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弗戈蒙旅馆的温度几经门外风雪打搅, 依然维持在最舒适的26℃，只是吧台的氛围却回不到之前。
“换就成交，不换放下, ”五条悟没有给塔维尔废话的机会，“你知道我在赶时间的吧？识相一点。”
“你的态度还是这样, 一直都这么让人火大, ”塔维尔叹气，将铜制钥匙放下, “我个人很想要达成交易, 但是就像我知道你在赶时间一样, 你也该清楚我的交易原则——后来的交易不会影响之前的交易，凡事都要遵守先来后到规则。”
“刚才的交易，你跟惠进行的交易内容, 如果我没有猜错，”五条悟眼睛紧盯着塔维尔，“用惠的全部换取我的生还以及解除六眼带来负面影响。”
“本来是需要交易才能告诉你的内容, 但你猜出来就算了，”塔维尔耸了耸肩, “你猜得很准, 五条悟。”
“但是，你没有完成约定该你完成的交易内容, ”五条悟条理清晰道，“我这条命不是你出手救下来的，而是那个病原菌——塞尔林多救下来的。”
*
“你的身体被毒素入侵得很彻底，这样下去不到半分钟你就要先我一步升天了, ”棕发金眸的青年注视着无力维持封印的青年，“果然在哪里生存都不容易啊, 背叛、残害……没想到连你都没有逃过。”
五条悟捂住自己口鼻，手心里殷红色浸染了他淡色的嘴唇，他身下的雪地土壤都逐渐被滴落的鲜血渗透。
依靠怪物级的恢复力，在没有封印的前提下，塞尔林多身体再次恢复正常，只有七零八落的衣服在宣告他曾经遭受的暴力。
形势逆转，现在濒死的是五条悟，完好无损的是塞尔林多。
“你要死了。”塞尔林多没有嘲讽，单纯地在陈述这个事实。
五条悟感官发热，如同身处八大地狱，却依然朝塞尔林多的方向抬起头：“想要杀我，我劝你快点动手，当心变成漫画里的boss被反杀。”
“你对我的恶感来自何处？我不明白，”塞尔林多将手指化为尖锐的透明利刃戳进五条悟的额头，超越常人领域的武器轻易就能破开人的头骨，“事到如今也无所谓了，这个世间不存在值得我留恋的人，也不存在能够束缚我的铁则，我唯一想要遵守的只有——维西恩的愿望。”
“……”
“感谢你，五条悟，感谢你拯救了三年前的维西恩。”
再污浊的秽物，也有自己不容玷污的宝物。
*
“是塞尔林多给我进行的换血以及补充额外养分，多亏那家伙的出力，我现在对自己身体的状况掌握程度达到了百分之一百，包括这双眼睛。”五条悟静静诉说着调查员不知道的事情。
[刘克：原来如此……想要哟通常法杀了他是可行的，只是在拥有无限可能性的雪山，得救的可能性也理所当然地存在着。]
[维苏：换个更普通的地方是不是就能成功了？]
[kp：理论上可行。]
[刘克：这就是所谓的“玩弄概率的人终究会被概率玩弄”。]
塔维尔嘴角的笑意褪去，在伏黑惠身上隐约生机勃勃的瞳色却在它的支配下显出某种无机质的冷感：“按照程序，我该对你说‘恭喜’。”
“少说屁话了，你的交易完全不成立，收取惠当作报酬更是无稽之谈，已经是超恶劣的诈骗行为了，”五条悟猛地拍桌，“明白的话，就快把我的学生还回来！”
“……”
[kp：暗投 ？？]
[kp：暗投 ？？]
[kp：暗投 ？？]
“三年前，在惠跟你们一起离开旅馆的时候，”塔维尔突然旧事重提，“我跟他约定了，重新踏入时间长河的代价是非常、非常非常高昂的，如果他再次想要与我进行交易，到那时，我将会不择手段将他回收。”
面对还要开口的五条悟，塔维尔抬手制止他说话：“无需辩论，我个人的约定，凌驾于这世上一切的规则。”
“因此，我与伏黑惠的交易是正规、正当、正确的。”
[刘克：还有这一出呢？]
[维苏：难怪伏黑惠之前一开口就是拿自己当筹码，原来他心里有数啊，无论他的出价是高还是低，塔维尔都不会拒绝，甚至会全力促成交易达成……噫，伏黑也会耍小聪明！]
[刘克：但是结果却被反将一军，聪明反被聪明误……果然对任何生物都不能掉以轻心。]
[维苏：话说，伏黑惠在塔维尔那里好像有特殊地位？]
[刘克：宠物吧，还是相当宠爱的类型……熟人……不，搞不好伏黑是在旅馆在塔维尔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维苏：哇，真是那样的话，那他这靠山就过于硬核了，虽然目前来看他的靠山居心不良。]
“那么，你还有什么需求吗，五条先生？”塔维尔重新换上营业性微笑，礼貌道，“如果没有需要的话，请不要阻扰别的客人进行交易。”
“……”
“我有个问题想问，”刘克轻飘飘地越过五条悟发言，“塔维尔先生，你会一直保持这样吗，一直使用伏黑外观的样子？”
[kp：暗投 ？？]
[kp：暗投 ？？]
[kp：暗投 ？？]
“你的这个问题，”塔维尔将视线转移到刘克身上，意味深长，“问得非常狡猾。”
