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什么总会在开心的时候流下眼泪呢?
程惜不知道。
可她此刻听着孟知槿的话心上的开心的确溢出了泪滴。
像是连着的线突然断了,泪珠子啪的一下砸在了手背上。
那日在片场抱着孟知槿在她耳边说的话不是假的,孟知槿也并没有将这句话当做随便听听。
程惜只以为她的追是在片场跟自己黏在一起却没想到这个人给自己准备了这么一件礼物。
程惜比谁都清楚这个奖杯就是属于自己的那种在满怀期待的时候被生生剜去的痛狰狞的陪伴了她两年,而此刻手中玉脂温润的凉意缓缓的渗透进她的掌心在那夜被乌云遮住的颁奖典礼夜空重新挂上了一轮皎洁如玉雕的月亮。
像是填补了那一日在她心口生生剜走的空洞。
不止是影后的奖杯。
还有重新站在眼前的人。
像是分开朝背对着的方向走了很久的路终于又在绕回起点的时候重新碰到了一起。
该何其幸运,才能在后来重新碰到一起。
程惜轻眨着眼睛将泪珠控制在眼眶。
她就这样看着孟知槿,握了握紧手里的奖杯绯红的唇瓣微微碾挪,有一个答案在她的喉咙中酝酿。
日光落进休息室,落在地上的三个人的影子有些拥挤。
小五作为第三人,满心期待的站在一旁,等待着程惜回答却不想那个应该说出回答的声音朝向了她:“我说小五,你再呆下去是不是就有点不合适了?”
像是弹奏优美的钢琴曲突然被打断了,掺进了别的乐器噪音。
小五怔了一下抬头却发现程惜歪着头的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她身上。
那微红着的眼睛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笑盈盈的写着明晃不满浓密的眼睫露出的黑色中甚至还装着些不是那么友善的嫌弃。
小五滚了下喉咙。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多余悻悻的收回那近距离磕cp的眼神不愿却又不得不“哦”了一声。
休息室的门打开又关上日光投下的影子只剩下了两个人。
两个人都在等一个答案哪怕有小插曲的存在也没能截断这段对话。
借着提醒小五程惜也将自己刚才翻涌的情绪重新整理好了她就这样收回视线看着孟知槿,笑意纯粹又狡黠:“领养一只狐狸可是很贵的哦,姐姐。”
孟知槿点点头:“我知道。”
“这次领回去,就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程惜提醒道。
“不会了。”孟知槿说着凑得离程惜近了些,那微垂着的眸子放大的在程惜眼里,有些温柔,又有些危险,“就算你想离开,我要把你从天涯海角抓回来,关进笼子里。”
极近的距离让她连孟知槿的根根睫毛都看得清楚,她却不觉得孟知槿多危险可怕。
就像只蜷在老虎身上的小狐狸,明目张胆的讲道:“孟老师好凶啊。”
“是啊。”孟知槿点头,说着便跟程惜挨得更紧了些。
那小巧的鼻尖就这样抵在程惜的鼻尖上,轻轻的一点,却又像是把燎原的火。
微张的唇瓣有温热的吐息,即使她们还没有接吻,但此刻的却已然交换共享起了同一片氧气。
程惜眼睫垂下,视线描摹着孟知槿的轮廓。
倏然热气突近,她没有预兆又像是早就在准备的将自己的唇瓣抵在了孟知槿的唇上,低头吻了下去。
干涩的唇瓣抵在一起,渐渐染上了湿润。
舌尖划过牙齿,闯进了被它看守的城池,程惜温柔的卷走孟知槿的氧气,顽劣坏心的将她的东西占为己有。
没有什么时刻比她们的现在要亲近。
暧昧发酵,程惜贪婪的将属于孟知槿的味道统统卷进她的口中,清香染满了她的舌尖,略过牙齿还有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香烟味道。
程惜微顿了一下,借着换气的时候稍稍同孟知槿分开,鼻尖轻抵着,像是说出自己的发现,又像是审问:“姐姐,你抽烟了。”
“紧张。”孟知槿的呼吸算不上太顺畅,她的声音在涌入的氧气中逆行,有些低哑,“已经很久都不抽了。”
程惜听着心上像是蓦的塌下去了一小块,又接着被孟知槿穿过她发间的手抚平。
日光平落在她们两人之间,极近的距离像是电影放大的镜头,一帧一帧的,将孟知槿的清冷又含着万丈温柔的眼眸无比清晰的落在程惜的视线。
忍耐不住,也根本不用再忍耐。
程惜揽住孟知槿的腰,又吻了下去。
温软相触,转转碾挪间孟知槿腰肢渐软,不断后退着被程惜抵在了门上。
门外是杀青的剧组收拾东西的忙碌嘈杂,算不上有多隔音的木板门遮不住过大的声音,仿佛在提醒她这是个多么不合适的场所。
呼吸逐渐变得凌乱不堪,温热的吐息缠绕在指尖。
