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树林里。
秦骛稳稳地背着扶容, 一步一步往前走,扶容趴在他的背上,小小一只,一点也不重。
扶容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攀着他的脖子, 时不时回头看看被拖在后面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伤得比他重, 看不见太子殿下,扶容实在是担心。
没一会儿, 扶容拍了拍秦骛的肩膀,语气焦急:“秦骛,放我下来。”
秦骛停下脚步,把扶容放在地上:“怎么了?”
扶容扭头就跑回去,只来得及跟他说一句:“太子殿下差点翻了!”
他娘的,又是太子。
秦骛神色一沉,森森地回过头。
太子不就躺在树皮上,往边上歪了歪吗?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雪地松软,扶容因为没力气,又崴了脚, 脚步踉跄, 一瘸一拐地小跑上前, 在太子身边蹲下。
秦骛缓步上前,垂眼瞧了一眼,抱着手,低声道:“这才哪到哪?不会死的。”
瞧瞧, 这面色红润, 呼吸有力, 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死了的样子。
扶容却紧张得很, 试了试太子殿下的额头,又捧起他露出来的手,哈一哈气,重新塞进披风里。
秦骛别过头去,忍住怒火。
不能在扶容面前发疯。
扶容安置好太子,又站起身,跟秦骛商量:“秦骛,我不用你背,太子殿下在发热,要不然你背太子殿下吧?或者我扶着太子殿下走,你在前面带路,你放心,我跟得上的。”
秦骛转回头,看看他的脚:“你都崴了脚了,还能走?”
扶容用力地点点头:“嗯。”
秦骛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他的提议。
扶容认真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可是,紧跟着,秦骛解开身上的外裳,丢在树下。
扶容不解,扭头看了一眼,下一刻就被秦骛按了下去,跌坐在外裳上。
“诶?”
秦骛刚找到他的时候,就把身上的毛披风给他了,如今秦骛连外裳也解下来了。
扶容披着秦骛的披风,身下坐着秦骛的外裳。
秦骛深吸一口气,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捂了一下他的额头,陈述事实:“你也在发热。”
扶容连忙道:“我没关系……”
他话音未落,秦骛又掀开他的衣摆,脱下他的鞋子和鞋袜,挽起他的裤脚。
扶容骨架小,脚也小,可是现在,他的脚踝又红又肿,已经开始发青发紫了。
秦骛托着他的脚踝,反问他:“都这样了,还能走啊?”
扶容哽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秦骛没有说话,拂开表面的积雪,抓了一把干净的雪,敷在他的脚踝上。
敷了一会儿,积雪融化,雪水从秦骛的指缝中淌出,秦骛甩了甩手,看他的脚好了一些,才帮他重新把鞋袜穿上。
还是在雪地里,不好一直冷敷。
扶容看着他,小声道:“我现在能走了。”
秦骛猛地抬起头:“不行,其他事情都能依你,这件事情不行。”
秦骛皱着眉,看看他,再瞧了一眼太子,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丢给扶容。
“人参丸,你自己吃一个,给他喂一个。不会死的。”
扶容眼睛一亮,连忙打开纸包,给太子殿下喂药。
在山上找人的士兵,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这样一个纸包,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扶容捏着药丸,轻轻掰开太子殿下的嘴,把药塞进去,拍拍他的心口。
秦骛闭了闭眼睛,别过头去,不想多看。
好烦,秦骛要烦死了。
但是他得忍住,不能在扶容面前发疯。
不一会儿,秦昭把药咽下去了,扶容松了口气,自己也拿了一颗药。
秦骛瞧着他把药丸咽下去了,才道:“这下可以走了?”
扶容点点头。
秦骛把头上的狼毛帽子摘下来,盖在扶容头上。
扶容抬起手,刚碰了一下帽子,秦骛就正色道:“不许给他戴!”
秦骛以为扶容要把帽子给太子戴上。
“噢。”扶容点点头,把帽子扶正,露出自己被帽子盖住的一双眼睛,“你的帽子太大了,我扶一下。”
秦骛对上他漆黑的眼睛,神色稍缓,他转过身,在扶容面前稍稍俯下身:“上来。”
扶容犹豫了一下,伸出双手,攀住他的肩膀:“多谢五殿下。”
秦骛宽厚的手掌托着他的腿,把他背得稳稳的:“走了。”
后面的太子殿下被拖着走,行在雪地里,发出簌簌的声音。
秦骛的逻辑很简单。
扶容最要紧。扶容是天底下第一要紧,并且唯一要紧的人。
别说扶容现在是扭了脚,就算他只是擦破了点皮,秦骛也得背着他走。
扶容在山里冻了一晚上了,不背他,让他自己走,那怎么行?
