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晃悠悠的,晃得灵稚眼底闪烁的两簇光波动不止。
他有话想说,可话憋在嘴里,不时地望向男人欲言又止。
少年脸上藏不住事,萧猊并不着急。
他有条不紊地用烧沸的水将鸡肉滚烫一遍,剥除杂毛,弄得鸡肉滑溜,颇开了修整内里,添加食材,涂抹料油,用荷叶包裹,麻绳系绑,置入土窑中。
灵稚蹲在小石块上,盯着荷叶烤鸡的目光早早就落在男人身上。
直到烤鸡出窑,萧猊剥开层层荷叶,香酥嫩滑的烤鸡顿时吸引了灵稚心神。
萧猊不急进食,他用刀子切开肉块,晾放凉一些了,修长的手指缓慢撕开,将烤鸡的肉递到灵稚嘴边。
黑衣暗卫缩在角落望天望地,愣是没敢多看两人的动静半眼。
太师贵为燕朝之尊,连当今皇帝都要礼让几分。朝内品阶大些的官员需看太师脸色做事,品阶再往小一点来说,只能在太师面前夹着尾巴做人。
何时见过太师洗手羹汤,还温柔体贴的喂食。
关键是太师做这些细杂照顾人的活儿,当真游刃有余有模有样,眼神温柔得能腻死人。
灵稚吃东西的动静极为小心,就着男人投喂的动作,小口小口的咬,舌尖偶然碰到男人的指尖,便会呆呆地停顿。
也不知该继续咬一下,还是舔一舔。
灵稚不在状态,软滑的舌尖叫那指尖不经意蹭了一蹭才脸红耳热的低下头,发后露出的颈子又白又细,脆弱的仿佛伸手折弄就会断了。
灵稚自顾脸红,虽然害羞,却维持乖乖张嘴接受投喂的姿势,都没舍得让男人不喂他。
萧猊心觉有趣,和逗弄着喂小猫似的,撕开一点一点的烤鸡肉条送到小药人嘴里。
烧大的火焰逐渐熄灭减弱,灵稚双手贴在圆滚鼓起的肚子上,精致的眉头皱起,苦着一张小脸看男人。
他对萧君迁来之不拒,喂到嘴边的全部吃下,此刻就快将自己撑坏。
“君迁,我不能再吃了……”
喂到这般地步,萧猊颇有几分忍俊不禁。
山间月色,虫兽声窸窣,仿佛在各处一边晒月光一边说悄悄话。
两人沿四周散步消食。灵稚捂着难受的肚子,小眉头皱得不停。
他在路上摘几枚酸果,甜甜酸酸的汁水稍微缓解腹中饱胀的不适。细软的手指与男人修长的五指交握纠缠,灵稚慢吞吞走不动时身旁的男人就会牵一牵他。
灵稚要耍赖时,身前男人就会微微蹲下,沐浴在月色下的目光比水还柔,被对方多看两眼,心魂都会颠来倒去的。
灵稚颠来倒去的由男人牵行,两人踱步至山后清泉,他们盘腿坐在下游,一轮莹白的圆月落在水面晃晃悠悠。
身上汗意少许,就是谪仙一样清雅绝尘的男人都鞠起水梳洗。
石板散发微少烫意,灵稚卷起裤腿到膝盖,两条白生生的细腿探进清澈的浅水滩。
和他不同的是,萧君迁在距离他几个身位的地方入了水。
这一带的山泉清冽,水波柔软,肌骨泡在泉中滋生难言的舒适。
萧猊身上外伤结痂的疤脱落时,有几次痒痛不已,用泉水清泡后缓解甚多,也难怪有些山泉可用作药引。
此山珍贵药材遍地,连山泉都有奇效。
萧猊于月色水波下静默而坐,一串水花忽从脸侧袭来。
男人侧目而视,灵稚泼水的小动作无处可逃。
少年挠了挠脸,黑凌清澈的眸子在月下碎光流转。
他乖乖地叫:“君迁~”
温驯讨俏的姿态,使点坏性子都不会让人厌嫌。
萧猊莞尔:“灵稚,过来。”
灵稚晃头摇脑。
他才不想下水,坐在岸边把脚伸进水中泡泡就很好啦。
萧猊有意低下声:“灵稚。”
灵稚耳朵痒痒,犹如情人呢喃的口吻使得他心旌摇曳。
月下泉中的男人清贵如谪仙,而他此刻却赤身露背,出尘洁雅中透露着蛊人心智的风流旖/旎。
就……一下子阻断灵稚的迟疑。
他连衣袍都忘了解,展开胳膊放低身,伏在浅浅水面朝男人的方向靠近。
走着走着,灵稚凭借水的浮力,踩在石块的双足轻轻浮了起来。
他心里慌乱,抬头急于向男人求助。
灵稚手脚扑动,很快落进一个怀抱,腰身由男人的掌心接着。
他死死抱紧对方的脖颈,脸也贴在那宽阔肩头上。
僵硬少刻,抱在腰间的掌心放在灵稚背后轻轻地拍了拍,涟漪散开,水波徐缓,垂眸就能看清楚月色水面中,倒映的两个身影。
纤小的影子几乎卡坐在大的那人怀里,湿透的衣袍紧贴身子,愈发显得他瘦弱,和抱着他的男人天差地别。
灵稚盯入了神,觉得画面好看,泉水清凉,他的脸蛋热烘烘。
他悄悄将脸挪得更贴近对方,暗自窃喜。
水中倒映的俊美男人忽然也在水里看他,灵稚“啊”一声,抬头和萧君迁对视。
柔软的唇动了动:“君迁……”
萧猊单手包在灵稚脑后,揉弄着贴近自己。
两人姿态亲昵,宛若叠抱戏水的鸳鸯。
灵稚挂在男人颈后的手起初还安分,抱着抱着,忍不住去揪一揪那盘落在身侧的乌发,指腹贴在湿凉的皮肤,触感奇异,还有些许从心口蔓延、说不出的燥/热感。
萧猊声微哑:“怕水?”
