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扶容和秦昭一同守岁。
灯烛明亮,扶容撑着手,吃着秦昭从宫里给他带的点心。
秦昭坐在他身边, 愁眉不展, 大约还在担心赐婚的事情。
扶容看着他,也不免有些担心, 掰了一半点心, 准备递给他。
正巧这时,秦昭转过头, 想跟他说话:“扶容……”
扶容拿着点心, 正好擦过他的唇角, 扶容笑着应道:“殿下。”
“孤会想法子的, 你和上回一样, 不要掺和。”
秦昭说完这句话,便低下头,微微张开嘴,将扶容手里的点心衔走。
扶容轻声道:“没关系的, 明日再烦心,今晚先好好过年。”
“嗯。”秦昭颔首, 忽然想起什么,“孤给你准备了年节贺礼, 忘在马车上了。”
秦昭说着, 望了望门外, 他来的时候, 为了不暴露自己和扶容的关系, 只带了一个侍从, 若是让侍从回去取, 只怕不妥。
但是贺礼……
扶容半边身子探出去,趴在案上,期待地看着他:“殿下给我准备了什么?”
秦昭温声道:“不过是一些零散的小玩意儿,你先前提过的。”
扶容道:“殿下跟我说说吧,明日再把东西拿给我,就不用麻烦他们现在回去取了。”
“好。”秦昭无奈地叹了口气,细细道来,“上回你说孤那支紫毫笔好用,就多给你找了两支。还有松山亭的墨,一卷笔帘。”
“都是些小东西,你平日里用起来,也不会引人注意。”
“对了,上回你打翻了砚台,沾了满袖的墨汁,孤让他们给你缝了一双套袖。”
扶容疑惑:“套袖?怎么样的?”
秦昭答道:“就是一副袖子。下回写字,你先用襻绳把衣袖挽起来,再套上套袖,抽紧了,就能套住,若是沾上墨汁,拆下来再洗。”
扶容朝他伸出双手,笑了笑:“不懂。”
秦昭无奈地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衣袖翻折上去,演示给他看:“就是这样。”
窗台外,秦骛坐在地上,捏着扶容留给他的光秃秃的烟花枝子,把枝子折成一段一段的,丢在地上。
咔嚓咔嚓。
说实话,秦骛完全想不明白。
太子和扶容在一块儿,太子马上就要被赐婚了,他马上就要和扶容分开了。
倘若换成是他秦骛,他现在就马上跳起来,冲出去想办法,随便用什么办法,举兵造反、弑父弑君、联络朝臣。
不论如何,他得想办法,在今天晚上就把这件事情给按死。
这种糟心的事情,绝不能留着过夜。
把潜在威胁全部提前按死,才能安心抱着扶容睡觉,不是吗?
结果太子呢?
扶容都要没了,他还搁这儿跟扶容讲什么套袖?
太子一点都不着急的吗?他一点都看不出来,扶容是在故意顺着他、哄他吗?
他还不去解决问题,还赖在这里。
秦骛神色不耐,随手折着木枝,丢出去。
太子不着急,扶容也不着急,他在这里替扶容着急。
他盼着扶容快点和太子分开,可是……想到扶容和太子分开了,扶容肯定得难过一阵,说不定还得哭,他也跟着心里发胀。
其实……
秦骛不得不承认,扶容和太子在一块儿的时候,好像也挺高兴的。
扶容挑人的眼光还挺不错。
太子虽然软弱,但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对扶容也算好,也会哄人,当然还是比不过他——
秦骛是指,犯混账之前的他。
要是扶容喜欢,要不再帮太子一把,这次还帮他拒婚,让扶容和他在一起待久一点?
扶容会高兴的,扶容会喜欢的。
至于自己,拆散不了,他可以偷偷加入嘛。
和扶容私会,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三个人,嗯……好像也……
咔嚓一声,秦骛折断了最后一截木枝。
他回过神,扇了一下自己的脸。
秦骛,你在犯什么贱?
扶容眼看着就要和太子分开了,你还想重新把他们撮合上?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
这时,房里的秦昭说话声音顿了一下:“扶容……”
扶容看了一眼窗户那边,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小声道:“应该是风吹的。”
秦昭看着窗台将信将疑:“你住在这儿,会不会不安全?”
“不会,梧桐巷里都是捕快,不会有事的。”扶容还被他握着手,想了想,直接翻过桌案。
秦昭还没反应过来,扶容就已经钻进了他怀里。
扶容抬着头,眨巴眨巴眼睛:“殿下。”
秦昭顿了一下,在灯烛映照下,面上染上薄红,刷地一下举起双手,往后仰靠,尽力不碰到他:“扶容,孤跟你说过了,不可……不可放肆……快下去……”
扶容乖乖地坐在他怀里:“不要。”
秦昭拢着双手,不敢动他:“扶容,快下去。”
扶容定定地摇摇头:“不、要。”
扶容这样一闹,秦昭也就没有精神去管窗台那边的动静了。
躲在窗台底下的秦骛狠狠地咬着木枝子,又是咔嚓一声。
这原本是属于他的!
