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殿外, 扶容和秦骛并肩而立。
雪花静静飘落,落在扶容面前。
扶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秦骛还是没有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还有, 他们救了的人, 好像不止有太子殿下, 还有他娘亲。
秦骛又说, 每天晚上都要遭受一次,后来又改口说是骗他的,到底是真的, 还是骗他的?
扶容一直分不清秦骛说的话是真是假。
那……
扶容被手上传来的感觉唤回神, 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被秦骛抓着的手。
天气冷,扶容穿得多,披风遮掩着, 秦骛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握着他的手, 使劲捏他。
扶容蹙眉。
秦骛只穿着单衣, 手却干燥温热,比他这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身上还暖和。
秦骛的手带着习武的茧, 捏着扶容的手指,揉来揉去,搓来搓去。
扶容迷惑地看着他, 他到底在干什么?
秦骛假装没有看见他的目光, 手指穿过他的指缝, 扣住了他的手。
像是要把扶容直接揣着走了。
扶容把手往回收了收,轻声呵斥:“秦骛……”
秦骛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若无其事的模样:“扶容, 太子就在里面, 我们又在私会。”
扶容小声纠正他:“没有私会!”
扶容使劲掰开他的手,把自己的手给收回来。
秦骛还想碰他,扶容指着他的手,正色道:“不许动,好好说话。”
秦骛收回手站好。
扶容理了理思绪,再向他确认一遍:“太子殿下本该死去,但是我救了他,所以我要代替他承受一次临死前的痛苦,对吗?”
秦骛颔首:“对。谁让你非要救他?”
“那我娘亲……”
“怎么?”
扶容认真地看着他:“你救了她。”
秦骛都忘了有这件事了,顿了一下:“嗯。”
扶容试探着问:“那……你也挨打了吗?”
秦骛皱了皱眉,扶容问得好像他被人围殴了似的。
要是被人围殴还好,他还能还手,不到一刻钟就能解决。
可是天道的报复不是这样的,他无法还手,只能咬着牙扛了一晚上。
秦骛满不在乎道:“熬一晚上就好了,不怎么疼。”
“唔。”扶容点了点头,“多谢你。”
秦骛笑了一声:“你不是付过钱给我了?”
确实,扶容知道是他救了娘亲之后,还……凑了钱还给他。
扶容顿了顿,又问他:“到底是只要承受一天痛苦,还是每天晚上?”
秦骛淡淡道:“只要一天,没骗你了。他们的命还没有那么值钱,值得人每天晚上都遭罪。”
他皱了皱眉,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解释道:“我没有说你娘的命不值钱,我是说太子。”
解释之后好像更糟了。
秦骛转过头,目光落在扶容身上。
扶容还在思索他的话究竟是真是假,神色专注,没有注意到秦骛在看他。
秦骛瞧着扶容白皙的侧脸,披风上的狐毛被风吹动,在他脸上扫了扫。
其他人都不配,秦骛的命,早就给最值得的人用了。
扶容没听清楚,思索了良久,转过头,还想再问他:“那我呢?我也……”
秦骛仿佛知道他想问什么,指了指兴庆殿里面:“你的太子要出来了,你还要跟我私会?”
扶容下意识回过头。
殿中果然传来太子殿下的脚步声,还有方士们恭送太子殿下的声音。
等扶容再转回头,秦骛已经走远了。
秦骛穿着一身玄色的单衣,走在雪地里,十分显眼,但是绕过拐角,就看不见了。
太子殿下在身后喊他:“扶容。”
扶容又一次回过头:“殿下。”
“走罢,去昭阳殿看看阿暄。”
“是。”
扶容跟着太子去了昭阳殿。
六皇子早已经等着了,自从扶容出宫之后,六皇子总是嚎着无聊。
六皇子眼巴巴地看着扶容:“等会儿又要走了?不留下来赴宴吗?”