塔维尔被设定了禁止说话，可以误导，但在只有是否两个选项作为结果为前提下，如果它准确回答，就不得不暴露它之后的打算，而以“回答这个问题需要付出代价”避开正面回答，对刘克而言等同于作答。
无论选择哪个，刘克都能不付出任何代价得知塔维尔的回答。
——真是的，不管何时，这世上总是会有这种人存在，在挖取秘密上天赋异禀，对事件的敏锐度高得异常。
“太好了呢，五条先生，”刘克得到评价的瞬间明白了塔维尔没有说出口的答案，转而安抚猫系bug精，“你的学生还没有彻底死去，或早或晚他会回来的，在那之前，只是稍微久一点的分别。”
一开始塔维尔就没有打算夺取伏黑惠的性命和灵魂，但它是存心要从五条悟那边将伏黑惠夺走，好让伏黑惠留在旅馆。
[刘克：不过我这算是任务完成度+1吧，说是造成8人伤亡，没说是非死不可？]
[kp：嘁。]
[kp：暗投 ？？]
[刘克：我猜这是五条悟的好感在加？]
[kp：……]
[维苏：哇，这也行？你不仅在一开始煽风点火，害得伏黑惠没法回来，还要从五条悟那里加好感，你这也太人渣了吧！]
[刘克：有吗，我觉得我什么都没干啊，只是他们在擅自曲解我的意思。]
[维苏：源头是你下的毒！]
[刘克：哈哈，现在毒已经解了，还去思考那些干嘛，就算找麻烦，也请去找制毒的廷甜小姐好吗。]
[维苏：……]
[kp：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说起来，我听说离开雪山是要在准确的时间离开才行，你有什么推荐吗，塔维尔先生？”刘克没有提到“交易”半个字。
塔维尔：“……这个问题需要你身上最重要的一部分作为交易。”
“不是我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吗？”刘克眯起眼睛。
如果是主观最重要的东西，刘克可以将身上然后东西当作最重要的，但客观就没办法弄虚作假了，毕竟判断者不是自己嘛。
塔维尔看了看趴在桌面上人事不省的维苏，叹气：“饶了我吧，我这是小本生意，我已经在你的同伴身上已经吃过亏了，当然要改正。”
“那么你要什么？”刘克还挺好奇自己身上什么东西是客观意义上最重要的东西。
“你的人格，”塔维尔微笑道，“现在名字叫‘硫克’的那个人格。”
[刘克&硫克：……艹（一种史莱姆）。]
刘克故作轻松的洒脱从这一刻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家伙不行吗？”刘克指指旁边zzz的维苏。
[维苏：？？？]
“不行哦，只要是你的话就不行，毕竟，无论是对于你还是‘硫克’，自己的另一个人格永远是最重要的，”塔维尔一边感慨双重人格情感的极端，一边面不改色道，“如何，交易要进行吗？”
[刘克：……维苏，我有个好主意。]
[维苏：别喊我起床！我的话，十有八九是中也！你敢喊我起床的话，我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崩了你！]
[刘克：啧，偏偏在不该聪明的时候带上脑子。]
就在调查员即将起内讧互相捅刀以示尊敬时，桌面上的黄铜钥匙被推到塔维尔面前。
“交易吧，这些也该够了，”五条悟百无聊赖地撑着脸，背对调查员，“就按照我们之前的价码来，告诉我时间。”
塔维尔点头收下钥匙：“好的，交易达成。”
“下次安全期是，”塔维尔翠绿色的眼瞳一瞬间变成流淌着的银白色河流，“37小时又18分钟9秒后，也就是明天的午夜。”
[刘克：……]
[维苏：你不存在的良心上线了？]
[刘克：不，我发现了一件事——塔维尔好像没有我想象中的“全知全能”。]
[维苏：？]
[刘克：那个“宿舍”真的是政府官方建造的建筑物吗？]
[刘克：早该想到的，既然有“亚弗戈蒙”，自然也该有“塔维尔”。]
[维苏：人家不就在你面前吗？]
[刘克：不是，我说的是建筑！]
“塔维尔存在吗？”刘克紧盯着塔维尔，“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东西吧？”
[kp：超游警告（1/3）。]
[kp：暗投 ？？]
[kp：暗投 ？？]
[kp：暗投 ？？]
[kp：暗投 ？？]
[kp：暗投 ？？]
年轻俊秀的青年放下手中的钥匙，第一次看人投入了全部的注意力——即使它看五条悟或是伏黑惠都没有如此专注——如同被千万上亿只眼睛注视，刘克的脑内警报疯狂作响，像是要裂开。
“是的。”塔维尔轻轻颔首，肯定了调查员的妄想。
[刘克：啊，中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