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飞机吊着一串炸弹离开, 准备先把炸弹送到山下,交给专业人员处理,再上来接人。
“走吧,火已经烧上来了。”赤井秀一走到露台上, 目送飞机远去。
“凛呢?”降谷零看看他身后空无一人, 忍不住问道。
“他去找朗姆了。”赤井秀一答道。
“他一个人?”降谷零下意识往里走, “我去帮他。”
“不行,我们得先出去。”赤井秀一伸手把他拦了下来, 沉声道,“黑川是从外面的入口下去地下室的, 暂时没有危险。但是这边我看了下, 一楼已经有毒气蔓延, 大厅走不通,我们得从这里跳下去。”
降谷零往下看了看,三米的距离,不高不低,但是没有缓冲, 下面又是坚硬的水泥地。如果直接跳下去, 很难不受伤。
赤井秀一一言不发地脱下了外套递给他。
降谷零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 也开始脱自己的。
“拿去。”松田阵平把自己的外套也递过来。
三件外套接在一起, 就有了快两米的距离,绑好垂下去当做安全绳,稍稍一借力, 三人鱼贯落地。
“好烫。”松田阵平忍不住跳脚,“赤井,你说的入口在哪, 我们先去找黑川。朗姆死不死的再说,留在黄昏别馆太危险了。”
赤井秀一迟疑了一下,正要开口,忽然间,降谷零的手机响了一下。
“是凛。”降谷零看到名字,紧皱的眉头就松开了些许。然而,一打开短信,表情就不禁凝固了。
“怎么了?”松田阵平问道。
降谷零沉了脸,抬头狠狠地看向赤井秀一:“他跟你说了什么?”
“嗯?”赤井秀一心念一转,谨慎地答道,“就说他去追朗姆,有一些必须得他自己解决的事。如果暂时回不来,就让我们先离开,回去等他。”
“回去等?”松田阵平忍不住说道,“先不说地下室的那些毒气,吊桥断了,我们要是回去了,谁来接他下山?”
赤井秀一一摊手,表示不知道。
降谷零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句话:
【我去解决人体实验的后遗症,回去等】
黑川凛是个很严谨的人,他发出的每一条短信,连标点都不会少一个,基本上也会因为发件时身份的不同,加上合适的落款。但是这一条,别说落款了,甚至最后一个词还没写完就发送出来了。他这是遇上了什么事,有这么紧迫吗?可真要有危险,还有发短信的时间?
而且,人体实验的后遗症……难道是朗姆握住了他的什么弱点?他现在是不是和朗姆在一起?
“听他的话吧。”赤井秀一说道。
“不。”降谷零咬牙切齿,“那个混蛋,每次都自说自话一个人去做危险的事,我才不会再听他的话!”
“我不能让你进去。”赤井秀一坚定地拦在大门口。
随着他的话,身后的黄昏别馆内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似乎整幢房子都在颤抖。
“让开,赤井秀一!”降谷零怒道。
“不!”赤井秀一仿佛一座沉稳的山峰,毫不动容。
飞机上——
“我知道暗号的意思了!”柯南一下子跳起来。
“你解开了?”黑羽快斗惊讶道。
“嗯,你慢了啊,明明提示是扑克牌。”柯南斜睨他。
“原来是这样!”黑羽快斗一听这话,立刻恍然大悟。
“可惜不能进去试验一下对不对。”柯南有些遗憾地趴在窗口往下看,随即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怎么了?”黑羽快斗挤到他旁边。
“安室哥哥是不是和赤井先生吵起来了?”柯南自语。
“不是吧……他俩这个时候都能吵?”黑羽快斗目瞪口呆。
“凛……不在。”柯南猛地眼神一缩。
“……”黑羽快斗和他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蠢蠢欲动。
“你们两个,坐好了。”诸伏景光提醒了一句,不过心思也没放在他们身上。
黑川凛不在……难不成还在黄昏别馆里?
“我们去看看!”黑羽快斗忽然一把夹起柯南,从他身边掠过,纵身跳下了飞机,动作果决得饶是诸伏景光就坐在门边也没来得及拽住他。
诸伏景光:……这俩熊孩子怎么还不让人省心!
只见半空中“嘭”的一下,滑翔翼张开,白衣的魔术师登场。
降谷零若有所觉,抬头看了一眼,忍不住骂道:“不是让他们不准下来吗?两个小兔崽子!”
“年轻人么。”赤井秀一倒是不意外。
“总之你给我让开!”降谷零的怒气瞬间被他勾回去。
赤井秀一一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传来轰隆的响声。
整座黄昏别馆因为大火的炙烤,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外墙的涂层愤愤开裂坠落,露出底下的真面目来——
“哇……”空中的黑羽快斗和柯南显然是最震撼的。
阳光和火焰的映照下,黄金城堡熠熠生辉,美如梦幻。
“这就是乌丸家的宝藏的真面目。”柯南说道。
“如果这座城堡整个都是实心的黄金砖块,这不得价值几千亿?”黑羽快斗忍不住咋舌。
飞机上,萩原研二一脸漠然:“你说,黑川把黄昏别馆送给了小降谷当度假别墅?”
“嗯。”诸伏景光点头,同样面无表情,“他还说,金屋藏娇是男人的最高浪漫。”
萩原研二:…………
另一边的天空,从长野赶来的灭火飞机也赶到,开始往下喷洒水流。还有两架飞机缓缓降落在别馆大门口的空地上,从上面下来十几名戴着防毒面具、背着背包的特种队员,最后下来的是诸伏高明。
“高明先生。”降谷零叫了一声。
“你们先跟我走,这里交给专业人士解决。”诸伏高明指了指那些全副武装的特警。
“给我一套装备,我跟他们一起进去!”降谷零坚持,“里面的路我熟。”
“这……”诸伏高明皱眉,眼里满满的不赞同。
“安室哥哥!”
