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秦昭曼没想到会听到这两个字, 没能立刻回答。

沈年年半倚在床上,酒红色的吊带睡裙领口宽松,被蹭的滑到一侧, 露出了半边肩膀, 白色的细胸衣肩带给皮肤勒出了一点红痕。

她看着秦昭曼, 把时间精准的把握到毫秒, 拿捏在秦昭曼想到些什么又没开口答应前,说:“开玩笑的。”

秦昭曼稍微一想就知道沈年年是故意的, 她松开沈年年的手,说:“我想到了一句华国俗语。”

沈年年看向她示意她说。

秦昭曼把沈年年滑下去的衣领拉了上来,让酒红色的布料盖上白色的肩带。

她抬眼与沈年年对视,淡声警告她:“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沈年年天天这么撩拨她,就不怕自己先翻车吗?还是沈年年就那么笃定, 肯定不会喜欢上她?

沈年年现在是真的露出一个笑,点了点头说:“我也觉得这句话很好。”

秦昭曼应该每天都好好想想这句话,早点意识到鞋湿了,好放弃钓……

沈年年忽然想起不需要写这句话,秦昭曼应该也快要放弃钓她了, 就像当初的碧翠丝一样。

她笑容不变, 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睫。

两人收拾好衣服出门, 秦昭曼说这次出游的目的地让沈年年来定。

她们都是在M国长大的, 她带沈年年来看了家里的院子,礼尚往来,沈年年也应该带她去熟悉的地方逛逛。

她来这的目的之一, 就是为了解沈年年,在这场互钓中反败为胜。

沈年年没推辞, 带秦昭曼到了一座……废墟花园。

秦昭曼坐在车里往外看,不知道这是哪,可用废墟花园来描述就很恰当。

破败的红砖外墙,暴露在外的黑铁框架,像是被人遗忘又被自然接纳了的废弃工厂,从内向外攀爬着绿意,开遍了娇嫩鲜艳的花。

车再往里开,秦昭曼才发现这是一个鲜花批发市场。

她定定的看了一眼墙上led招牌,上面滚动着欢迎光临旅人花卉批发市场,末尾还有一个拿着仙女棒的可爱花仙子在施法。

秦昭曼眼里划过一丝疑惑,因为这里不太像市场了,除了这块招牌哪里都不像,既没有什么人,又特别安静。

沈年年从前视镜里看向她,说:“看起来我这个地点选的很成功?”

秦昭曼确实被勾起了一些好奇心:“我没来过。”

沈年年说:“秦小朋友喜欢,姐姐就放心了。”

秦昭曼瞥她一眼,还没等说话,车被大门的栏杆拦住。

头发花白的老保安从保安亭走出来,看到真的是沈年年,笑着用手语跟她问好。

沈年年降下车窗,用手语回了几句。

拉杆抬起来,车子顺利通过,秦昭曼还在看沈年年。

她倒也不惊讶,就是有些感慨:“你还会什么?手语都会?”

沈年年手握着方向盘,把车拐进停车位:“以前拍过一个电影,我的角色原型是这里的老板,你不觉得这里很安静吗?”

她把车停好,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这里的员工都是老板收留的聋哑人。”

秦昭曼没动,她看了眼导航,终于想起来了一点有关这块地方记忆。

在她还没毕业的时候,M国政.府给这块地招标,她博导的公司竞标失败,最后却给到了一个残疾人协会,还挺轰动的,她有些印象。

沈年年看她盯着窗户看了好久,问:“在想什么?”

秦昭曼回神像后一靠,说:“在等姐姐给我解安全带。”

她把姐姐两个字咬的格外重,很记仇沈年年刚才对她的调侃。

沈年年看着她的眼睛,说:“看来我们秦小朋友的年纪是越叫越小的。”

秦昭曼毫不羞耻,任她说,等沈年年倾身过来的时候,摸了摸沈年年的头发。

“这块地政.府好像招标过?”

