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修眼睛骤然瞪大。
“电影出了什么问题？”
沈见舒看了眼窗外， 表情似乎有些无奈，“昨天去外面开会，正巧遇见一朋友， 他是专门搞电影投资的。我问了一下他最近有没有投资什么新项目，他说没有，还顺便提了一嘴严导的新电影。”
凌修眼睛一转， 立刻明白了经纪人的意思。
“是严导的新电影拉不到投资吗？”
沈见舒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么个情况。”
“为什么啊？”凌修十万个不理解， “光是发来的大纲都那么精彩，真正的剧本肯定更出彩， 拍出来会是部好电影的， 怎么会……”
“投资人的心， 海底的针。”沈见舒略有些无奈，“有时候看上去一个挺好的项目，就是没人投资， 招不了商，最后导致项目延期甚至流|产。在这行，什么魔幻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严导这个电影是个剧情片，不会像商业大片或者是科幻片那样需要特别大的投入。而且严导才华横溢， 刚在青年影展上得了奖，实力毋庸置疑。”凌修心情有些郁闷， “这都拉不到投资么？”
常小松插嘴，“哥，你也知道是青年影展， 并不是真正的有影响力的电影节。”
这话说得已经够明显了。
严望潮只是初出茅庐的新导演， 没有成名作傍身， 投资大佬们对他没有信心。
凌修无话可说。
沈见舒拍拍他肩膀， “小凌，我懂你的心情，见到一个好本子的时候会很兴奋，满怀期待。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钱就拍不了电影。严导这个电影刚起步就遭遇阻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拍。”
她的言下之意凌修怎会不懂。
不能把事件耗在等待上，更何况是等待一个看上去如同空中楼阁的项目。
凌修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车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车子原本轻微的胎噪在此刻显得尤为清晰。
“回去好好看看本子吧，我觉得好几个电影都不错，机会来了就得抓住，毕竟你现在正处于上升期。”沈见舒顿了顿又说，“当然，如果严导的项目近期能拉到投资重新启动的话，我百分之百支持你去拍他的电影，做他的男主角。”
“好的，姐。”
凌修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沈见舒这话说得完全没错，他得顾全大局。
“嗡嗡嗡－－”
掌心的手机震动起来。
凌修拿起一看，是严望潮回微信了。
「凌老师，最近两天有点忙，没有及时回复微信，实在不好意思。」
凌修想了想，开始敲字。
「严导，我明天休息，可以去你家吃炸串烧烤吗？」
对方迟疑了一阵子才回复。
「凌老师，电影的推进出了点问题，暂时没办法启动。」
凌修继续敲字。
「我只是想来你家做客，跟你聊一聊，再吃吃美食，与电影无关。」
严望潮这次回得挺快。
他似乎有些惊讶。
「真的吗？那我明天一早就去买菜。等下就把我家地址分享给你。」
凌修露出笑容。
「好的，严导，明天见。」
……
严望潮的家在市郊的一个普通小区。
凌修来之前，曾经设想过严导的家会是怎么样。
原本凌修觉得严望潮工作繁忙，房子也是租的，里面或多或少可能会有些杂乱。
但他进屋之后，发现真实的模样与他的想象相差甚远。
严导的家窗明几净，布置简约雅致，各种摆件与小电器彰显了主人热爱生活的态度。
“凌老师，是不是觉得屋子的装修跟想象完全不同？”
严望潮一眼便看穿对方的想法，他接过凌修送来的红酒，笑着问。
凌修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爽快承认了。
“的确有点出入。”
“大多数第一次来我家的人都会这么想。”严望潮笑得一脸憨厚，放下红酒，扯了扯有些肥大的家居服，“毕竟我看上去特别像不愿动弹的肥宅。”
“真的没有这么夸张。”凌修连忙解释，“主要是你每天太忙了，我以为没时间把家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我家有小松打扫，但时不时东西还乱做一堆呢。我很羡慕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人，严导，你太厉害了。”
严望潮被夸得脸颊绯红，连忙招呼凌修坐下。
“凌老师你刚吃过中饭来的，那我去给你煮杯咖啡吧？”
“好啊。”凌修眼睛一亮。
他喜欢在舒服闲适的环境下喝咖啡，跟朋友聊天。
“凌老师，想喝什么咖啡？”严望潮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手冲还是咖啡机做的？”
凌修伸了个懒腰，“我喝个拿铁吧，多点奶，再给我放一点点糖，可以吗？”
“一看就是平时只能喝美式的可怜人。”严望潮比了个OK，“今天难得休息，必须满足凌老师的要求。”
……
冬日午后的暖阳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进客厅，咖啡的热气在阳光下氤氲蔓延，整个屋子都香喷喷的。
严望潮选的咖啡豆是佳品，做出来的奶咖十分香浓。
凌修跟严望潮喝着咖啡，吃着小饼干，东拉西扯地聊着天。
聊了一阵，凌修明显能感受到严望潮的紧张已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消失。
