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代言合同？”
白纸黑字， 写得清清楚楚。
但凌修依然非常吃惊。
“没错。”沈见舒习惯性将碎发捋到耳后，优雅地端起杯子轻轻喝了口茶，“这个牌子的腕表你知道吗？”
凌修点头。
“这是之前去看秀合作的奢侈大牌vlv旗下的子品牌， 我看好多年轻人都很喜欢呢。”
这个名为NEBULA的腕表因为英文名就是星云的意思， 凌修在网上看见广告都会多看两眼， 因此印象很是深刻。
“进步了嘛，对时尚圈都有一定了解了。”沈见舒微笑点头，“NEBULA腕表定位是轻奢品牌， 目标客户是都市年轻男女白领。最近这个牌子在国内非常火，被称为时尚达人标配。”
“他们怎么想到找我的？”
凌修记得这牌子之前的代言人是一位流量艺人， 粉丝数量非常大的那种。
－－不说代言， NEBULA腕表找的临时推广都是当红艺人。
“因为你最近热度大， 时尚表现力足够强。”沈见舒放下杯子，“你这几天闭关看剧本很少上网， 也许不知道你那组看秀的照片有多出圈。”
“姐，什么情况？”他确实这几天上网的次数比较少。
“你去看vlv品牌大秀的内场照， 被各个领域的大v转发， 尤其是时尚圈kol都特别喜欢。有个博主的二次创作被转发五万多次。五万次你知道是什么概念么？那不是数据组做出的数据， 而是五万个活人网友。”
“不止微博。”沈见舒继续道， “你的这组看秀照片还被制作成小视频， 在各个短视频平台播放量巨高， 上了好多次热搜呢。你的那几个短视频帐号这几天涨粉非常多。”
“……我真没想到。”
那几张照片好看是好看， 但他本人完全预估不到会有如此好的效果，如此高的热度。
“所以一切的东西都不是偶然的， 更不是天上掉馅饼。”沈见舒道， “你时尚度高， 外形佳。现在有热度， 前几次商务销量又好，哪怕现在咖位还不是很高，也足够吸引这些品牌方。对方挺有诚意的，不是让你做什么宣传官挚友大使的，直接给出代言人的title。”
凌修表示赞同。
这个品牌没那么多套路，不是想用他割一波韭菜就算了。
果然大牌有着大牌的体面。
“小凌，合同我和公司都审过一遍。”沈见舒拿出手机看了看，又严肃道：“但这毕竟是你的代言，今天特意过来让你看看，如果没有问题，试镜完毕就可以正式签下合同。”
“姐，你好厉害。”
凌修翻了下草拟的合同条款，发自内心地夸赞。
他心里清楚得很，虽然品牌方诚意很足，但他一个新人能拿下分量如此重的代言，其中经纪人起的作用不可小觑。
“这是你应得的。”沈见舒笑起来很甜美，完全跟平时的御姐判若两人，“我们说好的，作为艺人与经纪人，要互相依靠，一起走向顶峰。”
“必须的。”凌修信心满满。
“我还得回公司开会，先走了。合同你慢慢看。”沈见舒起身拿包，还不忘叮嘱，“明天要去试镜，今晚早点休息，不要熬夜，更不要吃垃圾食品。”
“明白！”凌修学常小松的样子行了个礼，“要养好精神应对明天的大考。”
……
第二次来皇冠大酒店，凌修还真有点不一样的感受。
上次来的时候觉得什么都新鲜，什么热闹都想去瞧一瞧。
哪怕酒店里窜进来只流浪猫，都想跟它喵喵喵地聊几句天。
但这次不同，凌修无心闲逛，只想安心准备试镜。
沈见舒向公司借调了一个小姑娘来做一天的临时助理。
小姑娘做事勤快认真，就是话少－－尤其是跟常小松那个话唠一比，区别更显著。
别说，没有那小子在旁叽叽喳喳，还真冷清不少。
也不知道常爸爸的病好些没有。
“修哥。”
就在凌修心绪有些飘忽的时候，温温柔柔的女声传来。
是今天的临时助理桃桃。
她端着保温杯，“哥，喝点水，润润嗓子。”
“谢谢。”
凌修接过保温杯，刚打开盖子，杯子里胖大海特殊的味道便飘散开来。
讲真，他不是很喜欢这个气味。
“哥，这是小松哥发微信提醒我泡的。你别皱眉嘛，多少喝点。”桃桃捂嘴笑道。
沈见舒也跟着笑了。
就知道小松这家伙心细。
“行，看在小松的份上，我喝点。”
凌修一边喝药似的喝水，一边等剧组的通知。
电影试镜的程序跟上次差不多，艺人们先在指定的房间休息，到时候工作人员会来通知抽签的时间和地点。
还好这次等待的时间没有上次长。
凌修刚喝了几口胖大海泡水，房间的门就被敲响。
剧组工作人员送来通知：十分钟后在二十五楼的“梅花厅”开会抽签。
事不宜迟，凌修带着他的团队往二十五楼赶。
－－虽说团队依然只有经纪人和助理。
