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日光西斜临近傍晚的世界过分的宁静。

采访房间里有机器运作的声音,孟知槿的这句话隔着门其实也算不上多清楚。

可不知道怎么,程惜却听得格外清楚。

就好像这话是孟知槿特意说给自己听的似的。

平静的跟自己叙说着她好并没有忘记的过去还有迟迟没有改掉的习惯。

但磨砂的玻璃并不能真的让孟知槿看到站在门外的人。

程惜清醒的知道孟知槿这些话都是说给镜头听的。

原本习惯了不吃的东西,现在不还是改变了吗?

就像是那道摆在跟前的风味茄子。

程惜觉得这不是她该想的事情拿着吃了一半的瓜转身离开。

可是思绪却控制不住的随着她踩过台阶的步子一步一字的汇成一句话。

当过去的习惯掺进了彼此现在的交集,喜欢是否还会存在?

又或者就像是相处久了的夫妻当喜欢消磨成了亲情习惯,就不再是爱人了。

可……她们本来就不是爱人。

这层镜头前的身份是假的。

不知道是今天上午的捕鱼太让人疲惫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程惜一早就上床睡觉了。

孟知槿结束采访又跟孙冉在楼下聊了会天,上来的时候就看到程惜已经睡着了。

那从天窗投下来的月光明明皎洁,偏爱般的将程惜沉睡在昏暗环境中的侧颜点亮。

她就这样睡着难得的安静样子,乖巧的不忍让人打搅。

孟知槿动作本来就轻,现下走动的声音更是听不到了。

山里的夜总是安静的很快浪漫小屋作为这片夜空下唯一落在地面的星星也很快熄灭了。

那柔软的床微微沉了一下,有被水沾湿了的香气潜入了程惜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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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睡下时状态就不算好程惜早上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身上说不出来的难受。

眼睛有些干涩喉咙也发干脑袋更是钝钝的像是要被她昨晚混沌的梦拉进去吃掉。

程惜又做梦了。

梦见的还是孟知槿。

那是她们结婚后的事情了。

有了玉奖最佳新人加持不少剧本都想要找程惜程惜有些乱花渐欲迷人眼干脆将本子拿到了家里,拉着孟知槿帮她一块分析。

星空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中心露着一隅,星星难得明亮。

程惜习惯的靠在孟知槿身边读剧本,浓厚的长发散在孟知槿的腿上。

“姐姐,我觉得这个很有意思。”程惜看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个入眼的,举着《被遗忘的少女》的剧本,“这个女主挺有劲儿的,感觉跟我还挺像呢。”

“她的父亲是个重男轻女的大渔户,前面生了好几个女儿,女主是最后一个,因为他媳妇在生女主的时候难产大出血走了。女主被他当儿子养,喜欢上了来村子里教书的女老师……”

“同性题材。”孟知槿听着程惜的剧情梗概,微微眯了眯眼睛。

“有一点涉及。”程惜并不介意本子的题材,将手里的本子往腿上一放,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孟知槿,“只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主要还是要刻画那段时间的故事,女主一家会被打成右|派,整个家就剩下女主来扛。”

孟知槿安静的听着程惜的概括,拿过了她腿上的本子:“你喜欢?”

“嗯。”程惜毫不掩饰。

“明天帮你去看看。”孟知槿看着剧本封面写着的几行字,目光定在了导演的名字上,“说不定可以。”

“姐姐真好。”程惜眼睛一弯,满眼都是狐狸似的笑意。

说来那个时候也真是恣意,勾一勾脖子,便能求得一个吻。

谁去管有没有不务正业,歪了原本来阳台读剧本的目的。

温热的夏风穿过城市林立的高楼,透过了轻薄松垮的衣服。

唇齿相抵,逐渐有汗随着抑制的喘息浸湿后背……

“……”

程惜回想着自己这个梦,将手臂撂在了额头上,带着几分脾气的狠吐出了一口气。

她真的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昨天晚上会做这样的一个梦。

无聊无趣。

莫名其妙!

而就在这个时候,孟知槿也醒了。

她看着一旁的程惜,问道:“做噩梦了?”

