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约定好的地方是雅河旗下的一家私房中餐馆。

餐厅内部设计古色古香,大厅被镂空的木质隔断巧妙的隔成一个个空间,既不影响餐厅的热闹,又保证了一定程度的私密性。

秦昭曼本来以为沈年年会把她带到包厢里,但是服务员却把她引到了大厅靠窗方向的一个小隔间里。

沈年年坐在座位上等她,递给她一个遥控器:“按一下开窗。”

秦昭曼从她手里接过遥控器,看了眼有点眼熟,像是办公室落地百叶帘的遥控。

她有些疑惑的坐下,按下了遥控器。

右手边传来吱呀呀的卷动声,随着木质百叶帘一寸寸被收起,外面的牡丹花园也一点点出现在秦昭曼视野里。

秦昭曼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温室花园里翠绿的叶子攀爬在花架上,浅粉色香槟色的月季花竞相绽放,矮处也开着些白的粉色的小花,错落有致的生长着。

即使隔着一层玻璃,好像也能闻到扑鼻而来的馥郁花香。

秦昭曼看着外面的花园,有些怀念的说:“我舅妈还活着的时候,我们家里也有一个这样的花园。”

沈年年说:“安女士是华国有名的花艺大师,这里的花园是安女士的学生设计的。”

秦昭曼微微点头,说:“怪不得,看着很眼熟。”

沈年年拿起茶壶,琥珀色的茶汤倾注到碧瓷茶杯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秦昭曼的目光又被她吸引住,沈年年泡茶的动作赏心悦目,像是练过千百遍,每一帧都是能拿出去做纪录片的程度。

沈年年把其中一杯捧起来送到秦昭曼面前:“尝尝。”

秦昭曼学着她的动作双手接过。

她浅浅的尝了一口,有点苦又有点烫,但是闻起来的香味她很喜欢,沈年年身上那种好闻的味道好像就是这种茶香。

秦昭曼放下茶杯,说:“如果每次打牌输了都能有这么舒适的惩罚就好了。”

沈年年弯了下唇:“秦小姐喜欢就好,要是没让你满意,我接下来的话就不好说了。”

秦昭曼看着她拿出来的两份合同,问:“这在你们那叫先礼后兵吗?”

沈年年把一份合同放在秦昭曼面前,说:“先礼后兵是对对手的,我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想跟秦小姐交朋友。”

秦昭曼用两根手指把合同压住,说:“neve,我从来不跟朋友谈生意。”

沈年年觉得秦昭曼就像是只游刃有余的大猫,心里对这场谈判早已有了结果,只是逗着她这个撞上来的猎物玩。

“或许你可以先看一下合同?”

秦昭曼向后靠着椅背,说:“看来沈小姐也并不是多真心实意的想和我交朋友啊。”

沈年年温和的笑了笑,等着她看文件。

秦昭曼跟她对视一会,换了别人这个时候她可能起身就走了,但是沈年年之前的那一套手段都很可爱。

可爱又漂亮的小蝴蝶在她这是能得到一些优待的。

秦昭曼把文件翻看,翻了两页,又合上。

沈年年问:“怎么样?”

她们的条款给的是非常有诚意的,但没有诚意到让会让人无原则帮忙的地步,这对秦昭曼来说就是个接可以,拒绝也可以的合同。

秦昭曼说:“很抱歉,我对这份合同没什么兴趣。”

沈年年问:“是对其中的哪些条件还不满意吗?”

秦昭曼说:“我对雅河的事没有兴趣。”

在沈年年心里预估的所有的秦昭曼的回答中,现在这句是最坏的一种,秦昭曼完全不想参与进雅河这个烂摊子里。

如果利益不能打动秦昭曼,次一级的办法是打感情牌。

她能感觉到,秦昭曼不讨厌她,但是那点好感也不足以让秦昭曼为她干涉雅河。

沈年年轻叹口气,把合同放下,拿起菜单打开,问:“秦小姐有什么忌口吗?”

秦昭曼怔了一瞬,然后笑着问:“你这个话题换的是不是太快了?就这么放弃了吗?”

沈年年心道,当然不是,但面上,她语气无奈又温和:“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呢?”

秦昭曼被她那双又纯又欲的眼睛吸引,骗人:“求求我?”

