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的休息室算是结城信一的家, 宽敞的卧室里家具不多,中央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雕花红木大床,白金色的帷幔落下, 朦胧间可以看到里面躺趴着的交叠身影。
森鸥外:嗯?交叠?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一边守着的铁肠和烨子,两人的表情一个赛一个的严肃。森鸥外悄悄的打了个OK的手势, 准备退出去, 免得打扰了主君的兴致。
就听到床上传来对方虚弱的声音:“我……要死了……谁、谁把这只猪抬走……”
烨子撩开帷幔,里面的场景和森鸥外想的完全不一样, 既没有什么春雾暖生香, 也没有香帐蔟婵娟, 只有可怜的主君被一只白色小狐狸压得快喘不过气。
果戈里还在哔哔:“信一你是不是很冷,别怕果戈里给你暖床,给你当被子哦。”就像是哄小孩一样的语气。
结城伸出被子的手, 垂死挣扎一般的拍打着床垫。“救、救命……”
烨子提着果戈里的后领拉起来,手抓到他的毛边后领,就捏出了一手汗。提起这个捣蛋的少年, 没好气的道:“你为什么要穿着大毛衣压在主君身上!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夏天,外面几度?”
都快三十度的天气了, 你是想热死谁啊!
果戈里眼里冒着圈圈, 大汗淋漓,却还是倔强的说:“信一、冷……”
“不, 主君这是热,还是被你热到的!”
果戈里有着自己的想法:“那、那果戈里暖、暖床……”
森鸥外问铁肠:“怎么回事?”
铁肠一本正色的道:“果戈里好像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只要伺候好主君就能放大假。”所以干脆投怀送抱了,为了放假是真的很拼了。
‘放大假’?还有这等好事?
森鸥外竖起的耳朵动了动, 上前从烨子手里拎过果戈里,丢到地上, 一边脱西装外套和领带一边说:“原来主君是想做坏事吗?小孩子有什么好玩的,玩我啊,不管是什么花样都会配合的!我是医生,什么地方最舒服没有人比属下更懂了。”
不就是牺牲一下屁股么,只要能放假一切都好说!
烨子一拳打在他的腹部,森鸥外,KO倒地!
烨子叉着腰站在床尾,受不了的喊道:“够了,你们根本不是真心在担心主君,看看主君都被你们气成什么样子了。”说着转身对结城深情的道,“老男人和男孩有什么好玩的,主君您有什么需要,烨子可以做您的狗狗哦~不管是转圈圈摇尾巴还是舔手指舔脸,都会~”
结城呼出一口热气,掀开被子露出被汗水浸湿的睡衣,指着这几个凑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对铁肠说:“丢出去。”
铁肠嗯了一声,打开窗户一手一个往外丢,轮到烨子时也毫不手软。主君的命令和副队长的威严,他选择前者。
五分钟后,一边捂着腰嘶嘶喊疼,一边给重新换了套干燥睡衣的结城做检查,森鸥外道:“铁肠君太粗暴了吧,只是一个玩笑而已啊。”平时不都是这样的吗?
脱得就剩下一件背心和短裤的果戈里,对着空调口吹冷气,才总算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他摇着扇子道:“对啊对啊,铁肠向来没有什么幽默细胞,不仅吐槽课程是倒数第一名,开玩笑都不会呢。”是读不懂气氛的铁憨憨啊。
正在戴狗耳朵发饰的烨子吃惊的喊:“咦?是玩笑吗?!”她可是连项圈都准备好了啊!
铁肠:“……”
结城抬起虚软的手臂,点了一下森鸥外的额头:“你够了……”别再欺负铁肠了,老实人很可怜。“怎么样?”
森鸥外见好就收,取下听诊器说:“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累着了。您上次睡满八个小时是多久之前了?”
结城不说话,森鸥外道:“那七个小时?六个小时?”
还是没听到回复。森鸥外叹气道:“主君,您现在的身体可不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学会保养好健康的身体也是工作重要的一环。”
结城道:“我有午睡……知道了,会克制的。”就着森鸥外的手喝了一杯淡盐水,问,“是有什么事过来找我么?”
森鸥外没好气的给他掖好被角:“没有!现在没有任何事情比您的健康更重要。”
结城一笑:“这话说得真好听,我病好之前你是没假放了。”过了几秒,才闷闷的说,“知道了,到时候给你们轮休放假。”
森鸥外:“……请不要用这么不甘不愿、像是被抛弃的小狗狗的语气说话。您也可以给自己放个假。”
“想到大家都放假了,好几天看不到人,就有点寂寞。”结城幽怨的咬着下唇委屈兮兮的道。
“是直接忽略后面那句话吗?!还有别趁着生病就撒娇!犯规了!”您以为这里有多少个主控啊!