至于太子,太子只要有一口气,还没死就行了。
能带上他,完全是因为扶容眼泪汪汪地求他救救太子,他在扶容面前,总是心软。
扶容还想让他背太子?笑话,绝不可能!
他能背太子吗?扶容把他当成什么了?
他这辈子只能背扶容!上辈子和下辈子也一样!
扶容趴在秦骛背上,听到秦骛强有力的心跳声,忍不住往边上躲了躲。
秦骛以为他要倒了,把他扶正,正色道:“抱紧。”
“噢。”扶容搂住他的脖子。
秦骛一定要背他,不肯让他自己走。
扶容知道,他是……心疼自己。
再争论下去,也没有结果,只会浪费时间,还是快点下山去吧。
天上还在下雪,扶容伸出手,拍了拍落在秦骛肩上发上的碎雪。
扶容刚拍了一下,就有些后悔,但是又不好把手收回来,只好继续帮他拍拍。
秦骛身形一僵,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扶容吸了吸鼻子,小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秦骛淡淡道:“过来找你。”
扶容又问:“你不是在都城吗?”
“赶着来救你——”秦骛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古怪,“还有你的情郎。”
秦骛声音低沉,扶容趴在他的背上,很清楚地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膛微微震动,震得人心里发麻。
扶容抿了一下唇角,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秦骛在生气,他怕惹恼了秦骛,秦骛直接把他和太子殿下丢下了。
没有听见他的声音,秦骛却好像更生气了。
秦骛低声道:“你这次坠马,是老皇帝害你。”
扶容一激灵,连忙问道:“什么?”
“他查到你和太子了,他想杀你,派人给你的马下药。”
“那现在怎么办?我又没死……”
秦骛感觉到扶容很紧张,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没事了,我摆平了。”
扶容松了口气,又问他:“你怎么摆平的?”
“就那样摆平的。”
秦骛忽然不想说自己发动宫变的事情,他怕扶容会生气。
秦骛顿了顿,又道:“等你的太子情郎解决问题,你都重新投胎了。”
扶容鼓了鼓腮帮子。
他又来了,又开始明里暗里把别人踩成废物了。
扶容正色道:“我滚下山崖的时候,是太子殿下护着我,太子殿下不是……”
秦骛冷笑一声,补全扶容的话:“知道了,他不是废物。”
扶容又道:“太子殿下人很好,很喜欢我,对我很好,也会保护我。”
秦骛从喉咙里呼噜了一声。
他是一点都不想听扶容说这些话。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慢慢地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秦骛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来救你?”
扶容原本趴在他的背上,昏昏欲睡,被他说话惊醒了,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嗯?”
秦骛重复一遍:“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来救你?”
扶容吸了吸鼻子,回过神:“我知道,我不用问你。”
秦骛却道:“你知道个……”
不能跟扶容大小声。
秦骛改了口:“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扶容的声音愈发小了,“你也喜欢我啊,秦骛。”
扶容声音虽小,却离秦骛的耳边很近。
扶容的声音,软软的,像一阵暖风,吹进秦骛的耳朵里。
“喜欢一个人的话,就会不顾一切来救他的。”扶容笑了笑,轻声道,“秦骛,你现在和我以前一样,所以我知道。”
秦骛脚步一顿:“嗯,和你以前一样。”
扶容又道:“但是我现在和太子殿下在一起,而且我觉得还不够,所以我现在还不想回头。”
“我知道。”
扶容问:“那你现在要把我丢下来嘛?”
秦骛沉声道:“别胡说。”
扶容高高兴兴地笑了,又抬手拂去他肩上的雪花。
被喜欢的那个人,总是有恃无恐。
从前的秦骛是这样,现在的扶容也是这样。
况且,现在的扶容跟前世的秦骛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的,秦骛冷言冷语,处处贬低,还强迫他在病中做那事,扶容都还没学呢。
不过,这回也算是秦骛救了他和太子殿下两条命。
他还是分得清的。
扶容搓了搓双手,用温热的手心捂住秦骛的耳朵。
秦骛耳根一热:“怎么了?”
