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感的白色光线, 刺眼却提供了充足的照明条件，将整个设施内照得明明白白。
艾利斯跟着白大褂行走在干净光洁的瓷砖地面上，自外界进入雪山以来第一次在这么干净的环境下看到自己的倒影, 恍如隔世——想必清扫人员一定是非常负责且勤劳的人。
“对了，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自我介绍过, 我是这边的C级研究员, 也就是负责最不受欢迎工作的跑腿小弟，”白大褂捋起额发, 露出饱满的额头跟不太明显的黑色眼圈, “名字是‘迪亚·F·韦斯特’, 直接用迪亚称呼我也没关系，别在意，我对跟人之间的距离感很难掌握, 所以随意点就好。”
艾利斯愣了下：“是，我是艾利斯·弗拉明戈，毕业自耶鲁大学……！”
不好, 说漏嘴了！
迪亚打了个睡眠不足的哈欠：“欸，了不起, 是世界一流的名校毕业啊, 神明大人的要求也不低啊。”
艾利斯松了口气：呼，没有引起怀疑真是太好了。
“我要是有艾利斯你的学历就不会只是C级了, ”迪亚羡慕地碎碎念了一路，“唉，谁能想到来这种地方工作还要看学历呢，我可是一边把脑袋系在腰带上一边在干活啊, 上头真的不讲道理……”
走廊很长，迪亚带着艾利斯走了足足16分钟才看到了别的人影, 他们都穿着跟迪亚身上差不多的白大褂，大多外表打理粗糙，行色匆匆，甚至有人嘴里叼着面包用跑的。
“是出什么事了吗？”艾利斯踌躇着开口，“大家看起来很急的样子。”
迪亚：“啊，这个嘛，昨天有实验体逃出去了，原本计划的实验项目被取消，排在后天的实验提前了，所以他们才赶时间……别在意，这也是我们工作的常态了。”
“经常有实验体外逃吗？”艾利斯问。
“时不时吧，”迪亚不咸不淡地回答道，“毕竟这座雪山的未解之谜太多了，突发事件也多到难以想象，就算实验体逃出去也无所谓，只要不是无可替代的，随便他们跑，备用品多的是。”
“备用品……”他们就是这么称呼那些被带上实验台的人们吗？
艾利斯安静地跟着迪亚行走在这幢冰冷的建筑当中。
迪亚拐过一个转角，周围路过的人逐渐减少，他心想这次的交接人员话还挺少的，是内向么？
看起来情商也不怎么高的样子，他就多费点心照看一下好了。
迪亚带着艾利斯停在“储存库”前，从胸前口袋拿出一张印着简单“C”的卡片，在门口的红色刷卡机上贴了贴，不到一秒，“储存库”大门被打开。
“啊啊，真想早点升级啊，C级权限只能成天看着这些东西，无聊死了……”迪亚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贴心营造出不会让人感到紧张的轻松气氛。
而艾利斯很遗憾没有感受到这份体贴，他的注意力完全击中在眼前的事物上。
——“这些东西”……
黑暗的环境中因为两人的进入逐渐亮起光亮，无色的光线穿过蓝色的液体照在人脸上显出诡异的颜色，而在装满液体的容器中沉沉浮浮的是眼球——各色的眼球，从黑色到棕色、绿色、蓝色，甚至稀有的银色、紫色……
从门口开始，由近到远是各色眼球、耳朵、嘴唇、肾脏、肺叶、心脏……容器上的白色标签写着它们的详细信息，从什么样的血型身上取出，基因是否有缺陷，保质期还有多少天等等。
整个空间排列有序，大小一致的容器具有强烈的工业风，与其中容纳的人体部件产生了一种令人不适的“软硬”对比。
[kp：艾利斯 san27 1D100=31 失败]
[kp：扣除理智 1D6+1D4=4]
[kp：艾利斯剩余理智23]
如果将教堂的地下室比作小型人体部件博物馆，这里就是人体部件的农贸市场。
看到保存得栩栩如生的人体部件，艾利斯仿佛亲眼看见有人被手术刀开膛破肚，粉色的健康脏器被橡胶手套细致地拆分下来，它们在容器中活着，而它们原本的主人……
艾利斯手指不自觉摩挲着胸口的十字架。
黑暗是没有深浅之分的，艾利斯清晰地认知到这点，并且不会再动摇。
“这些临期的货我们不需要了，”迪亚敲了敲一个容器罐子，浅色的蓝光将他身上的白大褂也染成浅蓝色，“之后会有新的货补充，艾利斯你尽快把这些拿走吧。”
在迪亚身后，心脏浸泡在适宜的浅色溶液当中，血管与人造管子连接，像是不知道自己被取下一样，健康稳定地振动。
“好的。”艾利斯听见自己沉稳地答应下来。
*
[kp：松本次郎潜行60 1D100=28 困难成功]
[kp：安娜 潜行60 1D100=58 普通成功]
[kp：暗投 ？？]
松本次郎身材精壮，但并不高大，比起安娜，虽然二人水平差不多，但他融入四周环境的表现更加自然精妙。
