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临渊的命灯在晏紫枝的储物戒指中。
他作为一缕幽魂, 是不可以离命灯太远的。
一旦超过一段距离,就会失去命灯的感召,忘记一切便做孤魂野鬼。
也就是说, 无论晏紫枝吃饭睡觉, 亦或者是现在准备洗澡。
他都不可以离开他十尺之内。
晏紫枝:“倒也不必这么羞涩。”
毕竟咱们在无妄之境里,什么没有做过, 对不对?
这会儿变做一团奶黄, 显得好像是自己强迫他看一样。
强迫便强迫吧。
晏紫枝也不是第一次强迫临渊。
他知道这段属于爱魄与他的记忆, 在临渊三魂七魄归位的时候,临渊还会记得。
记得才是最好的。
唯有记得, 才能铭心刻骨。
唯有铭心刻骨,才能以身证无情之道。
于是他开始脱下脚上的长靴。
露/着白皙的脚踝,一步一步如踩在莲花之上一般,踏入灵池中。
每走一步, 晏紫枝便会脱下一件披帛。
再到最外层紫云纱。
再到中间的那件薄衣。
最后是贴/身的小/衫……
每一件衣服落地, 便会发出轻微的悉悉嗦嗦之声。
临渊的爱魄不敢抬眼看。
只能将自己浑/身通/黄的身体扭过去,面对着一旁的枯树,面壁思过。
面着面着。
他忽然想到, 自己似乎是魂魄之体。
应该分不太出正面和反面吧……
媳妇儿当着他的面在洗澡呢……
就算他不看,
也得帮媳妇儿看着, 会不会有别的人闯入吧。
于是小脸通/黄的爱魄,一点一点,将自己的奶黄魂魄体蹭着枯树枝慢悠悠的转过来。
他的动作慢极了。
不知道是为了确保自己正面和背面看起来没有差别呢, 还是实在是太过于羞涩。
挪动了半天,终于转了过来。
奶黄魂魄体轻轻吐了一口气。
拿眼睛一瞄, 就看见自家媳妇儿正用一只手掬了一捧水, 往自己的肩头浇落。
水光漾漾。
白皙销魂。
小脸通黄的爱魄:……
媳妇儿的肩膀真好看, 那消瘦的锁骨,好想轻轻啃一口。
媳妇儿的手指真好看,想化作那捧水被他捧在手间。
还有媳妇儿的腰肢……
媳妇儿的胸/前……
媳妇儿的……
小脸通黄的爱魄眼神,不停的在晏紫枝身上偷瞄。
忽然瞄到锁骨分明的肩头,赫然雕刻着一柄水蓝色的小宝剑。
宝剑的样式十分可爱,只不过看起来灰不溜秋的。
一点儿神采也没有。
小脸通黄的爱魄:“???”
谁在他的媳妇儿肩头留下了印记!!
他的媳妇儿,竟然被别的人碰了吗?
爱魄就是爱魄。
没有自己的思维能力,爱恨过于分明。
在发现这个情况之后,原本小脸通黄的爱魄,忽然转成浅浅的黑色。
这是生气的表现。
别说,妖族的灵泉看起来是不怎么样。
但是整个人泡进去之后,筋骨就会觉得无比的舒爽。
仿佛将奇经八脉都打通了一般,连他之前身上受的那些个皮肉伤都恢复了不少。
只不过晏紫枝才泡了一小会儿。
一扭头却瞧见了通体幽黑的爱魄,站在自己背后。
满脸写满了,我很生气,四个大字。
晏紫枝:“?”
这是又怎么了?
难不成是对他的身材不够满意?
临渊的爱魄酝酿了好一会儿情绪,这才气呼呼的伸出自己的手指,点了点晏紫枝肩头的那柄小宝剑。
然后双手叉腰。
若不是他只是一缕魂魄,此刻晏紫枝应该可以听见他鼻孔里喷出的人气。
这是气急了的模样。
黑化的爱魄。
“吃醋了?”