扶容小声道:“你不是说耳朵冷吗?给你捂一捂,多谢你。”
如果没有后面那一句的话,就更好了。
扶容又问:“对了,你的眼睛颜色怎么变了?我刚才看是红色的。”
秦骛状似随意道:“因为太喜欢你了,怕你死了,我都快被你吓疯了。”
两个人就这样云淡风轻地把这件事情给带过去,无比默契。
过了一会儿,扶容只觉得秦骛的后背宽厚暖和,不自觉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秦骛回头看了他一眼,扶容双眼微合,快睡着了。
忽然,秦骛想起什么,低声道:“不是以前,以前的我和现在一样。”
扶容闭着眼睛,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点了点头:“我知道啊,只要我遇到危险,你就会不顾一切地来救我,可是——”
“一旦没有危险,你就会欺负我、捉弄我。”
“你很喜欢我,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可是我也是真的受不了,总是被欺负了。”
扶容闷声道:“我宁愿自己面对危险,不要你保护,我也不想再被你欺负了。”
秦骛还没说话,正当此时,不远处传来士兵惊喜的声音。
“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
士兵们迅速靠近,秦骛背着扶容,低低地保证道:“我会改的。”
扶容没来得及回答,士兵们就围上前了。
秦骛把腰上的绊马索解开,吩咐道:“抬上太子,下山回行宫。”
“是。”
几个士兵直接把太子抬起来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下山去。
秦骛仍旧背着扶容,不肯假手他人。
*
回到行宫,已经是正午了。
侍从们早已经准备好了热水与汤羹,大夫也早已经候着了。
太子即刻被送回房里,由一群人照料着。
扶容放心不下,顾不上自己休整,也跟在旁边。
秦昭昏迷不醒,大夫解开秦昭身上的衣裳,要检查一下他身上是否有伤。
所有人都盯着太子,只有秦骛瞧着太子换下来的毛绒中衣,神色微变。
这件兔毛中衣,明显小了一个号,不是太子的衣服。
他看向扶容,见扶容正紧张地盯着秦昭,冷哼一声,把扶容给拽出来了。
“诶?”
“他不会有事,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罢,跟我回去看大夫。”
扶容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
秦骛瞧着他头上戴着的帽子,身上披着的披风,全都是自己的,愈发气恼。
秦骛冷声道:“你怎么把你自己的衣裳给他穿?”
扶容答道:“太冷了,当时太子殿下的状况很不好。”
下一刻,秦骛就抄着他的腿弯,把他抱起来。
秦骛吩咐属下:“让大夫过来。”
*
扶容也回了房间,让大夫把脉。
大夫说,扶容没什么大碍,就是冻得久了些,受了风寒。
还有从山崖上滚下去的时候,身上有一些擦伤碰伤,脚也崴了。
其他没有什么。
方才秦骛的属下也来传过话了,太子也无大碍。
扶容这才放了心,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吃着汤羹。
秦骛坐在他面前,握着他的脚踝,给他抹药油。
秦骛动作轻缓,神色专注:“吃饱了,再好好地睡一觉。”
扶容点点头:“嗯。”
秦骛放下他的裤脚,洗了手,又拿起另一个药瓶:“身上的伤也看看。”
扶容回过头:“我要让其他人上药。”
秦骛神色一变:“其他人都围着你的太子殿下转,没有其他人,只有我。”
“刚才那个大夫……”
“他去照顾你的太子了。”
好吧,扶容整个人松懈下来,只想着快点躺下休息,也没有跟他争辩的力气了。
房间里点着炭盆,很是暖和。
扶容放下碗,背过身,解开雪白的中衣,向秦骛露出自己的后背。
他也摔得不轻,腰上青了一片。
扶容端起碗,继续吃东西。
秦骛坐到他身后,往手掌里倒了点药油,搓一搓,贴在他的腰上。
不知道是药油,还是秦骛的手掌就这么热,扶容不自觉往前躲了躲。
“烫……我要换人……”
秦骛握住他的腰,把他给拽回来:“只有我,别乱动。”
秦骛语气冰冷,手掌却灼热。
扶容不太自在,低着头吃东西。
扶容生得白,摔青的地方看起来格外可怕,秦骛放轻了动作,粗粝的手掌按在他的伤口上。
扶容又忍不住弹了一下:“痒……”
秦骛瞧了一眼他手里的空碗:“吃完了,还吃吗?”
扶容摇头。
于是秦骛把他手里的空碗拿走,放在案上:“趴下。”
扶容回头看了一眼,秦骛拍拍他:“快点。”
“噢。”
扶容趴在床榻上,抱着枕头。
秦骛一面按着他的腰,给他上药,一面在心里默默念经。
忽然,扶容闷闷地喊了一声:“秦骛。”
秦骛回过神:“要什么?”
扶容问:“你在念什么?”
没想到扶容竟然听见了。
秦骛哽了一下,哑声道:“没什么。”
扶容趴在枕头上,闭上眼睛。
秦骛念的是心经!
