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赏赐

满室寂静。

扶容喝了安神药, 这时被喊起来,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他低着头,握着那块小牌子, 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昭”字,神色认真,眼里只有那块牌子, 正斟酌着, 要怎么去见太子殿下。

秦骛坐在他面前,低声道:“不会的,扶容,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护住你的。”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扶容的手。

可是扶容被他吓了一跳, 连忙把两只手塞进被子里。

他还以为秦骛要抢走他的令牌。

秦骛哽了一下,喉结上下滚了滚, 嗓音低哑:“我没有要抢,是我找到这个东西, 把这个东西还给你的。”

扶容紧紧地裹着被子,只露出脑袋, 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说话。

秦骛低声道:“我带着人找了很久,找了一天一夜。”

他低下头, 看看双手,再看看身上, 试图找到一点自己辛苦的证明。

秦骛把自己的双手递到扶容面前:“你看, 我的手都磨破了。”

殿中一片漆黑, 扶容什么也看不见。

扶容轻声道:“可你刚才说,轻轻松松。”

秦骛哽了一下。

好罢,“轻轻松松”确实是他说的。

他喜欢在扶容面前,展示自己有多厉害,有多无坚不摧,这世间的所有事情,对他来说都易如反掌。

他也不会在扶容面前卖乖卖惨。

那样显得他无能,秦骛理所当然地以为,扶容跟他,一定是因为他厉害,能护住他,倘若他不厉害,扶容就不跟他了。

秦骛从来都不会这些,以至于此刻,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秦骛顿了顿,只是低声重复:“我会护住你的,不会让你死的。”

他语气笃定,仿佛势在必得。

扶容低着头,垂了垂眼睛,轻声道:“秦骛,你骗人。”

秦骛猛地抬起头:“我没骗人。”

下一刻,他瞧见扶容偷偷打了个哈欠,便收敛了语气。

总不能把扶容给吵醒。

秦骛知道,现在是扶容喝了安神药,没什么精神,他才敢这样和自己说话。

若是扶容清醒过来,再要这样说话,只怕就不能了,他也会暴露自己重生的事情。

还是收敛些好。

秦骛端起放在旁边的半碗汤药,舀起一勺,递到扶容唇边:“喝药,喝了就睡觉。”

“嗯。”扶容轻轻地应了一声,含住勺子。

秦骛就这样喂他喝完了剩下半碗汤药,想要摸摸他的额头,却被扶容躲开了。

扶容抱着被子,往榻上一倒,哧溜一下,动作流畅,钻进了被窝里。

秦骛的手停在半空,虚空握了一下,便收了回来。

扶容收拾好被子,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秦骛端起药碗,刚站起身,准备离开,却忽然想起什么。

他垂眼看着扶容,努力放轻了语气:“扶容,那个牌子,你别抱着睡觉。”

扶容闭着眼睛,平躺在榻上,好像没有听见。

他两只手交叠放在身前,缩在被子里,显然是把令牌攥在手里了。

秦骛伸出手,没碰他,拽了拽被子,语气不自觉加重:“扶容,牌子拿出来,别抱着睡觉。”

听见他命令的语气,扶容不自觉哆嗦了一下,紧紧闭着眼睛,睫毛微颤。

秦骛清楚地看见,连忙又收敛了气势,放轻声音哄他:“扶容,抱着睡容易硌着,拿出来,拿出来睡。”

是会硌着,但不是硌着扶容,是硌着秦骛。

扶容抱着太子殿下送他的东西入睡,秦骛心里自然不舒服。

他使尽千方百计,想要把那个牌子,从扶容的被窝里拿出来。

秦骛无比懊悔,他不应该在扶容睡前,把东西拿给他,他应该等明日扶容起来了再拿给他。

他再弄两道伤痕,装一装可怜,扶容肯定吃着一套。

结果现在……

他明显感觉到,遇上扶容,他一贯的谋算都算不起来,和以前越来越不一样。

秦骛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扶容就拽着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这一个翻身,好像就耗尽了扶容所有的力气,他呼吸匀长,很快就睡着了。

秦骛端着空碗站在榻边,低头看他,低声道:“好吧,抱着睡也行。”

反正他把东西找回来,就是为了哄扶容高兴的。

秦骛说完这话,便放下帐子,转身离开。

帷帐垂落,门扇轻轻关上,一声轻响。

秦骛离开房间的瞬间,床榻上的扶容忽然吸了吸鼻子,拽着被子,盖过头顶。

疯了,秦骛真是疯了。

他现在做出这副委屈模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去找令牌、喂他喝药,还对他说这些奇怪的话。

可是这些事情,和前世自己为他做过的事情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想挽回吗?还是回心转意了,想弥补他?

