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国警.察在之后不久赶到, 沈年年身份特殊,秦昭曼把她留在车里,自己去警.局里做笔录。
这本来不符合规矩, 秦昭曼写完自己那一长串单词的姓氏之后, 警.长就再没提过不合规矩的事。
秦昭曼对这种特殊待遇习以为常, 进去几分钟之后就回来了, 那个男人没跟着出来,应该被扣下了。
沈年年不关心那个男人的下场, 只是问:“你刚刚没受伤吧,我看那个玫瑰上还有刺。”
秦昭曼扣好安全带,语气有些冷淡:“没有。”
跑车开上马路,朝家里疾驰,沈年年的头发被车窗外的风吹的飘起来。
她双手叠放在膝盖上,看着外面飞速流逝的风景, 越接近家里,心脏跳动的越快。
从这回去之后,秦昭曼就会去贝蒂那里看电影了,在这之前她应该把秦昭曼的情绪往上拉一拉,以免晚上降的太多, 影响她们之间的合同进行。
沈年年这么想着, 唇微启, 却没说出话。
她心烦意乱, 过往全年无歇的冷静此时被极度的焦虑压制着有罢工的征兆。
“可以开慢一点吗?我有些头晕。”
秦昭曼余光带到沈年年,看到她苍白的脸色,虽然没有说话, 但放慢了车速。
沈年年温声说:“谢谢。”
秦昭曼说:“你今天好像很不想回家。”
她手搭在方向盘上,余光带到了沈年年。
沈年年姿态自然, 侧头看向她,说:“我只是不太舒服而已。”
秦昭曼没有打消疑惑,从沈年年想要步行回家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不对,花厂到她们家起码要走五个小时,沈年年这个决定就不符合逻辑。
但是为什么不想回家?
秦昭曼出色的记忆力能让她毫不费力的回忆这一天的经过的细节,她过筛子一样把沈年年的反应筛了一边,除了想要步行回家没有任何不对劲。
她对这个结果也不意外,跟沈年年相处,她已经习惯了从对方身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秦昭曼又筛了一遍自己最近在做的事,跟沈年年有关的只有做小提琴和那部电影。
沈年年知道她在做小提琴的话不该是这种反应。
那就是电影的事……?帕森先生的那个电话!
秦昭曼的思维一下子就串起来,顺带着往前推,逐渐发现了一些端倪。
沈年年跟贝蒂说的话,好像都在引导她去看那部电影。
秦昭曼想到这已经能猜出这部电影不是什么好电影,不好到沈年年觉得她看了之后就会丧失对她的兴趣。
可沈年年现在又为什么不想回家,拖延着不让她看到那部电影了?
怕她跟她解除合约吗?不会,不管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她都不会因为这么轻率的借口破坏合同,这点沈年年也会想到。
那么不是为了合同,还会为了什么?
因为感情吗?因为沈年年不希望她对她丧失兴趣?
秦昭曼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心脏因为这个猜测激烈的跳动着,她就知道,戏里戏外沈年年也没那么分得清。
回了家之后,秦昭曼照旧随口找了个借口去贝蒂家做小提琴。
沈年年目送她离开,转身在沙发坐下。
她把桌上翻转镜子立起来,让镜子映出她的脸。
镜子里的她目光冷静,表情柔和,没有暴露出任何端倪。
但她知道自己在焦虑。
沈年年端正的坐在沙发上,拍了一下手。
这是一种暗示性动作,每次在听到导演杀青的时候,她都会这样拍一下,长久以来养成习惯,只要做出这个动作就能立刻从戏里抽离出来。
但是此刻,她心里的情绪却并没有因为这个动作停下。
沈年年再次拍了一下,还是一样的结果。
她没有再继续,放下了手。
长久以来养成的暗示性动作不会无缘无故失效,她没有抽离出来,是能证明这些情绪的并不是因为演戏而产生的。
这就是她的,是沈年年的情绪。
沈年年虽然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还是轻叹了口气,她一下子就理解了秦昭曼的那种胜负欲,以及那些因为那种胜负欲产生的落败感。
她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踩进了早就知道的陷阱。
沈年年拿起了一旁的香盒,把小香炉的盖子打开,一步一步的压平香灰,放模具……等点燃了香,她的情绪也随之平静下来。
香炉旁放着宿茜上次送来的檀木手串,之前没收起来后来就一直放在那里。
沈年年把那串手串拎起来,华国珈蓝寺求姻缘最准,她认识的几个朋友都去珈蓝寺求过姻缘。
打磨的圆滑的手串被套在了纤细的手腕上。
沈年年手指摸了下桃木珠子,如果真的有菩萨,请保佑她平静的度过这一年。
桌上的手机猛地震动起来,是经纪人打来的电话。
沈年年接通了电话:“喂?”
