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玉霖把衣服从行李箱拿出后简单收拾了一遍。
年底家人要走动的关系很多,他回来前就跟父母打过招呼,父母要傍晚才从外面赶回,
他花了几分钟把物品归放至原来的地方,去客厅倒了杯热水,想起什么,忙走到阳台,目光下望,裴忍的车居然还停在楼下没有离开。
水汽袅袅绕绕,纪玉霖拿出手机,对方很快接通。
两人一开始默契地没有出声,隔着电话呼吸轻缓地落在彼此耳中。
裴忍失笑:“怎么不说话。”
纪玉霖抿了一口水:“你的车还在楼下,我看到了,都没走。”
裴忍慢声:“嗯,想多留一会儿。”
纪玉霖:“……”
他站在阳台边,看着裴忍的车问:“为什么。”
答案猜到一点,他心跳加快,不确定,那就再问问。
裴忍声音压在喉咙声滚着:“刚才我抱了你,你还答应我一件事。”
“……”纪玉霖含糊地应:“是啊。”
裴忍低笑,接着叹息:“我不太能确定究竟是真的我还是臆想的,所以想在确认一下。”
纪玉霖:“噢,那你想怎么确认?”
没等裴忍回答,纪玉霖萌生出蠢蠢欲动的念头。
他几乎没多考虑,把手机挂了往门外跑。
纪玉霖下楼,看着左手还紧握着的水杯,跟已经发现他打开车门的裴忍相视无言。
纪玉霖禁不住抿唇微笑,右手一紧,被裴忍带进车里。
短短一会儿的时间,纪玉霖手指冻得泛红,杯子里的水剩下三分之一,余温散尽。
裴忍收紧抱在纪玉霖腰后的手,偏过脸蹭了蹭他微凉的额头。
“没穿外套就跑出来。”
纪玉霖笑意不减:“我水杯也忘记放了,洒了一路。”
太实诚的omega简直让裴忍无处招架,心软成一团棉花。
他哑声说:“水冷了,别喝。”
纪玉霖:“我知道啊,你不是要确认吗,我人都下来了,你就让我别喝冷掉的水?”
裴忍:“……不是。”
他抱紧纪玉霖:“让我抱会儿就好。”
单单一个拥抱其实并不足够满足裴忍内心热烈的渴望,但他现在对纪玉霖做不了更多的,掌心上移,轻柔抚碰着纪玉霖的后脑和发梢。
空间有限的车里渐渐飘起凌冽的冷杉香,配合裴忍轻抚纪玉霖后脑的动作,冷杉香的气息柔柔轻轻地罩着他周身,像一张薄丝交织的网,无形却如有实质的摩挲他的肌肤。
纪玉霖耳根薄红,神智几分混乱,沉溺在裴忍的信息素的安抚中。
他很舒服,前所未有的体验。脑子不合时宜地想起医生和家人曾经说过的话。
如果以后他信息素紊乱,失控,或者到了特殊的时期,裴忍是不是就会像现在这样子,把他抱在怀里用信息素抚慰他?
纪玉霖脑子就跟喝醉了断片似的,脸侧过,鼻子差点和裴忍的撞到。
他呼吸滚热,乱眨的眼睫定了定。
裴忍问他:“怎么了。”
纪玉霖问出刚才心里想的疑惑,裴忍沉声,轻摇了摇头:“不会。”
纪玉霖:“不会?”
裴忍:“如果你需要信息素安抚,单单这样抱着你释放信息素还不够。”
纪玉霖嗓子下意识发紧:“那还要怎么样。”
裴忍眼眉低沉,情绪晦暗涌动。
他问:“霖霖不知道,课上没有学起过?”
纪玉霖:“……”
他脖子瑟缩,学过的,所有omega相关知识他都完整的学习过。
可以临时标记,还可以舔,往腺体注入alpha的信息素,更深的,还能深度标记,完全标记,在身体成结。
纪玉霖强迫自己停止脑海风暴,手撑在裴忍的肩膀挣扎着分开。
裴忍顺从他的动作把他放开,像是故意问:“脸怎么那么红,车里很热吗?”
纪玉霖摇头,不好意思告诉裴忍是他自己乱想想太多导致的。
他移开视线:“你应该确认好了吧,那我上楼了……”
裴忍握住纪玉霖左手:“等等。”
纪玉霖:“嗯?”
