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暖风送来孩子们欢快的喊声。
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七八岁的孩子跑过来, 前面的男孩边跑边回头喊道:“惠美,你跑快点!摩天轮来了!”
“摩天轮又不会跑,等下一个位置嘛。”女孩跑的脸上红扑扑的抱怨。
降谷零的表情有些凝重, 那个男孩子, 如果这么跑过去,会刚好赶上44号轿厢!
然而,他的手机还没挂断, 朗姆还听着,他不可能上去阻止。
“小朋友, 这里不能跑, 小心点。”一个工作人员温和地拦下了男孩。
“我要坐摩天轮!”男孩嚷嚷着, 已经拉开了轿厢的门。
“危险!”工作人员赶紧阻止,重新推上门,又耐心地说道,“但是你不是应该等等那个小妹妹, 而且把气球放下?”
“唔……”男孩犹豫了。
“夏树君, 气球可不能带上摩天轮里, 拿过来给妈妈。”一个年轻女子跟在女孩后面小跑过来。
“嗨~”男孩有些扫兴, 但还是听话地走下来。
“怎么样?波本。”朗姆的声音里压抑着幸灾乐祸和挑衅。
降谷零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 脚下一动,走向44号轿厢。
“先生, 请小心, 坐稳了再打电话。”工作人员微笑着帮他打开了44号轿厢的门。
“谢谢。”降谷零看了他一眼,语带双关。
关门坐好,他不动深色地摸了摸,果然在一堆安全带中间找出了一个小包。
是爆处的简易拆弹工具, 他看见工作人员在阻拦男孩时丢进去的,应该是松田阵平安排的。
从窗口往下望,只见那莽撞的男孩子一手牵着妹妹,居然朝他挥挥手。
降谷零一怔,不由得失笑,也亏得松田发气球居然还找到这么个胆大心细的孩子来配合演戏了。
然而,他上了摩天轮,倒是让附近蹲守的两组警察乱了一阵。
不远的露天咖啡馆里,松本清长紧紧皱眉:“摩天轮?犯人说了什么,让安室先生自己上了那个有炸弹的轿厢!”
目暮警部的脸色更不好,四年前的摩天轮爆炸案,他也是亲历者。如今看着相同的一幕再度出现,不禁想起当年同样义无反顾的松田阵平。
“或许,是犯人用实验楼那边的炸弹威胁的。”他沉重地开口。
“安室先生是个很温柔的好人。”他最后说道。
“……是吧。”松本清长仰头看着转动的摩天轮,心里默默加上一句:除了温柔的好人之外,或许更因为,那本就是身为警察,保护民众的天职。
——要平安啊,降谷警官,我还期待着将来在警视厅里和真正的你打招呼。
“很好。”朗姆的声音是满满的胜券在握。
“我猜你会说,如果我通知凛炸弹的事,你就会立刻引爆?”降谷零仿佛毫不担心,随口闲聊一样说道。
“你知道就好。”朗姆显然对他的识相很满意。
“但是你想必也知道,那辆装东西的卡车被警方牢牢监视着,你在乎银色子弹,不会冒风险强抢。”降谷零继续说道,“所以,为了你着想,银色子弹……我带在了身上。”
“你说什么?”朗姆的笑意凝固了,隔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记得我说过,用卡车的钥匙和装银色子弹的保险箱密码交换实验楼里的卧底名字。”
“是啊,但是我已经把东西拿出来了。”降谷零的表情很无辜,就差直接问“我拿出来了,我不守信用,你准备拿我怎么办”了。
“真是恶趣味。”伊达航抽了抽嘴角。
真的很难想象这是当年那个一逗就会炸毛的单纯同期,卧底……还真是锻炼人呢。
“不过,他说最后一颗炸弹在我们脚下,你信吗?”萩原研一转头问道。
“不信。”黑川凛回答得毫不犹豫。
“嗯?”萩原研一一怔,迟疑道,“你确定没有炸弹?可我觉得那个朗姆不像是单纯恐吓。”
“你搞错了。”黑川凛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开口,“我说不信,不是不信我们脚下有炸弹,而是不信这是最后一颗炸弹。”
“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炸弹?”萩原研一咬牙切齿。
“很正常。朗姆那种老狐狸,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最后一张底牌亮出来。”黑川凛一声嗤笑,悠然道,“用我来威胁零,算得上是一张不错的牌,但是亮得太快了。这么算算,估计还有一处炸弹吧。”
“真是好麻烦啊。”萩原研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们也听到了朗姆的话,不能做出在寻找炸弹的动作——朗姆说信号屏蔽器没用,最有可能的是,在场的警察里,还有朗姆的内应。就和实验楼一样,最坏的情况就是手动引爆,防不胜防。
啧……因为白川彦一的缘故,警视厅普及了信号屏蔽器的应用,如今反而给他们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
算不算自作自受?
朗姆喘息着,许久没说话。
降谷零看着窗外的风景,凝神细听。
刚刚他仿佛听到了朗姆的电话音背景里有其他声音,如果能听得清楚一点,就能判断出朗姆现在的所在地。
“波本,你可以放心,我不会炸死你的。”朗姆终于笑起来,“你活着,才能成为筹码。如果你死了,日本威士忌没了顾忌,只会和我不死不休,最后让警方得利,这可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场面,是不是?”
