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们达成共识了, 都没有什么疑问了吧？”硫克不解风情地破坏了气氛。
中岛敦一怔，点头：“是的。”
院长先生倒是将视线转回来，开口问道：“‘异能力’是什么？”
硫克：“欸？”
他看院长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失智病人一样失礼。
院长眉头皱得更紧：“我知道你们说饭桶……中岛敦变成虎是一种异能力, 但异能力是什么？超能力的别称？还是什么病的名字？”
硫克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忽视了什么：“虽然我推理出之前你一直都不知道敦小哥是异能力者，但你都把敦小哥放生好几个月了, 却到现在还不知道异能力的存在？横滨可就在隔壁。”
院长被这极具嘲讽意味的阴阳怪气激得眼皮直跳。
离院长最近的织田作注意到他的食指在对着硫克的方向微微内屈——这是扣动扳机的动作。
“毕竟异能力者是超稀有的人才, 如无例外，几乎都是刚被发现就会被官方招揽, ”二号给院长正名, “杀手里有异能力的我也就知道织田作一个, 偏偏是在他退休之后才出道的，之后的孤儿院院长身份也不会接触到这种情报，一无所知是正常的。”
硫克没有回答院长的问题, 他敏锐地察觉到反常之处，追问：“你为什么会以为这是一种病？谁告诉你这是一种病的？你为了治疗这种病做出了什么？”
“……我最初也不知道这是异能力还是什么别的，”院长别过脸, 回忆道，“我向一个很有见识的朋友求助, 在他的介绍下, 来了一位同样拥有白发的年轻人，他说把中岛敦交给他, 他有办法‘治’好他。”
“明显不对劲啊，院长你是这么容易上当的吗？”硫克有个大胆的猜测，“还是说，因为人家也是白发, 你就直接合并同类项，以为人家是敦小哥的同类了吗？”
[kp：暗投 ？？]
院长狼狈地避开硫克视线。
硫克：还真是。
“那个人是谁？我怎么没有记忆？”更加关心事情的是中岛敦, 他零零碎碎的记忆里没有什么白发的男人来“治疗”他。
院长语气不太好：“你只知道吃饭的脑子里还能记得住什么！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滚出去！”
“我想知道。”中岛敦坚持道。
二号举手：“这次我也赞成敦君先出去，因为说不定是院长先生令人尴尬的真情剖析，当着敦君的面就难以启齿了嘛~当然，人家是要留下来听黑历史的~”
“你也滚出去！”院长低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
二号耸了耸肩，带着织田作，溜溜哒把呆愣在原地的中岛敦推出去，自己站在门外，故意大声说：“老男人跟土财主的肮脏交易可入不得清白的美少年的耳朵，当然美少年是指我，走，敦君，带我们去翻你们院长的小金库，你也许不知道，但我是拥有横滨开锁王之称的男人，呐，织田作？”
织田作：“……没错，确实是有这个称号，但是——”是你自己起的。
二号：“没有但是！我们去愉快地撬锁吧！”
尾音被“哐当”关门声阻隔。
[硫克：淦！你就是害我无法锁匠点满的罪魁祸首！]
[硫克：委屈猫猫头.jpg]
会见室只剩下硫克跟院长两人，门口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音。
“那不是敦小哥能知道的事情，或者说，不是敦小哥能够接受的事情？”在后一句话说出口时，硫克注意到，院长先生点了点头。
“那是在六年前发生的事情……”
*
6年前。
孤儿院运营正常，院长累积的资金加上孤儿院里自给自足的田地，正常的话，可以坚持数十年。
院长并不为孤儿院的延续烦心，此时困扰他的是另一件事。
孤儿院中名为“中岛敦”的孩子。
自从某天他变成白虎起，院长一直把他跟其他孩子隔开，分别供养。
院长有向他为数不多的朋友求助，却直到现在，才得到了唯一的准确回复。