程惜闻声,半垂着被手臂压着眼睛看向孟知槿。

梦里的另一位当事人正坐起身来,浓密的长发下露着她圆润的肩胛。

梦境带来的暧昧缱绻还没有消散,程惜看着下意识的滚了下喉咙,接着就把脑袋正了回去,别有用意的讲道:“如果说那是噩梦,现实就要是地狱了。”

孟知槿闻言目光顿了顿,接着又泰然平静的讲道:“不早了起床洗漱吧。”

昨晚的梦不止程惜临醒前记住的这一个,连续不断的故事让她没有睡好,脑袋到现在也是浑浑噩噩的,不想动。

晨光融融的从天窗落到床上,程惜就这样懒懒的裹着毯子翻了个身,闭着眼睛朝向孟知槿:“孟老师拉我起来。”

少女笔直的小臂就这样横在孟知槿的视线中,白皙而透亮,明晃晃的写着懒意跟无赖。

孟知槿没有说话,从床上起来。

而后握住了程惜朝她伸着的手。

说实话,程惜是感觉意外的。

她不觉得高傲如孟知槿会这样迁就自己的任性,可从手间传来的温凉又是那样的清楚,她就真的这样随着孟知槿的力气慢慢坐了起来。

“帮你穿鞋吗?”孟知槿问道。

没睡好,眼皮沉甸甸的。

程惜到现在还是闭着眼睛的,看起来有点安静乖巧的小脸上勾起一抹不相称的笑意:“如果孟老师愿意的话,我也是不介意的。”

其实程惜也没有非要孟知槿帮她穿鞋,她有手有脚,就是接着孟知槿说的这句话,说来痛快痛快嘴罢了。

话音落下,程惜感觉到自己被握着的手被人松开了。

周围好一阵的安静,就仿佛静止了一样。

孟知槿好像也是痛快痛快嘴,并没有要帮她穿鞋的意思。

像是有什么小石子碾过,程惜心里微微被咯了一下。

想着既然做起来了,还是要敬业一点赶紧去洗漱,今天还有任务要做,程惜便准备睁开她沉甸甸的眼睛。

只是还不等她把眼睛睁开,就有个什么轻薄而微凉的东西落在了她的眼睛下方,随之而来的还有手指掠过那微凉,带来的一点一点的动作。

浓密的睫毛不可忽略的微微颤抖,程惜就这样定定的坐在床边,电流顺着那人手指的动作刷的穿过了她的身体。

“别动。”孟知槿仔细的帮程惜贴着她的眼膜,嗓音平静,“帮你去浮肿的。”

突然间这只平日里撩人惯了的狐狸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干巴巴的“哦”了一声,真就乖乖的坐住了。

左眼贴好后,孟知槿便去准备右眼的眼贴。

闭着的眼睛可以感觉到光的颜色,清晨的房间有一种平和安逸,仿佛此刻不睁开眼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被剥夺了视线,就意味着感官被放大敏锐。

当熟悉的冰凉感再次落在程惜闭着的眼睛下方,原本覆盖满光的视线被落下的身影掩盖。

孟知槿身上的味道被放大清晰,悉数落进了程惜的鼻腔。

她的身上总是有这样的一种味道,淡淡的,说不清楚究竟是哪些自然香气混合,只是过去有,现在依旧还有,就像是她所说的“懒得去变的习惯”。

孟知槿的手指在程惜右眼下方停留了几秒,接着便抽离了回去。

柔白的纸巾被抽出,发出细微的声音。

她就这样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沾着粘液的手指,平静的讲道:“可以再坐一会,二十分钟后取下来去洗漱。”

“好。”程惜点头,说着就睁开了眼睛。

只是过分明亮的光落进她的眼睛里,让一直闭着眼睛的她有不适。

日光明晃刺眼,在一片白灿中程惜看到面前的人影蹲了下去。

还没等她反应辨别,脚腕就覆上一片熟悉的温凉。

接着是亚麻略微粗糙的料子略过她的脚底。

孟知槿帮程惜穿上了拖鞋。

风推着云略过了太阳,不知道该不该说它合时宜。

程惜的眼睛适应了光,孟知槿低垂下的头颅看得清楚。

她看起来就像是履行承诺一样,垂着几缕碎发的侧脸看着平静。

可看得人却并没有她的平静。

哪怕是过去她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孟知槿也从来没有这样过。

在程惜的印象中,孟知槿永远都是高昂着头颅,腰杆从不会塌陷的高傲样子。

可能摄像机的镜头也并不适应日光的照射,细微的对焦声在房间里响起。

程惜突然有些讨厌这个东西。

这让她分不清现实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分不清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嘛。

摄像机好像重新对好了焦,镜头正安安静静的朝下,没有了声音。

程惜将自己的余光不住痕迹的收回进来,狐狸似的眼睛弯了弯,在孟知槿起身的瞬间,迎身抱住了她,不吝惜她的甜腻:“孟老师这么好,要是我离不开你怎么办?”

日光毫无保留的从天窗中落下,衬得程惜那双闪闪发亮的眸子格外漂亮。

程惜的动作来的格外迅速快捷,孟知槿猝不及防。

像是心绪未平,不知道说什么,孟知槿就这样的揉了一把程惜的头发。

没有回答,却又像是什么都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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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天的荒野求生开始,今天轮到程惜四人组去后山采摘蔬菜了。

余桐是个从城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没有见过菜地,采摘过蔬菜,一路上很是欢乐:“阿言,你说土豆好不好拔啊?我看昨天贺晨回来,头发上还有土呢。”

“孙老师跟我说最近没怎么下大雨,地很硬,让咱们拔土豆的时候小心一点。”许常言道。

“其实也是一个巧劲儿。”程惜一边观察着附近村民家门口的菜地,一边“拿手里的铲子一撬,抖一抖就出来了。”

余桐听着新奇:“程惜姐,我可以合理怀疑你曾经在农村生活过吗?”