扶容觉得不太可能,他太了解秦骛了,秦骛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他做的每一件事,背后必定有无数个原因、无数个好处。

他现在这样,大约是因为习惯。

秦骛习惯了自己跟小随从似的,整天围在他身边打转。

秦骛习惯了只要朝自己挥挥手,自己就会颠颠地跑上前。

秦骛习惯了……只要往边上一伸手,就能拽到一个男宠来做那些事的生活。

平心而论,扶容身边若有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他也会在失去之后开始怀念,他也会理所当然地把这个人当成是自己的所有物。

再一次失去他的时候,必定发疯。

秦骛现在这样对他,无非是因为习惯了。

没关系,扶容想,秦骛既然能习惯有他的生活,肯定也能习惯没有他的生活。

扶容想明白了这一点,满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坚定自己的想法。

没多久,药力发作起来,扶容打了个哈欠,这回是真的准备睡觉了。

他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睡着的前一刻,扶容还在告诉自己。

别回头,他已经走到一半了,他已经认识了这么多前世不认识的人,他还学会了这么多前世不会的东西,他更不能回头了。

继续走,不回头。

*

另一边,秦骛从正殿里退出来,把空碗交给侍从。

秦骛转身回了后殿,没有要人伺候,只是解了外衫,净手净面,在蒲团上坐下,开始摆弄香炉。

他今天晚上是睡不着了,只能焚香打坐,打发打发时间。

他熟练地焚香,口中念念有词。

可是他心神不宁,总是想到扶容对他说的那些话。

——我恨死殿下了!

——做五皇子的伴读,会死的!

扶容是这样想的。

秦骛无从辩驳。

前世正是如此。

秦骛自负运筹帷幄,总以为万事尽在掌控之中,冷宫之中也能护得扶容周全。

他说,不会的,他不会让扶容死的。

可是前世,扶容偏偏是在他登基之后,在他权势最盛、登上皇权顶峰的时候,离他而去。

他再说什么,不会的,他不会让扶容死的,只显得是句空话,

所以扶容不信他。

秦骛想,或许他错了,他自以为护扶容周全,必然是扶容依附着他。

现在看来,好像是他离不开扶容。

他一离开扶容,就忍不住要发疯。

秦骛倏地睁开眼睛,瞧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轻烟。

他想,他还有机会,他的谋算已经成了大半。

他反杀刺客,在老皇帝面前有功,老皇帝应当会给他一些赏赐。

他可以趁机把扶容要过来。

等扶容过来了,他就……

他就对扶容好。

他就证明给扶容看,证明他会对扶容好,他会拼死保护扶容。

他还可以假装自己根本不知道前世的那个秦骛,假装自己和前世那个秦骛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根本不一样。

对,扶容也重生了,这样更好。

扶容重生,不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反倒是上天对他的奖赏。

重生的扶容,才是更完整的扶容。

天底下只有他二人重生了,更说明,他与扶容是天生一对。

秦骛同样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吹散面前的轻烟。

快了,他的谋算马上就要成了。

只待老皇帝来问他要什么赏赐,他就能把扶容抢回来了。

忽然,秦骛抬起手,扇了一下自己的脸。

就像扶容打他的那样。

*

翌日清晨。

扶容好些了,靠在软枕上,侍从们端来米粥和汤药,还有一些补品。

扶容小口小口地喝着米粥,门外传来侍从们低声问好的声音:“五殿下。”

可是秦骛没有进来,仿佛只是路过这里。

扶容喝着粥,没有抬头。

隔着帷帐,秦骛在门前稍稍停下脚步,朝里面望了一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又传来一声:“太子殿下、六殿下。”

这下,扶容眼睛一亮,把粥碗放下,惊喜地抬起头:“太子殿下、六殿下……”

他刚准备起身行礼,就被快步上前的秦昭按住了。

“坐着,别起来了。”

扶容重新坐回榻上,满眼都是高兴:“殿下。”

秦昭在榻前坐下,看了看他在喝的粥和药,温声问道:“可好些了?还发热吗?”

