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IF线:醉饮风露(2)

不到两个时辰, 饮风寨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红绸从山顶铺到山脚。

寨民们吹拉弹唱,拿着小喇叭走街串巷, 生怕没人知道山上发生了件大喜事。

此时此刻, 兰溪羽端坐在床边,视线落在床边铺着红锦布的桌子上。

上面摆着各色瓜果、点着红点的包子馒头、喜饼等等, 也不知道齐墨是怎么能在两个时辰之内把这些东西搜罗全的。

当然,如果不是他现在还被绑着, 兰溪羽就真以为齐墨下了决心是要“娶”他。

天色渐晚, 外面吹拉弹唱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竟是聚到寨子主屋附近了。

一阵阵笑声和酒杯碰撞声传来, 兰溪羽垂眸安静地等待着。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 房门被推开, 齐墨举着两个小酒盅走进来,反手把门拴上。在防止兰溪羽逃跑这件事上,他可真是滴水不漏。

“大当家的。”兰溪羽抬首,“你消息散出去这么久, 外面果然没有人来救, 信我了么?”

齐墨将酒盅“咚”地一下放到铺着红布的桌子上, 指指窗外的夕阳:“还没入夜。”

兰溪羽叹口气,将头靠在了床榻支杆上。

“麻药早就失效了。”齐墨从腰间卸下一壶酒, 把两个酒盅倒满,“你还在这儿虚弱个什么劲儿。”

“我好歹也是宫里面娇生惯养长大的皇子, 从来没被人这么用绳子绑着过,还绑这么久。”兰溪羽看向齐墨, “你这寨主当得真随性,说是要纳夫人, 堂也不拜,新郎官的衣服也不穿……”

“弄得那么啰嗦,二殿下要是趁乱跑了,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齐墨拿着两个酒盅挨着兰溪羽坐下来,递给对方一杯,“反正二殿下也没当真。”

兰溪羽瞟了一眼酒盅:“交杯酒?”

齐墨“嘶”了一声,直接把酒盅塞进兰溪羽怀里:“给你喝点东西暖暖身子,怕你还没被人救走就现在我这儿病死了。”

兰溪羽:“如果我说的都是真话,当真是想跟你结盟,怎么办?我可是结结实实被你捆了一整天。”

“我给你赔礼道歉,方式你选。然后饮风寨跟着你去皇帝老儿那里演一场戏。”齐墨说。

兰溪羽被绑了手腕,酒盅放在手心里沁凉。

“这样我喝不了酒。”兰溪羽说,“大当家的,你是不是怕松了绳子你打不过我?”

齐墨动作一顿,凉凉地瞟了兰溪羽一眼:“少来激将我,不吃你那一套。”

“那你喂我总行了吧?”兰溪羽放软语气,“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齐墨迅速拿起酒盅按在兰溪羽唇上,堵住了后面的话:“喝。”

兰溪羽顺从地喝了酒,张口的时候舌头像是无意地一样,碰到了齐墨的手指。

齐墨缩回手,皱眉看着对方:“你怎么回事?”

“我在喝酒啊。”兰溪羽重新靠回支杆上,脸上带着淡笑,“这不是大当家的你让我喝的么?我乖乖听话还不行?”话音未落,兰溪羽再度开口:“唉?你耳朵为什么红了?”

“没有。”齐墨斩钉截铁地否决。

“害羞?”

齐墨干脆拔出小尖刀:“你信不信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兰溪羽倒是没再激将,而是侧着身子靠过去,轻声道:“我听说饮风寨的寨主做事狠辣,下手从来不留情,怎么今天还不知道我身份的时候,就留我一命了?”

齐墨冷眼瞧他。

“帮我脱衣服?瞧见我脱到中衣你怎么喝凉茶呢?明明天气一点儿都不热。”兰溪羽凑得更近,“我还看见——你起反应了。”

齐墨眼睛倏地睁大,回身就是一个肘击。

兰溪羽闪得慢了点,肩窝被硬怼了一下,他忍痛笑道:“开玩笑的,别生气。”

“我真没想到堂堂皇室二殿下,居然有龙阳之好。”齐墨说。

“风雅人驺出来的讲法罢了,我不喜欢那么说。更何况我清清白白尚未娶亲,府里连个娇宠都没有,你这是在冤枉我。”兰溪羽说,“我明明只是对大当家的你感兴趣。”

齐墨终于忍不了,从床榻上站起来。他这么一动,只见兰溪羽突然往刀尖上撞去。齐墨吃惊闪躲,兰溪羽改了个姿势,刀尖顺势划开了手上的绳子。

兰溪羽起身站到旁侧,朝齐墨笑了笑。

“倒是会借力。”齐墨说。

“多谢夸奖。”

话音刚落,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喧闹,还有刀剑碰撞声。

齐墨看向兰溪羽,脸色微变。

兰溪羽刚要开口,忽听得屋外有箭矢破空声,他立刻离开窗边,顺势拉走齐墨。一支支飞羽箭破窗而入“铛铛铛”扎在柱子上,箭头都是精铁做的,锋利非常。

“看见了么?就算他们知道我在主屋,还是要放箭。他们巴不得我跟你一块儿死在这儿,回去好跟我那位大哥邀功。”兰溪羽低声。

齐墨沉思。

片刻之际,那些箭矢又飞速射进来不少。

齐墨当机立断,说了声“走”,拉着兰溪羽离开屋子来到厅堂。刚出门就看见陆堂主匆匆跑进来报告:“跟您说的一样,冲上来的人挺多,但没有要谈的意思,直接就打上来了。”

