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沈年年最后还是被秘书接走了,理由是赵氏医工有自己的医院,更安全也更专业。

秦昭曼没理由拦着,等她们走了,她又去找了那把摔坏了的琴,琴身上没有明显的logo,她仔细看了一下,才在边缘看到了一个花体签名。

她把那签名拍下来,发给了懂行的朋友。

Zelmer:这把琴现在还能买到吗?

Aldrid:纯手工小提琴,琴匠去世十年多了,收一把都费劲别说买了,这种琴一把现在也上百万了,你这挺舍得摔的。

Zelmer:你尽量帮我找一把类似的吧。

Aldrid:很难办,我尽量找,找不到的话我提前告诉你。

Zelmer:好。

出了这种事,继续相亲肯定是不可能的了,秦昭曼让黎秘书送菲比回去,她自己开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年年发来的短信。

neve:医生说伤得不重,给我开了药,不用担心(图片)

秦昭曼把图片放大了看,是用纱布重新缠过了的手。

沈年年的手纤细修长,裹着纱布也能露出一点指尖,指甲修剪的整齐干净□□色,微微泛着光,应该是涂过透明的指甲油。

秦昭曼长按了一下这张图片,菜单栏跳出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又按了空白区域退了出去。

疯了吗?这有什么好保存的?!

秦昭曼把手指插进头发里往后拢了一下,在阳台的藤椅上坐下,试图用日照来净化自己的思想。

她打字:你的手现在不方便,我让我家的阿姨去照顾你,她很规矩,做事也很体贴。

沈年年:不用了,没有那么严重。你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可以请我吃顿饭?

秦昭曼没想到她要求这么低,本来已经做好了赔偿的准备,现在这个赔偿……简单到寒酸了。

她回:你想吃什么?我让人送到你家里。

neve:我想吃你做的,就我们上次买的那些菜就可以。

秦昭曼会做菜,但是水平很一般,所以她从来不给别人做菜。

她逃避式的缓慢打字:你怎么知道我会做菜?

neve:我们一起逛过超市。

秦昭曼想要狡辩:去超市就代表着会做菜吗?

neve:对。

秦昭曼笑了一声,觉得沈年年现在真是硬气死了,没等她回复,又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neve:你今天怎么去了疗养院?

秦昭曼呼吸忽然放慢了,相亲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词汇了,但是在此刻说出来又莫名变得艰难起来。

她手指自作主张的撒了谎:投资。

沈年年同时发过来消息:相亲吗?

秦昭曼看着同时出现在屏幕上的两条消息,觉得对沈年年隐瞒确实很奇怪,承认了:嗯,也算是相亲。

同时,沈年年发:原来是投资。

两条消息再次同时出现在屏幕里。

若有似无的尴尬弥漫开来,她没有继续说话,但是也没有把手机放下。

沈年年打破了沉默。

neve:我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回去。

秦昭曼默契配合。

秦昭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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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年年回去的路上没有堵车,甚至连红灯都没遇见几个,说是一个小时回去,其实还早了大概二十分钟。

她刚下车,就看见隔壁打开了门,秦昭曼走了出来。

秦昭曼换了一套衣服,黑色的大波浪梳成了一个低马尾,红唇,穿着丝绸质地的酒红色尖领衬衫和腰部颇有设计感的阔腿裤。

这身太适合她御姐的长相,沈年年看惯了美女也被惊艳了一下。

她觉得秦昭曼不像是过来做菜的,秦昭曼也确实没拿菜过来,左右手各拎着一个小巧的皮箱子,还带密码锁,像是刚从保险库拿出来的。

外面冷,秦昭曼穿的很少,沈年年先把门打开让她进去,才问:“菜呢?”

秦昭曼迈进门槛:“待会有人来送。”

沈年年伸手想帮秦昭曼拿一个箱子,秦昭曼略微抬高了手拒绝了,她转而给秦昭曼拿了一双新的拖鞋。

蹲下身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又看到了秦昭曼脚踝上星星点点的疤痕。

沈年年问:“要不要去做个除疤的医美?”

秦昭曼脱高跟鞋的动作微顿,问:“你觉得很丑吗?”

沈年年站起来,说:“没有,我觉得很性感。”

她继续夸:“今天的打扮也很好看,很适合你,你要是早上穿成这样去相亲一定没人能拒绝你。”

秦昭曼的唇角带笑,说:“本来就不是他们拒绝我。”

沈年年问:“是你不想结婚?”

秦昭曼应了一声嗯,就听沈年年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秦昭曼反问:“那你为什么不想结婚?”

沈年年把复杂的理由提纯,说:“因为没有必要。”

秦昭曼在沙发坐下了,眼睛看着沈年年,像是在等着她继续说,没等到之后,还问出来:“就没了?”

沈年年在她对面坐下,问:“你还想听什么?”