裴忍抽走纪玉霖的水杯,把剩下的三分之一的水喝干净。
“水已经变凉了。”纪玉霖皱眉,“会感冒。”
裴忍若无其事,眼神收敛了一点:“没事,”他微微一笑,深黑色的眼瞳幽幽闪烁暗光,“正好降火。”
纪玉霖又不是纯洁如白纸什么都不懂的人。
“……”
他一张脸红透了:“我回家了。”
裴忍没拦:“好,”又说,“晚点会有人把猫和它的东西送到门。”
裴忍问:“给猫取名字了吗。”
纪玉霖:“还没想到,你有没有想法?”
裴忍:“猫是送你的,你做主。”
下了雪,裴忍催促:“别站太久,快上楼。”
纪玉霖挥开落在发梢的雪花,只能先回家。
****
下午有人把猫和猫咪用品全部送到门外,小猫刚到新环境比较怕生,挑了张沙发躲到底下不愿意出来。
纪玉霖用逗猫玩具和零食诱惑它不见效果,他暂时放弃,让小猫趴在角落熟悉新环境的味道。
“你怎么那么胆小?”纪玉霖趴在地毯上和缩成球的对话。
落在沙发的手机传来动静,是裴忍。
“猫到家了吗。”
纪玉霖微微喘/气:“嗯。”
裴忍听纪玉霖在轻喘,话一顿:“怎么了。”
纪玉霖无奈:“刚才在收拾东西,猫总躲在沙发底下,拿玩具逗了它他很久都没反应。”
裴忍:“让它自己适应新环境。”
纪玉霖:“我知道,已经让它自己待着了,对了,它的新名字叫雪球儿。”
裴忍:“为什么。”
纪玉霖看着沙发底的方向,有板有眼的说:“它躲起来蜷成一个球儿,叫雪球儿很形象。”
裴忍失笑,很难想象这么喜欢弹琴的一个人,居然挑不出几个浪漫的细胞。
但就是有时过于认真到一板一眼的人,在他眼里分外可爱。
**
裴忍陪纪玉霖说话,直到他起了困意回房睡觉。
傍晚过,天色彻底黑暗。
纪太太挽着自家丈夫的手到家,看见落地窗旁置放的猫爬架,知道儿子已经在家里了。
一家三口的晚餐平凡而温馨,用过饭,纪玉霖回房把他专门从海岛买的礼物送给父母。
纪玉霖送给母亲的是一套珍珠打造的首饰,莹润的珠色衬得温柔的妇人更加美丽。剩下一份则是当地特色酒,纪玉霖酒送出去了,不忘认真地叮嘱父亲:“饮酒伤身,还是收藏起来吧。”
他的话惹得纪太太直笑,纪成昭神色紧绷,微微点头。
那几天纪玉霖足不出户,白天练琴,养猫,家人在就陪他们说话,准备年货。
年二八当天,纪太太亲手做了许多调味的酱料,她分类装进瓶子,包装好了叫纪玉霖拿去送到裴家。
纪太太说:“我记得裴夫人是樟城人,喜欢酸甜口的东西,咱们家虽然不比裴家,但心意不能迟。这些酱料应该对她的口味,你给裴家送去。”
纪玉霖抱起箱子:“好。”
纪太太说:“天冷,多穿些再出门,我和你爸爸还要去你许叔叔家走一趟。”
纪玉霖:“知道了。”
纪太太忽然开口:“霖霖,妈妈看到你两次晚上在阳台打电话,跟裴忍和好了?”
纪玉霖神情迟疑,纪太太笑着说:“妈妈不问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注意就行。”
“妈……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纪玉霖说的是实话,因为裴忍跟他两次挑明,纪玉霖第一次回避,第二次,也就是现在,跟裴忍靠近了,却没有口头上坦白自己的态度。
纪太太不细究:“妈妈不问,你别有压力,该怎么想就怎么来。”
纪玉霖笑着低头:“好。”
*****
路程到一半,狂风大雪。
纪玉霖不得不联系裴忍,告诉裴忍自己正在去他们家送东西的路上。
裴忍看着纷纷扬扬落在窗外的雪,皱眉问:“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
纪玉霖:“……回来后没见面,本来想趁送东西顺便给你个惊喜。”
裴忍好一会儿没吱声,纪玉霖怀疑是不是受风雪影响信号不好。
“裴忍?”