前世,前世应该是扶容和秦骛在冷宫里,扶容应该窝在秦骛的怀里取暖。
应该是他!不是秦昭!
*
不知道过了多久,墙外传来打更人敲梆子的声音。
“子时,平安无事。”
扶容和秦昭对视一眼,互道一声“新年好”。
扶容缠着他:“太子殿下新年好,事事如意、平安顺遂、福禄长久……”
秦昭竟然被他逼到墙角里:“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这一年念了很多书,知道很多成语,可以了。”
扶容朝他伸出手:“殿下,赏钱。”
“好好好。”秦昭往后躲了躲,摸了摸衣袖,想要找到一点钱。
结果他忘了,自己没有带钱出门的习惯。
一个铜板都没有。
秦昭刚准备出去找侍从借点钱,扶容就把他按回去,从怀里拿出两个红纸包着的小红包,分给他一个。
“这是我娘拜神用的红纸,很有福气的,给殿下一个。”
“好。”
两个人再说了一会儿话,扶容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秦昭温声道:“太晚了,孤先回去了,你快睡吧。”
“嗯。”扶容点点头,也跟着下了榻,趿着鞋,“我送殿下出去。”
“好。”
扶容犯起困来,整个人都迷迷瞪瞪的,跟在秦昭身后。
秦昭刚要打开房门,扶容便拽了拽他的衣袖。
秦昭回过头,扶容朝他张开双臂,一脸坦然。
秦昭了然,红着耳根,抱了他一下:“好了,快回去睡觉。”
“嗯。”
秦昭推开房门,老门房就候在外面,送他出去。
扶容站在房里,看着他出去了,才转身回去。
忽然,扶容看见自己房里的窗户。
他脚步一顿,随后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咔哒一声,直接把窗扇给锁上了。
外面果然有了动静。
秦骛猛地站起来,推了推窗户,发现推不开,低声道:“扶容,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扶容轻声道:“秦骛,我要睡觉了,我不想再跟你吵架。太子殿下刚走,你等一下再走。”
秦骛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知道了。”
扶容小声道:“我早就让你走,是你自己不走的。”
“是,是我自己不走的。”秦骛语气冷硬,“你慢慢睡,我在外面给你守着。我原本还想着,要是秦昭留下来跟你一起睡,我帮你俩守着。”
“我像不像你的小伴读?你和太子私会,我在外面望风,有人来了我就冲出去帮你把人打跑。”
扶容道:“既然你是我的小伴读,那我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在外面站着,不许吵。”
秦骛顿了顿,闷闷地应了一声:“是。”
扶容走回房里,麻利地把床铺好,吹灭蜡烛,钻进被窝里。
秦骛听他的话,乖乖地站在窗外,等太子走了,他再走。
秦骛高大的身影投在窗纸上,扶容瞧了一会儿,总觉得他正透过窗纸盯着自己,心里毛毛的。
扶容想了想,轻声道:“秦骛,走远点。”
窗户那边的身影晃了一下,秦骛叹了口气,果真走远了一些,一直到窗纸上的影子消失。
扶容翻了个身,背对着秦骛,准备睡觉。
不知怎的,扶容现在不是很怕他了,反倒因为秦骛在窗外,竟有一些安心。
扶容想,或许是他已经找到了,对付秦骛的办法了吧。
扶容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翌日。
扶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
窗外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秦骛连烧完的烟火枝子都带走了,扶容本来还想着要打扫一下的。
窗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红封,里面是两枚铜钱。
扶容瞧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东西收起来了。
他穿上娘亲给自己准备的新衣裳,高高兴兴地出了房门。
兰娘子已经在用早饭了,扶容小跑上前:“娘亲,娘亲新年好,事事如意、平安顺遂……”
兰娘子一脸无奈,给他一个大红封:“你都几岁了?娘可不太记得了啊。”
扶容在娘亲身边坐下,给自己舀了一勺小米粥,理直气壮:“两岁。”
兰娘子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扶容笑了笑,他从重生到现在,确实才过了两年嘛。
两岁,没错啊。
兰娘子又问:“新年收到的第一个红封,是娘给你的吧?”