——不许强迫扶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等秦骛给他上完药,扶容已经睡着了。
秦骛把他的衣裳整理好,系好系带,又帮他盖好被子,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确认他正在退烧。
秦骛转身离开。
一队属下就守在门外,见他出来,喊了一声:“摄政王殿下。”
秦骛走远一些,不让扶容听见,随口问道:“老皇帝怎么样?”
属下低声回禀:“都城里来的消息说,陛下受惊严重,再加上额头上有伤,太医处理过了,但不见好,人也还没醒,只怕是……”
秦骛面色波澜不惊:“嗯,都城那边怎么样?”
属下又道:“都城一切都好,宗室朝臣全都安分守己,不敢造次。”
“嗯。”秦骛想了想,“吩咐下去,明日就回都城。”
属下有些迟疑:“只怕太子不大好,太子那边……”
“就说朝堂不能没有太子,行宫里也缺医少药的,太子回去养病。”
“是。”
秦骛回头,望了一眼扶容的房门:“让大夫每隔半个时辰就过来看看,吃食放在炉子上热着,衣裳准备厚点。”
“是,摄政王殿下。”
属下们都知道秦骛看重扶容,连应答的声音都重了许多。
秦骛转身,准备回去守着扶容。
下一刻,吱嘎一声,房门缓缓打开。
秦骛脚步一顿,定睛看去。
扶容扶着门扇,就站在门里。
天气阴沉,房里房外都昏昏沉沉的,秦骛和扶容就这样面对面站着,隔着不远的距离,望着对方。
秦骛回想了一下,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他没说什么啊。
可是扶容怎么会这样看着他?
扶容披散着头发,穿着雪白的兔毛中衣,连鞋袜都没穿,赤着脚,站在门里。
风吹动扶容的头发,扶容正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震惊目光看着他。
秦骛皱着眉,确认自己确实没说什么会惹扶容生气的话,大步上前。
“扶容,快进去,地上冷。”
秦骛要把他抱进去,扶容却按住他的肩膀,定定地看着他。
“他们刚刚喊你什么?”
秦骛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了。
扶容震惊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重复:“摄政王殿下?”
扶容原本混混沌沌的脑袋慢慢反应过来。
老皇帝要杀他,他本来还很担心,可是秦骛跟他说,不用担心,已经解决了。
可是秦骛又没跟他说,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现在想来,秦骛的“已经解决”,就是他已经解决了老皇帝。
扶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他死里逃生,应该庆幸,可是……
“你……”扶容看着秦骛,轻声道,“秦骛,你宫变了?”
秦骛颔首:“嗯,老皇帝要杀你,我没办法。”
“那……那你、你现在要做皇帝吗?”
扶容想到前世,秦骛登基之后对他的态度和做法,对几个皇子的做法,不由得有些害怕发抖。
“那……”扶容小声恳求,“那你不要杀人,好不好?老皇帝没关系,其他人,太子殿下,还有六皇子,不要杀他们……”
秦骛的心跟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细细地疼。
扶容还是怕他。
秦骛按住他的肩膀,低声安慰他:“不杀人,我不杀人了。”
扶容用力地点点头:“说好了。”
“说好了。”
得到他的许诺,扶容稍微冷静一些了。
秦骛一向说话算话的,只要他答应了,那他就不会食言。
秦骛低头看了一眼扶容赤着的双脚,把他抱起来,抱回房里,反脚踢上门。
秦骛把扶容放在小榻上,问道:“你出来做什么?”
扶容挽起衣袖,露出摔青了的肩膀:“这边没抹药油,我抹不到,疼。”
秦骛深吸一口气,拿过药油,熟练地倒在手心里。
方才上药的轻松气氛一扫而空,扶容坐在秦骛面前,仍旧有些害怕。
秦骛自然察觉到了,他瞧着扶容的侧脸,扶容微微垂着眼睛,大约在思索着,秦骛做了皇帝之后,自己和太子、六皇子那一群人的出路。
秦骛顿了一下,手掌贴上他的肩膀。
扶容忍不住抖了一下,但很快就忍住了。
过了一会儿,秦骛把药油抹好了:“好了。”
扶容呆呆的,正出神,没什么反应。
等扶容反应过来的时候,秦骛已经帮他把衣裳穿好了,正握着他的手,要把什么东西塞进他的手里。
扶容吓了一跳,差点从床榻上跳起来。
下一刻,秦骛按住他:“扶容,别怕,别怕。”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骛已经半跪在他面前。
秦骛熟练地拿起随身携带的鞭子,在自己颈上绕了两圈,扯得紧紧的。
他握着扶容的手,把鞭子首端塞进扶容手里,让扶容牵着他。
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扶容,鞭子正好卡在他的喉结上,随着他说话,微微颤动。
“扶容,你下命令,我听。我不杀人,也不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