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辻是愿意相信亚弥尼和马里奥没有那种关系——毕竟他爱金发爱得那么深沉。
而虽然没有见过马里奥·普佐, 可好歹也是七个背叛者之一,资料他是读过的。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有着一头深棕色的自来卷短发,紫色的眼睛, 英俊帅气的面容和健康的肤色——但亚弥尼绝对撩过他!
从老师跟道尔的态度就可以推断出——他不仅撩了,差一步就搞在一起了!
亚弥尼:“……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
“你用身体跟他做交易!”绫辻犀利的指出了自己推断的问题, 见到亚弥尼的表情, 他深知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顿时火冒三丈, “谁让你如此作践自己的!”
“他是直男呀~”亚弥尼摊手, 闭着单眼装可爱的吐了吐舌头, “是笃定他不会接受,反而会憋得一肚子气才那么说的哦~”当然了,如果对方答应的话也不是不行。
对马里奥那种人, 他可没有什么信任之心,深怕他性情阴晴不定,想要趁着他重伤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而他当时身上也没有什么对方看重的筹码——哦,似乎是想要自己对他效忠, 别扯了, 就算当时自己提出来对方也不会相信。
钱?他不缺。权?他更喜欢自己亲自去夺。那不就只剩下美色了嘛。
他的名声那么响亮,马里奥既然想要脱离意大利政府单干, 杀掉他就可以扬名立万——虽然本来就已经足够出名,但带着他的人头,就更加出名了。谁还会嫌弃自己的人气太高呢?
至于因此被阿加莎和道尔追杀什么的……拜托,马里奥怎么可能会在乎这个。就像亚弥尼, 他的仇家里也不乏超越者,至今能过得如此平静, 还是因为横滨的特殊环境。
——如果马里奥当时真的动手,他就不得不暴露出他有两条命的事情,而为了按下这个秘密,也不得不杀马里奥灭口,这样事情就变得很复杂了。
“要谢谢柯南大叔哦~竟然用人情拜托他了呢~最喜欢你了~”亚弥尼给了道尔一个飞吻。
道尔头疼的扶额,阿加莎的脸色也没比他好看到哪里去。虽然之前就从道尔那里听说了,可好不容易丢弃的记忆重新回笼,她就特别想抽亚弥尼一顿。
就算当初真的被她带走了,以你小子的本事,顶多就是关上一年半载就可以跑出来的吧?她又不能24小时都盯着。
阿加莎起身,弹了弹裙子上的烟灰,对绫辻说:“行人,以后你就辛苦点,好好看着他。”
道尔捂着胸口:“为了我的心脏着想,我先回去了。”
过往的无数次经历告诉他们,管是管不住的。再者说了,下死手不舍得,下重手那就是翻老黄历,离那件事都过去整整两年了,秋后算账也未免失了格调。
两个人就这么抛下绫辻走了,绫辻:“……”竟然还真的干脆利落的走人!
可能是心生不忍,阿加莎特地又折回来,给了绫辻一个拥抱跟贴面礼,亲了亲他的额头说:“愿天主保佑你一切安康,我的小甜心。”
绫辻:“……我记得您不信教。”用道尔的话说‘不信教就别瞎喊天主上帝啊’!
两人是真的走了,阿加莎估计是准备去道尔那边喝一杯再叙叙旧,家里两个宝就留下来让他们自己处理矛盾。
亚弥尼本做好了自捏耳朵蹲地认错一条龙,这道程序他可熟练了,却没想到两个长辈走得如此果断,他耳朵还没捏上呢。
他失落的鼓着腮帮子,抱肩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好狡猾哦,有了二宝,大宝就不重要了么?”竟然没给他一个拥抱和亲亲,太过分了!
绫辻看他这副样子就更来气了,他寒着脸,眼神冷得就像是雪山上的皑皑冰雪,浑身都在散发着摄人的冷气。亚弥尼没把他的怒气当回事,还火上浇油的揉了揉他的发顶,顾左右而言他:“你被坑了哦,我可怜的金发小宝贝。需要亲爱的师兄安慰安慰你么?”