扶容摇摇头:“多谢殿下关怀,奴已经好多了。”

秦昭笑了笑,又道:“此次你引开刺客,立了大功,可以想想要什么奖赏,你求一求父皇,说不定可以从掖庭出去。”

扶容点点头:“我已经想好了。”

秦昭只当他是想明白了,也不再追问他,只是回过头,看看六皇子。

六皇子又摆弄他带给扶容的补品去了,没有顾及到这边。

秦昭转回头,温声道:“阿暄很感激你。”

扶容道:“都是奴应该做的。”

秦昭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你年纪太小,还有一个母亲在宫外,你就这样引开刺客,这回是你命大,万一下回……”

他顿了顿,正色道:“下回不许再这样做了。”

扶容同样认真地说:“倘若我不去,那就是六殿下遇险,或是林公子遇险,我不想他们出事。”

秦昭接话接得很快:“孤也不想让你出事。”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顿了一下。

扶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秦昭。

秦昭有些不自在,偏过头去,摸了摸鼻尖。

正巧这时,六皇子抱着一堆书册过来了。

“扶容,我怕你无聊,特意给你带了点画本。”

秦昭便道:“阿暄,你陪着扶容罢,孤还有事情要处置。”

六皇子把自己带来的画本都放在榻上:“好。”

秦昭站起身时,像是不经意间,碰了一下扶容的枕头。

扶容低下头,他把太子殿下给他的令牌塞在枕头底下,不小心露出半边,秦昭不动声色地把令牌推回去了。

扶容连忙抬起头,秦昭仿佛不觉得有什么,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孤先走了。”

“嗯。”扶容忽然有点脸红,用力点了点头。

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了一声:“殿下慢走。”

扶容目送他出去,隐约瞧见,门外还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或许是哪个侍从,或许是哪个过路的,又或许是秦骛。

扶容无意探究,便低下头,同六殿下一起看画本。

两个人说说笑笑。

*

过了几天,扶容不再发热,也有了精神。

老皇帝终于得闲,传召他和秦骛。

扶容下了榻,披上衣裳,理好头发。

侍从们都在门外等候。

扶容最后洗了把脸,擦了擦手,准备出门。

忽然,他想起什么,走回榻前,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块令牌,塞进衣袖里。

这几日,太子殿下时常过来看他。

而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把那些事情告诉太子殿下,求一求他。

扶容思量再三,还是放弃了。

太子殿下这阵子很忙,扶容看在眼里,而且,若是他去求太子殿下,只怕要给太子殿下树敌,树的还是秦骛这样强劲的敌人。

太子殿下待他好,他实在是不好意思把太子殿下拖下水。

还是再看看吧。

凭着自己对秦骛的了解,扶容还是想赌一把。

不过,就算这令牌他不用,握在手里,也能让他安定下来。

扶容收拾齐整,推门走出宫殿。

正巧这时,秦骛也从后殿过来了。

扶容脚步一顿,往后退了退。

秦骛温和了语气,不让他害怕:“扶容,我们一起过去。”

扶容行礼:“是。”

他跟在秦骛身后,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走在廊下。

秦骛的属下们很识趣,远远地跟着。

转过拐角,宫墙遮蔽了日光。

扶容微微抬起头,看向秦骛,轻声问道:“五殿下,还要求陛下,把奴赐给殿下做伴读吗?”

扶容刚开口,秦骛便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头,迎上扶容的目光。

秦骛道:“我一开始,就是为了你,才设了这个局。你我二人共患难过,如今同住一处宫殿,你做我的伴读,更加顺理成章。”

扶容正色道:“我只是在养病,等我的病好了,我还是要回去找六殿下的。”

秦骛顿了一下,压制住翻涌的情绪,淡淡道:“你原本就是我的伴读,我只是把你要回来。”

扶容依旧执拗地反驳:“我不是。”

秦骛道:“你就是。”

他试图哄骗扶容:“扶容,你放心,你跟我,只会比跟着六皇子更好。”

“我不去文渊殿念书,你也不用日日早起,陪着念书,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所有东西,你先吃过用过,你不喜欢了,我再捡走。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过几年,等我……”

等我当了皇帝,太子和六皇子都没有好下场,你跟着我,做万人之上、皇帝之上的皇后,好不好?

但是秦骛现在没办法把这话说出口。

他不能暴露自己重生的事情。

秦骛顿了顿,定定道:“我会待你好,你跟着我最好。”

说完这话,他不敢再停留,害怕自己在扶容面前暴露什么。

秦骛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转过身时,秦骛忽然听见,扶容小声道:“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好’。”

*

两人一同到了皇帝寝殿前。

侍从们推开殿门,和和气气地领着他们进去。

“五皇子、扶公子,请。”

扶容跟着秦骛走进去。

老皇帝坐在主位上,太子也在,就拢着手,站在一边,如同一只挺拔的仙鹤。

而此时,秦昭的目光正温温柔柔地落在扶容身上。

扶容收敛了心神,俯身行礼。

主位上的老皇帝,瞧着他二人,忽然笑了一声。

不像是高兴,带着点不明的意味。

他清了清嗓子,拉长了声音:“赐座。”