于是他决定开门见山。
“严导，能跟我说说电影的事情吗？”
凌修目光真诚，语气温柔，一下子便打开了严望潮有些锁闭的心门。
“电影拉不到投资。他们觉得我刚毕业，还太年轻，又没有成名作，对我不放心。”
没有丝毫铺垫，严导说出了问题的核心。
“再加上电影不是ip改编，又不是容易出爆款的商业片，而是注重叙事与深度的剧情片，他们不看好票房，所以不愿意投资？”凌修跟着说出自己的猜测。
严望潮苦笑，“完全正确。”
“严导，你给我的电影大纲真的特别特别好。”凌修郑重道，“拍成电影一定能获得成功，你千万不要被投资人的话打击到。”
“不会的。”严望潮眼神骄傲又执着，“这是我的心血之作，我不会放弃。等我缓一缓，会继续去拉投资。”
“我出道半年半年多，手头有些存款。”凌修道，“虽然算不上很多，但我可以都投进来，这样的话，电影是不是可以拍了？”
严望潮眼眶立刻就红了。
他吸了吸鼻子，把快要涌出的泪水收了回去。
“凌老师，谢谢你。但就算把我和你的存款都投进入，预算依旧不够。”
“那怎么办呢？”凌修也只是个娱乐圈萌新，对于拉投资的事情一窍不通。
严望潮被他发愁的模样可爱到，破涕为笑。
“没事儿，我再想办法，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对了，凌老师，你想看完整的剧本吗？”
凌修一秒恢复元气，“想！”
严望潮从书房拿来一沓打印出的文件。
“这是最终的稿件版本。”介绍自己作品的时候，严导眼中满是光芒，“我自己修了好几遍，又请了专业的校对帮我审了一遍，应该没有错别字了。”
凌修接过文件，调整了一下坐姿，“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了。”
“你看吧。”严望潮戴上袖套和围裙，笑呵呵道：“我去准备晚上的食材。”
凌修翻开剧本的第一页，刚看完第一段话，便深深地被故事吸引。
时间在此刻似乎变得静止，周遭的一切杂音被自动屏蔽，凌修以男主角的身份，投入到了这个由严望潮构建的既虚幻又真实的世界。
他目不转睛，手指不停翻页，以特殊的方式与剧本里的世界进行着心灵的碰撞。
要不是严望潮轻轻推他，说到时间吃饭了，凌修非得一口气把整本剧本都看完不可。
“天哪，已经这么晚了吗？”凌修一抬眼，发现窗外已经从阳光灿烂变成了漆黑一片。
严望潮点头，“快七点了。虽然过了春节，天还是黑得很早。”
回过神来的凌修，突然嗅到一阵炸串儿和烧烤特有的香气。
他迅速往香气传来的方向看去。
餐桌已经摆上了一大盘金灿灿的炸串，家用烤肉盘上的羊肉串牛肉串因为受热，发出滋滋啦啦的梦幻声响。
凌修狠狠吞了一口唾沫。
严望潮忍住笑意，做了个请的手势，“凌老师，咱们吃饭吧。”
不得不说，严望潮这个人时时刻刻都能给人惊喜。
就连做饭也不例外。
凌修觉得严导的炸串儿和烧烤的味道完全不逊色于外面大排档。
“可以出摊做生意了。”他给出最高的评价。
“我爱吃这些玩意，就在家瞎琢磨，没想到整出来味道还不错。今天能得到锦鲤男神的夸奖，我开心死了。”严望潮给凌修的杯子满上，“不过咱们红酒配烧烤炸串儿，是不是挺奇怪的。”
凌修大口撸串，“不奇怪啊，开心就好。”
严望潮受到启发一般豁然开朗，“没错，开心就好。就像我的电影一样，创作它让我开心，那我就要把片子拍出来，呈现给观众。”
“必须拍。”凌修与严导碰杯，满怀激动，“你的本子写得太好了，真的。男主角我也特别喜欢，历经千帆，最终找到心灵的平静与归宿。我很喜欢这样的故事，朴实，真挚，又让人感动。”
严望潮喝得脸通红，“能得到凌老师你如此高的评价，之前的辛苦没有白费。我不颓了，明天开始，继续去拉投资。我不信就遇不到一个愿意投资的大佬。”
严望潮的热情努力以及对作品的执着深深打动了凌修。
他认真道：“严导，我还是想把我的积蓄投进来。虽然不算多，但起码可以让你做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了。”
“你……”
“不要你啊我的了。”凌修摆摆手，开玩笑道，“大家都知道我爱财，如果最后电影票房大卖，我还能赚钱，多好。”
“万一血本无归呢？”严望潮问。
“亏了就亏了呗。”凌修不以为然，“投资的事情，没有包赚不赔的。这都是小松告诉我的。”
严望潮眼中有泪光闪动。
他不再推辞，而是举起酒杯。
“凌老师，那我就收下你的这份心意。多余感谢的话不再多说，我们一起奋斗，一起努力。”
凌修与他碰杯，“也希望我们互相成就，取得成功。”
……
难得的休息日之后，凌修面临的依旧是每天排得很满的工作。
《深渊之光》的票房还在继续上涨，很快便突破了40亿大关，一举跃升为国内影史的票房前五。
凌修的男二号作为电影的戏眼表现异常出色，获得了业内外人士的一致好评，很多影评人推测他能入围电影节的最佳男配。
而凌修本人也大爆特爆，成为娱乐圈新晋顶流。
他实在太红，红到连“星云娱乐”的老总都要亲自来找他要签名照。
凌修有些不好意思，“郑总，早知道您说一声，我在照片上签了名就让小松给您送来了。”
“你每天行程太满了，不想打搅你。”郑柏松笑眯眯，“恰好听说你今天来公司，干脆现拍现签。哎呀，我也是被我侄女逼得没办法了。”
凌修给照片签了名，郑总问起他最近的工作。
“影视项目还没定，正在看本子呢。”凌修如实汇报。
郑柏松赞同地点头，“你现在这么红，是应该爱惜羽毛，好好挑片子。拍电影需要票房，也要朝着能拿奖的方向进步才行。好作品永远是演员的底气。”
他提到这个，凌修心中一动。
“郑总，我这里有个电影的好本子，是非常非常好的故事。”他大胆开口，“我十分想演，但遇到了一丢丢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