亚弥尼想起了昨晚荒唐的一夜,意有所指的食指点着自家小宝贝的唇瓣,声音都哑了几分:“你的手很灵活。”
绫辻的手指柔韧性很高,普通人难以做到的单手打结的高难度动作,他都能轻松办到。
“你的舌头也很灵活。”大拇指轻轻刮过他的唇边,轻巧的撬开他的唇瓣贴着他的舌尖,似乎是联想到什么快乐的事情,就连眼角都开始泛红。
他低喘着,深情脉脉的看着面前这个面色冷然的少年,说:“我就在你面前啊,行人。你为什么还要想着其他并不重要的男人?我发誓,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不管是接吻还是……”
他无声的,用口型说出了剩下的话。
“……都只会跟你一个人做嗷呜——!”
亚弥尼吃痛的喊了一声,绫辻狠狠的咬着他的手指,他有两颗锋利的虎牙,亚弥尼和他接吻的时候都会特意避开这两颗牙齿,而现在,他却咬着自己的手指。
“你疯了吗?我的血有毒的!”
万一不小心把他的小美人毒死了怎么办!
绫辻才不管,以亚弥尼的体质,只要他不想,别说是被人用牙齿咬破皮肤,就算是用锋利的刀片也无法割破他的皮肤。当初之所以会着了阿加莎的道,不过是因为对方当时无法使用异能,而阿加莎用的刀材质特殊,是连钻石都能轻易切割的异能科技产物。
他磨着牙,在亚弥尼的手指上留下深深的牙印,咬得指节发白。亚弥尼的身体很敏感,这也就代表着他的痛感会比寻常人更强。
绫辻从以前就知道,亚弥尼对待自己极为冷酷,明明热爱生命,却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不管是训练还是战斗时,他压根不会在意自己的身体会不会因为超重负荷而产生恶劣的影响。
但他也有一个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弱点——他很怕痛。
即便是被针不小心刺破了手指,他都能体会到像是被砖头砸中手心的痛感,因此他与人战斗时都会尽量避开近身战——当然,这不代表他的近身战水准就差了,甚至是可以在白刃战时和阿加莎打得不相上下的程度。
他会知道亚弥尼怕疼,还是因为他们做的事情太过亲密,无意间发现的。而如今,他不介意用这点疼让对方警醒一下。
等觉得够了,他才松开牙齿,亚弥尼连忙吹着自己充血的指节,看到上面凹陷的深深牙印,视觉和痛觉相交下,眼角都冒出了泪花。和平日里装哭卖乖不一样,他这回是真的疼得憋不住眼泪。
他恼怒的瞪向绫辻,想给这个大逆不道的小子一个教训,还没付诸行动,就被抓着手腕用力的压在了桌子上。后背贴着桌布,并不是很冷,桌子上的碗碟被绫辻扫到了地上,清脆的碰撞碎裂声,尤为清晰。
亚弥尼眼神微微凝固,意外的看着面前显得有些陌生的绫辻。
绫辻眉头紧缩,怒容满面的他看上去和平时那个随意他怎么逗弄都反抗不了的小鬼头不一样,不是恼羞成怒,而是真正的在生气。
可是为什么要生气?
