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风冽对男人不感兴趣, 以前听说有男人想娶自己的时候,霍风冽还恶心的够呛。
这一会儿会扑上来,无非是还有一点理智, 不想伤害女子, 就这势头扑他罢了。
也所幸他只在那个房间待了一点时间,要是久了, 估计就是「女的没有, 男人也行」的状态了。
“冷静啊,霍兄。”柳枕清推着霍风冽的脑袋,能感觉到他也在抗拒身体的本能, 浑身僵硬的厉害。
柳枕清正要掏出解毒丹给他, 结果霍风冽直接从他身上跃起,朝着门口冲去。
而原本在门口的女子以为自己又被盯上了,吓得腿都软了,结果下一刻, 霍风冽就从她身边冲过, 撞门而出。
柳枕清翻身而起,也被这情况吓了一跳, 赶紧追出去。
一出去就看到霍风冽站在月光下, 似乎低头吃了什么, 随时浑身颤抖强行忍耐。
柳枕清正要靠近,就听到霍风冽道:“别过来。“不是, 霍兄, 我有带你们家的解毒丸。”柳枕清赶紧道。
霍风冽身体僵了僵道:“我吃过解药了, 无碍。”
其实不是解毒丸, 刚刚的烟雾本质上有让人情绪癫狂, 血气上涌的效果, 会引发他的旧患,吃了治疗旧患的药,原本情毒的药效就完全可以被内力祛除了。
柳枕清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一旁的女子见此也终于浑身泄气的瘫坐在地上,小声啜泣着。
突然这时房间内传来响动,看来那昏迷的男子又因为药效的刺激再度醒来。
柳枕清赶紧去查看,趁着霍风冽不在,摸了一下脉搏,随即哀叹一声,拿出他价值一百两的解毒丸就给男子喂了药,毕竟再不救人,估计能活活憋死。
而且这个男子,柳枕清刚刚也认出来了。
当年宰了那几个贪官大头之后,留下的官员当中,这个算是得用的,后来也升了他的职位。
怎么沦落到这里被人下这种药?
柳枕清想不明白,只能等男子醒来。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柳枕清回头一看,就见霍风冽脚步略显凝滞的走了进来,明明还是挺拔的身躯,正视的面容,却能感觉到眼神的闪避。
柳枕清忍笑,偏一脸关切的询问道:“霍兄好点了吗?”
霍风冽终于抬眸看向柳枕清,结果视线突然一顿,整个人呆滞了一下,随即更加尴尬的垂下视线,“抱歉,柳兄,刚刚是我冒犯了。”
柳枕清疑惑,他刚刚看的是……脖子?
柳枕清自己看不见,但是之前的确是被二狗舔舐了一下,也没分清是咬了还是含着,不过他本就贵公子的娇养白嫩皮肤,留下红痕也正常。
柳枕清想通不由的心中更加好笑了。
“霍兄哪里的话,不过是一个小意外而已,你没事就好。”
柳枕清语气平常,若是霍风冽再扭捏就有点尴尬了,于是调整好心态,再度看过去,只见柳枕清伸着一只手搭在脖间,似乎揉了揉,而那处正是他刚刚留下痕迹的地方。
霍风冽脸颊上好像瞬间被火燎原似的,身体再度僵硬。
随即又听到柳枕清带着笑意道:“药物作用罢了,我总不可能因此误会霍兄是吧。”
霍风冽不说话了。
柳枕清嘴角拼命下压。
而全程唯一醒着的姑娘还在自己伤心难过中,根本无暇顾及旁边的情况。
直到男子发出动静,才解救了被欺负的二狗。
经过清醒后记忆的冲击,男子气急攻心,老泪纵横,看着不远处的姑娘,哭着道歉。
姑娘虽然不敢靠近,但是也拼命摇头。“太守大人,我知道你是好官,是他们要害你,我不怪你,只怪我无知,自己掉进深坑。”说着又哭起来。
听着姑娘的称呼,柳枕清挑挑眉,太守?比他预想的低一级,按照当年对此人的评估还以为至少能做到州府的第一把手,刺史呢。
吴太守悲怒过后,稍微冷静才借着月光看清房内两人,拱手致谢,他自然不认识柳枕清,目光扫过之后,就瞬间定在了霍风冽的身上。
“你……你是……你是镇国大将军!”吴太守双目圆瞪。
霍风冽点头。
吴太守激动的颤抖起来,“皇上终于要管我们了吗?”