沈年年给她安全带解开了,说:“嗯,当时老板收留的聋哑员工越来越多,需要一个更大的工厂,正好赶上了政府招.标。”

秦昭曼闻言,评价说:“那你演的这个角色原型,确实挺值得被拍成电影。”

M国政.府可没什么爱好慈善的习惯,财富和权力刻在M国政.客的心脏上,心脏泵出来的血都是钱味。

这里老板能拿到这块地,绝对不简单。

秦昭曼对这个老板有些好奇,她印象中的那几个姓氏,没有谁家有聋哑人。

可能是哪个小家族的孩子。

她丝毫不认为一个普通聋哑人会有那么大的财力和权力,用来做这种根本不怎么赚钱的生意。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打破了。

因为她和沈年年刚下车,花卉工厂的老板就迎了出来,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的中年女人,穿着普普通通的衬衫和牛仔裤,笑起来很和善,沟通时用的也是手语。

如果不是沈年年刚给她介绍这是这里的老板,她和这位老板擦肩而过,都只会觉得这是个普通的工人。

老板并没有停留很久,就像是知道沈年年来了,特意过来打个招呼,招呼完就去就又去忙别的事了。

沈年年跟老板摆了摆手,转过身就对上秦昭曼探索的目光。

她大概能猜到秦昭曼想的是什么,问:“你觉得她不像是这里的老板?”

秦昭曼点头承认,又说:“我还觉得她们都对你太亲近了。”

门口的保安,还有特意过来一趟的老板都是。

她承认沈年年的人格魅力,但还是觉得这些人无论是眼神还是态度,都有些超过好感的度了。

这老板能拿到这块地不对劲,对沈年年的态度也不对劲。

不对劲和不对劲的之间往往是有所串联的。

秦昭曼脚步慢了一拍,看向沈年年,问:“这块地该不会你帮她们拿下来的吧?”

这话问出来她自己都觉得荒谬,沈年年那时候不可能有这种能力。

沈年年也看向她,带上了口罩和墨镜,说:“她们是那么以为的,但其实这块地是老师帮忙拿下来的。”

秦昭曼微皱起眉,问:“米陶然?”

“对。”

她们两个这时候走进了花厂一层,这层的花是摆出来展示的样品当然也可以零售,整层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门口摞着桶,进门之前拎一个,货架上的花随便选,到出口的时候一起结账。

沈年年拿了一个白色的桶,又拿了一个带猫猫头的桶递给秦昭曼,秦昭曼拒绝了。

沈年年目光在两个桶之间转了一下,把白色的桶放回去,留下了带猫猫头的桶。

她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我只是随口提了一下,老师记下了。不知道她走了多少关系,拜托了多少人,反正最后拿下了这块地。”

秦昭曼不由把视线放在她身上,说:“米陶然的丈夫还是有些势力的,她应该不用求很多人。”

沈年年说:“老师很不愿意去求他。”

秦昭曼想到了菲比查到的那些消息,问:“为什么?他们夫妻关系很不好吗?”

沈年年拉住了秦昭曼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这边扯了一下,让她避开了后面的小推车。

“不知道,但我猜就像我不愿意总是麻烦你一样。”

她松开了秦昭曼的手,说:“求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秦昭曼不知道这个代价指的是哪个,但她讨厌这个比喻。

她能察觉到沈年年不喜欢米陶然的丈夫,现在沈年年把她和对方相提并论,就好像沈年年也排斥她一样。

秦昭曼抽了一支花扔到了沈年年的桶里,说:“你麻烦我的还少吗?”

沈年年看了眼被扔进来的花,一支薰衣草。

自从她把家里客厅花瓶里的薰衣草换成了玫瑰,秦昭曼就认定了她不喜欢薰衣草,让人把家里所有的薰衣草都换掉了。

沈年年看着筐里的薰衣草,觉得这发脾气的方式有些过于可爱了。

她没把那支薰衣草拿出去,看着秦昭曼的眼睛说:“不少,谢谢你Zelmer。”

秦昭曼看着她,说:“一声谢谢就完了?”

沈年年被她热切的目光盯着,问:“那你想要什么?”

秦昭曼说:“谢礼。”

沈年年朝不远处看去:“里面有卖种子的,你看喜欢你喜欢哪种花,我就给你买那种花的种子,回去种到家里院子里,长出来的花给你当谢礼怎么样?”

她从花架上挑了一只漂亮的玫瑰花递给她:“正好这几天天气也暖和了,我们回去之后可以一起把种子种了。”

秦昭曼垂眸看了眼这朵花,没有接:“谢礼还让我自己去种,你可真有诚意。”

沈年年驾轻就熟的偷换概念:“你不想和我一起种花吗?”

秦昭曼走在了她前面:“不想。”

没等沈年年问,她自己解释了一句:“我种什么死什么。”

沈年年把手里的玫瑰放在了桶里,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秦昭曼家里被砸的凹进去一块的仓库。

当时秦昭曼说不养那只小猫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

沈年年轻声问:“你种的花也被你亲戚拔掉过?”