扶容笑着道:“臣人微言轻,无法赴宴。”
秦昭道:“扶容也要回家和家里人一同过节的,你若是喜欢,待明日给父皇拜了年,就带你出宫。”
六皇子高兴起来:“好啊。”
*
在宫里待了一会儿,扶容就回去了。
未免娘亲担心,扶容没有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娘亲,只说自己临时找到了两本书,要在太子府修书,除夕那天再回去。
兰娘子虽然颇有微词,但也无法,只能由他去。
扶容好好地养着身体,到了除夕这天,脸色看起来好些了,才敢回家去。
扶容拢着手,往披风里钻了钻,往家的方向走。
都城里一派喜气洋洋,炖肉的香气、米酒的味道,还有小孩子的嬉笑声。
扶容脚步一顿,侧了侧身子,避开一个冲上来的小孩。
那小孩直往前冲,只是回过头,笑嘻嘻地同他说了一句:“对不住,哥哥。”
扶容笑了笑,也没计较。
扶容估摸着,鱼和肉娘亲应该已经买了,他就买了点蜜饯果子,还买了点烟花爆竹,花灯陀螺,都是小孩子爱玩的。
不过他小时候都没玩过。
他唯二的玩具,一个是娘亲用碎布头给他缝的一个小沙包,还有就是扶玉玩腻了,不要的小灯笼。
他现在有钱了,当然要全部补回来。
扶容买了一堆玩具,又给娘亲挑了两副首饰,才费力地抱着大包小包回家去。
还没走到家门前,扶容就闻见了饭菜的味道,还听见娘亲的声音。
“先弄鸡和鱼,快快快,要先拜神,菜先放着。”
扶容从门外探出脑袋:“娘亲?”
兰娘子看见他,迅速上前:“怎么这么迟才回来?修书不能明年再修……”
兰娘子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皱了皱眉,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没有再说下去,拉着他的手:“快进来拜神,就等你了。”
“好。”
老皇帝迷信,底下的官员百姓,自然也跟着效仿。
兰娘子花重金请了一尊木神像回家里,点好香炉。
扶容跟在娘亲身后,家里的几个侍从也被喊出来,双手合十,一同祭拜。
兰娘子一早就准备好了祝祷词,口中念念有词:“天神大人,今日是除夕,马上就是年节了,保佑我家平平安安……”
扶容跟着一个劲地行礼。
不知道过了多久,兰娘子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好了。”
“噢。”扶容停下动作,抬起头,“娘亲,你有没有跟天神大人说,我们家是哪家?万一天神大人记错了呢?”
“也是。”兰娘子转过身,补充一句,“我们家在齐国都城东六坊梧桐巷靠右第三家,我儿叫扶容,我叫兰因,我的丫鬟叫小桃……”
祭拜完了天神,扶容就被打发到厨房里打下手。
忙忙碌碌,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才终于做好了一桌菜。
扶容摆好碗筷,小丫鬟把温好的酒给每个杯子都满上,婆子和老门房把菜端上来,兰娘子就坐在主位,招呼他们:“好了好了,坐吧坐吧。”
扶容乖乖地挨着娘亲坐好。
兰娘子端起酒杯:“来。”
扶容笑了笑,也举起酒杯。
烛火憧憧,扶容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米酒,醇厚香甜。
吃过晚饭,天上下了雪。
扶容穿得严实,戴着帽子和手套,在院子里堆雪人、放烟花。
娘亲身边的那个丫鬟小桃,今年也才十五岁,正是玩心重的时候,也跟在他身后一起玩儿。
兰娘子抱着手炉,坐在檐下,笑眯眯地看着扶容玩耍。
梧桐巷的地段好,能看得见宫里放的烟火,不会被挡住。
嘭嘭几声,又有烟火在夜空之中绽开。
扶容举着两支小烟花,跟小孩子似的,在雪地里疯跑,仿佛要把之前没玩过的东西在一夜之间都补回来。
扶容跑到娘亲面前,兰娘子笑着道:“都多大了?我看小桃都没你这样爱玩儿。”
扶容把小烟花递给娘亲。
扶容疯跑了一阵,没多久就累了,挨着娘亲坐下。
兰娘子拨了拨他散在额前的头发,忽然想起什么,撑着头,看看小桃,再看看扶容:“容容,我们家也算是圆满了,过了年你就十八了,准备什么时候娶妻啊?”
扶容摇摇头,小声道:“我不想。”
兰娘子疑惑:“怎么会不想呢?”
扶容道:“不喜欢。”
“不喜欢?”
“对啊,不喜欢。”扶容挨着娘亲,用力地摇摇头,“不喜欢。”
“好吧,那就等你什么时候喜欢了再说罢,你高兴最重要。”兰娘子不再提这件事情,朝小桃招了招手,“回去了,都这么晚了。”
女眷们不好多留,兰娘子带着丫鬟婆子回房间守岁去了。
扶容就拉着老门房一块儿玩,老门房也遭不住,摆摆手要走了。
扶容没办法,只能自己回了房间。
窗户开着,扶容趴在窗台上,一只手拿着精致的小提灯,另一只手拿着小烟花,用小提灯里的蜡烛点燃烟花,自己跟自己玩儿。
他买了好多烟花,娘亲嫌他浪费钱,放出话来,要是他年节放不完,就把他给放了。
扶容翘着脚,悠哉悠哉地放着烟花。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夜色浓重的围墙那边,探出一双手。
下一刻,有人翻过了墙头。
有贼!