霍风冽皱眉,“皇上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吴太守一愣,随即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道:“皇上当然不知道,因为消息根本传不出去,但凡敢传不利消息出去的官员都被汪刺史派人处理了,这边只能送跟灾情有关的折子,只能跟朝廷索要赈灾钱粮。”
柳枕清想了想,姓汪?当年跟吴太守一样清缴被留下的小官中,好像是有姓汪的,如果是同一人,那爬的倒是比吴太守快,野心也长得快,竟然都欺上瞒下到这种程度,这是打算在盐丘州当只手遮天的土皇帝了?
霍风冽直接问道:“汪刺史在做什么?跟天佑教有何关系?”
吴太守抬头看向霍风冽,激动的说道:“他私吞赈灾粮款,让自己的儿子开办天佑教,溶官银!”
此话一出,霍风冽和柳枕清脸色都变了。
通常的私吞官银,其总量都不敢太大,都是官员一层一层的各吞一些,剩下的用于赈灾,毕竟赈灾用的是官银,官银很难在市场上流通,容易被追查,但若是溶官银,就让官银变私银,让整银变碎银,那不论国家下发多少钱财都能被他们无穷无尽的吞掉。
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完全不管灾情,把上头发的钱全部吞掉,任由百姓大批死亡,最后都怪到天灾上,然后再不断的向朝廷索取。
他们怎么敢有这么大胆子?正当当今朝廷无能人,当今皇帝是瞎子?
随着吴太守的讲述,这几年,关于盐丘州的真相才逐渐冒出。
“盐丘州年年天灾,可以说官员们就是带着百姓与天斗,朝廷再时常接济赈灾,情况好的时候,能安度一年,情况不好就饿殍遍野。自从柳相爷去后,新帝掌权就开始对防洪,防旱,防蝗虫,防雪灾等建进行支持,其实最初几年是有好转的,可是直到汪刺史在四年前的提拔中成了盐丘州刺史并且跟掌管军事的都尉成了亲家之后,一切都变了。”
听到都尉,霍风冽眉头皱起,难怪无法无天,这已经是文武勾结了。
“汪刺史让自己的儿子创办了天佑教,然后开始从朝廷的赈灾粮款中盘剥,起初还是少量的,天佑教也弄的神神秘秘,百姓们还有活路,我远在其他郡,消息不全,直到两三年前,天佑教开始壮大,分给我们郡的钱粮次次减少,我才发现有问题,然后跟志同道合的同僚们一起调查,才发现汪刺史的阴谋。”
“赈灾的官银他几乎只给一点敷衍我们,其他全部私吞,粮食也只分一点点下来,够在主官道上的城镇灾民苟延残喘,剩下的全部被天佑教拿走,转手卖去别的有灾情的州府再赚钱。”
“还真是丧尽天良之人。”听到这里,柳枕清都不得不感慨,他治世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一个狠人,当初怎么就留下了他?
说到这里,旁边的姑娘都跟着哭了起来,她也是进来之后才发现真相的。
原来不是朝廷不救他们,是小鬼难缠吸无辜百姓的血,不管他们的死活,可是他们之前竟然愚蠢到日日跪拜天佑教。
姑娘说:“他们抓的男子全都关在后山火炉旁,让他们日夜不停的干活,抓的女子都是年轻好看的,就是为了……为了陪那些官员,商人,姐妹们有些被玷污了直接就自我了断了,有些为了家人能吃上一口饭,不得不委曲求全留下来。我是刚刚来的,他们为了逼吴太守当他们的共犯,就下了药,把我们关在一起。他们全部都是畜生!畜生!”