“年年,你在M国休息的怎么样?身体好一些了吗?”
经纪人语气焦头烂额,她压制着烦躁,试图让自己声音温和一些,但是显然失败了。
沈年年说:“我好多了,明天参加完婚礼,后天就会回F国,出什么事了吗?”
她了解她的经纪人,很少会因为公司的事给她打电话,除非这已经是不得不告知她的事,在雅河出事的这段时间,经纪人格外敏感。
经纪人头痛的说:“因为艾丽卡。”
沈年年和艾丽卡合作过几次,是她公司很全能的一个艺人,性格很好,很有灵气,每次见到她都会笑出一对小酒窝。
经纪人在电话那边说了将近十分钟,沈年年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艾丽卡参加了一个明星恋爱综艺,和一个男青年企业家组成了虚拟情侣,几期节目下来,男企业家先迷恋上了艾丽卡,展开了热切的追求。
艾丽卡在经纪人警告之后,没答应,后来节目越录沉迷的越深,最后两个人还是在一起了。
现在节目杀青了,男企业家没了节目氛围的渲染,很快就对艾丽卡失去了兴趣,提出分手。
艾丽卡不仅得承担之前为了在一起得罪对方母亲的后果,还要面对因为恋情造成的人气损失。
经纪人最头痛的是对方那位难搞的母亲,咄咄逼人又有着不俗的背景。
对方现在明显就是想用艾丽卡杀鸡儆猴,让那些不入她眼的人都离她的好儿子远点。
沈年年表情微妙,这个故事光听前半部分,她几乎以为是经纪人察觉到了她的心思,特意来警告她的。
她听到话筒里细微的哭声,问:“艾丽卡也在你身边?”
经纪人说:“不用管她,让她把脑子里的水都哭出来。”
经纪人越想越气,说:“你说她是怎么想的?一个演员,戏里戏外分不清楚还当什么演员?一个演员演不过一个做生意的?对方上头了跟她玩玩的,她还真相信了!身份地位都配不上,能有多长久的爱情?我真是服气了。”
沈年年语气平和,自带安抚的味道:“新剧那你来处理,他妈妈那不用担心,她们不会做什么的。”
只要雅河还在,谁要动她的东西都得考虑考虑。
经纪人听到她的话,语气和缓了一些,说:“这也很麻烦了,因为自己一点小事,连累着整个公司跟她加班。”
沈年年说:“把电话给艾丽卡。”
艾丽卡接了电话,平常活泼开朗的嗓音已经哭哑了:“neve,对不起。”
沈年年声音温和:“艾丽卡,我不认为你有什么配不上他的,你很优秀。别听琳达的话,她只是太担心你了。”
艾丽卡听到她话委屈一下子就决了堤,哽咽着说:“谢谢你neve。”
“不用害怕,好好休息。”
沈年年安慰了她两句,在挂断电话的一瞬间,她手上的桃珠手串断了,一下子滚了一地的珠子,溅的到处都是。
她垂眸,手腕上只剩一根已经断掉了的细细的皮筋。
从科学的角度来看这个手串平时就放在香炉旁边,烤的太久了,皮筋本身又很细所以断了也正常。
但是偏偏在这么巧合的时机,巧到很难不让人去想,这是不是菩萨的暗示。
沈年年找了个小首饰盒,把散落的珠子连着那根断掉的皮筋都收拾起来,做完这些她去厨房煮了一壶咖啡。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了,平常这个时候秦昭曼基本就要回来了。
沈年年煮好的咖啡都倒进壶里放进了冰箱。
她今天本来打算早点睡,自然等待秦昭曼明天的态度转换,可是她现在改变主意了。
她想亲眼看到秦昭曼对她态度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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