“目标在我。”兰溪羽直言,“我死在饮风寨里,跟他们就没有关系了,他们大可以把责任直接推到饮风寨的身上。”

“按原计划行事,最好包个大圈,凡是敢上来的,一个都别放跑了。”齐墨说。

“是!”陆堂主领了命赶紧出去布置。

外面兵刃交错,厮杀声不断。齐墨看了眼兰溪羽。

“这回总算信我了吧?”兰溪羽叹口气,“我一上来就跟你打一架,想想确实很无礼,在这儿跟你赔个罪。”

齐墨沉吟片刻:“江湖儿女没那么多规矩,见面交手过两招更是常事。”

听齐墨放软话头,兰溪羽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过来这边。”齐墨拉着兰溪羽走到一扇墙边,拉了拉墙壁上挂着的绳子,只见墙面从中间缓缓向两侧推开,露出一间石室。

他拉着兰溪羽走进去,示意对方在石凳上坐下,然后从一旁的沉木盒子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他拔开塞子,一股药香从罐子里散发出来。

他调了几个药膏混在一起,走到兰溪羽旁边:“伸手。”

兰溪羽看了他片刻,还是乖乖伸出右手。

齐墨把兰溪羽的袖子卷上去,露出被绳子勒出血痕的手腕,挖了点药膏涂在上面。

兰溪羽垂下眼帘看着:“没想到大当家的这么细心,看来我以前对你的印象有偏差,你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嘶——”

齐墨用力按了一下手腕磨破皮的地方,面无表情地放下兰溪羽的右手,又指了指左手:“这只给我。”

兰溪羽伸过去,还很贴心地提前把自己的袖子卷好。

齐墨拉过那只手刚要抹药膏,忽然动作顿住。

“怎么了?”兰溪羽问。

齐墨凝视着兰溪羽的手腕,那里有一处环形刻痕。

“哦,我小时候体弱,这是有一次大病差点没命,母后请了一位道士做的符咒。说来有趣,自那以后我倒是身体好了很多,基本不怎么生病了。“兰溪羽解释。

齐墨没吭声,安静地帮兰溪羽擦完了药膏。

“兵都折在这儿了,你拿什么‘押解’我回京城?”他冷不丁问。

“这简单,麻烦寨民们假扮一下就行,反正会剩下挺多完整的兵服盔甲之类。”兰溪羽说。

“你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好了想借我的势除掉那些家伙,算盘打得真响啊二殿下。”齐墨收好药膏站起身,把盒子随意丢到一旁。

“一家人说什么算不算计的,那不是远了么?对吧,齐郎君?”最后这一声尾音上扬。

齐墨扭头看着兰溪羽。

“你说的要赔礼道歉,方式我选。”兰溪羽起身,双臂环胸站立。

“我承诺过的事不会反悔,你说吧。”齐墨后撤一步靠在石桌上。

“既然大当家的费尽心思办完了婚礼,合卺酒都饮了,我不好再拒绝。可是,没有哪个皇子会愿意被娶进门……”兰溪羽倚上齐墨肩膀,“委屈委屈大当家做我的卿卿,怎么样?”

“二殿下这么大胃口,不怕噎着?”半晌,齐墨淡声问。

“看来是不愿意。”兰溪羽听上去很遗憾地叹气,“或者,我再退一步,就挂着你压寨夫人的名号,但是……”

兰溪羽贴近齐墨耳侧:“好歹今儿是个好日子,怎么也得行个全套的礼吧?”

合卺酒都喝了,还剩下什么?

齐墨偏头,正对上那双翡翠色的眸子。

正巧这时候,陆堂主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跟齐墨汇报了战况。

“都是按着您先前布置的行事,外面现在死五十伤两百,我们还俘虏了一百多人。”

“知道了,先让兄弟们加强警戒,把俘虏关押起来。”

“是!”陆堂主领命退下。

齐墨转身对兰溪羽说:“俘虏的那些,你想怎么处置?”

“大当家抓的人,当然你自己定,如果硬要我来处置么……”兰溪羽手指敲敲石桌桌面,“全杀。”

齐墨目中闪过一丝惊异。

“名义上是我的私兵,却护主不利,甚至想要弑主邀功,这样的人我一个都不会留。”兰溪羽说。

“如果你当了皇帝,肯定是个心狠手辣的暴君。”齐墨道。

“挺好的,总比被人当成软柿子捏爆要强得多。”兰溪羽打了个呵欠靠在齐墨身上,“卿卿我困了。”

“事先说好,我对你们那些权贵完全没兴趣。京城那场戏演完,你去坐你的金銮殿,我回我的饮风寨,愿意跟你走的我不拦着。就希望以后你能给我们寨子免免税收。”

兰溪羽慢悠悠地说:“哦?你只愿意跟我做露水夫妻?”

齐墨闻言一顿,随即瞟向兰溪羽:“你要来真的?”

“我有哪句像是在开玩笑么?我早在京城就听说了郎君的名声,今日一见真容,我才道哀帝当年侧榻断袖之事不虚。”兰溪羽将手指勾在齐墨的衣带上,“要不要……和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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