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曼记得沈年年会害怕别人突然碰她的脸, 但沈年年现在的反应,已经远超普通害怕的样子,看上去更像是一种受创后的应激反应。
她是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应激反应。
秦昭曼把手抽出来, 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有点烫。
她从床头柜里找到体温枪, 滴的一声, 三十八度八,没烧到应该神志不清的地步, 多半是累的。
雅河已经落魄到只能压榨继承人,没有一个能处理事情的高管了吗?
沈年年其实已经醒过来了,但她状态不太好,不想起来。
这一觉睡的得不偿失,更加难受了,身体里流动的好像是胶水, 让她做什么都变得很慢,思考也很慢。
她手指勾住了秦昭曼的手,秦昭曼把她的手放回床上,然后把那条被踢到床尾的毯子给她拉上去,再次试图把她的金丝眼镜摘下来。
沈年年又一下子睁开眼, 就像是有开关一样, 只要碰到她一点就会醒。
秦昭曼无奈的问她:“清醒了?”
沈年年带着点鼻音:“不困, 就是很难受, 睁不开眼睛。”
秦昭曼放弃了,把她的眼镜推回去,问:“吃药了吗?用不用叫医生来给你看一下?”
沈年年强制自己坐起来清醒:“还没有, 没吃早餐,医生昨天看过了, 君予说我这种平常不生病的人,病一次就会很严重,撑过去就好了。”
“听起来不怎么科学。”
秦昭曼找到空调遥控器,给空调温度稍微调低了几度,说:“我给你带了南瓜粥,还是温的。喝一点然后把药吃了?”
沈年年强迫自己不闭上眼,找了个聚焦视线的点,秦昭曼的眼睛。
她弯了下猫眼,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喝甜一点的粥?”
因为你昨天自己说过。
秦昭曼发现沈年年是真的烧的智商下降了,毫不愧疚心的骗笨蛋:“因为我很聪明,一猜就猜到了。”
沈年年大脑确实正在罢工:“那你好厉害。”
她从床上起来,衬衫裙更乱了,大腿完□□露出来,眼尾和脸上都晕着淡淡的红,脸上架着那副犯规的眼镜,脖颈和下巴还有刚刚压出来的红痕。
看起来很糟糕。
秦昭曼移开眼,转身出门的动作不自觉快了一点,说:“粥在桌子上,自己下去吃,你还有一个快递送过来了,我也给你放在茶几上了。”
快递两个字像是通关密码一样启动了沈年年。
“那应该是我妹妹送过来的,我要去看看。”
沈岁岁的快递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长方体,拆开里面是三盒巧克力。
其中两盒是可丽巧克力的包装,下面一盒是精致的圣诞金绿色主题包装,上面还贴着一个可爱的驯鹿便利贴,沈岁岁写了很多,大概意思就是这是她吃了好几盒巧克力觉得里面最好吃的一盒。
秦昭曼拿着粥过来,直接放在了沈年年手边,看到这个包装,说:“可丽巧克力不是已经停产了吗?”
沈年年听出她话里质疑的意思,近乎无原则的包庇:“我妹妹从小到大都特别幸运,她想要找什么就一定能得到,也许可丽巧克力又重新开始生产了吧。”
她说完,把巧克力放在膝盖上,问:“Zelmer,你怎么知道可丽巧克力停产了?你也去帮我买过吗?”
沈年年平常不会问的那么直白,但她现在脑袋转的慢。
她只记得当时秦昭曼送巧克力的时候,一副知道了就让阿姨随便做了一下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刻意去查过的。
秦昭曼也知道她变笨了,很冷静骗她:“乔桥想帮你买,没买到,烦了我好几天。”
也算是比较合理。
生病的沈年年很好骗,认真去想什么就困,她放过了这个话题,把手里的巧克力放下,摆在碎冰蓝玫瑰旁边拍照。
拍好了之后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动态。
她会记录生活,但是私下里不喜欢被人围观。
秦昭曼这才注意到插在花瓶里的碎钻蓝玫瑰。
为什么会插在花瓶里?沈年年对外面送来的玫瑰不是一律脏衣篓处理吗?
是喜欢这个颜色……还是知道是她送的了?
沈年年余光一直关注着她,见她在看那个玫瑰,问:“怎么样,好看吗?”
秦昭曼问:“因为好看才插在花瓶里吗?”