扶容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娘亲。
他几乎怀疑娘亲发现了什么。
扶容不善撒谎,轻轻地点了点头:“是啊。”
兰娘子笑了一下,碗里夹了一点酱菜:“快吃吧,等会儿娘带你出去走走。”
“嗯。”
吃过早饭,兰娘子带着扶容,在梧桐巷的邻居家里串了串门,就算是拜年了。
下午,扶容提着礼品,准备和太子殿下和林公子一同,去王家拜见王老太傅。
王老太傅是太子殿下和林公子的老师,也算是扶容的半个老师,他们一起去拜见,并无不妥。
扶容提着礼品,在梧桐巷口等着。
太子府的马车从远处驶来,在他面前停下。
秦昭推开门,朝他招了招手:“扶容。”
扶容上了马车。
林意修坐在秦昭左手边,扶容就在他右手边坐下。
扶容瞧了一眼,林公子的脸色不是很好。
秦昭对扶容道:“孤今日一早去给父皇请安,父皇还没有下旨赐婚。”
扶容点点头:“嗯。”
“今日是元月初一,孤也不好这么早就把人都喊过来,预备等一会儿,先跟老师商议一下,看看老师怎么说。”
“嗯。”扶容迟疑地看向林意修,想问问他怎么了。
没等扶容开口,林意修便先开了口:“扶容,陛下要给殿下赐婚,你知道了吗?”
扶容颔首:“嗯,我知道了。”
“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全都是世家大族的淑女,殿下不愿意,非说自己无意这些事情。”
林意修十分气愤,抓着扶容的手,把扶容拽到自己这边来。
“扶容,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扶容不好回答,看看秦昭,再看看林意修,左右为难。
林意修也不在乎他怎么回答,主要是想找一个人抱怨一下。
“先前他不想娶姜家独女,还算说得过去,毕竟岁数差得多,面子上不好看。可是这回,陛下挑的几位姑娘,和他年岁相当,贤淑温柔,他又要拒婚。”
“柳家、陈家、孟家,都是名门望族,前朝臣子、后宫妃子,天下门生,都是世家的人,现在可以拉拢,他偏偏要拒婚。”
“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扶容实在是不好回答,秦昭把扶容给救了出来。
“好了好了,这是孤的事情,你就不要缠着他问了,他哪里知道这些事情?孤与你亲厚,才先同你说了孤的打算,你怎么一扭头就说出去了?”
林意修无奈至极:“殿下,我是真的想不明白。”
扶容给他倒了茶:“林公子,消消气,殿下也有他自己的道理。”
“他有什么道理?我是想不通。”林意修抿了口茶水,缓和了语气,“我们几个近臣,平日里为着陛下总是不给太子殿下赐婚,急得团团转。”
“这下好了,陛下赐婚,一赐就是三个,昨天夜里,我们一群人欢天喜地庆祝了一晚上。”
“结果他倒好,扭过头就要拒婚。婚事对皇子来说重要得很,赐婚拉拢世家,拒婚可就是把世家全部推远了,到时候底下人心动摇,有弊无利。”
扶容扭头看看秦昭,转回头,万般无奈地应了一声:“是啊,有弊……无利。”
太子殿下的婚事,不止是他自己的婚事。
更是陛下的赐婚,是林意修这些近臣的期盼,是太子势力的扩张,还是天下百姓的民心。
他若拒婚,牵一发而动全身,牵连甚广。
林意修把茶杯放在案上:“等会儿去见老师,老师肯定也是我这个说法。”
秦昭坐在位置上,微沉着脸,一言不发。
不多时,马车便到了王家门前。
扶容和林意修并肩而行,跟在太子身后。
不出林意修所料,王老太傅也是这样的反应。
他抖了抖胡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昭:“殿下,你是说,你要拒婚?”
“是。”秦昭颔首,“孤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朝中事务繁忙,恐怕无暇顾及此事。”
王老太傅一眼便看穿了他:“殿下就打算用这样的说辞去拒婚吗?这样的说辞,连街边的三岁小儿都说服不了。”
“殿下若是要老臣襄助,就应当将拒婚的理由如实说出。”
林意修扶着王老太傅,连连点头。
秦昭克制着自己,不去看扶容,低着头,正色道:“没有其他理由,只是因为孤不想。”
他绝不能说“因为我有了喜欢的人”。
倘若他这样说,第二天,所有人都会开始找这个人。
他不能把扶容拖下水。
接下来,不论王老太傅怎么说,秦昭都只说是自己不愿,没有吐露关于扶容的半个字。
扶容只能站在旁边看着,两只手藏在衣袖里,紧紧地攥着,指甲嵌进掌心,竭力克制着。
他想要说话,却被太子殿下的眼神堵回去了。
太子虽然温和,却无比固执。
王老太傅也被他气得不轻。
两相僵持。
最后,王老太傅竟放出话来:“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你若敢在陛下面前这样说,别说你还能不能当太子,若是惹怒了陛下,只怕你是死路一条!”