裴忍捂着额头,低笑:“刚才的话让我很开心,太受用了,以致于没能及时回应你。”
“……”纪玉霖脸微热。
裴忍:“你在哪里,我出门接你,现在。”
纪玉霖把地址发给裴忍,他中途下车,按裴忍的叮嘱找了家就近的咖啡馆坐,一份点心就着半杯咖啡下肚不久,裴忍人就到了。
新年前后来往裴家老宅拜访的人有不少,纪玉霖见过裴夫人陪对方聊了会儿话,送出母亲亲手做的礼物。
进出裴家老宅的人越多,裴忍忍无可忍,把纪玉霖拉上楼,隔绝出一片清静。
楼下楼上宛若两个世界,裴忍带纪玉霖去他休息的那间专房:“手还有点冷,下次出来一定要提前联系我。”
纪玉霖慢吞吞:“哦,”他笑了笑,“你可以松开我了。”
裴忍不仅没松,还把纪玉霖带到怀里单手抱着。“今天晚点再走,我送你。”
纪玉霖:“嗯。”
两人在楼上的影音室看了一部老电影,傍晚时纪玉霖被邀请留下用餐。
夜色未至,管家从门外进来,说外面的路结了冰,这会儿路况越来越不好,不方便车辆行驶。
不久,纪玉霖收到纪太太的短信,说他们在回家途中因为道路结冰险些遭遇车祸,纪玉霖确认父母平安无事后才松了一口气。
纪太太惊魂未定,叮嘱纪玉霖等路况恢复和雪停了再走。
裴忍说:“今晚留下来住。”
纪玉霖望着前方结冰的人工湖面:“只能先这样了。”
***
纪玉霖睡的房间和裴忍的卧室靠近,夜里两人都有点失眠,连下楼倒水都在过廊碰到一起。
“睡不着?”裴忍看着纪玉霖所穿睡衣跟自己的是同一款,一晚上没静下的心止不住地躁动。
纪玉霖:“嗯……”
纪玉霖喝了凉水,热水喝不下去。
他隐隐嗅着鼻子,回头看裴忍神色自然,下意识就猜到自己又感知到了对方的信息素。
纪玉霖几步跑回房间,掩饰地开口:“我睡觉了。”
裴忍走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纪玉霖回房关门,喝完凉水又去卫浴间用冷水拍了拍脸,一丝树莓的气息趁他神思松懈溜了出来。
他毫无知觉地释放着信息素,全身飘着,懒洋洋的,还越来越热。
敲门声没有停止纪玉霖毫无知觉的行为,裴忍在门外等待片刻,担心纪玉霖有事,拿了备用钥匙开门。
弥漫在卧室的树莓酸甜清新,纪玉霖睁开眼睛:“你怎么进来了?”
他脸红得要命,眼睛湿润,嗓子像浸了水。
裴忍抚去纪玉霖脸颊的汗:“霖霖,你——”
这一刻不用裴忍明言,他知道纪玉霖体质特殊,便主动释放了信息素,揽起纪玉霖的肩膀把他抱到怀里,慢慢安抚着让他舒服。
纪玉霖侧过颈,脸埋在裴忍肩膀轻蹭,一下子把裴忍睡衣的领口蹭开些许。
平时温和安静的人像只黏人的猫,一点都不自知地挨着裴忍。
绵长温柔的树莓气息越来越浓郁,诱得冷杉香热烈回应,以更强烈的姿态吞噬树莓的气息。
纪玉霖的汗蹭到裴忍脖颈,裴忍目光下垂,幽沉隐晦。
薄茧覆盖的指腹轻轻放在纪玉霖脑后,轻柔梳理他的发丝,沿细长的颈下落,停在信息素贴边缘。
裴忍手背上的青筋抽动浮现,他缓慢低头,薄唇停在信息素贴边缘,唇炽热而隐忍的,想要完全覆盖,舔咬。
汗落在纪玉霖颈后,裴忍用唇沿着信息素贴上下来回,克制着很轻地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