程惜顿了一下,接着又笑道:“你忘了,我跟孟老师在这里拍过戏的。”

“当时是冬天,雪很厚,看不清路下面有什么。从我们住的那里过来雪地总是有些枯死的小树。那天孟老师被绊了一跤,我就拉着导演谁的拿着个铲子,把路上那些讨厌的东西除掉了。”

“其实也不只是孟老师被绊倒过,副导演、制片也在上面吃过教训。”

说道后面,程惜又慢悠悠补充道。

她这话说着算不上多么的过心,像是再说一件算不上多么值得被赋予特殊意义的陈年旧事。

日光从一侧的树叶中落下,光阴斑驳。

程惜说完便又转过头了去,看向孟知槿,很突然的问道:“孟老师还记得吗?”

孟知槿走在后面,声音跟步子一样不急不慢:“当然。”

“之前我还想如果这些树春天来了会是什么样子,郁郁葱葱的。”

程惜听着孟知槿的回答,对她笑了一下。

还算满意。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浪漫小屋的菜地。

昨天孙冉他们四人应该是大丰收了,不少长在藤上面的作物都被摘走了,新长出来也有些嫩。

倒是难搞定却成有分量的土豆给留了很多,应该是因为不好拔,毕竟拽断得藤还很新鲜的躺在地上。

有了程惜的这个法子,她们这四个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行动的也快。

小半天的功夫,被来的小篓子就快满了。

收获满满也让人没空注意,程惜刚才并没有解释她为什么会这样熟习。

“今天比昨天累好多啊。”余桐说着就抬起手肘,将额头上挂着的汗珠一抹而尽,小跑着去到许常言身边,含住了她手里的水壶吸管。

因为消耗了太大的体力,余桐鼻腔中吐出的气息都是热的。

许常言就这样看着身边的小姑娘,感受着她的鼻息喷在手指上的灼热,佯作平静:“当然累了,昨天你只坐在树下面晒衣服了。”

被人无情的拆穿,余桐抬起眼睛不满的看着许常言。

程惜站在不远处看着,忍不住笑了笑。

接着她的脸侧就贴上了一阵微凉,孟知槿拿了一瓶节目组提供的冰水:“给。”

“谢谢孟老师。”程惜接了过来。

仰头喝水的瞬间,她的眸子停了一下。

那郁郁葱葱的山林里偶尔出现着一丛红点,像是树上的野果子。

“山上好像有野酸枣树。”程惜判断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问道:“孟老师吃过酸枣吗?”

孟知槿摇头:“没有。”

程惜接着问道:“想吃吗?”

孟知槿看着程惜好像对那东西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你要给我摘吗?”

“你想吃我就去。”程惜讲道,弯弯的眼睛里有点暧昧。

孟知槿看着没有点头,更没有摇头。

她将手里的水拧好盖子,便道:“走吧。”

“程……”余桐现在看什么都新鲜,在一旁听着程惜跟孟知槿的对话,也好奇的想去,却被许常言一把拉住了,“山上比河里要危险,你还是不要到处乱蹿了。”

虽然她很想去,但是听到许常言这话也只好作罢,恹恹的瘪了嘴巴。

从这里上山去,程惜只找到了一条不太好上去的狭窄小路。

她转头看着扛着摄影机的跟拍人员有些勉强的跟着她上来,道:“你们要不就在下面等着吧,我跟孟老师上去就行。”

跟拍人员不是很同意。

他们这是在工作,记录下程惜跟孟知槿的画面就是他们的任务。

只是这上去的路实在有些不好上,他们颠了颠肩膀上扛着的沉重机器,也有些犹豫。

摔了他们还好说,这机子摔了就不知道要赔多少钱了。

程惜知道跟拍人员有顾虑,不太喜欢自由被镜头拘束的她脑袋转的也快,道:“你们不是有手持摄像机吗?把它给我吧,保证给你们记录下来。”

这也算是个不错的办法。

跟拍人员互相看了看,商量了几句便点了头:“那孟老师跟程老师小心。”

“放心。”程惜接过手持摄像机,保证道。

虽然都是摄像头,但自己拍自己,跟别人拍自己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程惜被镜头束缚了这些天,终于没有了除孟知槿之外的人跟着她们,即使手里拿着手持摄像机,动作也格外的利落。

