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异能战争给予纪德极大的心理创伤, 他与他的部队万万想不到的是,他们撑到了战争结束,没有败在敌人之手, 却败在了自己人的背刺。
在被驱逐出境后,在遇到结城信一之前, 他们度过了一段黑色时期。他亲眼看着自己的部下们因为绝望为自尽, 他送走了许多这样寻不到希望,只能自我了断的人。
他们都是英雄啊……
他们为了母国出生入死, 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荣誉, 反而要受到这种屈辱。国家视他们为叛徒, 终身无法与亲人相会,背负着污名,让过往的付出形成了现实里辛辣讽刺的笑话。
他们自封为幽灵, 阳光洒在身上会刺痛,就连接触到月光都觉得会被烫伤。
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得像是好几个世纪之前。在结城信一的邀请之下, 他们成为了异能特务科的一支作战部队,结城信一没有食言, 给予了他们这支部队极大的自主权。
虽说忙是忙了点, 日子过得倒是很充实,特别是还有织田作之助的小说供他打发心中的孤寂。
纪德没有说谎, 织田确实教会了他一句人生格言——人是能够在绝境中创造奇迹的。
比如拼着最后一个小时的死线,就像是挤爆的牙膏一样达成了一小时写出一万字的成就。
织田是个值得让人敬佩的人。
纪德潜意识的忘记织田那次突破,是因为自己带着几名手下在他面前熬辣咖喱,并威胁如果不完稿的话辣咖喱就他们分了, 让织田只能看着他们吃!
同时,也威胁了——以后别想在国境内买到哪怕一根辣椒!
公务员, 假公济私,明白?
雨果并非不知晓溯行军的存在,那些散发着不祥之气的,像是从刀里诞生出来的寄生虫一般的丑陋东西,在他的感觉里就犹如发脓腐臭多时的烂肉。
对付溯行军使用的是异能兵器,并没有与那些怪物面对面的厮杀过。群体而出的没有智慧可言的怪物,是耗不过兵器的威力。
可是……
“你是怎么办到的?”雨果皱着眉,“你让它认主了?”
“有什么不可以的么?”纪德坦然的说道,“像我等这种死过一回,在人间游荡的浮萍,与这类邪灵恰好合拍呢。”
雨果:“……”
他承认安德烈·纪德是一名很好的士兵,也是一名很好的指挥官。即便不是超越者,他率领的部队也是当年法国最强大一支秘密特种部队。
对于纪德的遭遇,他深表同情,可惜法国当时的政局不稳。因为异能战争的仓促失败,总统下台,官场充满了各色各样的勾心斗角,甚至连超越者的处境都有些微妙,就更不用说其他异能者了。
如今异能者的存在于世界是一个公开的事实,这些年来,异能者的地位也逐步抬高,在其中做出积极效应的是和国跟钟塔侍从。
可在以前,异能者在法国就像是被藏起来的存在,尽管他们拥有着一定的特权,也不能磨灭他们隐形的地位。
也因此,效忠国家的异能者大多都是干着一些见不得人的脏活。当初兰波跟魏尔伦加入的欧洲谍报局,就是一个专门为了脏活而创立的。
纪德他们之所以会被抛弃,是因为支持他们的政党下台,他们之上的军官为了保全自己,先一步舍弃了他们,转而投靠新兴的党派。
这是一种悲哀。
眼下说这些过去的历史没有意义,他无法理解纪德的选择,能做的仅能是尊重。
“我明白了。”雨果认真的看着这个豁出去一切的纪德,“希望你不会后悔。”
明明已经获得了栖息地,还偏执的走近窄胡同里,雨果心里有些怅然。
纪德却道:“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想通知您,我得到了一把邪刀。并没有与您战斗的意思。”
纪德可没有那么不自量力。“您与以前一样,是个话非常多的男人。”
雨果:???
纪德:“我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雨果当下冒出一个不妙的预感,他偏头看向了窗外,不知何时外面布满了紫黑色的雾气。明明还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却什么画面都看不见。
“这个世界的邪神吸收了太过的神明,这把邪刀作为邪神的分灵刀之一,意外的觉醒了其中一个神明的意识——出来吧,夜斗。”
腰间的刀突然化为了一名穿着黑色运动服,脖子挂着白色围巾的,紫发蓝瞳的少年,他双目无神,笑容诡异,而右手握着的短刀,俨然就是刚才佩戴在纪德身上的那一把。
而纪德的身体,却化为了雾体慢慢的消散,他留下的话音一字不漏的传入了雨果的耳朵里:“虽然挺好用的,只是蓄力时间比较长,非常感激您的配合。”
雨果:“……”好的,我记住你了▽ ▽#
话多一点怎么了!我们是法国人啊!能哔哔就绝不动手的法国人啊!!!