秦昭曼似乎是又有了兴趣,停下脚步,转过身:“你想知道我以前的事,那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你以前的事?”

沈年年欣然答应,问:“你想知道什么?”

秦昭曼看着她的眼睛,问:“你觉得米陶然怎么样?”

沈年年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说:“老师很优秀,是很好的老师。”

看秦昭曼还在看着她,沈年年就继续说:“她就像我妈妈一样,我以前的舞蹈服是她亲自给我做的,家长会是她去给我开的,我生病也是她在照顾我,绝大多数时候,我觉得她很好很好。”

秦昭曼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问:“什么时候你觉得她不好?”

沈年年只是笑了一下,提醒说:“这是下一个问题了。”

秦昭曼点头赞同了,回答之前沈年年的问题:“我种过两次花,第一次是在这被亲戚踩烂了,第二次是在舅舅家被人用球砸烂了。”

她看向沈年年,像是忽然来了兴致,说:“第一次我种的洋桔梗本来是要送给一个女生的。”

沈年年挑了下眉,问:“女同学?”

“算是吧。”

秦昭曼回忆了一下发现,这段记忆意外的非常清晰。

学校后院里,她在石亭里背单词的一整个夏天,那个女生都在二楼的舞室练舞。

舞室的一面墙都是的透明的玻璃窗,她能清楚的看到那个随着动作旋转的舞衣,白色的,裙摆边缘晕染开紫色,就像是花园里开的洋桔梗。

她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交流,也没见过面。

每天她来的时候那个女生就来了,她走到时候那个女生还没走,直到有一天突然下大雨,对方从楼上扔了一把雨伞下来。

雨幕太密,她也没看清那个女生的脸。

外婆家里有一院子的花,但那天回家,她第一次有了想要种一束花送人的欲望。

秦昭曼说到这,也没从沈年年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她没了兴致,说:“然后我种的洋桔梗就被来闹事的亲戚踩烂了,我想去还伞的时候,那个女生也不见了,没再来学校跳过舞。”

沈年年问:“你很想见她?”

秦昭曼抬起了眼,这不是沈年年会问的问题,按沈年年的性格这时候应该安慰她一句或者巧妙的转移话题,总归不会问这个女生的事。

秦昭曼心底冒出些跃跃欲试的期待:“你很好奇这个女生吗?”

沈年年看着她,忽然笑了,然后点头说:“算是吧。”

秦昭曼问:“为什么好奇?”

沈年年看着她,问:“因为我吃醋?”

秦昭曼看沈年年含笑的眼睛就知道她在故意逗她,她靠近沈年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嗯,就是因为你吃醋。”

她说的平淡又笃定,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试图提高这句谎话的真实性。

沈年年见她走了,跟上去问:“那第二次种花呢?”

秦昭曼不高兴的看了她一眼,问的这么快,不就是佐证了她根本不在乎那个女同学,刚刚那句吃醋就是彻头彻尾的假话。

沈年年无辜的眨了一下眼。

她背后是一整面墙的花架,漂亮的东西和漂亮东西同时出现总会分出一个更漂亮的,但沈年年和这一面墙的花相处融洽,和谐到像是加入了这里,她也是一种漂亮的花。

秦昭曼察觉到看了她太久,移开视线。

她这次说的更加敷衍:“我舅妈去世之后,她花园有一片花枯死了,我弟弟很难过,我就给那片花重新种上了。后来家里客人带来的小孩,玩球把我种的花砸坏了,还不肯道歉。”

秦昭曼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说:“我就把他揍了一顿,然后我也被我舅舅教训了一顿。我每次做这些温温柔柔的事情,都会有不好的结果,我就是不适合做这些。”

沈年年听完,问:“温温柔柔的事情?”