可能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吧。

程惜也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是什么时候了。

交织的林叶遮去了太阳落下的夏日热意,落在人的脸上只有令人感觉轻松的舒爽。

风从程惜的耳边吹拂而过,就好像能将这些年的不如意都吹散而去。

而她也在这风中感受到了,很久没有过的恣意。

这么想着,程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回过头了。

就看到孟知槿算不上利落的,却依旧紧跟在她的后面,手里还提着的一个小篮子。

她差点把她忘了。

她却默然的站在她的身后。

程惜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弯了弯眼睛,笑道:“孟老师的体力变好了。”

“不然没办法追上你。”孟知槿回答道。

她的声音里略微有些喘息,却依旧语气平静。

风将她的话吹进程惜的耳中,分成了两岔,在她的双眼中掀起一层波浪。

程惜蓦的顿了一下。

而不过几秒,她便将手里的摄像机举到了脸前,看着显示器中的孟知槿,画外音般的问道:“你这话是对着镜头说的,还是对我啊。”

孟知槿早就习惯了□□短炮的镜头,程惜突然将摄像机举起来也没有特别的反应,只反问道:“你问的我不是吗?”

“是啊。”程惜点了下头,放任了孟知槿规避自己的这个问题,抬头看着上方的酸枣树,“我上去打,你在下面接着。”

孟知槿是知道程惜会爬树的,便放心的点了点头,“好。”

程惜爬上树,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去打枣子。

已经成熟的红色果子就这样纷纷扬扬的从树上落下来,从孟知槿的视线看过去,就像是一场在夏日落下的红雨。

程惜的动作利落,打的也准确。

今天她为了方便干活,特意扎了高马尾,如今马尾散落随着她俯身向下的动作而倾落,多少有些不注意形象,但更重要的却是她身上出现的少年气。

因为感受到了成就感,那沉甸甸的死气变成了意气风发。

孟知槿仰头注视着,镜头里的视线不知道是落在枣子上,还是那人的身上。

“刷拉——!”

而就在这个时候,镜头一阵天旋地转。

树枝抖动连带着叶子也掉了下来,液泡破开有青涩的苦味。

程惜想要去另一颗树上,却不小心迈空了,猛地摔下来了。

“小孩!”

盛满酸枣的篮子被丢在了地上,孟知槿脸色猛地一变。

程惜摔得有点蒙,还是记挂着手里的手持镜头,那东西太贵了,她也赔不起:“你看看它有没有事。”

孟知槿有些恼,扶着程惜起来,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它?你有没有事?”

程惜很少听到孟知槿说话声音这样冲,愣了一下,还有些委屈:“你这么凶干什么?”

“我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当然没事了,就是不小心迈空了而已。”

说着程惜便兀自从地上站了起来,想跟孟知槿展示自己安然无恙。

可偏偏腰不给力,就是因为这一站,程惜清楚的感觉到有熟悉的疼感从她的腰上明显起来。

她摔到腰了。

别扭,不肯低头。

程惜佯作无事的站好,看着一旁地上的篮子跟酸枣,道:“你看其实我打的也不少了,咱们收拾收拾回去吧,这镜头给摔坏了还不知道要赔多少钱呢。”

程惜说着,便借着最后半句话皱起了眉头。

也不知道回去贴一贴膏药管不管用。

或者小五那家伙有没有给自己准备膏药。

程惜有些苦恼,再抬起头就看到视线前横过了装着酸枣的篮子。

孟知槿面无表情:“拿着。”

程惜疑惑:“干什么?”

孟知槿不解释,只道:“拿着。”

腰上的疼痛分离了程惜一些精力。

她看着手里摔坏了的手持摄影机,莫名的觉得这是孟知槿不装了。

打枣子是自己要拉着她来的,所以打下来的东西回去也要由她拿着。

原本就不平整的眉头蹙得更紧了,程惜拿过了孟知槿递过来的篮子,嘴角扯出一抹笑:“没有镜头了,你也不用这样吧。”

“是啊。没有镜头我就可以这样了。”孟知槿点头,说着就在程惜面前转过了什么。

程惜愣了一下。

接着自己腾空被人背起来的失重感就从她的脚尖传到了头顶。

孟知槿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背起了程惜,背对着的声音含了许多的冷清:“你糊弄得了别人,糊弄得了我吗?”

“你要重视起来,你的腰不能再折腾了。”

许是因为察觉到了自己的伪装被人看破,亦或者感觉到了别人的在意关心,那早就麻木的难过又挣扎着扯动起了程惜的情绪,砰的一下将她的情绪罐子踢碎了,有好多种情绪随着这句话涌进了程惜的脑袋,汇聚成一段晦涩不愿回忆的过去。

程惜顿了一下,嗓音低沉的像是从尘土里挣扎出来一样:“你还记得我腰上的伤又严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