方式回怼,他伤心得近乎哭泣。
其他孩子也委屈得直掉眼泪。
五条稚上前一步,三分钟前还崇拜他崇拜得愿意为他建立后援会制定规则警告“犯错”的同学的簇拥者们,现在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向后退去。
但托他们根本把江户川柯南往角落逼的福,现在他们也无路可退了。
“呜呜呜,我错了稚酱大人,是我不对,我愿意像江户川同学道歉!”
还是最从心的那个雀斑男孩哭着开口,其他人也纷纷说愿意道歉,只有后援会的会长梗着脖子不道歉。
“咚——”
“啊!别杀我!对不起!我愿意道歉,对不起柯南同学!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因为嫉妒带着好几个小伙伴来欺负你。”后援会会长大哭着将道歉的话一股脑的说完,其他的孩子被他的恐慌所感染,也跟着呜呜咽咽地将道歉完整地说完。
五条稚收回了砸在墙上的拳头,因为太过用力被反作用伤到的五条稚闪着泪花,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被道歉的对象江户川柯南反而有些苦笑不得:“好了,因为我并没有受伤,所以——”
“这种事情啊,不是有没有受伤能判定。”五条稚抹掉自己眼泪,“如果不管他们的话,养成这种坏习惯,不就成了霸凌的垃圾了吗?”
“出什么事情了?!”因为事情闹大而引来了老师,班主任小林老师和教导主任一起赶到一年b班时,听到的就是五条稚冷酷又霸道的声音。
“我要跟谁交朋友跟谁说什么话,是我的事情。用’喜欢我‘的名义去干涉我和其他的孩子,你们算什么东西啊!”五条稚的神之蔑视一出现,所有人都被吓得没了声音。
包括成年人的班主任小林澄子和有着几十年教学经验的教导主任。
把在场的人吓得发不出一丝声音后,五条稚又跟没事人似的,拉起后援会孩子们的手:“想要交朋友的话,要好好说出来才可以,背后威胁别人是错误的做法哦。”
五条稚的声音很软很甜,笑容也很天真很单纯,但不管是小孩子还是成年人,总觉得,他说的是——
不听话的话,就杀掉你!
如果敢变成会霸凌会威胁人的烂橘子,就算是青涩的小橘子,也会被毫不犹豫的杀掉!
“好了。现在大家把自己的心意好好说出来吧!”
后援会的小孩们哪里还敢和他说话,但是、但是,总觉得不听话就会被杀掉,所以——
“稚酱大人,请、请和我做朋友……”
几个孩子磕磕绊绊地把话说完,然后又很难不期待地用着亮晶晶的目光看着五条稚。
五条稚冷酷地扔掉了他们的手:“不要。”
后援会的小学生们:“…………”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短暂的沉默后,一阵猛烈的哭声爆发了。
“哇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