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喂药

齐墨失踪的第三天,一股冷空气席卷了「亚特兰蒂斯」的东海岸,星际联邦驻扎在此处的基地迎来了当季第一场降雪。

水晶麋鹿站在屋外的房檐下,漂亮的眼睫毛上落着片片雪花,它扬起修长的脖颈仰望天空,清透的眼眸中泛着水润光泽。

齐烟坐在靠窗的位置,安静地看向外面的雪。

“咔哒、咔哒。”

军靴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清晰可闻,麋鹿优雅地扭头看向窗内,对上刚刚进屋的洛苏的视线。

“有新消息。”洛苏在齐烟对面坐下,摘下军帽放到桌子上。

齐烟转身看向他,脸上没有特别明显的表情波动:“什么?”

“通过航道记录判断,绯夜的人确实把齐哥带走了。他们的方向是湖蓝驻地。”洛苏认真地说,“但是,现在他们的具体位置,还有齐哥被他们藏在什么地方,还不能很好地判断出来。”

“这样啊……”齐烟的声音很轻,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洛苏察觉到齐烟的异常,定定地瞧着她。

“我哥哥很要强,而且非常护着身边人,顾及身边人的感受甚至超过了自己。”齐烟语速缓慢,“我们一起在边缘星流浪的时候,我只有四五岁。那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哥哥拿给我什么,我就吃什么,完全没有考虑过哥哥是不是饿着肚子。”

洛苏静静地聆听着。

“后来我才知道,为了让我有足够的食物,哥哥几乎天天都吃不饱,甚至有一次差点饿死在战乱里。”说到此处,齐烟的声音打颤,“他的肠胃落下了很严重的病根,我给他反复治疗过好多次,都只能缓解,无法根治。”

“烟儿。”洛苏有些担忧地喊了她一声。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保护哥哥一次呢?”齐烟将双手摊开在桌面上,怔怔地望着,“我只能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为我做很多事情,却不能帮上他哪怕一点点,我是个不称职的妹妹。”

“烟儿!”洛苏一把握住齐烟的手,皱眉开口,“你已经很努力了。你还不到二十岁,其他像你这么大的年轻人都在星际联邦醉生梦死,哪里会考虑这些事情,你绝对没有必要自责。况且,这次齐哥对上的是绯夜,那可是绯夜!没有人能约束那个组织的。他们绝对比你想象地要强地多。”

齐烟反握住洛苏的手,她缓缓眯起眸子,眼神中多了些酷似齐墨的冷冽。

“我不管他们是多么天神下凡的组织。”她用力地咬字,“如果我哥哥出了事……我绝不会放过他们。我会毁了整个湖蓝驻地,我发誓。”

“烟儿,可能我接下来说的话有点不合时宜。”洛苏思考片刻,“这两年,我自从跟着齐哥出任务,就专门研究过绯夜。他们的首领,那个被称为‘夜凰’的人,星际联邦第一次出现记载着他的资料,是跟法庭有关。”

齐烟看着洛苏:“是犯罪了吗?”

洛苏摇摇头:“我不好定论。那是发生在一颗边缘星上的事情,你知道的,A3区边缘星,毁灭在上一次虫族的侵略战里。由于数据损毁,很多细节已经无从验证,比如姓名、比如样貌。之所以知道那是夜凰,是因为那场法庭最终以烈焰收尾……一只凤凰的烈火点着了整个审判堂,无一生还。”

齐烟的脸上终于现出些错愕的表情。

“夜凰拒绝了审判。”

“关于那场烈火,各方报道众说纷纭。其中一种说法吸引了我的目光。审判庭当时判给夜凰的罪名是‘弑父’,因为他的父亲很有钱,而起诉他的人是父亲的兄弟们,也就是他的叔叔。陪审团的所有人都认为他有罪,最后甚至包括法官。”

齐烟怔怔地说:“是的,按照星际联邦律法,如果陪审团认为他有罪……”

“那他就是‘有罪’。”洛苏垂下眼帘,“无论真相是什么。”

齐烟陷入沉默。

洛苏轻轻开口:“烟儿,我们觉得湖蓝驻地是贼窝,绯夜是反叛军,这是因为我们是星际联邦的人。站在什么立场上就说什么话,人都是这样的。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角色互换,是不是他们也会觉得我们才是他们的障碍物……”

齐烟:“……”

洛苏看着她的眼睛:“夜凰是个狠角色,当年他能烧死法庭上的所有人,如今就不会对我们仁慈。可他们始终对齐哥有所保留。上次是给齐哥设了个独立陷阱,而这次又是绑架,我倒觉得对方并不是真的想对齐哥下死手。反倒是……想要带走他。”

