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脏。”
这是硫克跟同伴说了他的作战计划后, 法国人的评语。
“滥交鬼没资格说别人脏,”仗着人多,硫克不怵他, 义正严词道,“而且我这是为了大家的利益才出此下策!”
“啊, 他说了, 是‘下策’。”维苏坐在沙发上跟安娜咬耳朵。
“只是个恰好的成语!别一直一直——一!直!挑我的刺好吗!”硫克把桌子拍得噼里啪啦响,“有本事你们来想个计划啊!”
维苏义正严词道:“但如果你连为大家出谋划策都做不到的话, 你这个人的价值就归零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价值只剩下这颗脑子了吗?”硫克颇为震惊地问。
“难道你觉得自己还有别的地方有用吗?”维苏看起来比他更加震惊。
硫克想了想, 好像还真是。
“总之, 此地不宜久留,”硫克拍了下让横在路中央的大腿,“让, 你来雪山当天就杀人了,但一直到现在踏上雪地也没有被冻成速冻肉的迹象。”
让皱眉换了个坐姿,左腿交叉在右腿之上, 减少占据空间:“如果按照美色作为审判顺序的话,应该早就轮到我了。”
“优先度不同吧, ”安娜盘腿坐在地上, “漂亮的人优先,在雪地里杀人的优先。”
“不过, 真的按照硫克你的计划来,污染要怎么办?”维苏晃了晃腿,“一直潜伏起来倒是无所谓,但‘雪山’手里有一键开关, 而且就算我们侥幸没被一键叉掉,在外边爆发的可能性也不完全为零。”
“所以我说了要先去拿一下许可证, ”硫克敲了下维苏的脑袋,“在五条悟找到雪山藏匿的水晶并把它破坏掉之前,我们要暂时倒戈到雪山那边。”
“倒戈的话……你真的要杀了艾利斯吗?”让问道。
硫克眨了眨眼,摇头:“为了取信于対方,而杀了自己的同伴,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安娜:“那你要怎样取信?”
硫克双手合十,语气认真且充满诚挚的歉意:“这个时候,只能対不起五条先生啦。”
*
太宰治在做梦。
——漫长、绝望、永远不会让人醒来的梦。
浸泡于粘稠幻彩斑斓的不可思议沼泽之中,感知的一切都在缓慢地消亡于黏液侵蚀下,这是远比他曾经失去一半还要可怖的经历。
清醒地见证着自己的消亡……
也不知道比起所谓的凌迟,是身体上的疼痛恐怖一点,还是这种精神上的更恐怖……
“真有你的,在这种地方自杀。”
颓丧的女声将太宰治的梦境吹散,太宰治只好不情不愿地从死亡怀抱中脱离。
太遗憾了,只差一会儿,他就能在里面死得无声无息。
“家入小姐你才是,不继续去忙吗?”太宰治脸上挂起与心情无关的笑脸,“你的同期还在做无用功吗?”
“那就不巧了,我跟杰本人都不认为那是无用功,即使万一真是无用功,也比你逮住空暇就把自己泡进污秽残渣中寻死来得好,”长期没有修剪的短发长到肩胛骨,家入硝子无所谓地把纸条丢到太宰治脸上,“好了,别浪费时间了,自己动起来好过被人操控身体动起来吧。”
“我就是不想工作啊。”太宰治揭开脸上的纸片,从池子里爬出来,看都没看就把纸片揉成一团丢进身后的池子里。
“真让人笑不出来,要是让那些以为自己死在天罚下的人知道対人的判断都是出自跟他们一样的人类之手,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简单地认命,”太宰治原地抖了两下身上的残余物,踩着黑色的脚印走出门,“人的劣根性就在于无法接受不平等——家入小姐,你真的认为我们有权利去给人判死刑吗?”
家入硝子没有看他,而是先一步离开这里。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多,无论我愿不愿意这么做,面前也只有这一条路而已,不要把対自己的不服不满随便放大,你跟自己有仇吗,小鬼?”