[硫克：人缘太差了吧，哪像我，到哪儿都不会缺人主动关照我~哎，受欢迎的人就是这么烦恼，就很NICE~]
[kp：是啊，都在到处悬赏追杀你呢，可不得主动点啊。]
隔壁横滨刚刚结束一段动乱时期，百废待兴，孤儿院也来了一位客人——白发及腰，衣着精致，长相优越——这位跟朴素的孤儿院格格不入的成年男性，自称“涩泽龙彦”。
院长见过的人很多，看出来涩泽龙彦是个标准的天之骄子，从小到大被捧着长大的那种富家少爷，因此格外不理解他为什么有自信自己可以解决中岛敦身上的“病症”。
是的，与院长联系的朋友说中岛敦身上的异变是一种病症，很有研究价值，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接手中岛敦进行研究活动，不可以的话，他也可以拜托专门治疗这种病症的医生去解决。
院长当然回答了不可以，对方很可惜地跟他说医生马上到。
但涩泽龙彦实在不像个医生，哪怕他举手投足都很有教养，但骨子里的傲慢与漫不经心让院长十分怀疑他的职业技能。
然而很快院长就没那个闲心去思考这些了。
涩泽龙彦死了。
精致的衣着破烂，高傲的富家公子就那么躺在肮脏的地面上，从他身上流下的血液积累成一片血泊，染红了他一头白发。
这是院长打开门看见的第一眼。
尸体上留有野兽抓痕，致命伤是额头的重击，三道深刻的爪痕没有透骨，却仿佛有无形的力量顺着痕迹碾碎了他的大脑。
院长想起了中岛敦的极具破坏力的“病症”，仿佛能切断一切的虎爪跟眼前的惨状让他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这时他才想起与涩泽龙彦同处一室的中岛敦，院长开始在不大的密室中寻找中岛敦。
白发的少年蜷缩在阴影交流，身上整洁，胸膛随着呼吸起伏，睡容恬静，唯独手上沾了些许红色。
以让全世界的侦探绝倒的破案速度，“凶手”被找到了。
但他不会被绳之以法，尽管日本的法律没有死刑，院长也不会让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因为“病症”就染上污点，然后重蹈他的老路。
离开里世界的人，总会千方百计地阻止他身旁的任何人踏入那里。
院长先把昏睡的中岛敦带进地牢，用脚铐锁好，然后把涩泽龙彦的尸体搬走，葬在离孤儿院有一定距离的公共墓园，未免有人追查，他没有在墓碑上写名字。
万幸的是，中岛敦失去了自己化身白虎害人性命的记忆，一切都还来得及纠正，他必须要给白虎拴上枷锁，涩泽龙彦的死绝不能再次上演。
院长就这样隐瞒了涩泽龙彦的死讯，对中岛敦开始了极为严苛的斯巴达教育。
*
时钟指向11点。
院长的语音落下句号，故事到此为止。
[kp：硫克 心理学80 1D100=？？]
寡言的男人垂眸看着手中的水杯，他的肢体没有一丝动摇，唯有眼神能看出些许疲惫。
越痛苦的回忆，回想起来越让人耗费精力，硫克判断院长没有说谎，但不确定，需要进一步验证。
“你的朋友没有打电话联系你吗，在涩泽龙彦死后？”硫克一边提问，一边注意院长的表情。
院长摇头：“没有，之后我有打过一次电话，装作涩泽龙彦已经离开了许久询问他知不知道他去哪了，他跟我说涩泽龙彦一向自我，他也联系不到他，以为他出国了。”
“就这样？没有什么其他的对话吗？”硫克继续问。
院长皱眉回忆道：“中间他问过我一次中岛敦的状况。”
硫克眉心跳了跳：“你怎么回答的？”
[kp：暗投 ？？]
“我说治疗没起作用，”院长用右手按着自己的额头，“他笑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
[硫克：心理学，我一直关注院长表情，申请奖励骰。]
[kp：申请通过。]
[kp：硫克 心理学80 2D100=？？]
院长的眼球向左偏移，是右撇子回忆的标志动作，从他惯用的右手来看，这证明他的话全是取自自己记忆，没有作假。
“看来这个电话你不该打的，”硫克叹了口气，“你的电话，简直是在对人直说，涩泽龙彦在孤儿院出了意外。”