“不是。”
沈年年莞尔一笑:“是在乎的人送的,所以可以放在花瓶里面。”
秦昭曼好像听到了打火机开盖的声音,心里刺啦点燃了一根烟花棒,就噼里啪啦了几秒,她就冷静的掐断了。
傻瓜才会相信沈年年哄人的话。
给沈年年上完药,秦昭曼回家,沈年年一路送到了门口。
“我明天还想吃甜一点粥。”
秦昭曼看都没看她一眼,说:“让你秘书给你送。”
沈年年拉住她的手,问:“秘书只会买三明治和牛奶,我不喜欢。”
秦昭曼这才看向她,毫不留情的说:“你这么烦,我买的话也给你买你讨厌的三明治和牛奶。”
沈年年松开了手,眉眼带笑,说:“那说好了,明天你得过来,三明治和牛奶。”
本来已经冒着硝烟味的烟花棒想要死灰复燃。
秦昭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走出门扔下一句:“再说吧。”
冬天的F国冷风刺骨,秦昭曼被吹的又咳嗽起来,她在风里走神,又想起起沈年年的应激反应。
沈年年虽然不被沈昌河重视,但也是沈昌河的长女,从她能在娱乐圈发展的这么安稳也能看出,沈家和赵家都有在关照她。
她怎么会那么怕碰,谁碰过她?
秦昭曼拿起手机,想让黎秘书去调查一下这件事,打出了几个单词,又一个个的删掉。
她转过头看向沈年年的别墅,沈年年还在窗口看见她,见她看过来了,就挥挥手跟她打招呼。
秦昭曼又转过头,手机在手里握了一会,最后还是合上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沈年年的手逐渐恢复,感冒却越来越严重,每天晚上的时候都在反反复复的发烧。
吃药还是看医生都没什么用,早上降下去的温度到了晚上的时候又会烧起来。
沈年年的嗓子这两天已经说不出来,每说一个字就像砂纸摩擦这喉咙一样难受,她就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因此也耽误了一些会议,压力更大,病得更严重。
李秘书担心的看着她,说:“不然我给你换一家医院试试?”
她自己都知道这话没什么用,赵氏医工旗下的医院看沈年年的感冒绰绰有余,只是沈年年一直不好让人实在担心,而且看着也太可怜了。
沈年年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李秘书想到今天过来的目的,再看她现在病的样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沈年年从文件里抬起头,哑声说:“你说。”
李秘书说:“最近我们接触的那些名单上的人,都把我们拒绝了,以前还是暧昧的态度,现在都是很明确的拒绝,包括之前约了见你一面的拜伦先生,现在也完全没有合作意向了。”
沈年年知道要说话了,拿起桌上的热水,给自己倒了一杯润嗓子。
李秘书继续说:“我打听了一下,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是秦昭曼说了不想最近有人来打扰到你,她这么一说,下面的人不敢,上面的人警惕,我知道秦昭曼可能是在保护你,但是外人还以为我们跟秦昭曼结仇了。”
她一口气把话说完,轻声跟了最后一句:“秦昭曼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啊?”
沈年年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说:“我会处理的,你先回去吧。”
李秘书也不忍心催她,说:“如果能跟秦昭曼合作很好,如果不能跟秦昭曼合作也让她不要针对我们。”
沈年年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李秘书就没有再说更多,把所有的压力都放在沈年年身上她们也有错,可是现在沈董不醒,她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好在沈年年从来不会让人为难。
李秘书一走,沈年年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她把杯子里剩下的热水都喝完,回到卧室里定了个闹钟,休息了两个小时。
没多久闹钟响了,沈年年攒了些力气和精神,起床走到衣帽间。
她涂了一层薄薄的口红,又画了一个微微挑的眼线,让猫眼看上去更加性感,剩下的就素着,没有多打扮。
沈年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算满意,可怜又好看,很适合去求人。
对了,秦昭曼好像还很喜欢那个衬衫裙,白色的送去洗了,但她记得还有一个同款黑色的。
她早就发现,秦昭曼喜欢她的脸,去求人,按照对方喜欢的样子打扮,也是一种诚意。
晚上十一点,秦昭曼家的门铃响了。
床上,秦昭曼听见铃声直接把被子拉到头顶,过了几秒钟又十分暴躁的从床上走下去。
她冷着脸往门口走,心想,现在敲门的人最好真的有天大的事,不然她都不会让对方好看的。
拉开门,秦昭曼一怔。
沈年年穿着单薄的衬衫裙站在门口,脸色潮红,声音低哑的可怜,问:“你家有退烧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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