扶容抬起头,举了举手里的提灯,刚准备喊人。
轻轻一声,秦骛就落了地,走到他面前,捏住他的嘴巴:“是我,别喊。”
扶容手里的烟花还在静静燃烧。
火光映在扶容面上,扶容被秦骛捏着,扁着嘴,怪可爱的,秦骛没忍住多捏了两下。
扶容静静地看着他,举起手里的烟花,凑近他的手背。
松手!
秦骛被烫了一下,收回手。
扶容小声问:“五殿下,你不在宫中赴宴,来我家做什么?”
秦骛低声道:“有件事情告诉你。”
扶容低头摆弄着自己的小灯:“嗯?”
秦骛淡淡道:“太子又被赐婚了。”
扶容手里的烟花熄灭了,他抬起头,看向秦骛,目光探究。
“扶容,不是我。”秦骛正色道,“我没动手。”
这就是秦骛非要来一趟的原因。
上回太子被赐婚,他是在背后推了一把,这回他真没有动手,要是扶容误会了,那怎么行?
秦骛可不想背黑锅。
扶容知道,秦骛不屑于撒谎,他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
秦骛耐着性子解释:“太子的婚事,能拖到现在,本来就是侥幸。现在姜家独女没了,老皇帝也开始着急了。”
“这回老皇帝给太子挑了柳家的女儿,十八岁,年纪相当,品貌端庄。还有两个侧妃,一个是陈家的,一个是孟家的。”
“他没有理由拒婚了。”
其实扶容也知道,太子殿下上次拒婚,也撑不了多久,他迟早还是会被赐婚的。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秦骛问他:“你跟他该断了吧?”
扶容摇头:“太子殿下不先说断,我就不断。”
秦骛深吸一口气:“这回他真挡不住。”
扶容无比执拗:“万一可以呢?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只要太子殿下不说断,我就不断,我总能等到那天的。”
“什么那天?”秦骛看着他,大约明白了什么,“他跟你许诺了什么?”
扶容没有说话,秦骛往前一步,脚尖抵着墙根,看着他:“他是不是跟你说,等他当了皇帝,他就能自己做主婚事了?”
秦骛正色道:“扶容,这种鬼话你也信?他做了皇帝,也照样没办法做主。”
扶容不想理他,用已经燃尽的烟花枝子戳他。
秦骛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低头看了一眼:“这是要赶我走了?”
“嗯。”扶容认真地戳他,“多谢五殿下告诉我这个消息,我知道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但是我想,太子殿下马上也要过来了,如果五殿下不想再躲进衣柜的话,最好现在就走。”
扶容抬眼看他,目光真诚。
秦骛对上他的目光,顿了一下:“就算他做了皇帝,他也护不住你。”
扶容认真道:“我说了很多遍了,我要找我喜欢的人,我不要找能保护我的人。”
秦骛道:“那你不会换个人喜欢?”
扶容正色道:“我已经换过了!”
又是话赶话。
秦骛又被噎回去了。
扶容当然是换过了,把喜欢的人从秦骛换成了秦昭。
扶容回头看了看门口,确认家里人都没有被他们吵醒。
上次他和秦骛吵架,简直是惊天动地,不单家里人被他们吵醒了,第二天起来,隔壁邻居也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他不想再惊动别人。
扶容认真地看着秦骛,放轻声音:“秦骛,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喜欢太子殿下,我很清楚我和太子殿下在一块儿,可能会遇到什么事情。”
“太子殿下可能会被赐婚,要是被发现了,我可能也会出事。但是我和太子殿下都会尽力去抗争的。”
“殿下待我很好,一直把我保护得很好,我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暴露过什么,就算不成功,我也不会有事的。”
“秦骛,我不是三岁小孩,我不要别人保护。太子殿下上次拒婚成功了,这次自然也有可能会成功,就算不成功,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两个人在一块儿,不就是这样?我不能现在就想着,太子殿下肯定不成功,我赶紧和他断了吧,我不。”
确实,类似的话,扶容已经对秦骛说了许多遍,秦骛也听扶容说了许多遍。
扶容的执拗和孤勇,秦骛拥有过五年,现在开始旁观。
每一次旁观,扶容的话,都沉沉地砸在秦骛心上。
这是他曾经拥有的。
秦骛藏在窗台底下的拳头紧紧攥着,抵在墙上。
他却冷了语气,问道:“扶容,那你知道他这回准备怎么拒婚吗?他这回能成吗?你有把握吗?”
扶容也被他问住了。
秦骛又道:“这回的几个姑娘,和姜家的可不一样,她们都盼着嫁进太子府,这回还是三个世家一起嫁女。你觉得太子的招数还管用吗?”