这个语气就好像秦昭曼想听什么,她就会说出什么答案一样蛊惑人。

秦昭曼却放过了这个话题,没有回答。

她把手里的两个像只放在台面上挨个打开。

两个箱子里面大一点的放着一对青花瓷瓶,小一点放的是一串红宝石项链,鸽子蛋一样大的红宝石,叫玫瑰爱人,当年拍卖会的压轴款沈年年见过。

几万块的茶几上现在承载着几千万的价值,屋里的两人都习以为常,没觉得的有什么不对。

秦昭曼示意了下左面:“第一次来你家带的见面礼。”又示意了下右面:“谢礼,我听菲比说你喜欢红宝石。”

沈年年低头去看那个名为见面礼的青花瓷瓶,说:“好讲究,我是不是也应该给你准备一份见面礼?”

正常情况下,秦昭曼应该说一句不用的,这句话就这么过去了。

秦昭曼靠在沙发上,说:“嗯,你要给我准备什么呢?”

沈年年愣了一下,没能立刻回复。

秦昭曼看着她的眼睛,问:“该不会只是客气一下吧?”

“不是。”沈年年笑了一下:“我得好好考虑一下吧。”

她抬起头,耳后的头发随着这个动作从滑落开,她想抬起右手想要往后顺一下,纱布阻拦了她的动作。

秦昭曼看到了,说:“我帮你?”

沈年年:“帮什么?”

秦昭曼倾身伸出手,沈年年条件反射的偏过头避开:“不用了!”

沈年年的动作太快,躲避的太明显,秦昭曼的手顿了一下,两人之间一下子有些尴尬。

沈年年有瞬间的懊恼,正想解释一下,门铃声响起,买的菜送过来了。

秦昭曼顺势把手收回来,到门口去拿菜然拎着回来,问:“厨房在哪?”

沈年年指了个方向,秦昭曼走进厨房,把袋子放下,才发现自己的纸袋子的提手捏皱了。

她面不改色的把菜拿出来,然后把纸袋子团了团,整个毁尸灭迹。

沈年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问:“用我帮你做点什么吗?”

“不用。”

秦昭曼看都没看她,语气不是很好:“你可以在乎一点你的手吗?是不想再拉小提琴了吗?”

沈年年心里有点低落,说:“本来现在就不拉琴。你不用我帮忙,我在客厅看文件陪你。”

秦昭曼说她在书房看也可以,做好了叫她,沈年年应声了但没采纳,从书房把文件拿出来之后,坐在沙发上看。

厨房传来切菜的声音,沈年年把整理好的那些关于备选人的资料放在桌面上,白纸黑字,一个单词也不进脑袋。

她抬起了自己手上的右手,想到了秦昭曼那句话,一些不想回忆的记忆涌了上来。

沈年年额头瞬间起了一层汗,等呼吸慢慢平复下来,她才发现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紧了,疼痛后知后觉的传到大脑里。

她松开手,纱布上沁出了血迹。

秦昭曼从厨房走出来,看她苍白的脸色,两步走到她旁边半蹲下来,问:“怎么了?手不舒服?”

沈年年迟疑着点了下头。

秦昭曼问了药在哪,拿了药回来,坐在她旁边,把她沾着血的纱布一层一层解开,露出来的伤口又裂开,还有点流血。

纱布沾着血,解开的时候很疼,沈年年没出声,指尖控制不住发颤。

秦昭曼问:“很疼?”

沈年年说话的声音都虚弱了:“有一点。”

秦昭曼看她可怜的样子,手托着她的手轻轻吹了一下,吹完又抬眼看她表情,见她没什么躲避的动作。才更轻的把纱布完全解开。

上药的过程中,只要沈年年感觉到疼,秦昭曼就像是会读心术一样,轻轻的吹一下。

不知道有没有科学依据,好像吹一下确实就没有那么疼了。

沈年年想跟她说话,问:“你怎么这么熟练?”

秦昭曼没有不理她,语气也不热情,平平淡淡的:“我小时候经常受伤。”

沈年年想秦昭曼小时候应该都是住在城堡里的,怎么会经常受伤:“为什么?”

秦昭曼没有解释,就扔了一句:“因为经常打架,好了。”

沈年年抬起手,发现秦昭曼态度给她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说:“是值得发一条微博的程度。”

秦昭曼有被讨好到,她瞥见沈年年桌上的文件,问:“你在看什么?”

沈年年拿到她旁边,说:“看备选合作对象的材料。”

秦昭曼没什么感情的哦了一声,然后拿起上面第一本,看了一眼就扔到一边,又拿了第二本,第三本……

一直没有找到自己,她问:“我呢?”

沈年年把最下面那本抽出来递给她:“在这里。”

秦昭曼很嫌弃,没有接:“我这辈子就没在谁下面过。”

沈年年把被她弄乱的文件整理了一下,然后把她放在了最上面,转头看她:“现在你在你在最上面了。”

秦昭曼还是不满意:“在你心里我还是在最下面。”

沈年年觉得秦昭曼好像不是坐在沙发上,而是坐在金碧辉煌的王座上。

她无奈又想笑,问:“那你想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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