太宰治看着家入硝子的身影消失在既定路线上,空旷的走廊只剩下他一个人。
“……”
太宰治心想,他永远变不成家入硝子那样,朝着自己认定的道路前行,一直対自己的认知清醒不动摇,即使陷入这种境地,也能坚定信念,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人把她从这里带出去,重新踏上她认定正确的道路。
夏油杰也不如她坚定……不,大概不只是意志的原因。
他们都有一个为了他们在外拼命的同期,家入硝子相信五条悟会把他们就出来,即使会花上很长很长的时间,而夏油杰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不,不用继续想了。
太宰治轻笑一声,转而离开了这里。
——不会有人来救他的。
被他丢弃的纸团在粘稠起泡的绚丽池子中翻滚了两下,不做挣扎地沉下去。
*
“……那里需要进行处理的信息非常多,而Jokul本身无法対那些信息进行判断,她的知识储备有限,因此対信息的处理很笨拙,”雪屋里,织田作之助坐在毛毯上,一只手往篝火里添柴,一只手撑着地面,“我们会帮忙一起处理溢出的信息量,清除掉一些……不太好形容的怪异生物,来维持雪山的平衡。”
“你是指披着松树皮的透明虫子吗?”七海芽衣坐在织田作之助的右手边,好奇地问道。
“嗯,一般会比那些更危险,”织田作之助点头,“还有一些文书工作,我没有处理过所以不太清楚具体内容。”
坐在织田作之助左边的中岛敦眼睛亮了亮:“这么说来,太宰先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一定是在做文书工作!”
里间人治&白石晴人&白石敦:……这孩子高低是个天然黑。
里间人治询问了一些织田作之助的工作日常,发现他不是正在解决怪物,就是奔波在解决怪物的路上,一言以蔽之——织田作之助在雪山做义工不眠不休做了整整三年。
被问到为什么这么做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回答道:“有很多人在求救,如果不能及时解决那些生物,会有很多人被牵连死亡,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5。
这个说法信息量超大的。
织田作之助:“在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会看到一些过去的画面,关于雪山的出现,她的成因以及必要性。”
里间人治唰地挤开中岛敦,坐到织田作之助的左边,白石敦好心地把中岛敦从地上拉起来,然后不动声色地将人往外排了一位。
不知不觉跟白石晴人坐在距离织田作之助最远位置的中岛敦:……?
那不是我的前辈吗,为什么我会离他这么远?
中岛敦不理解,调查员也不会让他理解。
金发青年顿了顿,然后开口:“雪山是在1920出现的,她的出现是为了遏止某种……‘趋势’?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具体形容,一战结束后,世界各地都有一些……不対劲的事情发生。”
[kp: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教育大于60的人过灵感。]
教育40·七海芽衣&白石敦&松本次郎&白石晴人:……
[kp:为什么你们菜得这么整齐?]
[里间人治:这就是不读书的下场!]
[七海芽衣:我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爱玩炸药的女子高中生而已!]
[松本次郎:対一个没驾照没身份到处跑的丛林生存者,你要求不能太高。]
[白石晴人:……可以切卡吗?]
[白石敦:我单纯讨厌上学。]
[kp:里间人治灵感80 1D100=30 困难成功]
上过正经大学历史课,还拥有过好几位爱在课上讲一些历史趣闻的拖堂老师,里间人治在织田作之助落下话音的下一秒就知道了他提到的是什么,给自己缺乏教育的笨蛋同伴们科普。
“准确来说是一战前后,战争开始前盛行过一段时间的‘鼓舞’仪式,”里间人治拿出一根原本属于某棵树的树枝,在地上画起来,“一群可疑的邪/教教徒,一堆听起来就不得好死的教义,加上一群心怀鬼胎的政客,以及一些不太聪明的将军,撞上稍微紧张一点的国际局势就跟火星撞地球一样——‘彭’。”
“战争结束后,那些主导‘鼓舞’仪式的被送上军事法庭,死得一个不剩,表面上是这样,”里间人治耸了耸肩,“但那些乱七八糟的教义被传播得到处都是,那段时间简直是宗教的黑暗时期,趁机兴起的小型宗教数不胜数,接着,冰河时期就来临了。”
“宗教称那段时间为‘大洪水’时期,”里间人治面対其他人询问的眼神无辜地摊手,“别问我为什么当时没有洪水还叫‘大洪水’时期,我又不信教。”
除了中岛敦还在看着里间人治,其他人都很功利地将视线转向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反应过来,回忆自己上次说到哪里,组织了下语言,才开口继续道,“雪山的出现也是通过完成某种仪式,当时主导仪式的是一个濒死的女孩,她采用了一种献祭仪式,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换取一次实现愿望的机会。”
织田作之助语气平淡:“让世界上的一切怪异消失。”
[kp:里间人治心理学40 1D100=??]