孟知槿想就算是不合适也要是最合适,她愿意跟程惜,跟那个终于要跟她回家的人沉溺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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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在小五小心翼翼的催促下,两个人才姗姗来迟的去拍了杀青合照。
正午的阳光明媚灿烂,程惜拉过孟知槿跟她站在前排中心,在第二次她们合作的电影中,又一次站在了一起。
拍完合照,大家就转战去了杀青宴会。
卢俊作息规律,也是老了熬不动夜了,杀青宴会在五点就开始了。
身为导演的卢俊先举起了酒杯:“今天咱们《春秋》就杀青了,感谢大家这三个多月的付出。”
满桌的演员剧组人员都纷纷举起酒杯,说着差不多的感谢卢俊的话,一起碰了杯。
琳琅满目的菜肴摆满了桌子,一杯酒喝罢大家纷纷拿起了筷子。
卢俊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一旁的程惜,点头道:“小惜,你这孩子很不错。这次有我在,别想有人在胡搞瞎搞。”
陈卓滢的事情出来,不少人想起了当年玉奖的颁奖典礼,程惜的那张落泪神图被翻了出来。
这件事情以超乎程惜预料的速度发展着,到现在#程惜落泪#还挂在热搜上,仿佛路人皆知。
程惜不知道卢俊其实早就知道她的奖被黑的事情,只以为他也是看到了热搜。
像是过去缺失了的那份被保护给补了过来,程惜有些热泪,举起了酒杯道:“谢谢卢老师。”
“不行。”卢俊却摆了摆手,没有接程惜这杯酒,“你这个称呼听着不够亲切。”
程惜怔了一下。
只是她看着卢俊的表情不像是推辞,而是另有深意,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孟知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着将酒杯送到自己嘴边,道:“卢伯伯,这杯我先干了。”
卢俊脸上瞬间绽上了无数笑意。
他越过程惜看了眼孟知槿,心中顿时了然,喝了程惜敬的酒。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就跟人喝了酒,这杯酒成了让人上头的最后一滴,卢俊在放下酒杯后有了些醉态,一边吃着菜一边调侃起了程惜跟孟知槿:“你们两个孩子,可太有意思了,非得折腾这么一大圈,搞三个本子……”
卢俊的话是说给程惜跟孟知槿两人听得,却难保他这洪亮的嗓音周围谈笑的人听不见。
他也是喝多了兴奋起来,一时间忘了这两人曾经结过婚的事情是个秘密,程惜听着心里一紧。
可正所谓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就在卢俊差点要说漏嘴的时候,他突然就噎了一下。
“咳咳咳咳……”
刚刚不知道被谁转过来的芋泥甜皮糊在了他的嗓子上,一连串的咳嗽让他这具小老头的身体看起来快要被咳散架了。
孟知槿却面不改色,格外淡定给卢俊倒茶,叮嘱道:“卢伯伯,小心一点,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么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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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杯换盏间太阳的工作彻底被月亮接替,浅浅的一抹月牙皎洁的挂在窗棂上方。
程惜觉得自己喝的有点上头了,便起身去卫生间,想要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沿着走廊一路走去,每个包厢里都是闷闷又格外喧哗的声音。
饭店的卫生间在走廊的尽头,独立的区域隔绝了味道也隔绝了声音,显得格外的安静。
清凉的流水冲刷着程惜的手,也顺着她的血管让她翻涌着几分酒气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有细微不易察觉的脚步声停在门外,程惜抬头就从镜子里看到孟知槿推门进来的身影。
接着就是一双从身后探过来的手臂。
淡淡的清香浸染了酒气,温吞的掠过程惜耳侧。
孟知槿就这样从后面抱住程惜,无言的将自己的下巴放在了她的肩膀。
“干嘛,不是都追到了吗?还穷追不舍的跟着?”程惜关掉了水龙头,转过头去看着孟知槿,故意问道。
“是啊。”孟知槿毫不掩饰的承认。
她的头就放在程惜的肩胛上,薄唇离得脖颈极近。
程惜回头的动作将脖颈出的动脉勾出了形状,细嫩的肌肤被挑起,有些诱人。
下一秒,孟知槿的吻细碎的攀着程惜的脖颈而上。
最后落在了她转过头来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