秦昭曼举了个例子:“养猫算,骑摩托不算。”

沈年年看着她,心想秦昭曼还是有被她那些亲戚影响到。

把她现在了解的碎片拼凑起来,可以复盘出秦昭曼的成长轨迹。

秦昭曼还没被领养的时候,喜欢的花、家里的仓库就会被踩坏砸坏,那她被领养的那段时间,可想而知,是怎样的兴趣摧残。

而到了她舅舅那里,显然也没得到很好的纠正。

沈年年回忆了一下秦昭曼的那些爱好,滑雪、赛车、摩托、跳伞确实每一样都跟温温柔柔沾不上边,她大概能推理出秦昭曼的想法。

如果温温柔柔的喜好会被□□欺负,她又没有保护那些爱好的能力,那她就摒弃掉那些爱好。

去爱好不会被抢夺的,可以保护自己的爱好。

沈年年想起了做梦时梦到的那只身上挂满了漂亮翡翠首饰的黑猫。

她仿佛能看见,那只黑猫从怎么从小猫崽一路暴力前进,有阻碍她的柔软情绪就从身体里剜出来扔掉,换上一块又一块华丽的能保护自己漂亮翡翠,继续向前。

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她的王座上,成了傲慢又无懈可击的猫猫女王。

沈年年手里的桶不知不觉已经插满了鲜花,插的很漂亮,明明是不同颜色花,却一点都不显得杂乱,像是玻璃瓶里的彩虹糖。

她把这个猫猫桶递给秦昭曼:“我觉得不是不适合做温温柔柔的事情,而是当时不适合做,没到时机做。”

秦昭曼接过了这桶花,问:“那你觉得这个时机什么时候会到?”

沈年年说:“我也不知道,但我猜快了吧。”

秦昭曼听到她这个答案,反而笑了:“我以为你要说就是现在这种话。”

“我又不是在哄骗你。”

沈年年问:“你在你舅妈院子里种的那种花叫什么?我们可以买一些种子种到家里的院子里。”

秦昭曼说了一个名字,然后说:“买不到的,那个种子也不知道是我舅妈在哪里淘来的,后来我弟弟想买,到处找也没找到。”

沈年年先是拿出手机查了这个花,连百科都没有,只在某个花卉交流论坛上看到了寥寥几条记录。

秦昭曼说:“这一路上我都看了,没有那种花。”

沈年年没放弃,说:“我带你去找老板问问,货架上放着的都是寻常的花,说不定这里有种子呢?”

秦昭曼跟上她问:“你怎么突然非要找这个种子?”

沈年年轻声说:“帮你弥补一下遗憾,把花种出来。”

秦昭曼打趣她:“那你怎么不种洋桔梗?也帮我弥补一下第一次的遗憾?”

沈年年笑了笑,没有回答这句话。

她们敲开了老板的办公室门,屋内老板坐在办公桌后办公,旁边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看见门口的秦昭曼一愣,仔细看了她一眼,笑着站起来:“Zelmer?”

秦昭曼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以前的校长:“您怎么在这?”

男人笑着说:“我来接我太太下班,你呢?是过来出差吗?”

秦昭曼侧眸,看向沈年年那边:“不是,陪朋友出来逛逛。”

沈年年正在跟老板用手语沟通,又拿出手机里刚刚找出来的图片给老板看,老板看完之后用手语回复她。

秦昭曼看不懂手语,但从老板的表情推测,应该是没有这种花种。

沈年年一直没有摘口罩,男人在她旁边咦了一声,不太确定的问:“这是neve?”

没等秦昭曼说什么,他转过头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们认识,上次我女儿闹着想要一张签名,我本来都要求到你哪去了,结果我太太那有neve……”

秦昭曼看向他,问:“你知道我们认识?”

男人察觉到一丝不对,说:“以前neve来我们学校跟安妮老师学舞蹈的时候,就在后院啊,你们天天见面,竟然不认识吗?”

秦昭曼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脑袋里突然炸开了一颗镁光弹,亮到了极致让她的思维都短暂的变成了空白。

那个每天在二楼跳舞的是沈年年?

她没送出去的那捧洋桔梗是要给沈年年的?

极大地震惊之后,她心里依次闪过了刚刚提女同学的尴尬等等情绪,最后糅杂在一起变成了一种微妙的命运的感觉。

她没告诉沈年年的是,在洋桔梗被踩坏不久外婆就去世了,她就离开了M国。

同样的在资料里,沈年年也是在那个时候离开M国去国家舞院学习。

在她们还不认识的时候,她们陪伴彼此渡过了年少时期在M国最后一个夏天。

沈年年跟老板聊完,又回来跟校长打了个招呼,寒暄了几句。

秦昭曼看着沈年年的侧脸,沈年年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头对她笑了一下。

秦昭曼觉得心里像是有只蝴蝶在颤动了下翅膀,带着她的心跳也加快了一拍。

沈年年挽住了秦昭曼的胳膊,在她耳边轻声说:“Zelmer,老板说外面有家鲜花饼特别好吃,但是要排很久的队。”

秦昭曼沉默片刻,问:“你想让我去帮你排队?”