“可是生病不撒娇,感觉缺了点什么。不仅想撒娇,还想要诉苦,如果有人喂我切好的水果,会更开心……我是说切好的。”
被一颗椰子怼脸的结城,无语的说道。果戈里啃着从水果篮拿起的苹果,说:“椰子汁很好喝的,甜滋滋的,椰子肉也能吃。”
结城不想说话,他轻哼一声,把椰子拍开,再用力的抽了下被子,站在被子上面的果戈里一个脚滑正面朝下摔在了床铺里,脱手的椰子砸在他的后脑勺,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果戈里,眼角含泪:“好痛……信一是笨蛋。”
“果戈里才是笨蛋,白疼你这么久,就知道捣乱。”结城拿他没办法,只能把哭唧唧的‘小儿子’抱在怀里,下颌顶着他的发顶,“我睡一觉,乖一点,爸爸醒了给你买糖吃哦。”
“爸爸的棒棒糖吗?那我可以自己吃!”果戈里转啼为笑,伸手就要往被子里探。
结城连忙抓住他的手:“……我明白了,以后会把你和源一郎隔开的。”瞧瞧都被教成什么样子了!就算是开玩笑,也太不知轻重了!
我只是一个念力体工具人,对那种事情没有兴趣啊!要是换其他人,你屁股早就开花了!
怀着这种嘀咕,结城无奈的闭上眼睛,应该是真的累了,没几分钟就发出了沉睡的呼吸声。果戈里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朝着那三个正在吃香蕉的同僚说:“我、我该不会要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吧……?”
别吧,好累的!这个姿势一点都不舒服,就像是抱枕一样被抱着,感觉没一会骨头就要发出抗议了!
福地恰好从外面开门进来,看到这个场景,呀的低喊一声:“不愧是主君,这么开放的吗?这种事还要三个人在旁边围观?那我要做什么?在一边记录次数和时间吗?哦,得准备热水吧,条野——条野你进来,去放缸热水备用,记得加点香精花瓣下去,这里就你最懂享受!”
端着切好的水果盘进来的条野:“……请不要造谣损害我的名誉!”男人的清白也是很重要的啊!
三人:“……”
就连烨子都不由得想:难怪主君想要把他们两个隔开。
亚弥尼家已经乱成了一团,一群匆忙赶回来的人,把亚弥尼的卧室搞得跟菜市场一样,与谢野忍受着他们的噪音,吼道:“够了!帮不上忙就给我在旁边当柱子、哑巴!不然就让你们排队进我的手术室!”
威胁很有效,一群人乖乖的双手贴着膝盖,有椅子的正襟危坐,没抢到椅子的乖乖跪坐,不敢动弹。
出了这种事,这个家里也就只有少数人可以指望,与谢野不禁怀疑小老板不是发高烧,而是命在旦夕,要是真的命在旦夕……这些人也都派不上用场啊!
一个个跟失去老母鸡的小鸡仔一样,就知道在原地兜兜转的唧唧叫!
绫辻刚给神志不清的亚弥尼喂了药,打了退烧针,手不慢的按住与谢野的手腕:“你也是,去一边跪着。”
与谢野悻悻的收回手术刀,说:“就取点血化验。这是正常流程。”她手术室的设备可齐全了!化验也可以做!
“你看起来更像是想把他的手切下来做研究。”绫辻冷眼盯着她,“不要给本就混乱的局势增添不必要的负担。”
与谢野哦了一声,乖巧的找了个地方跪坐,又觉得不太舒服,换成了盘坐。反正她穿的是长裙子,不用担心走光。道:“你处理得挺不错的,也学过医?”
麦克,也就是绫辻的三个仆人中擅长医术的那个,无奈的举起手说:“您是不是选择性忘记了我的存在。”他可是拿到过名牌医科大学证书的人。一个小小的高烧罢了,要是都处理不好就可以直接找棵大树吊死了。
亚弥尼昏昏沉沉的,下意识的抱住离他最近的绫辻,双手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腹部嘟哝着:“是宝贝不好,你是不是没有给我处理干净……”
绫辻:“……很好,你才是最捣乱的那个。”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那就是你吃的东西太杂了,嗯……不是说了吗?哺乳期的妈妈吃的东西太杂,宝宝喝了奶之后就容易生病起疹子。我吃了好多的,还吞下去了的。”
绫辻红着脸按住他的后脑勺往腹部用力的贴紧,他不能和生病的亚弥尼计较,那就只能对着其他人开炮。阴恻恻的瞪着周围这一个个瞠目结舌的人:“你们听到了么?”
一副敢回答‘听到了’就全部人道毁灭的气势。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动作一致的左右摇头。
不懂的纯真孩子(小惠和中也)在想着什么东西能吃生病?
懂的其他人则是……你们花样真的挺多的啊。
亚弥尼不知道自己对这些人做了什么‘惨无人道’的精神摧残,这场病来得突然,他也只能在最后关头先把念力体也给整病了,省的又和对方切断联系,让结城擅自行动。
全身软绵绵一点力气都没有,这时候就算是小婴儿都能轻易的对他造成伤害。好难……
“我要死了……”会不会有小孩子举着刀给我来一下,一命呜呼。
绫辻揉着他汗湿的头发:“放心,人没那么容易死。尤其是你。”你的命有多硬自己不清楚么?
亚弥尼不听:“要听歌……你会给我唱‘妈妈的小甜饼’吗?阿加莎就给我唱过……”
绫辻:……第一次知道。
老师竟然也会唱这种歌给亚弥尼听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