晏紫枝莞尔一笑。
变成爱魄的仙尊,可真是爱吃醋。
还总是自己吃自己的醋。
晏紫枝毫不在意,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临渊过来触碰他肩头小宝剑的那只手。
将那只手,拉近贴在自己肩头。
触摸魂魄的感觉是冰冰凉凉的。
所以临渊的魂魄这时候紧贴在晏紫枝的肩膀之上。
会有一股冰凉彻骨的感觉,从肩头传入心脏。
让晏紫枝清醒。
吃醋的临渊很可爱。
可是他注定要为临渊证无情道。
就像此刻,站在眼前的人一般。
即使再让你动心,身上也有着透骨的寒意。
只要触碰,便会清醒。?
晏紫枝拽着那只手,让魂魄之体在自己的身上肆意游弋。
“这里,是你给我打下的印记。”
他将临渊的指尖放在水蓝色小宝剑上,挠了挠他的掌心。
临渊的爱魄跟触了电似的,下意识想要缩回自己的手。
却又不舍得眼前人温暖的触感。
只能被动的被他拉扯着继续往下。
“还有这里,这里,和这里,你都曾经触碰过,你不记得了吗?”
“凌绝顶,囚笼之上,无妄之境,皇宫之中,那些人都是你呀。”
已经开始黑化的爱魄,逐渐在晏紫枝面前表演变色。
从幽深的黑,变做奶黄奶黄。
最终黄到不忍直视。
当晏紫枝拽着他的手,一路往下掠过肚脐眼的时候。
临渊的爱魄终于是吃不消了。
强行想要将自己的手从晏紫枝手中抽离。
但是无果。
最后只能通黄着小脸,壮士断腕,留下一抹魂魄在晏紫枝手中。
整片黄幽幽的魂魄迅速找到一根粗壮的枯树,躲进树枝深处。
恨不得将脸埋进树干中。
晏紫枝托着手中剩下的一抹宛如棉花糖一样的魂魄,轻笑一声。
弹指间,魂魄就化作虚无。
逗弄临渊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实在是好玩的紧。
随着晏紫枝的笑声,临渊将自己的脸埋进树干里,更深一层。
就差将整个魂魄给嵌进去了。
过了他也不知道多久,才听见晏紫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走啦,再抠的话,这棵树的衣服可就都被你给扒拉光了。”
爱魄:“……”
这才发现自家媳妇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衣袍都穿好,整整齐齐的踏着小步伐往外走。
而他也发现了自己魂魄颜色的变化,只能委屈巴巴垂着头,跟自家媳妇儿离开灵池。
爱魄委屈。jpg
相九戎在外面擦拭着自己的妖刀,因为脑子里都是父皇与死生之地的事情。
所以并没有觉得自己等了有多久。
在见到晏紫枝出来之后,第一句话便是:“你们俩这么快?”
晏紫枝:“……”
爱魄:“……”
一时间不太能够分得清楚你在羞辱谁。
这种话茬子还是不接为妙。
一人一妖一魂,就这么在妖族族长们的感激涕零,热切欢呼之下。
走入沼泽,浓浓黑雾中。
“你去死生之地,他们好像特别开心。”晏紫枝忍不住要提醒一下相九戎。
相九戎这次回来确实是成熟了不少,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反而十分淡定:“看破不说破,咱们还是好兄弟。”
罢了。
就算他进去之后,妖族要大摆流水,宴席三五天,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能拿得到万重山,自有人会听他号令。
拿不到万重山,即使他强夺妖族之主,位置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迷雾沼泽进去没多久,晏紫枝就看到了那缕一直在徘徊的魂魄。
那缕魂魄一直在来来回回的盘旋。
似乎是找不到死生之地的入口。
晏紫枝能感觉到他身上焦急暴躁的情绪,逐渐让它自身魂魄变作很深的红色。
染血一般的颜色。