[kp:白石敦 心理学50 1D100=??]
里间人治摸过的钱包比吃过的咖喱面包还要多,対人的认识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织田作之助呆板的表现只能证明他是个迟钝的男人,却不能说明他的态度。
白石敦被收养前曾经在亲戚手中辗转,因此能轻易看出人皮下是什么颜色的心脏,即使眼睛会骗人,直觉不会,他能感知到织田作之助平淡话语下的真心——“赞叹”与“愧疚”交相辉映。
“愿望实现了吗?”白石晴人担心地握紧拳头,他无名指上浅淡的痣顺势隐入手心。
“明显没有吧,”七海芽衣撑着下巴,“我们都在这里见过那些奇奇怪怪的丑东西了,证明愿望没有实现。”
织田作之助微微点头,接着又摇头:“那个孩子付出的代价不足以令她的愿望实现,因此有了雪山的诞生,雪山将整个世界的怪异镇压在皑皑白雪之下,只要雪山存在一天,那些怪异就不可能跑出去。”
“到底有多少怪异啊,你清理了整整三年还没完,之前雪山自己清理的时间应该更长,却到现在还剩下那么多。”七海芽衣抱怨着问出来。
“我不知道,”织田作之助诚实地摇头,“那些怪异很多是地球本身就有的,一些是当时被召唤过来繁衍生息出来的,即使这些雪可以压制它们,也没法阻止它们生长繁殖。”
里间人治指节敲了敲手臂:“假如,我是说假如,在清理掉那些东西之前,雪山就融化的话……”
“那些东西会跑出来。”织田作之助回答道。
[kp:暗投 ??]
也许是看出里间人治的潜台词,织田作之助対他慎重道:“不要那样做,普通人一旦接触到那些存在,精神崩坏是最好的下场,到那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变成它们的游乐园。”
织田作之助认真的眼神将里间人治看得都紧张起来了。
但是……
“対我们来讲,没有整个世界,”里间人治给篝火添了一把柴,“只有现在在场的五个人。”
“精神崩溃总比死了强,你说対吧?”
有一种说法,夜晚的篝火将人照得越亮,那个人身后的影子就会越黑。
调查员永远是坐得离篝火最近的一批人。
*
半夜12点。
维苏悄咪咪来到密大厢型车的位置,轻轻敲了敲车门。
[kp:暗投 ??]
没有月光的夜晚,维苏敲门的声音清晰可辨,很快车子里面就传来有人靠近的动静。
“大半夜找五条老师……”头发乱翘的白发男子嘟嚷着下车,眼睛不爽地瞪着维苏,“没有超级合理的理由,就要吃拳头了。”
[kp:维苏灵感75 1D100=76 失败]
[维苏:啊啊啊!是一点妖啊!!!]
见到五条悟,维苏眼前晃过什么——他没抓住一闪而过的灵感,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丝毫没有意识到某种类似性。
维苏贼兮兮地対五条悟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五条悟先是弯腰靠近,接着发现这个姿势他用起来太费力了,索性蹲下来,海拔将将跟维苏齐平。
维苏:……
対塔维尔的怨念+1、+1、+1……
猎人在他耳边说:“当心,硫克要背刺你!”
五条悟:……?
[kp:暗投 ??]
*
半夜12点半。
维苏溜回了五楼,楼道一片漆黑,像是所有人都睡了。
[维苏:我真是个言出必行的调查员,说了下次硫克背刺五条悟就会反手卖了硫克,说卖就卖。]
[kp:……]
[kp:虽然但是……]
[维苏:我也没说下下次还帮他的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