“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发疯。”降谷零一声嗤笑,面不改色,“所以,我觉得,把银色子弹带在身上当‘人质’,才是最安全的做法。朗姆,你记住了,这可是世上唯一一颗银色子弹的成品,就算有原始数据,雪莉也复制不出成品了。”
“不可能!有了一颗为什么不能有第一颗?”朗姆不信。
“因为没有原材料了。”降谷零微笑,“你还记得当年导致苏格兰暴露的任务吗?日本威士忌提前完成了交易,那批药材价值这么重要,就是因为唯一性。如今,有种必须的植物已经灭绝了。雪莉努力了多年都没有找到完全的替代品,所以研究一直搁浅。要是我死了,这世上唯一的银色子弹可就没了哦。”
“你!”朗姆磨牙。
“对了,我也提醒你一句。”安室透换了个坐姿,翘着一郎腿,神态轻松,还带着一丝俏皮,“如果他死了,我就殉情。你最好保佑他长命百岁,千万、千万不要踩到你埋的炸弹。”
朗姆:……到底是谁威胁谁?你用你自己的命,威胁我?
“刚才的通话,录下来了没有?”黑川凛刚刚接起电话,就被诸伏景光劈头问了一句。
“录了,有发现?”他神色一紧。
“就是朗姆说不会炸死波本前面的空白,我好像听到了背景音,但是太模糊了听不清楚。”诸伏景光说道。
“我知道了。”黑川凛表情一肃,挂了电话,立刻从电脑上调出刚才的录音。
目前的形式,因为各方互相威胁,已经僵持住了,无论是朗姆,还是他,都要寻找一个新的破局点。
实验楼内。
自从黑羽快斗说他知道谁是卧底的那一刻起,气氛就紧张得落针可闻。
原本的几个小团体再一次分散,几乎是每个人都在防备其他所有人的状态了。
“到底谁是卧底?”秃头研究员一双细小的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满眼都是警惕。
“我没有证据,就这么说出来的话,恐怕他也不会承认的。”黑羽快斗一耸肩。
之后,不管别人怎么问,他都不出声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实验室里的氛围越来越凝重。
虽然早就过了中午,但也没人有胃口干啃方便面。
就在空气压抑到极点的时候,猛然间,有人一声大喊,抱着头就往外跑,一边大喊:“我受不了了!要炸就炸吧!我要出去!出去!”
宫野志保动了动,似乎想要站起来,又坐了回去。
黑羽快斗倒是纹丝不动,只冷眼旁观。
剩下的人一下子紧张起来,生怕那个卧底因为有人逃跑就引爆炸弹。
然而,4名保安,4名研究员互相打量了一会儿,又沉默下来。
“还有人想出去吗?”黑羽快斗笑眯眯地问道。
“你……什么意思?”女研究员谨慎地问道。
“因为离开了核心实验室,就看不见宫野小姐,无法监视了。换句话说,出去就不是卧底。”回答的是柯南。
“……”瞬间,研究室里一片死寂。
“还有谁要出去?”黑羽快斗再问了一遍。
那女研究员思考了一下,毅然举步往外走。开始还带着犹豫,但发现真的没人阻止,越走越快,最后几步几乎是夺门而出。
脚步声在走廊上渐渐远去。
虽然往下的楼梯被炸断了,可就算另外找个地方躲起来,也比和一个恐怖分子呆在一起强吧!
“还有吗?”黑羽快斗从剩下的7个人脸上一一看过去。
柯南唇边泛起一起微笑。
先给与压力,再用沉默塑造氛围,最后压垮一个心理最脆弱的人带头崩溃,这心理战,深得安室哥哥的精髓呢。
慢慢的,又有两人的脚步开始缓缓往门外挪动。
隐藏在人群中的内奸也有点傻眼。
他的任务是“宫野志保如有异动,直接引爆”,可现在宫野志保本人毫无异动,出问题的是其他人质。朗姆也没有别的命令,他能引爆吗?
雪莉在组织中的地位是不可替代的,若是随便炸没了,可没有第一个。
然而如果他不动,迟早会被暴露出来的。
毕竟,正如那个少年所说,他的任务不容许雪莉离开视线范围,所以他不能出去。
“我、我也不是卧底!”秃顶研究员双腿打颤,摸索着到了门口就要溜走。
“站住!谁也别动!”随着一个声音一声枪响,子弹打在研究员脚边,吓得他一屁股坐倒在地。
随即,乌沉沉的枪口对准了宫野志保:“雪莉,这是你逼我的。所有人,都……”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宫野志保一声冷笑,抓起桌上的无线鼠标就朝他砸过去。
持枪的果然是个保安,见状下意识地扣下了扳机。
“呯!”
下一刻,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宫野志保整个人散了,变成一片玫瑰花瓣雨,飘飘洒洒落下。
保安愣了一下,第一枪就没继续开。旁边飞过来一个足球,狠狠地吻上了他的脸。
他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不是说宫野志保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吗?刚才的难道是魔术?还有哪里来的足球啊!