沈年年下巴搭在她肩膀上,放软了声音:“我有点头晕,但又有点想吃。”

沈年年病了之后就一直没胃口,每天就吃一顿饭一顿饭就吃几口,胃口差到好像让人担心她会不会把胃再饿出什么问题。

秦昭曼其实已经做出了决定,但她还是压低了声音,不悦的问:“你把我当什么了,沈年年?”

沈年年稍微放轻了声音,温柔的看着她,说:“女朋友。”

已经停滞蝴蝶,又开始在心里飞舞起来。

距离花卉市场一公里外的鲜花饼店。

秦昭曼排了半个小时的队,她从自我质疑到说服自己只用了这半个小时。

一切的付出都是为了能收获更大的利益。

感情课老师讲的精华,不会为别人做的事,只为一个人做的时候,杀伤力是加倍的。

她这辈子没为别人排过队。

不用她说,沈年年也应该知道这件事。

校长和老板两夫妻站在秦昭曼前面排队,校长转过头,跟秦昭曼搭话:“Zelmer,你冷的不冷,你冷的话就回车里休息一会,等我帮你多买一个就行了。”

M国是比较温暖的,但是暴风雨刚停,这两天温度还比较低。

“不冷。”秦昭曼说:“我答应给neve排队买。”

校长笑着说:“你们关系可真好。”

秦昭曼闻言点了下头,说:“还可以。”

又排了二十分钟的队,她拿着买好的鲜花饼回去,按照记忆走到老板的办公室,推开房间却发现里面没有人。

秦昭曼喊了两声沈年年的名字,没得到回应直接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沈年年说:“在办公室等我一下,我待会就回去。”

秦昭曼听见她微微急喘气的声音,问:“你在哪?”

沈年年安静了一会,最后还是开口说:“仓库。”

她补充:“灰尘很大,也很脏,你在门口等我就行。”

秦昭曼顺着指示牌找到了仓库,她根本没理会沈年年说的那些又乱又脏的警告,直接推开了门。

里面昏昏暗暗,能见度很低,不是常用的仓库,像是那种屯粮食的,几年也不会动一下的仓库。

沈年年就半蹲在这个脏兮兮的仓库里,身边放着好几个大箱子,她身旁有一个货架,堆满了这种箱子。

那几个箱子,应该就是她从货架上搬下来的。

她病还没好,在这种环境下呼吸不畅,累的脸颊发红,衣袖和露出来的手腕上都是蹭上的灰,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难看。

秦昭曼一瞬间心火上涌,沈年年在家里的时候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在这敢搬那么高的箱子?

那一个箱子如果没拿稳,砸到她身上怎么办?

她几乎立刻就想明白,刚才在办公室里,老板应该不是告诉沈年年没有种子,而是告诉她种子可能在仓库里,或者是可能没有,但是可以找一找这种答案。

老板的表情不是说没有,而是不赞同沈年年去找!

秦昭曼看着手里拎的鲜花饼,更生气。

什么想吃鲜花饼?就是为了把她支开,自己来这个仓库找那个破种子。

秦昭曼不明白,她都已经不想要的花种子,沈年年到底执着个什么劲?!

秦昭曼不说话,沈年年就装作看不见她,抓紧时间动作更快的翻找。

每个箱子里放着几百袋种子,昏暗的环境下眼睛的压力格外大,这箱子已经翻到底了,如果这箱也没有,那还要再开一箱。

秦昭曼再也忍不住,直接走过去,语气压抑着情绪显得冷淡:“起来。”

沈年年拿起箱子里最后的三小袋种子,看清上面的名字,松了口气。

她转身站起来,看向秦昭曼,说:“你刚刚问我什么时候是做温温柔柔事情的时机。”

秦昭曼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没有回暖,淡声问:“现在时机到了?”

“到了。”

沈年年看上去有些狼狈,仪态却没受半点影响,优雅又温柔:“我带着你这个很难找到的种子回来了,你可以送桔梗花给我,也可以把这袋种子种出来,我保证它们不会被任何人毁掉。”

她拉过秦昭曼的手,把那袋种子放在了她的掌心,柔声说:“时机到了,你可以去做些温温柔柔的事了。”

秦昭曼握紧了手里这袋种子,视线转到沈年年身上:“我现在只想做一件温温柔柔的事。”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问:“你猜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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