看着姑娘哭的梨花带雨,想着这里人的遭遇,柳枕清叹了一口气,上前脱掉披风披在姑娘身上。
姑娘哭得脱力,就靠在了柳枕清的身上,柳枕清最受不了女儿家哭了,一边拍一边道:“别怕,你刚刚也听见了,这不是镇国大将军来了吗?你们都有救了。”
说着就看向霍风冽,结果发现霍风冽也看着这里,神色不悦,显然也是被这些事情给气到了。
吴太守听到柳枕清的话也坚定的点头道:“对!我们有救了,不枉费我坚持这么久,霍将军,我这有证据,可以交给朝廷,定他们的死罪!这些年我们有人负责上告,有人负责收集证据,最后上告的人都死了,收集证据的不是被抓了家人威胁,还有就像我这样掌控重要证据的就被他们关在这里,因为他们不知道我把证据藏在哪里,就想尽办法逼我同流合污。”
其实吴太守没开口前,柳枕清就大概猜到他有证据在手,汪刺史他们还找不到,只能投鼠忌器。
要不然吴太守出现在这里就太不合理了。
吴太守此人还是颇为谨慎的,只愿意附耳给霍风冽听,等他说完,霍风冽点点头。
当即决定道:“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去去就回,另外把你知道的所有涉及官员都写出来。”
吴太守赶紧道:“我有写过那些官员的名单都在证据里面。”
“我还要都尉之下的武将,把知道的都写上。”
吴太守听后立马点头应下。
柳枕清想了想,最后还是建议他们回之前的房间。
结果他一提,三个受害者都吓得够呛。
“万一有人来检查,你们就不安全了,只要你们还待在那个房间,至少到天明都是安全的,这样我们行动的时间就足够了,而且怕什么,我们把毒烟拿走就好了。”
等到柳枕清去隔壁上手的时候,霍风冽不得不陪在身边,其实柳枕清心里对此药物有数,屏住呼吸,自然就没影响,浇灭之后烟雾很快散掉,柳枕清示意霍风冽呼吸一下当个小白鼠,
霍风冽犹豫了一下,但是见柳枕清快憋不住了,只能自己尝试一下,证明没问题才让柳枕清呼吸。
柳枕清笑着编瞎话道:“这玩意之前刚好见我那两个堂弟收集过,所以知道怎么处理,你别误会,我可没用过。”
自然也不可能是因为他「懂医术」认识这些。
霍风冽没多问,直接把那两个人叫了过来,还给他们留了天窗,然后霍风冽就抱着柳枕清从天窗飞了出来,再从外面锁门。
等到再度飞上屋檐之后,霍风冽突然开口道:“冷不冷?”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霍风冽不问还好,一问还真有点,毕竟上方的风比较大,之前有披风裹着不冷,现在就感觉冷飕飕的。但是被霍风冽抱着接触的地方又挺热的。
柳枕清又一个嘴贱道:“不冷,霍将军练武之人身体棒,火气重,暖洋洋的,我怎么会冷呢?”
果然他这么一说,霍风冽又被逗得有些僵硬,一副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样子。
柳枕清真的觉得二狗长大后比小时候更好玩了。
当然总是这么逗也不好,柳枕清还说起了正经事道:“证据就藏在这里?”
霍风冽点点头,要不然刚刚就可以直接下山调兵了。而现在则是先拿到证据再调兵才是最好的做法,免得战斗的时候不小心遗失证据就麻烦了。
“他把证据藏在三处,一处就是这里正院正厅内横梁上,被吊起来逼问时,趁着没人顺着绳子爬上去放的,一处是汪刺史上一次来这里住的客房中的屏风下,也是被刺史单独逼问时藏得,一处就在后山火炉旁的山壁缝中。”
柳枕清皱眉道:“被拉到火炉边威胁?”
“不是,是让他看看听话能分到多少银子。”
柳枕清摇头轻笑:“还真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好官,也是一个运气十足的人,这么藏都没被发现,怕是汪刺史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这人真的敢随身携带证据,还在他的老巢到处藏,有意思。咱们先去?”
“先去正厅探看情况,汪刺史上一次的客房只有他儿子知道,平时汪刺史来都是带着自己人保护,其他□□不知道他的行踪。而后山只有深夜会歇息一个时辰,那时候才能潜入。”霍风冽分析道。
这般说着就到了正院正厅的屋顶上,下面似乎在进行什么聚会,欢声笑语歌舞升平,跟远处城池的死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霍风冽掀开一处瓦片,凑上去看,脸色也随着里面的热闹气氛逐渐难看起来,但是很快双眼一亮。
“找到了。”
“真的?”柳枕清惊讶道。
霍风冽退开一点让出空间让柳枕清凑过来看向下方,“东南角第三根横梁。”
柳枕清仔细看了看,果然看到一个灰蒙蒙的小册子,正好在几根横梁的交界之下,十分隐蔽。
柳枕清只是看了一眼,视线就被下方的热闹转移了。
觥筹交错,相谈甚欢,语言间互相吹捧,畅想美好未来,几乎人手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美人,能听出一些是官员,一些是商人,坐在最上方的应该就是教主,看上去是一个三十多肥头大耳的男人,身边更是围绕多个女子,大厅中央还有乐人奏乐,白裙女子们偏偏起舞,桌上堆叠着珍馐美味,一人桌至少五人份的食物,极其奢侈浪费。
柳枕清看到这画面,眼神不由的沉了下来,突然人群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