太子护不住扶容,扶容的固执扑在他身上,真是白费了。
秦骛笑了笑,道:“还是说,他这回会有什么新招数?又是给老皇帝下跪吗?”
扶容反击回去:“太子殿下要怎么拒婚,那是太子殿下见到我之后,和我一起商量的私房话。五殿下连我和太子殿下的私房话也要打听吗?”
秦骛神色一凝:“扶容,你又气我。”
扶容定定地看着他:“快走吧,出了这么大的事,太子殿下马上要来找我商量了。”
扶容说完这话,就要关上窗扇。
秦骛抬起手,按住窗扇:“扶容,我最后跟你说一遍,你和他绝对没有以后,你和他迟早断掉。”
扶容神色微怒,抄起手里的小灯就想打他:“走开。”
他总是在自己和太子感情正浓的时候说这些话,扶容早就想揍他了。
秦骛被扶容手里的灯笼扇了一下,不疼,就是那灯笼勾住了秦骛的头发,两三缕头发垂落在眼前,平添几分阴郁之色。
扶容抓着窗扇,要把被他按着的窗户关上:“我和太子殿下怎么样都与你无关,是我心甘情愿的。就算断掉了,太子殿下在我心目中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和你没关系。”
扶容本来已经快把窗户拉回来了,可是秦骛手上一用力,又把窗扇按了回去。
秦骛按着窗扇,定定地看着扶容:“你不就是盼着他做皇帝,你好做皇后吗?你以为他只是被老皇帝按头赐婚吗?你等着瞧,他做了皇帝,只会更软弱。你和他迟早得断。”
扶容同样定定地看着他:“那也比你好。”
扶容只用了一句话,就打败了秦骛的一长串。
正巧这时,外面传来了老门房的声音:“小公子,太子殿下来了。”
扶容回过神,小声对秦骛道:“你要走吗?还是要进衣柜?”
秦骛顿了一下,放下了按在窗扇上的手。
扶容趁势关上窗户,看见窗纸上的影子消失了,才转身过去开门。
这回老门房没有直接把人带进来,而是问了扶容,才把人给放进来。
太子殿下匆匆赶来,要说的事情,扶容已经知道了。
老皇帝要给他赐婚,这回还是一下赐三位。
烛火明亮,扶容和秦昭相对坐在小榻上,秦昭还给扶容带了些宫宴上的点心。
秦昭认真地看着扶容:“此事十分棘手,鉴于上次的事情,孤没敢在宫宴上直接拒婚,所幸父皇也还没有下旨,还有转圜的余地。”
“几个世家……宫宴上,他们受宠若惊,纷纷来向孤敬酒,恐怕与姜家不同,他们都很满意这门婚事。”
“孤暂时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拒婚。”
扶容一脸担忧,察觉到秦昭在看自己,也强打起精神,笑了笑:“不妨事,殿下明日先去向陛下请安,看看陛下究竟是说一说罢了,还是当真的。请安的礼数不能少。”
扶容想了想:“然后,殿下再召集近臣,看看有什么办法?我想,近臣们应该能想到更多法子。”
“好。”秦昭看着扶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除夕夜,还有这样的烦心事。”
扶容朝他笑了笑:“不妨事,反倒是更难忘的除夕。”
秦昭温声道:“实在不行……”
他还没说完,扶容就拿起点心,塞进他的嘴里。
“殿下不要这么早就泄气嘛,上回就是这样,弄得我都难过死了,结果殿下还是圆满解决了。等真的再无转圜,再说断了的话也不迟。”
秦昭微微颔首,接过点心:“孤没有说要同你断了,孤是想说,实在不行,孤就请旨去外差,躲几个月。”
扶容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办法,但是这回,他们谁都没有再提“断掉”的话。
他们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说不准,这回也可以成功呢。
秦昭又道:“明日孤去找老师,看看老师怎么说。”
“嗯。”
扶容和秦昭和和气气地商量着对策,没有一点儿着急怨怼的模样。
窗台外面,秦骛坐在地上,躲在墙外。
和上回在衣柜里一样,他长手长脚的,蜷在窗台下面,低着头,生怕自己的影子透到窗纸上。
他本来是打算走的!
但是他又想听一听扶容和太子的“私房话”。
扶容不让他听,他越是想听。
他倒要看看,太子到底还有什么法子。
结果什么也没听到,太子还是那样,只会找大臣、下跪。
不过如此。
秦骛靠着墙,忽然摸到了什么东西。
是扶容刚才放小烟花,留下的小枝子。
秦骛捡起一根木枝,按在手掌里,狠狠地掐断。
扶容和这样一个软弱的太子,就算商量一晚上,也商量不出什么来。
扶容竟然还盼着他做皇帝。
秦骛等着扶容和太子断了,哭着回到自己怀里的那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