沈年年摇了摇头,把菜单打开推到她面前,笑着说:“你骗我,我不信。”

秦昭曼被逗笑。

她心里突然觉得可惜,可惜沈年年不是男性,如果沈年年是男性她就顺势把沈年年养起来,放在家里赏心悦目还能应付舅舅的催婚。

可惜沈年年也是女人,应付不了舅舅。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李秘书见秦昭曼被接走了才进来。

“怎么样,还算顺利吗?”

沈年年穿上厚实的羽绒服,说:“不顺利,她不想掺和进雅河的事情里。”

李秘书看她慢条斯理的穿衣服,戴口罩,心里着急:“那怎么办,要不要换下一个人谈?”

沈年年瞥她一眼,说:“再等一个月。”

李秘书问:“你有把握吗?”

沈年年看向她,说:“当然。”

李秘书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沈年年从来都不会慌张,就算走到终点发现是悬崖,她也会冷静的决定搭桥或者绕行,不会有丝毫恐慌和害怕,带给人强大的安全感。

李秘书把她送回家,又把今天需要看的文件一并给她:“如果有什么不了解的或者看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沈年年看了一眼文件的厚度,接过文件,说:“我知道了。”

李秘书说:“你要是累就休息休息,明天再看也行。”

从集团出事开始,沈年年做的每一件事都无可挑剔,换了她是沈年年可能也不会做的更好了。

可惜沈年年才开始了解金融,即便现在表现的再出色,面对现在的情况也远远不够。

沈年年又说了遍知道了,李秘书才离开。

沈年年回家,把手机开机,一连串的消息弹了出来,其中最多的是她妹妹的。

沈年年目光温和了一些,她看了眼时间,这时候国内才两三点。

她的消息在沈岁岁那一直有铃声,这时候要是把她吵醒了她又要不好好睡觉了。

算了。

她退出去,手机又响起,是帕雷德导演的电话。

帕雷德是她上部电影的导演,没有重要的事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沈年年接通电话,帕雷德急切的声音立刻从话筒里传过来。

“neve,我的上帝啊,你终于接电话了,你明天有空吗,可以过来补拍一个镜头吗?”

沈年年胳膊肘压在文件上,说:“下一周吧,我明天不太有空。”

帕雷德:“neve,我知道你爸爸生病了你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我已经给你压到最后最后了……”

帕雷德不是那种说话夸张的导演,他说不能等就是真的不能等了。

沈年年停顿了两三秒,没有再推脱,说:“好,我明天回去一趟。”

她挂断电话,就开始看文件,每天的时间有限,要回剧组又不耽误集团的事,就得压榨更多休息时间处理文件。

熬夜一晚,沈年年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觉得头都在胀痛,简单洗漱一下,李秘书也过来了。

她把帕雷德导演的事说了下,李秘听完表情都变了:“你要回剧组?”

“嗯,那边已经不能再拖了。”

沈年年安抚她:“不会耽误很久的,我今天晚上就回来,昨天的那些文件我都看完了,你拿走吧。”

“全看完了?”

李秘书翻开那摞做好标记的文件,再看看沈年年疲惫的神色,生不起气来:“你昨晚是不是一点没休息?”

沈年年说:“休息了。”

李秘书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沈年年从来不会在工作上让任何人为难,她自己就是沈年年麾下的受益者,没资格指责什么。

她一边希望沈年年一直这样靠谱,一边又会有些不忍心。

“别太辛苦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沈年年临走前嘱咐了一句:“我们这边的事不要告诉岁岁,嘱咐一下岁岁身边的人,不要乱说话。”

李秘书无奈的笑了,说:“我明白,这件事你已经说过好多次了。”

沈年年:“我怕她担心。”

李秘书只能又保证了一遍,压力绝对不会转嫁到沈岁岁她才罢休。

沈年年的飞机早上五点起飞,到剧组一共用了一个小时。

补拍完的镜头,正好下午三点,她正准备回去工作,收到了何君予发过来的消息。

何君予:你是不是来A区了,正好我给你设计了几条新裙子,有空过来试试。

何君予是她在国内最好的朋友,也是国内唯一的有高定资格的设计师。

她这几年在F国也很受吹捧,是少数的会自己挑顾客接的设计师,而且挑的很,一个季度就接几个人。

沈年年忽然想到了秦昭曼。

从阶级看,秦昭曼应该也是何君予的受众之一。

沈年年给何君予回了一条消息:你春季定制的顾客名单里有秦昭曼、菲比、乔桥这三个人吗?

十分钟后。

何君予:我查了有秦昭曼和乔桥,你要干什么?

沈年年打字回:有大用处,见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