不需要什么废话,晏紫枝直接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临渊的命灯。
幽蓝色的命灯骤然一亮。
确认是临渊的某一缕魂魄无疑。
看着魂魄的情绪这般暴躁,应当是怨憎会其中的一种,抑或是三者的合体。
这个现在还无法确定。
晏紫枝将命灯,绕着那缕魂魄转了一圈,希望借由命灯的指引,让血色魂魄回归命灯之中。
与此同时,临渊的爱魄也发现了眼前的“情敌”。
气鼓鼓的白色魂魄横在晏紫枝与血色魂魄之间。
试图阻止晏紫枝看向血色魂魄的目光。
可惜,血色魂魄只是抬眼浅浅看了一下,便再次进行自己无规律的转圈。
爱魄:“……”
白瞎了,原来人家对他的媳妇儿一点兴趣都没有。
晏紫枝:“……”
怎么临渊的这缕魂魄好像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完全没有爱魄,看见自己那般激动。
仙尊好薄情寡性……
既然命灯不能要求血色魂魄跟自己走,就只能靠别的办法了。
他既然一直在这迷雾沼泽之中打转,证明他迫切的想要进入死生之地。
死生之地中一定有血色魂魄想要寻找的东西。
若不了结血色魂魄的心愿,就永远无法将血色魂魄收入灯中。
晏紫枝似乎有些明白。
临渊的爱魄之所以围绕着自己,是因为爱魄的所思所想都是晏紫枝。
爱魄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晏紫枝而存在,他就是爱魄想要寻找的东西。
所以才会与自己寸步不离。
而血色魂魄……
他在寻找什么呢?
“你若想要进去的话,就跟着我。”
晏紫枝将命灯绕着魂魄再次走了一圈,在血色魂魄的身上打上了一缕命灯的气息。
以免万一进入死生之地,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他还可以寻找到这缕魂魄。
做完这一切之后,晏紫枝朝向相九戎点点头。
相九戎也不浪费时间。
抬起妖刀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一滴一滴滴入眼前的一棵参天古树树根处。
滴落的血珠凝成一颗颗珍珠,悬浮在半空中。
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下一瞬间,血珠全都被参天古树一下子吸收进去。
树枝开始向外面铺天盖地的分叉。
形成了一副十分诡异而又震撼的画面。
参天古树向外蔓延的树枝几乎要遮天蔽日,引得沼泽中所有的黑鸦全都振动翅膀飞离此地。
原来进入死生之地,必须要妖族的血液作为路引。
死生之地,乃上古妖主埋骨之地。
非妖族之人,不得擅入。
所以即使临渊的爱魄在死生之地门口徘徊一千年,一万年。
也是不可能进得去的。
以妖族之血为引,便可遮天蔽日,使古树重生。
指引出一条进入死生之地的道路。
很快,当参天古树的树枝将妖族血月遮盖的时候。
血月投下的阴影落在前方沼泽的某处地段。
那处地段,从原来反射着冰冷的月光变作漆黑一片。
这便是死生之地的入口。
血色魂魄是第一个嗅到死生之地气息的。
它连一丝犹豫都没有,飘然进了漆黑的洞口,行动迅如闪电。
幸好晏紫枝刚刚早有防范,只要手持命灯,顺着命灯指引的气息便可以再次找到它。
晏紫枝与临渊的爱魄对看一眼,也毫不犹豫的踏入了死生之地。
原以为死生之地应该是一片荒芜。
充满了黑色的妖魔鬼怪与瘴气,寸草不生,亦或者是黄沙漫天。
与无妄之境应当是差不多的。
可是并没有。
入目就是一片雪落满山的苍白色。
还带着一些绿色的森林,被大雪掩埋,偶尔有枝头的飞鸟经过,将压在树枝上的雪抖落,露出些许绿意。
竟然有一瞬间让晏紫枝觉得,这是个世外桃源,万籁俱寂的感觉。
而且。
莫名熟悉。
他是不是到过这里?
不仅仅是他。
连跟在他身边与他并肩的爱魄,也面露茫然之色。
“你也觉得这里很熟悉?”
