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见舒明显有些意外。
她放下手头的杯子， 眉头不自觉微微蹙起。
“下一部戏，你不想拍电影？”
凌修坦诚点头。
“我很喜欢那部悬疑短剧的本子。人设新颖，故事精彩，我想挑战一下。”
沈见舒略一思索， “是《荆棘鹫尾》么？”
“没错， 就是这个。”凌修脸上浮现出兴奋的色彩， “我看了下，只有十集，剧本写得短小精悍， 其中还有一些民俗元素， 我很喜欢。”
“这个剧本确实不错，故事精彩， 也有一定深意。”沈见舒抿了抿嘴唇， “导演是先锋派，镜头语言很有张力。编剧擅长悬疑推理，算是新生代里比较出色的。”
凌修知道她的话还有转折， 便安静听着，没有接茬。
果然，沈见舒话锋一转。
“可是这是网剧， 不会上星，本身就有了极大的限制。而且平台在此之前播放的几部悬疑短剧热度不大行， 评分也不高， 全都扑了。这个题材不吸粉， 也很难获得高热度。说实话， 我不大看好。如果接这个剧的话， 可以说你是在赌博， 赌你的前程。”
“姐， 我知道我现在势头正好，理应继续拍电影，积攒经验，拓宽人脉。”凌修目光澄净又平和，“毕竟能跟大导演合作是许多演员求都求不来的。但送来的电影本子没有我特别喜欢的，我真的很喜欢这部短剧的本子，发自内心地想尝试一下。”
沈见舒沉默半晌。
“你考虑好了么？”
“考虑好了。”凌修郑重点头，“我可以承受一切后果。”
“既然你都考虑好了，再劝你也不合适了。”沈见舒道，“你一直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我也不想让自己的艺人变成傀儡木偶。我等下会跟《荆棘鹫尾》制片人联系，咱们先开一个碰头会再说。”
……
由于大家都很忙，这场跟剧组的碰头会改成视频会议。
《荆棘鹫尾》剧组很有诚意，制片人、导演、副导演和编剧都出席了会议。
他们先是大概讲述了一下拍摄的计划与流程，并保证会认真选演员，认真拍片，认真做后期，开播的时候也会尽全力宣传与营销。
凌修喜欢跟这种专业的团队合作，互相尊重，省时高效。
对方讲完之后，凌修跟沈见舒向他们提出许多问题。
每一个问题对方都都解答得认真详尽，不留死角。
会议之后，沈见舒原本拧成乱麻的眉头舒展开来，整个人看上去也不再“杀气腾腾”，就连语气都温柔下来。
“这个剧组很专业，比我想象中要好。”
凌修今天正在拍广告，趁着休息时间来化妆间开的会，现在只剩十多分钟就要继续拍摄了。
于是他在视频通话里长话短说。
“姐，我也觉得对方挺专业的，且很有诚意。这样的团队做出的东西不会差，再加上剧本保底，我这个「锦鲤」加持，拍出来的剧不一定会扑的，要有信心。”
“嗯。”沈见舒点点头，“我心中的顾虑打消了许多。退一万步说，十集的电视剧，一个月就能拍好，也不耽误你进组下一部戏。只要存货多，就不怕扑。”
“好家伙，姐，你也说得太直白了。”凌修哈哈大笑，“那跟剧组谈合同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都是我份内的事。”沈见舒终于露出笑容，“你就好好工作把物料都拍了，进组之后就要闭关好好拍戏了。”
“好的姐。”凌修乖巧地对着镜头挥手，“拜拜。”
挂了视频电话，化妆师过来给凌修补妆。
凌修朝常小松看了一眼。
他还没说话，常小松就自觉把奶茶递了过来。
“谢谢。”凌修笑道。
常小松无奈摇头，“哥，你这一天天的，还真是拼了命要给网友们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啊。”
“啥意思？”凌修吸了口奶茶，满足得眼睛弯成月牙状。
“还问啥意思……”常小松无语，“当然是你放着电影不拍去拍网剧的事情啊。”
“你指的是这事儿会上热搜？”凌修仰头等着化妆师给他补定妆蜜粉，“不过我觉得对方是个专业度挺高的剧组，不会爆料给营销号吧。”
“就算现在能保密，你去参加剧本围读的时候也瞒不住啊，到时候肯定会上热搜。”
“上就上吧，反正我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上热搜，已经习惯了。”
“这次可不一样。”常小松叹气，“估计牛鬼蛇神都会现形。”
凌修其实在当时没太懂好兄弟的这句话。
但他去跟剧组主创见面的当天晚上就明白了。
＃凌修参加剧本围读＃这条热搜空降第一，瞬间引发无数讨论。
点进去热门毫不意外是营销号的通稿。