院长：“？”
“如果你的消息灵通一点，就会知道，横滨的龙头战争，起因是五千亿的遗产，造成冲突升级、横滨血流成河的却只是一个名为‘涩泽龙彦’的异能力者。”
院长：“！”
“我虽然不知道涩泽龙彦的异能力是什么，但毫无疑问，一定是对异能力者不友好的类型，能够被你的朋友说是医生，说不定还能够直接对异能力者的异能力动手，那个时候保持静默是最好的回答，无论好坏都能有一个合理的理解，让对方自己脑补不香吗？”硫克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院长一眼，“还是说，你是金盆洗手让自己的脑子也被洗了吗？难怪现在孤儿院都开不下去了。”
[kp：暗投 ？？]
院长抵在额头的右手握紧，手臂上青筋暴起，拳头发硬——但想到自己确实失策，中岛敦还在硫克手下工作，之后孤儿院的运营说不定还得靠硫克捐款，他才死死压着给硫克一顿毒打的冲动。
“从这么些年也没人知道涩泽龙彦的死来看，看来你跟你朋友之间的友谊也不是那么塑料……或者他跟涩泽龙彦之间的关系更加塑料？不过他居然能够跟当时的涩泽龙彦联系上，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院长不怎么乐意告诉硫克自己朋友的身份。
“你可能不知道一件事，已经有人在调查涩泽龙彦是否死亡的事情了，”硫克拿出从长濑警官那里得来的情报，忽悠、啊不，劝说道，“他们已经在排查孤儿院，查到这里也只是时间问题，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我可以帮你将涩泽龙彦的尸体处理掉，哪怕是被抓也可以说是盗墓的，洗清你的嫌疑，别想着自己解决，你知道的，多做多错，万一你在转移尸体的时候被人赃俱获，孤儿院就全完蛋了。”
[kp：硫克 话术65 1D100=45 成功]
[硫克：喂喂喂，我的情报全真，你凭什么给我过话术！]
[kp：事情败露，你真的会给院长洗清嫌疑吗？]
[硫克：emmmm，算了，这次就原谅你。]
[kp：呵呵。]
院长思量再三，对硫克严肃道：“向上帝起誓，你不能无故对我的朋友做出对他造成伤害的举动。”
硫克举起手：“以上帝的名义，硫克绝不无故伤害接下来院长告诉我的那个名字的主人。”
[kp：硫克 信用9 1D100=6 成功]
[kp：暗投 ？？]
也许是因为今天硫克给院长的印象勉强还是正面的，也许是因为硫克的表情格外正直有一丝传教士的影子，院长大意了，他相信了绝不该相信的人。
[硫克：请kp描述的时候不要夹带私货。]
[kp：请调查员不要对kp的描述进行恶意揣测。]
“长濑净水，”院长说出一个构成格外耳熟的名字，“他是个很出名的黑医，六年前来到了横滨，因为跟孤儿院的很多信仰冲突，他只愿意跟我电话沟通。”
硫克一字一顿：“很·多·信·仰？”
院长点头：“孤儿院的工作人员都是从横滨招来的，他们不介意孤儿院的工资低，但各有各的信仰，几乎没有重合的两个人，孤儿院的彩绘玻璃几乎都是他们自己捐赠的，每人一个。”
“……各有各的？还没有重合？”硫克彻底被引起了兴趣。
院长举了个最直观的例子：“工作人员中有一对表兄弟，他们长得很像，但他们的信仰却完全相反，他们一个信仰的是代表‘风’的某个神，另一个信仰的是代表‘水’的，两人见面就跟仇家似的。”
[kp：硫克 灵感80 1D100=77 成功]
随着院长的描述，硫克的脑海里不禁浮现了这样一副画面，一只不可名状的黄色怪物跟另一只臃肿丑陋的绿色怪物互相对抗，不死不休。
[kp：硫克sc，成功扣除0，失败1D6。]
[kp：硫克 理智53 1D100=53 成功]
[kp：硫克 扣除理智=0]
[kp：硫克 剩余理智=53]
硫克瘫在沙发上，仿佛融化成一滩没有灵魂的液体猫猫，跟沙发之间再无间隙。
[硫克：这里其实不是孤儿院，而是A总音乐派对吧。]
[k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