爱魄不着痕迹点点头。
雪落千山,一望无际。
血色魂魄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那边好像有个小火堆。”
相九戎身为凤凰一族,视力异常好。
隔着风雪也能瞧见数里之外燃起的小火堆。
风雪千里,只有一个小火堆。
很显然,小火堆一定是死生之地的线索。
晏紫枝和相九戎踩着冰雪,一路往小火堆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雪是真的雪。
每踩进去一步,都会莫过膝盖,冰凉刺骨的寒意,顺着雪堆钻入长靴之中。
晏紫枝是许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熟悉又陌生的冰冷。
死生之地中是可以使用灵力的,他们在刚进入的时候就已经试探过。
只是,此地凶险无比。
若非必要,大家都不愿意消耗自己的灵力。
以免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无法应对。
这种时候临渊魂魄之体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他漂浮在雪地之上,感受着这滑滑嗖嗖的感觉。
几乎像滑雪一般往前,将自己化作一道风,随心而为。
抖落长靴上的雪花露出羡慕之意的晏紫枝:“……”
黄鹂鸟:这个挂开得有些过分。
好像体会差不多的飞一样的感觉。
这么一大场雪,滑雪真的是天赐的礼物。
走的人走着,飞的鸟飞着。
滑雪的滑着。
很快就走到了小火堆面前。
然后大家发现这里不仅仅是有一个小火堆。
还坐着一个蜷缩着的小男孩。
在小男孩的身边,躺着一具不知身死的身体。
“……”
此情此景,诡异又骇人。
他们来都来了,作为死生之地目前遇到的唯一活口,怎么也得按例上前询问一番。
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自然是落在打手,相九戎手中。
相九戎酝酿了一下语气,温柔的走上前:“小朋友……”
“我不是小朋友。”
小男孩手中拄着一根树枝,不停拨弄着篝火,不让微弱的火苗熄灭。
这一团火,是这天寒地冻中唯一的温暖。
说这句话的小男孩,由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向别人。
一双分明涉世未深的漆黑眼睛里,却充满了冷漠。
“你看起来也不过十岁左右,行吧,你不想当小朋友就不当,至少你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相九戎被回怼了一下,有些恼。
但很快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
在死生之地中,无脑莽是没有用的。
“我不想告诉你。”
高冷的小男孩无情的拨弄着篝火。
相九戎:“……”
晏紫枝:“……”
行吧。
虽然冷漠是冷漠了点。
但眼前这个小男孩可比小不归看起来顺眼的多的多。
而且晏紫枝还觉得眼前的小男孩有几分眼熟。
究竟在哪里见过呢?
一个话题不成,只能由晏紫枝上去进行第二个话题。
“她是你的娘亲吧?”
眼前的小男孩,身上虽然衣着华贵,看起来都是由丝绸锦缎制成的。
但是衣服上有不少刀剑划开的口子。
深的地方连续血肉也翻出来了。
在看那个躺在地上的妇人。
金钗银饰,珠宝翡翠一个都不少。
琳琅满目插在头上,此刻半边脸被白雪掩盖。
所有属于珠宝的光华也全都被遮住了。
十分萧条。
妇人的身上也有不少伤痕。
只不过正面没有看到什么致命伤。
在妇人的头顶处,有一条很长很长的蜿蜒拖拽的痕迹。
由远及近。
只是远处的痕迹被大雪掩盖,只有近处两三尺之内还能依稀看见。
晏紫枝对死去的人极为敏感。
从那妇人露出的毫无血色的一双手就可以判断,她死了。
妇人死了,而小男孩却依然活着,且还对这位妇人不离不弃。
他们俩的关系多半就是母子了。
也许是这位父娘亲拼死保护自己的孩子,才得以留得一条生路。
“她死了。”
小男孩很平静的叙述。
只是一双像狼崽子的眼睛中,布满猩红血丝。
有一瞬间晏紫枝,竟然对这种感觉感同身受。
痛失亲人。
尤其是生身娘亲。
他。
是否有过娘亲?
“我要把娘亲拖回家,不能让她一个人在荒郊野外,会有猛兽伤害她。”
小男孩一字一句十分平静的叙述着。
原来路上拖拽的痕迹都是这个小男孩造成的。
难以想象,眼前看起来只有十岁岁的小男孩,是如何将一个成人尸体拖行这么远,走在深山中的。
尤其现在漫天大雪。
没有冷死,冻死,脱力而死都是奇迹。
“你娘亲很漂亮,她有名字吗?”