而安娜则是连隐藏身形都显得非常吃力。
但总比白发毛子好——维克多正大光明地走在走廊上，他英俊的脸跟傲人的身高都分外吸睛。
遇到行色匆匆的研究员，无论他们有多赶时间都会不由自主转头看一眼维克多，陌生而出众的脸似乎在这里很少见。
[安娜：好家伙，维克多是哪家灯泡的牌子吗，也太亮了吧。]
[kp：潜行失败就会灯光伺候。]
“你，喂，白发的那个，站住。”维克多终于引起一个研究员的注意，他朝着维克多走来。
“有什么事吗？”维克多暗地里握紧了背后的枪。
研究员：“你是新来的吗，我好像没见过你啊。”
维克多：“没错，我刚来，你没见过很正常。”
[kp：暗投 ？？]
研究员抬了抬他的黑框眼镜：“这样啊，你是来补昨天实验体出逃事件当中死人的缺的吧，从哪儿调来的？”
[松本次郎：他说的是亚里桑德罗。]
“俄罗斯，”维克多语气很轻松，手/枪保险被打开，“事急从近，不是吗？”
“也对，”研究员没有再追究维克多的身份，像个网游头顶感叹号的npc一样开口，“那你现在有空吗，能帮我去做些喂食工作吗，不费事，但我暂时腾不出手。”
“OK啊，我现在很闲，具体要我怎么做？”维克多很上道地接话。
“好极了，”研究员露出成功忽悠到冤大头的奸商表情，“搭走廊尽头的电梯下去，到负3层，那里刷卡就能进，对了你的权限卡是什么级别的？”
“权限卡？”维克多愣了下。
[kp：暗投 ？？]
[kp：暗投 ？？]
[安娜：不妙的感觉，心理学。]
[kp：安娜 心理学10 1D100=？？]
[kp：松本次郎心理学50 1D100=？？]
研究员表情突然消失，像是在判断眼前的是人还是装作“人”的“别的什么东西”，维克多如果没法扭转他的想法，松本次郎敢肯定他们的成员要减一。
不过说起来卡片……
松本次郎悄悄移动到维克多身后，拿走他的武器，转而将一张卡片塞进他的手上。
[kp：暗投 ？？]
维克多福至心灵，面不改色道：“怎么了，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不，”研究员推了推眼镜，“根据条例三，请你告诉我你所属的单位，然后向我出示你的权限卡。”
“我是来做器官交接交易的神职人员，不是你们内部的人，”维克多撒谎道，“负责交易的那个人暂时有事离开了一会儿。”
[kp：暗投 ？？]
研究员眉毛间的皱痕加深：“既然这样，那就请你出示权限卡，如果一切真如你所说，你身上也该有权限卡。”
维克多这才磨磨蹭蹭拿出手上还没焐热的卡片，表情为难道：“当时负责交易的人被权限很高的人喊走去帮忙了，那个人将他自己的权限卡给了我……”
简洁大方的“A”卡呈现在研究员眼前。
[kp：暗投 ？？]
*
“叮——”
电梯来到负三层，这一层的人员明显变少，安娜他们离开电梯沿着通道前行了将近一百米都没有见到人，而在干净楼道的深处，有空气清新剂也除不掉的铁锈味传出。
维克多摆弄着救了他或者那个研究员一命的卡片，感慨道：“没想到这张卡片在这里这么重要，那个乔纳森还算做了件有用的事。”
松本次郎：“你玩归玩，差不多该还给我了。”
“怎么这样，明明是你交到我手上的……”维克多哼哼唧唧不想归还，但看看左边比他身高体壮的安娜，再看看右边没有他高但比他壮的松本次郎，还是识相地将卡片还给了松本次郎。
“这里饲养的是什么东西？”安娜见维克多还了东西，将视线投向眼前密闭的大门。
金属颜色的大门紧闭，在右边门口有一台刷卡机。
浓郁且充满刺激性的血腥味从门缝不断外泄。
*
跟艾利斯约好了下次交易时间提前，迪亚心情愉快地在自己工作日志上打了个勾。
下次交易时还是他，刚好权限卡的申请明天也会下来，他可以顺便将权限卡给他，一切都有条不紊。
迪亚点了支烟，味道浅淡的女士烟很合他的口味，因为不记得是从哪个雌性身上收缴过来的，数量有限，且抽且珍惜。
“迪亚，工作顺利吗？”原本负责喂食工作的研究员过来跟迪亚打了个招呼，“我记得你今天负责交接库存临期的货。”
迪亚点头：“还好，对方虽然内向了点，但还挺好相处的。”
研究员想到A权限的人当中居然还有内向的，心里不由自主感慨了一番。
但A权限的人即使再内向也不是他能随便置喙的，所以他也就没跟迪亚讨论。
“说起来，今天下午过来交接的人长得不错啊，”研究员想到维克多帅气的脸，叹息道，“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时间长一点。”
“你见过他了……你说得对。”迪亚没有多想。
毕竟艾利斯确实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