便有宫人奉上软垫,扶容跪坐在最末尾。

随后,老皇帝道:“事情,朕都听太子说了。”

他寒凉的目光扫过秦骛和扶容:“老五,还有这个小伴读,一个反杀刺客,一个忠心护主,都很不错,值得嘉奖。”

扶容连忙低下头,按照规矩,谦逊地说:“陛下谬赞,都是奴应该做的。”

一番套话之后,老皇帝的目光竟先落到了扶容身上。

“说吧,你有什么想要的赏赐?是想离宫,还是想……”

扶容连忙起身出列,跪在殿中:“陛下,奴婢与六殿下有君臣之义、主仆之情,奴婢不愿出宫,只愿长久服侍在六殿下身边。”

老皇帝目光一凝,仿佛有些意外。

太子同样意外。

太子原以为,扶容会为自己求一个自由之身,离开掖庭,出宫去。

可是他……

太子有些着急,刚想说话,老皇帝又问:“那你想要什么?”

扶容双手撑地,缓缓起身,正色道:“奴婢的母亲,如今尚在教坊之中,奴婢不敢为自己求,只想为母亲求,求陛下下旨,为奴婢母亲脱籍。”

老皇帝神色稍缓,竟有几分赞许之色。

扶容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这一步,是赌对了。

他这阵子与太子走得近,老皇帝可能看不惯他,以为他是挑唆太子的恶奴。

恐怕要把他调走。

如今扶容表现得不卑不亢、忠孝双全,也能稍微打消一些老皇帝的顾虑。

而且,娘亲是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就算他逃不脱给秦骛做伴读的宿命,一定要走前世的老路,他在死之前,也一定要把娘亲安顿好。

他要给娘亲脱贱籍,给娘亲买一座小院子,给娘亲留下足够过完后半辈子的钱财。

太子殿下也曾答应过他,等过几年,就帮他给娘亲脱籍。

但是他等不及了,这些事情越早做完,他越早安心。

老皇帝又问:“你只想为你母亲求?”

“是。”扶容正色道,“母亲对奴有生养之恩,六殿下对奴有知遇之恩。这几日奴思量再三,想到了这个两全之法。”

老皇帝笑了笑,转过头,对太子道:“朕记得,扶家抄家一事,是你一手操办的,去吧,给他的母亲脱籍,顺便赏她钱财,嘉奖她,养出这么好的孩子来。”

秦昭俯身行礼:“是。”

老皇帝又看向秦骛,随口问道:“老五,你想要什么?”

秦骛起身,扶容不自觉捏紧了衣袖,悄悄瞥着他。

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吗?

自己还是要做五皇子的伴读吗?

扶容无比害怕,在他眼里,秦骛的动作也变得极其缓慢。

秦骛缓缓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扶容,仿佛是下定了决心。

扶容低下头,紧紧地揪着衣袖,指甲嵌进掌心,却察觉不到疼痛。

下一刻,秦骛冷淡的声音响起。

他淡淡道:“回陛下,臣在猎场之中,忽遇刺客,情急之下,用弓箭防守,杀了人,见了血,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

秦骛又瞧了一眼扶容,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王天师手中还有两本经文,请陛下恩赏。”

经文。

扶容抬起头,险些失了礼数。

他的手一松,一直屏住的呼吸也松开了。

秦骛放弃了抢他过来做伴读的谋算。

在功成的最后一刻,秦骛放弃了。

扶容还有些回不过神。

秦骛做什么事情,总是十拿九稳、势在必得。

这大约……是扶容第一次见他、放弃什么东西。

这回轮到秦骛紧紧地捏着拳头了。

他在说什么?他到底在说什么?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他的谋算就成功了。

他杀了太子抓不到的刺客,博了一起英勇的名声。

他求老皇帝把扶容调给自己做伴读,重回正轨,和前世一模一样。

他到底在说什么?他想要的怎么会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经文?

他把扶容要过来,他会对扶容好。

他以为他让扶容吃好吃的、穿暖和的,就是天底下极好极好的事情了。

可是扶容说,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好。

从皇帝寝殿出来的时候,扶容和秦骛都还有些恍惚。

扶容手心都是汗,他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赌赢了吗?

秦骛神色阴沉,原来他对扶容一点都不好吗?那他现在这样,是对扶容好吗?

这时,秦昭走上前,道:“五皇子,扶容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孤带他回阿暄那里。”

秦骛回过头,看着扶容,低低地应了一声,仿佛困兽的哽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