「今日上午，凌修现身云京某酒店。他穿着休闲，帅气潇洒，还跟粉丝热情打招呼。据知情人士透露，凌修的下一部戏已经定下，是某大平台的自制悬疑短剧《荆棘鹫尾》，今天凌修出现就是去参加该剧的剧本围读的。」
这条微博评论很快就破了万。
热一很直接。
「早c晚a修仙法力无边：哈？他去拍网剧？」
热二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
「呱呱呱呱最爱吃瓜：哇哦，金猴奖新人魔咒要显灵了？」
楼中楼讨论得热火朝天。
「真的诶，凌修是不是疯了啊，怎么会选网剧啊，还是这种一看就要扑街的题材。」
「他刚拿了两个电影奖项，有流量演技又好，手里不可能没电影本子吧？为什么……」
「要么被猪油蒙了心，要么被魔咒影响，不然我想不通他这个操作。」
「这剧绝对扑。金猴魔咒看来连所谓的紫微星也打不破。」
「拿了金猴新人奖就开始发疯了，我看药丸。」
「呃，凌修是要自己把自己作糊么？」
热三则是喜欢凌修的普通观众。
「热爱烂漫唯有你：凌修，你醒醒啊，你别做糊涂事啊！你要是糊了我就要剧荒了啊！其他好多演员的演技都太烂了，我看不下去啊！」
这条评论引来一片的哈哈哈哈哈。
大家都说观众都如此苦口婆心了，凌修好歹稍微听一下吧。
还有一些其他家粉丝，趁机向层主安利自家哥哥姐姐。
热四是凌修的粉丝。
「爱修每一天：作为粉丝，尊重并支持凌修的选择。他是个大人了，选剧一定考虑过后果。如果真的剧扑了他人糊了，那也无所谓，大不了再陪他从头再来。」
老实说，凌修看见这条评论，鼻头一下子就酸了。
能有这样的粉丝，真的是他的幸运。
不止凌修，很多网友也被这位粉丝感动。
「妈耶，我有点感动。这是真爱啊。」
「修粉清醒又明事理，我这个不关注娱乐圈的路人都因为修粉对凌修有了好感。」
「凌修宠粉，修粉对凌修保持热爱又从不干涉他的事业，这一波真正做到了双向奔赴。我是别家粉，真的很羡慕。」
「要是每个艺人的粉丝都这样，饭圈的名声不会变得这么差。」
凌修还没从感动的情绪中脱离，就看到热评五的言论。
「此生最讨厌假锦鲤男：我是不是有机会看到锦鲤翻白肚皮，紫微星陨落了？有点期待呢，嘻嘻。」
这人凌修已经眼熟，是最近专门黑他的账号。
因为楼中楼骂他给了他热度，还有水|军和黑子浑水摸鱼点赞，把这人活生生顶到了热评。
这人倒不会辱骂喷脏，就是专门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还各种造谣凌修的私生活，说他单身都是人设，实际上谈过不少女朋友，现在也正在谈。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说的话很假，毕竟专业狗仔都拍不到凌修的黑料。
可苍蝇不咬人恶心人，粉丝和喜欢凌修的路人经常被这黑子气到。
凌修的一贯宗旨是你骂我OK，但你惹到我的粉丝，让他们不开心那就不可以。
于是他直接让小松提取了证据，委托公司的法务告他造谣诽谤。
可能是法院的传票还没到，这人还在这里嚣张，在楼中楼大骂凌修的粉丝。
凌修眉头一皱，问常小松借了个小号，在楼中楼回复。
「如果你不向凌修的粉丝道歉，你的霉运即将开始。」
这条评论根本没引起黑子的注意，很快被淹没在几百层的楼中楼里。
凌修退出热门微博的评论区，又看了下热搜广场。
不出常小松所料，因为他进组《荆棘鹫尾》，什么乱七八糟的言论都出来了。
有人说他逃不过金猴新人魔咒，猪油蒙心选了个小网剧，完全跟上一个糊掉的演员一个走势；
有人等着看好戏，期待凌修快点糊，这样他喜欢的人就能上位了；
有人说自作孽不可活，如果糊了也是活该。
还有人趁机骂他，骂得不堪入耳。
凌修第一次见自己的热搜广场如此混乱，水|军横行，黑子乱窜。
他对圈子里的恶性竞争在此刻又有了全新体会。
－－只要有一点点可以踩的机会，躲在暗中的那些人就会忍不住出手。
常小松看热搜气得要命，骂骂咧咧差点摔了手机。
凌修的心情还算平和。
都出道一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想要踩死他？
尽管放马试试。
……
凌修安抚了好兄弟之后，心情平静地洗漱去了。
他准备等下看看剧本就睡觉。
刚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凌修就听到瘫在沙发上的常小松发出阵阵狂笑。
“小松，你笑啥呢这么夸张？”
“哥，太搞笑了。”常小松举着手机，“花钱黑你的人会气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