秦昭哑口无言。
扶容心下一惊,看向秦昭,几乎要劝他放弃了。
如此荒唐的事情,王老太傅和林意修的第一反应,就是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绝对不能闹到皇帝面前。
王老太傅和林意修与他促膝长谈。
“殿下究竟是为什么?不喜欢柳家姑娘吗?”
“殿下应当比我们都了解陛下,殿下若是拒婚,不仅无用,反而失了君心。”
扶容坐在王老太傅身边,给他们奉茶。
林意修看向扶容:“扶容,你也说一句。”
扶容看了一眼秦昭,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我还是……不说了。”
太子殿下已经这么难熬了,他不能再上去添一把柴。
*
傍晚时分,一行人乘马车离开王家。
林意修先下了马车,离开的时候,向秦昭行了礼:“老师说的句句在理,殿下想想吧。”
秦昭端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正想事情。
扶容喊了一声:“殿下?”
秦昭看向他:“不妨事,孤再想办法。”
“嗯。”扶容迟疑地点了点头,“殿下,我……”
秦昭握了一下他的手:“别怕。”
可是,扶容就是忍不住担心。
“若是因此影响殿下的太子之位,甚至是性命,我情愿立即和殿下断了。”
秦昭神色微沉:“扶容,不要胡说。”
“我以后好好当殿下的臣子,也可以的。”
秦昭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
上次拒婚,秦昭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这次拒婚,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边,除了扶容。
他很难想到还有什么办法。
还没出年节,太子就急匆匆进宫面圣。
兴庆殿前殿,太子和老皇帝说着话。
秦骛抱着手,站在宫道上,看着飘洒的雪花。
没多久,陆天师就从后殿出来了,低声禀报:“五殿下,太子说春猎在即,六安山猎场与行宫都年久失修,去年又出了刺客的事情,请旨要去六安山巡查,赐婚之事,暂请延后。”
秦骛连眼睛也不抬一下,只是瞧着地上纯白的积雪,点了点头:“知道了。”
陆天师默默退走。
秦骛笑了一声。
他还以为太子有什么好办法,不过是拖字诀。
他不敢直接拒婚,只能说“暂请延后”。
先去六安山视察,再拖几个月。
春猎在即,也亏他说得出来,离三月春猎还有好几个月,还猎场年久失修,他能想出这样的借口,还真是辛苦他了。
他总不能期盼着,在拖住的这几个月,老皇帝迅速驾崩,他立马即位罢?
秦昭就是在宫里泡久了,老皇帝暗地里护着他,朝臣们只能有他这一个效忠的皇子。
若是让所有皇子撒开了手去抢,单是二皇子就足够他喝一壶了,更别提还有秦骛。
偏偏扶容就喜欢太子这样的温柔和体贴。
秦骛轻哼一声,若是他和太子一样,衣食无忧,大权在握,有人保驾护航,直接把权力送到他手里,他能比太子温柔一百倍。
若是太子和他一样,只怕他在冷宫里一刻也活不下去。
当然了,如果扶容喜欢,他会学的。
温柔和体贴,他都会认真学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子出来了。
秦骛没跟他打招呼,太子也没理会他。
秦骛瞧着他的面色,不算难看,也不算好看,应该是成了。
他又能再拖几个月了。
秦骛回到兴庆殿,在案前坐下,继续焚香。
老皇帝坐在软垫上,闭目养神,张天师与陆天师站在他身后,为他护法。
老皇帝似乎若有所思,从喉咙里哼了两声:“哼,他要拒婚,当朕看不出来。”
两位天师微微抬头,看向秦骛,秦骛只装没听见。
请到了旨意,太子生怕有变,立即收拾行装,匆匆赶往六安山。
扶容自然也跟着去了。
第二天就走了。
太子一走,老皇帝就把太子府的几个管事,全都召进了宫。
秦骛又一次站在兴庆殿外,陆天师低声禀报:“五殿下,陛下让人去查太子府的所有丫鬟侍从,似乎是……怀疑是有谁……勾引了太子殿下。”
秦骛淡淡问:“是明搜,还是暗查?”
“应当是暗查。”
秦骛转回头,看来老皇帝也没有证据,不过是怀疑罢了,怀疑有人勾引太子,鼓动太子拒婚。
不过,要真是再查下去,很容易就会查到扶容。
扶容和太子走得太近了。
他得防患于未然,确保扶容万无一失。
秦骛微微抬眼,看着宫墙外蔓延的阴云。
他心中猛地一动,忽然想到。
老皇帝被牵绊住了,太子不在都城,这可是绝妙的宫变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