“梅花厅”是个中小型多功能厅，面积比上次来试镜的会议厅小很多。
想想也是，今天来试镜的大多数都是名气不大的青年演员，带的工作人员数量不多，完全不用大费周章搞那么大的场子。
凌修来的时候，多功能厅已经坐了三分之二的人。
但双眼扫过去，除了在电视上见过的邓民浩和姜笙，其余人都不认识。
“梅花厅”装修沉稳大气，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椅子都是堪比高级影院的舒服。
－－就连空调都不冷不热，让人感到由衷舒适。
沈见舒带着凌修坐到靠窗的位置。
拉开窗帘，可以看见酒店优美的绿化景观。
“姐，这回这些人怎么不寒暄热聊了呢？“坐下后，凌修有些好奇。
“今天这场合不适合社交。”沈见舒低声道，“而且井鹏程跟魏荃都不喜欢搞这套。”
她话音刚落，多功能厅门被推开。
一堆人鱼贯而入。
走在最前头的那个人凌修认识，是钱一鸣。
他带着眼下很潮的黑色窄墨镜，头发精心抓过，穿着某大牌最新款的衬衫。
“果然是大明星，工作人员都这么多。”
桃桃低声道。
钱一鸣入座后，门再次被推开。
这回进来的只有两个人。
前面的是个身材中等，白净瘦削，头发微卷的年轻男人。
他面相很嫩，穿着宽松休闲的衬衫和牛仔裤，看上去就像个刚进入大学的少年。
偏偏气质却有种文艺沉静之感。
毫无疑问，这就是本次最热门的选手－－方俊贺。
跟在他身后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他的经纪人。
凌修暗道有意思。
……竟然有人工作人员比他带得还少。
短短的时间，参加试镜的演员全部到齐，只等这次的核心人物导演监制制片人到场。
多功能厅里大家坐得分散，更是没谁去打招呼寒暄，气氛显得有些沉寂。
还好有走来走去忙碌的剧组工作人员，不然这场子就像一潭死水。
凌修无聊地玩着酒店的房卡。
但下一瞬，他眼神一凛，停下手头的动作。
“姐，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凌修低声问身旁的沈见舒。
沈见舒被问得莫名其妙。
她用力嗅了几下。
“没有啊。你闻到什么味道？”
凌修闻到了香味。
但又不是纯粹的香味。
因为后调中裹挟着一丝腥臭。
味道还挺明显的，沈见舒居然没闻到？
那就有点意思了。
“没事，我就问问。”凌修笑着摸了摸鼻子，“兴许是我嗅觉出问题了。”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沈见舒眼神关切，对他进行暖心安慰，“没事的，就是一场试镜而已，放轻松。”
“好的，姐。”凌修乖巧回答。
就在此时，导演监制还有制作人终于入场。
好几个月没见魏荃导演，他还是跟之前一样的随意穿着，端着太空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要不是看了他骂哭影帝的视频，凌修会觉得他和善得跟弥勒佛一样。
井鹏程则有点让人意外。
原本凌修以为他是个不修边幅的艺术家，但坐在台前的井导却是个穿着合体，气质优雅，头发茂密，五官端正的中年男人。
不开玩笑地说，这外形和身材去做演员也会成为叔圈顶流。
凌修终于明白，为啥上次搜井导发现他不但有粉丝，还有超话和粉丝群。
不多时，会议正式开始，由导演井鹏程主持。
凌修将跑远的思绪拉回来。
注意力一集中，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子香味便更加明显。
这东西虽然对他毫无用处，但总归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玩意。
凌修皱眉不悦。
看来得先寻找发散香气的源头。
谁知刚抬起头，胳膊就被沈见舒碰了一下。
“专心听导演讲话，不要走神。”经纪人秀眉微蹙，小声提醒。
凌修只得收回目光，乖乖坐好。
台上的井导简单讲了试镜的流程。
先是抽签，将十五个人分为AB两组。
上午A组，下午B组。
出场试镜的顺序则由首字母决定。
“规则简单明了，相信大家也都了解了。”井导言简意赅，“我们也没那么多规矩和讲究更没有内幕，
只会选演技好，和角色适配度最高的演员。”
这一席话既阐明了态度，又拒绝了走后门的可能性，一箭双雕。
凌修很喜欢这种简单直接的办事风格。
很显然，在场的大多数演员也喜欢这样的风格。