灵稚失神点头。
他一株灵芝要修出人形可不容易,往几次严重的天灾回忆,经历过地龙火的炽烤,山河喷涌的淹没浸泡,若非福泽庇佑,哪有今日的他。
灵稚还在忆往昔,双唇贴在男人颈边,水波轻软荡漾,不由抿唇,无意识的啜一小口。
就如鱼儿冒头露在水面张嘴呼吸,灵稚吸着气啜啜几口,按在身后的手臂施了力道,借水浮力轻松托起灵稚。
原本水中纤小身影的腿脚卡在那人膝侧,这会儿往上一托,便卡在腰处。
灵稚哎哎轻呼,漂浮不定的虚空使得他不敢晃动,腿立刻合起,像一个小挂饰。
萧猊抬起灵稚的下巴,拇指按在那道浅浅的美人沟上。
少年肤质细腻,此刻又潮湿滑嫩,不由再捏一捏。
他道:“你的嘴巴往哪里啜。”
灵稚抿紧湿润的唇,眼神飘忽,听到男人一句“看我”,就定定的与这人对视。
“……君迁。”
少年声音软和,乖乖地不敢再乱造。
灵稚老实道:“我怕水。”
说罢手脚并用,他往前托身,人贴挂在男人怀里。覆在腰侧的掌心逐渐变了温度,泡在清凉的泉水中,触感奇妙。
灵稚轻声:“没有故意咬君迁。”
他用了咬,是因为真没有起某种私心。
不过此刻灵稚歪过脑袋,扭头想朝身后下方探寻。
“水里有东西……”
灵稚越要扭头看清楚,裹在身后的力道就越重。
他渐渐吸不上气,突然被男人拉着坐下。
灵稚:“……”
他不可置信的睁大黑眸,瞬间知道自己坐在何处。
“!”
萧猊抱着人笑:“还说不是故意的?”
灵稚眼神虚晃,泡在水里的身子热腾腾的。
萧猊掌心鞠水往灵稚肩上洒,双目紧锁:“还怕吗。”
灵稚支支吾吾:“不、不怕呀……”
他是真的不害怕了,环在萧君迁颈后的手一撑,想扶对方的肩膀站起。
灵稚忘记自己置身深水处,勉强站直即刻双足腾空,继而稳稳地坐了回去。
萧猊神色高深莫测,嘴角含笑:“我倒觉得灵稚有意为之。”
话音未落,萧猊稍一使力,握住灵稚的手腕将他拉好坐下,单手捧起那潮湿滑手的脸蛋,两唇抵贴,没有轻柔触碰,直接施力碾了舌吻亲。
徐缓波荡的水面飘浮着灵稚爱惜的衣袍,灵稚落在水中的手挥啊挥,乱了身旁亲密无缝的一对身影。
影子落在月色水间晃摇,灵稚好不容易浮出深水处,银白月色掩饰不住嘴唇的嫣红泛肿,眸子润了水般朦胧。
足上的红印让随后而来的掌心覆盖,冰凉的石板让灵稚身子颤抖,黑凌的眸子溢满潮湿。
灵稚两手乱挥,没什么力气推人,又扯住男人落在他颈侧的乌发。
灵稚皱眉,声都没出来,嫣红的唇渗出白,抖得厉害。
岸上凉风吹拂,萧猊迷乱的心智稳了稳。
他垂眸注视,蓦地松开对灵稚的禁锢。
只差一点。
灵稚真是乖得不行,明明疼得颤抖,又怕又惊,却像一条白生生的鱼贴在石块不动,萧猊若没有停,他就真的任人宰割了。
萧猊背对身后的人坐了会儿,下水捞起灵稚飘在水面的衣袍。
宛若一条鱼贴在石头上的灵稚接到男人干燥的外衣,他混乱地套在身上,和那双深邃的眼睛对视,旋即扭过脸不敢再看。
萧猊的衣衫宽大,灵稚穿起来松垮,露出的颈肉一片梅红。
萧猊看他呆,一时间无言以对。捡回衣袍,在周围摘了些花花草草,捆成一捧和那湿润的袍子递回给灵稚。
少年乖乖跟在男人身后走,月光下一高一矮的两道影子忽然碰在一起。
灵稚呆呆抬头,脸颊热意未消。
他虽然不聪明,但知道自己方才和萧君迁差点就做了画籍里的那些事。
萧猊沉默,半晌才道:“回去休息吧。”
灵稚“哦”一声,忽然牵住对方的手。
“君迁,我知道方才的事,两个人不可以轻易做的。”
萧猊:……人还不算太笨,能醒悟过来。
灵稚双手快把湿透的袍子捏碎了。
他捧高那束山花,遮在红润的脸上。
“君迁……你愿不愿意和我成亲,做我的夫郎呢?”
“我会对你好,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灵稚在害羞中倍感不安,没听到男人出声,就在对方刚点了一下头表示愿意,灵稚浑身火烧一般滚过,连忙挣开被握住的手,捂着脑袋头也不回地往山洞跑。
灵稚躲在被褥,心惊肉跳。
他摸了摸自己后脑勺,也不知怎么,这儿冒出一朵小小的菌菇,一点都不可爱。
作者有话说:
待修,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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