……

漆黑的屋室中,一点微弱的光亮起,像是斑驳宇宙中唯一存在的星火。

自夜凰将雪绒球握在掌心开始,齐墨就明显察觉到身体出现了异样的反应。雪绒球实在是太小,身上的绒毛太纤细,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影响到他——他以前基本都主动切断同感,现在身体突然受外部所控,他十分不适应。

蓦地,强烈的触感从背后传来,像是有人拿了大片绒羽在扫他的肩膀。齐墨顿时咬住牙闭上嘴,这才没有让声音溢出口腔。

与此同时,他抬头朝着微光的方向望去。那光线很弱,几乎连夜凰的手都看不清。

不过,通过动作的轮廓他能看到那个人正在缓慢地抚摸雪绒球。

齐墨咬住舌尖。

原来这就是同感么?以太所承受的感觉会成倍放大在人体身上。每次他这样抚摸金丝雀的时候,兰溪羽也会有这种感觉么?

真要命啊……

他稍微缓了口气,轻哼一声看向那个隐在黑暗中的男人。

“真没想到首领大人有这种癖好。”齐墨放慢了语速,“所以我是猜错了?你抓我过来,就是想把我锁在这种地方折磨?你不觉得有点太浪费了吗?如果你觉得我会因此精神崩溃,给你泄露什么星际联邦的秘密,那就大错特错了。我经历过比这还要崩溃的事情,很多很多。所以,你无论用什么酷刑,我都不会低头。”

话虽是这么说,但夜凰掌心的雪绒球已经忍不住开始哭泣。它本就是个小哭包,被稍微蹂.躏一下就难过地一塌糊涂。眼泪断了线似的从黑黑的小眼珠里面“啪嗒”“啪嗒”掉下来。

它把自己整个哭成了一个小泪球。

齐墨心里长叹一口气。

明明他这么硬气,为什么偏生了这么一个软趴趴的以太。

夜凰贴心地帮雪绒球擦掉眼泪,可眼泪却越擦越多,雪绒球就跟水做的一样,最后形成一个喷泉淹没了自己。

最过分的是,夜凰并没有停下抚摸的动作。那个人把雪绒球好一通搓弄,甚至绕过层层叠叠的绒毛,去触摸光滑而柔软的核心。

“唔……”

这下齐墨实在是受不了了,蚀骨噬心的感觉从皮肤渗透进五脏六腑,沿着血液涌上大脑。他攥紧拳头,按得电子镣铐发出一阵警告响声。喘息无法抑制地从喉咙里透出来,每一声都让他怒火激增——这简直就是把他的自尊甩在地上,然后“啪啪”打脸。

“住手……”齐墨双眼发红,“你给我住手……有本事我们就去外面打一场,你要是不放心,让我戴着这个拷锁也没关系!别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我会看不起你。”

“嗖——”

他手臂上的锁链立刻收紧,这样他没有办法把双手交握在一起,只能背在脑后。

而夜凰的动作,则是越发变本加厉。

“妈的……你这个不要脸的混蛋!”齐墨气炸了肺,“我告诉你,你最好杀了我。不然,以后别落在我手上,我绝对!绝对会用最折磨人的法子让你生不如死!唔……”他耗了很大力气吼出这些话,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没什么能量了,只能靠着身后的柱子喘息。

他基本没了反抗的力气。

雪绒球发出的那点微弱光芒消失了——应该是夜凰把他的以太放进了口袋里。

“呲——”口袋的拉锁被拉上。

雪绒球在口袋里拼命地撞击着布料,很遗憾,它只是一个治疗类以太,并不能从衣服中逃脱。

那人朝他走了过来,靴子踏在地板上,像是某种倒计时。

齐墨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飙升到了一百三。

“啪。”

似乎有什么试管被掰断了,容器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夜凰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这么近的距离,他却看不清面前人的样貌。

“我抢了你一把剑,炸了你几座矿,你就这么记仇,非要凌.辱我一顿。什么绯夜的首领,只知道藏在斗篷后面,你这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唔!”

呼吸在那一瞬间被剥夺,齐墨完全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由于太过震惊所以一时忘记了反抗。胸前的压迫感更进一步,他脑中紧绷的那根弦“啪”地一下就断了。

他的眼角溢出生理性泪水,而对方吻得愈发深入用力。

薄荷味液体哺喂到口中,喉结上下滚动着吞咽。他的下颌骨被对方用很巧妙的手法扳住,所以他连狠狠咬对方一口都做不到,只能被动承受。隐秘的水声和屋中的“嘀嗒”声混合在一起,几乎磨掉了齐墨所剩无几的理智。

沁凉的顶级营养液沿着唇角溢出来,一路向下流进衣领。

被吞噬,被压迫,被侵袭,以这样分不清是爱意还是占有欲的方式。

等等……

爱意?占有欲?

那一刻齐墨的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

——这只凤凰,大概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