现场响起掌声。
凌修也跟着鼓起掌来。
但手拍着拍着，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个会场里绝大多数人都精神不佳。
邓民浩眼色迷离，方俊贺捂嘴打呵欠，钱一鸣使劲揉着眼睛，姜笙捂着心口，面如菜色。
－－不说这几位演员，就连刚才还精神奕奕的井鹏程和魏荃都有些疲惫之色。
凌修的手指敲打着椅子的边缘。
……不能再拖了。
井导说完规则，立即开始抽签。
抽签也是按照首字母顺序进行。
身旁的沈见舒撑着额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凌修前面还有好几个人，趁此机会，他开始观察这个会场。
咋一看，窗明椅净，空气清新，什么问题都没有。
凌修闭上双眼。
几秒后，他再度睁开双眼。
一道光芒自他眸中掠过，一闪而逝。
凌修认真搜索会场的每一处，就连犄角旮旯也不放过。
当他的目光扫向头顶的中央空调出风口时，眉心褶皱逐渐消失。
一抹笑容悄无声息浮现在凌修的嘴角。
他专心盯着出风口，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再做出捏的动作。
随着手指缓缓用力，偌大的多功能厅出现一阵若有似无的尖叫。
可除了凌修，似乎谁也没听到。
凌修最终将两根指头合拢在一起。
只听到耳边飘过一声剧烈的尖叫，一切归于平静。
身旁的沈见舒如梦初醒般抬起头。
“天，我刚才怎么好像快睡着了？”
“没事。”凌修问，“姐。你带了湿巾吗？我想用一张。”
手上沾了脏东西必须清洁一下。
“有。”
沈见舒递给他湿巾，“动作快点，马上到你抽签了。”
“嗯，知道了，姐。”凌修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
凌修运气既好又算不上特别好。
他抽到的是B组。
意味着有时间休息和临时抱佛脚。
但几位竞争者也都抽到了B组，包括钱一鸣。
公布抽签结果的时候，现场众人反应很是精彩。
有人狂喜，有人暗自庆幸，有人暗戳戳想看热闹，还有人直接傻掉。
可既然选择了抽签这种方式，结果如此，就要接受。
于是散了会，B组的演员们迅速散去，回各自的房间为下午的试镜做准备。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见舒用筷子扒拉了几口饭，冷不丁开口。
“好奇怪。”
酒店送的饭菜特别美味，凌修此刻正在大快朵颐，听到经纪人疑惑的声音，抬起头来。
“姐，怎么了？”
沈见舒一手无意识扒拉盒饭，另外一只手按着太阳穴。
“我怎么觉得上午有段时间的记忆空白了一样。这种感觉好糟糕，让我现在头都有点晕，心跳也快，没什么食欲。”
凌修一怔。
后遗症居然这么大么？
难怪临时助理桃桃也没吃几口就喊饱了。
见桃桃此时出去打电话了，凌修放下碗筷，低声道：“上午应该是有人在会场搞鬼。姐，你知道我以前跟师父学过功夫，对一些三教九流的玩意有些了解。”
他不准备瞒沈见舒，既然有人敢做这种事，就必须让经纪人知晓并提高警惕。
沈见舒惊到筷子都掉到桌子上。
“什么意思？”
凌修想了想，决定用一种人类比较容易理解的方式解释。
“姐，也许说出来你不信……我猜是有人在会场下了迷惑心智的蛊。”
沈见舒倒吸一口凉气。
她很聪明，很快就品出其中的弯弯绕绕。
“小凌，你意思是有人想用这个影响试镜的结果？”
凌修点头。
“那后来我怎么又清醒过来了？”沈见舒问。
凌修开玩笑，“有我这个福星在啊。坏人当然无法成功。”
“知道是谁下的蛊么？”
说出“蛊”这个字的时候，沈见舒都觉得自己离谱，怎么就这么轻易信了凌修的话。
“应该很快就知道了。”凌修继续吃饭，一脸平静淡然，“蛊术被破，下蛊害人的会被反噬的。”
沈见舒整个人像被天雷劈过，完全石化。
这种完全不符合科学依据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么？
就连圈内很流行的请“小鬼”，拜“狐仙”她都觉得是假的。
蛊虫什么的，不更是虚构的么？
可下一瞬，她自小形成的科学世界观便遭到了重创。
房间的门被打开，临时助理桃桃慌慌张张进了门。
“出事了，有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