名为夜斗的神明,因为被污染的缘故,让他的气息给人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就犹如出鞘的嗜血之刀般,身上的血腥气浓重得让雨果感到不适。
这真的是神明么?
说是魔更加合适吧!
因为邪神的缘故,这个世界的神明信仰崩塌,夜斗之所以能够意外觉醒自己的意识,也跟他是灾祸之神有关系,越是纯净的神明越容易被邪神吞噬,而向他这种带来灾祸的祸津神,意外的从中获得一线生机。
“抱歉了,人类。”夜斗轻声说着,他的声线清亮得就像是一名活泼朝气的少年,和浑身散发着的邪气形成了微妙的违和感。“毕竟这是任务,满足人类的愿望也是神明的职责之一。老板先生可是花了整整十日元买你这条命。”
雨果:“……你先等等,我换算一下。”
他在心里回忆了一下现在日币和法郎的兑换率,结果非常的惊人——四舍五入不就是免费吗?!
“很好,你死了。你死定了!!!”维克多·雨果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如此暴怒。
他堂堂法国最强的超越者,一条命竟然连一法郎都不如!
安德烈·纪德那个混蛋在和国明明过得有滋有味吧!不然怎么能把结城信一噎死人不偿命的阴阳怪气学得这么好!
夜斗的能力斩断羁绊,连同空间也能一并斩断。而纪德之所以跟雨果长篇大论,就是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悄无声息的斩断对方所处的位置与外界的联系。
有点类似于阿蒂尔·兰波的空间异能,只是兰波的异能是制造一个异空间,而夜斗是将现实的空间斩开一条细缝。
现在,纪德离开那条裂缝,出现在了现实之中。心里很是庆幸自己在薅这个世界羊毛的时候,恰巧碰到了夜斗。
不然他这次还真跑不掉。
外面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虽然自己的部队损失了一些人手,显然对方损失得更多。冷眼看着这个战局,纪德并不意外。
他相信维克多·雨果来到这个临时基地应该是凑巧碰见,就顺势过来收整一下。超越者大多喜欢独来独往,雨果便是其中的一员。
不管雨果是有着什么另外的任务,才会经过这个地方,有夜斗在,也够他伤脑筋很长一段时间。
怪就怪在他们太快放松警惕了,以为溯行军和历史修正主义者很好对付,就忘记了这是在人家的世界,总有一些不可思议的不合常理的力量,超出自己的认知范围。
副官看到纪德出来靠上前来,听说屋里的人是维克多·雨果后,倒抽口凉气。纪德说:“我也被困在这里了。我不能离开夜斗百米范围之外,执行B计划,接下来的行动由你带队。”
副官表示明白,又担心的说:“那把邪刀真的可以信任么?”
“你这是偏见。”纪德瞥了他一眼,说道,“我答应他会带他走,到时候给他建立一个神社,每天都给他投十日元,他很高兴的和我签订了不可违背的契约。如果他背叛契约,受到的反噬可比我一条命要沉重得多。”
副官:“……就是因为一次任务只要十日元,我才觉得担心。”十日元顶多就只能买一颗最便宜的糖果吧!
更离谱的是……亲眼看着自家老大和对方交易过程的副官,清清楚楚的记得对方一开始要的是五日元!老大加倍之后,笑得就跟遇到冤大头一样!
——可能是被邪神摆了一道之后,脑子坏掉了吧。
……
与此同时,阿加莎联系不上道尔之后,很快就推断出了道尔被摆了一道。她对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老师有点嫌弃,到底还是让阿莱西亚帮她去把人找出来。
就算道尔退休了,现在是返聘,自然是要干活的。现在立马找到,最起码还能保住对方的名誉——被自家二孙孙阴了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四舍五入就是她这个老师被二弟子阴了。
阿莱西亚无可无不可,反正她很闲,就当做是玩一下。再者说了,她也确实很好奇亚弥尼的师祖是什么样子。
总得把儿砸的人际关系弄清楚吧,就当做是多年放养做出来一点补偿(?)。
劳伦斯的异能难不倒阿莱西亚,她连异世界都能来去自如,就更不用说这种似空间非空间的异能屏障。
等她顺着阿加莎说的地点,抵达道尔所在地时,意外的看见……一位穿着睡袍的中年绅士正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地上,身上趴着一只瘦骨嶙峋的小白毛,脸上、脖颈和胸口蜷缩着三只小猫崽,熟睡的脸上还冒着梦幻般的神色,身上还飘出了朵朵小花花……
阿莱西亚:“……”
与小尼尔的目光接触,阿莱西亚用羽毛扇子挡着嘴唇,视线仔仔细细的在小尼尔的身上转悠了一圈。然后……
妈妈炸了。
——说好的活蹦乱跳、气死人不偿命的小混蛋呢?!
——这只落魄的凄惨的小白毛是哪里来的!!
——是不是当我死了,连老娘的崽都敢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