“降谷先生!”
黑羽快斗带着柯南落地。
“你们两个,回去我再跟你们算账!”降谷零恶狠狠地剜了他们一眼。
柯南不禁打了个冷战……这分明是波本状态啊!
“降谷先生,黑川先生呢?”黑羽快斗问道。
“凛叔叔是不是没出来?”柯南着急道。
“好了,都到飞机上去!”松田阵平板下脸朝两个孩子吼了一句,又一把抓住降谷零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严肃道,“你知道黑川凛是谁,要相信他的能力!而且,你是联合搜查会议的总指挥,现在有多少事等着你去做?你要把这个黑川帮给你争取回来的机会拱手让给别的国家吗?”
“我……”降谷零不禁哑然。
“记住你是‘Zero’。”松田阵平最后说道。
“我……知道了。”降谷零低下了头,好久才吐出一句话,指甲几乎嵌入肉里。
“再说,那个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松田阵平又撇了撇嘴。
“喂,fbi,走了。”降谷零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会有半分犹豫。
系统空间。
这是黑川凛最不想看到空间的一次。
面前的大屏幕播放的赫然是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事,知道看见降谷零带着柯南和黑羽快斗坐长野县警的直升飞机离开,他才松了口气。
果然,关键时刻,零还是比较容易听得进同期的话。
“宿主……”
“闭嘴。”黑川凛抬起手里还握着的伯莱塔,对着屏幕就是一枪。
子弹穿过屏幕,就像是没入水中,荡开一圈涟漪。然而,系统成功闭嘴了。
“送我回去。”黑川凛“啧”了一声,碰了碰屏幕,却没看见每次进来时都在的那些身份卡。
“宿主,把你召回,本来就是准备送你回去的。”系统有点委屈,似乎有了一丝人性化。
“我是说,送我回名侦探柯南的世界。”黑川凛加重了语气。
“可是当初说好的奖励是宿主完成任务后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系统回答。
“既然是奖励,当然要我喜欢才行,否则岂不是我完成了任务还要接受惩罚?”黑川凛一脸的理所当然。
“……”系统卡机了,似乎在运算遇到这种状况的标准答案。
“送我回去,我不接受其他回答。”黑川凛强硬地说道。
“可以。”好久,系统才出声,“宿主确定要将复活的锚点设定在名侦探柯南世界吗?一旦选定,本系统将解除绑定,操作不可能再逆转。”
“肯定、确定!”黑川凛不耐烦道,“快点!”
“宿主稍安勿躁,系统正在读取数据,准备融合。”系统回答。
“融合?”黑川凛怔了怔,有点不解。
“宿主,你进入名柯世界是完成任务的,在你没有进入的时间线里,黑川凛这个人又在哪里呢?”系统问道。
“我不存在……不对,我是存在的。”黑川凛思索道,“我没有和年幼时的琴酒相处过,但琴酒会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我第一次进入名柯世界的时候,柯南已经和我在一起,必定有一个我办过收养手续。还有很多……明明我的记忆里不曾存在,却存在于别人记忆里的过去……”
“因为这是宿主融入世界必要的逻辑,系统用植入病毒的方式,让相关人士自动生成必要的虚假记忆。如果宿主返回原本的世界,病毒清除,黑川凛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切宿主造成的世界线变化,都会由世界本身修补令人信服的逻辑。”
“我选择回去,所以,你要让虚假的记忆和世界融合?”黑川凛若有所悟。
“并不仅仅如此。”随着系统的回答,大屏幕上的画面渐渐隐去,变成了无数数据乱流,又冲出屏幕,进入他的身体。
一瞬间,黑川凛脑中忽然出现了很多记忆画面——
年幼的黑川凛和同样年幼的琴酒在组织训练场里训练,两个人互不相让。
长大一些的黑川凛用同意人体实验做借口,换来几天休假,搬到了初遇降谷零的小镇。
十几岁的时候,他开始执行各种组织任务,接到了代号日本威士忌的邮件。
黑川书吧落成的时候,工藤一家前来道贺。工藤新一和毛利兰成为书吧的常客,连附近居民每天打招呼的内容都清晰可见。
直到某一晚听到动静,打开门,捡到一只柯南团子……
“不是,不对……”黑川凛喃喃自语,狠狠摇了摇头。
他确实从小接受了残酷的训练,但和他一起的孩子都死光了,其中绝对没有琴酒。
他小时候曾经在一个类似的小镇住过,但并没有在那里遇到零。
他做了很多赏金猎人的任务,但独来独往,那个残酷的组织早在他出师那年就被他毁掉了。
他怎么会开书吧?明明是酒吧,有不少赏金猎人和情报贩子都会在他的酒吧里交易,因为凛风的地盘绝对安全。
他想过收养一个孩子教导一身本领,只是还没来得及实现,就死了。
这些并不是虚假的记忆,假的就是假的,不会让人从心底触动,进而认同。
然而,系统将他上一世的经历融合到了名柯的世界里。这份记忆,说假也假,说真也真,但不可否认的,当清晰的主线穿起零碎的片段后,上一世的记忆反而模糊了。
“这是奖励,黑川凛的资料写入名侦探柯南世界,确认执行。”系统平板的声音响起。
黑川凛不再抗拒,闭上了眼睛,任由数据流在身体里穿梭。
零,你再等等我,我很快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