晏紫枝放低了语气。
“她叫乔荷,外公说她生在夏天,出生的时候满院的荷花都开了,像娘亲一样温柔。”
“你娘亲的名字很好听,她这样温柔美丽,知书达理,应该也给你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吧。”
晏紫枝循循善诱。
小男孩听到这句话,无神的双眼才缓慢的抬起头。
看向晏紫枝。
缓缓道:“我叫陆轻舟。”
“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轻舟。”
晏紫枝心头一凛。
万重山三个字。
他曾经在妖族大殿听过,虽然不能判断眼前的小男孩与妖刀万重山有何关系?
但是他笃信。
这个叫做陆轻舟的小男孩,一定不简单。
“你娘亲真的很有才华,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谢谢。”
小男孩不失礼貌的回了一句,搓搓手,丢下手中的木棍,从雪地之中站起来。
他很有条理的将自己身上的雪花全都拍了,又抬起手,将落在娘亲半张脸上的雪也扫落在地上。
失血过多的美貌妇人,脸色苍白的很。
但完全可以辨认出他与眼前小男孩近乎差不多的模样。
“我要带娘亲回家了。”
小男孩一言不发,走到妇人的双脚旁边,蹲在地上。
虽然是费了一些力气,但还是弯腰将夫人的两条腿架在自己腰上。
就这么一步一挪,踩着风雪,吃力的往前走。
刚才被蜿蜒拖拽过来的痕迹,在休息片刻之后又继续加深。
晏紫枝抬头往远处遥望。
这雪山,少说还有数十里路才能走出去。
尽管陆轻舟一步一摇,可是坚定的小身板在大雪中像挺直的脊梁。
不肯屈服。
临渊的爱魄有些于心不忍,走上前去,弯下腰轻轻托着夫人的头。
尽管这个举动没有任何的实质意义。
但临渊还是这么做了。
青色发丝在雪地里拖拽得十分潦草。
但难以掩盖夫人的美貌。
为自己孩子而死的娘亲,永远都是最让人动容的。
晏紫枝与相九戎也不说话。
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跟在陆轻舟的背后。
随着他踏风踩雪,披荆斩棘往前走。
走了大约有一夜的功夫,他们才走出这座雪山。
雪山下面是一个颇为繁华的城池。
看起来这座雪山并不处于荒凉之地。
到达城池的时候,天光微曦,道路上还暗得很。
陆轻舟只短暂的歇息了一会儿,便继续拖着娘亲往城里走。
守城的将士似乎认得陆轻舟。
想要上前帮忙却被陆轻舟拒绝。
他就这么一个人拖着自己的娘亲,直到停在一座高大的府衙门口。
府衙上篆刻着两个古朴的大字:陆府。
府里的杂役小厮看清楚来人,吓得手中的扫把都掉在地上,慌不择路的往里跑。
一边跑一边喊:“少爷回来了,少爷带着夫人回来了!”
很快就从陆家跑出数十府丁,在看见躺着的夫人的时候,大家都静默在原地。
“把娘亲带回去,今日就为她开丧,我要将她风光大葬。”
陆轻舟沉默的发号施令。
“好的,少爷。”没有人敢违逆他的命令。
大家都知道,他是陆府唯一的大少爷。
就在小厮们抬来门板,七手八脚将路夫人抬上去的时候,陆轻舟忽然幽幽开口。
“我爹人呢?”
几个小厮打了个寒颤,差点儿将陆夫人摔下来。
“老爷,老爷他……”
“如实禀报。”
“老爷他比您早一步回来,还带回来另外一个小公子……”
小厮们不敢再多说。
因为实在是太骇人听闻。
他们的老爷在知道夫人和少爷出事之后,并没有带着人马去救援。
而是一个人骑着铁骑,朝相反的地方飞驰而去。
数天之后。
少爷带着死去的夫人回来了。
而老爷。
却带回来另一个与少爷年龄差不多大小的公子。
大家都猜测,这位小公子是老爷在外面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