亚弥尼理智上觉得能理解,无外乎就是认为他不珍惜自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到连自身的身体和安危都可以押上赌盘。
但情感上,他却无法理解。
“……行人?”他轻声的询问着。
他们的身高差并不大,十五岁的绫辻,身高已经有一米六三,而他前阵子来横滨时,也才堪堪一米六。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长高了三厘米。
但亚弥尼已经不会再长高了。绫辻第一次以这种视角,俯瞰着身下的人。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和亚弥尼差不多高了,如果纯粹以身体年龄来算,他们只差了不到一年的时光。在他的记忆里,亚弥尼永远是那个让他仰望着背脊的,强大而可靠的身影。
自己十岁的时候,还只能在亚弥尼的羽翼下汲取着外界的新事物与知识。
而对方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在钟塔侍从里担任见习骑士,用他强悍的实力让所有对他年龄产生质疑的成年人闭上嘴巴,把轻蔑质疑化为对他的仰望和敬畏。
他们的人生是不一样的。相比于亚弥尼,自己的人生一帆风顺得就像是扬帆顺着东风在海上前行的帆船,而亚弥尼却只能靠着自己的双手,将独木舟划出了惊人的高速,用自己的毅力,只能依靠着自己的力量去缩短与他人的距离,甚至将这些出身优越的人都远远的甩在后方。
这样的亚弥尼,有时候绫辻都不免想着,他就像是无所不能的神明一般。
因为在他的人生里,亚弥尼就是这样无坚不摧的存在啊。
可这种根深蒂固的滤镜,却在此时此刻,隐隐出现了裂缝。他突然发现,原来亚弥尼的手并不宽厚,他的手臂并不健壮,他很瘦,肤色很白,仔细点都可以看清上面青色的血管。
无怪乎与谢野经常担心亚弥尼的身体,觉得他不够健康,还特地去找中医学了药膳,天气稍微凉一点就是嘱咐他多穿衣服,家里更是常备着驱寒的姜汤。
与谢野都看出来了,但他却是今天才发现这一点。如此清楚的,发现……其实亚弥尼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他身上的缺点一直很明显,对外物总带着一种游离世外的疏离、对待自己的要求高到可以称呼苛刻,对待他人的好意会还以十倍,对待他人的爱意却又下意识的开始逃避。
——他不爱自己。
——他憎恨着自己。
——他讨厌自己黑暗的童年,讨厌自己身上的遗传病,讨厌自己身上的特质。
他俯下身,在亚弥尼疑惑的视线下,亲吻他冰凉的嘴唇。
只是停留在唇瓣相贴的程度,并没有深入。
——我也想保护你。
绫辻心里如此想着。但他不说。
如果说出来,恐怕这个小子就会露出一种恐慌的,像是被吓到一样的表情吧。因为至今为止,从未有人如此直白的对他说过这种话。
即便是阿加莎,都未曾将这句话清晰直白的说出口——你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
会逃掉的。如果告诉他的话,这个人会吓得不顾一切的逃离,用最狼狈也最坚决的背影永久的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亚弥尼眨巴着眼睛,他轻巧的从绫辻的禁锢中取回右手的主导权,似乎是对现状有些无法理解,只能抬手摸了摸这个把脸埋在自己胸膛的金发少年的后背。
“要睡觉回家去睡,别压着我。”
绫辻轻哼一声,发出一道重重的鼻音。“我感冒了。”
亚弥尼:“???”
绫辻:“之前就觉得嗓子不太舒服,又被你气得出了一身冷汗,现在是确实感冒了。”说着还咳嗽了起来。
而且感冒了也是亚弥尼害的,当谁的体质都跟他一样变态,大秋天的不穿衣服都能扛那么久呢?何况他还不小心吞下了那种东西。
亚弥尼,咬着后槽牙发出了磨牙般的声音:“……你可真是会找时间生病。”
“这种事情无法控制的吧。”
“但我♂了啊!你算什么男朋友啊!”亚弥尼觉得自己脑门上的青筋在直跳,他尽力的平息自己的呼吸,打着商量,“听说出一身汗会好得快。”
“不要,我还没满十六岁。”
“可是……”
“在我十六岁之前,除了亲吻以外什么都不和你做。这是老师的警告,你要违背她的命令吗?”
亚弥尼:“……”委屈扒拉的说,“阿加莎好过分……”我果然已经失宠了对吧?
才舒服了几次啊,快乐就结束了。
“……那个,我们要打烊了,你们能滚了么?”一个小光头从门外探进来,是禅院直哉。他估计是没预料到会看到这种场面……
先不说地上一片狼藉,破碗破碟,只能付得起钱就行。但……你们两个在别人家的店里做什么啊!
这可是甚尔哥的店!你们竟然敢玷污甚尔哥的招牌!
而且最重要的是——两个男的有什么好搞的!等等,两个男的也能搞的吗?!
禅院直哉,心胸震动,瞳孔地震。总觉得心中那扇关得非常紧实的柜门,刷拉一下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